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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許雲初,葉裳進了府門。
蘇風暖進了高牆後,便等在院內,見葉裳進府,她問,“許雲初找你爲了何事兒?”
“靈風大師的屍體今日在亂葬崗被他的人發現了,據說屍體已經被野狗咬爛,唯一張臉能辨認,已經送去靈雲寺驗明身份了。”葉裳道。
蘇風暖面色一肅,“據說靈風大師是聽說有人賣鳳靈草,下山去找那賣家,當日靈雲大師被人謀算事發時,纔不在寺中。如今他的屍體竟然出現在亂葬崗,殺人棄屍,且不讓其毀屍滅跡,留了一線,讓人能辨認出他,背後之人到底是爲了什麼。”
葉裳冷笑,“靈風大師酷愛鑽營醫術,他又是佛門子弟,靈雲大師的嫡親師弟,不會有害靈雲大師之心。有人以鳳靈草爲引,他拋下法事,尋下山去,正巧避開了能給靈雲大師醫治的時間。背後之人想讓靈雲大師死,奈何正巧你上了山,救了靈雲大師。靈風大師下山後,應該是撞破了什麼,才被人殺人棄屍了。至於爲何不毀屍滅跡,而扔去亂葬崗,讓許雲初的人發現,這個自然要細究了。”
蘇風暖琢磨了一會兒,道,“紫木草對你已然無用,鳳靈草纔對遏制你身體的熱毒有些效用。而背後之人以鳳靈草爲引,這追根究底,怕是還是衝着你來的。”
葉裳嗤笑,“我倒不怕衝着我來。”
蘇風暖腦中忽然有什麼靈光一閃,她第一時間便抓住了,立即說,“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靈雲大師聽了許靈依的建議,正在研製能解你熱毒之法。”
葉裳腳步一頓,看着蘇風暖,“嗯?”
蘇風暖對他道,“就是數日前,外公對你提點,陪你進宮去見皇上,不再隱瞞你未死的消息後,我與鳳陽出京前往靈雲鎮,劉嬤嬤和我娘回京看你,我與外婆上了靈雲寺。那時,我去見老和尚,他正在製藥,說是給許靈依配的藥,她建議讓老和尚試試以毒攻毒之法,若是能成功,就能解了熱毒。”
葉裳眯起眼睛,“有這事兒?藥可製出來了?”
蘇風暖道,“他製藥時,被我撞破,以毒攻毒之法是解毒一千,損身八百的法子。就算能成功,解了你的熱毒,也會讓你終身殘廢。”她說着,聲音冷了下來,“我言明你不會用,但也沒打破藥爐,想着那解藥若是製出來,給許靈依自己用好了,便沒再阻止。”
葉裳也冷下臉,“然後呢?你想說的是什麼?”
蘇風暖道,“我想說,靈雲老和尚製出藥後,應該還沒來得及給許靈依,畢竟那些日子靈雲寺大做法事,他自然忙的腳不沾地。而有人要殺你,置你於死地,先是東湖畫舫沉船刺殺,之後你沒死的消息傳出後,背後之人一計不成,又來一計,殺了靈雲大師,也就斷了你的救命藥。”
葉裳冷笑,“我的救命藥就是終身殘廢嗎?”
蘇風暖道,“靈雲大師給你制的解藥雖能解了你熱毒,但也會使你終身殘廢之事,我想除了他,許靈依,還有後來撞破他製藥的我知曉外,內情應該無人知道。別人興許只知是解藥,而不知其它。所以,殺了靈雲大師,你的解藥自然沒了。”
葉裳沉了眉目,“若是你猜測的果真的話,那太子中毒之事呢?”
“你牽連着皇室宗親的向心之力,太子位居東宮,是皇上百年之後承繼江山血統之人。若是你們二人都死了,那麼皇室和宗室也就完了。”蘇風暖道,“所以,東湖畫舫沉船刺殺案,既是害你,又是間接禍引東宮,太子出京後,趁機下手,讓他中毒,而他雖然毒解了,但還是落下了終身殘廢,之後,趁着靈雲寺做法事,又意圖殺靈雲大師,絕了給你解毒的後路。”頓了頓,道,“說到底,還是衝着你和太子。”
葉裳眸光縮了縮,“你這樣推斷,似乎將整件事情串聯起來了,但這樣推斷的結果,就是直指太后和國丈府了。如今誰都知道,太后和國丈府不想皇室和宗室坐大,一旦皇室和宗室坐大,勢必要剷除外戚。這樣說來,又是衝着國丈府而來了。”
蘇風暖搖頭,“背後之人應該是希望藉由這幾件大案,皇室宗室和國丈府兩敗俱傷。”
葉裳眉心染冷冽,冷笑,“怪不得許雲初大力助我破案,不顧太后阻攔,看來他倒是看的明白透徹,知道背後之人攪動風雲,是衝着讓皇室宗室和國丈府兩敗俱傷而來。”
蘇風暖誠然地道,“許雲初確實聰透,能早早想通這些關鍵,不愧是國丈府培養的支撐門庭之人,有他在,國丈府不是那麼容易垮臺的。”
葉裳哼了一聲,“再聰明又如何?到底是出身國丈府,他以後就知道,他的出身誤他一生了。”
蘇風暖扁嘴,忍不住反駁,“他出身在國丈府,也不是由得他能選擇之事。就像是你出身容安王府,我出身蘇府,這都是由不得自己選擇的。太后和國丈雖然壓制皇權,但若是許雲初能改而扶持皇權,那麼,倒也不會誤他一生。”
葉裳偏頭看着她,臉色不好,“若非因爲他的身份,你如何會避他唯恐不及?如今倒又爲他說話了。”
蘇風暖瞪眼,“我這是就事論事,你扯我做什麼?我避他是不想嫁去國丈府,不行嗎?”
葉裳不鬱盡退,彎起嘴角,“自然行,畢竟你是要嫁進容安王府來的,自然要避他遠些。”
蘇風暖失言,瞪了他一眼。
葉裳見她不言語,也打住話。自從那日獵場後他狠狠地欺負了她一通,後來又不掩飾地在蘇夫人面前過了明目,他跨出了一步又一步,到如今,她能在他說他們的關係時,不再反駁,對他來說,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到如今,他也不敢再逼急了她,自然要慢慢來了。
風美人的住處被葉裳安置在了葉昔所住的院子內,因易瘋子自殺之事,葉裳怕風美人醒來後重蹈覆轍,於是將她放在了葉昔眼皮子底下。
二人來到葉昔所住的院子,剛踏進門口,一根樹枝直直衝着蘇風暖眉心飛來。
蘇風暖擡手,輕輕一夾,便夾住了樹枝,擡眼看向樹枝飛來的方向,只見葉昔仰躺在院中一株桂樹的樹幹上,樹枝正是被他擲來。她隨手又將樹枝扔了回去。
她扔的手法不同於葉昔,而是樹枝在她脫手的那一刻,折爲數段,飛向葉昔。
葉昔眼看十幾段樹枝衝他飛來,一隻手是無論如何都接不住的,只能輕輕一躍,避開了樹枝,跳下了樹幹。笑對蘇風暖道,“師妹這手脫手飛花的功夫愈來愈爐火純青了。”
蘇風暖輕輕哼了一聲,“師兄倒是悠閒。”
葉昔瞅了蘇風暖身旁的葉裳一眼,含笑說,“你哪裡看我悠閒了?表弟不讓我離開,讓我看着一個半死不死的老女人,着實無趣。”
蘇風暖聞言問,“風美人呢?還未醒。”
“師傅只將金針之法傳給了你,只有你能讓她儘快醒來,我可做不到。”葉昔道。
蘇風暖得意地勾起嘴角,“誰讓你對於醫術上沒有天賦?師傅教你十分,你丟八分,換做是我,也不教了。”
葉昔扶額,“小丫頭少得意,你在風雅之事上也沒什麼天賦,與我半斤八兩。”
蘇風暖住了嘴。
葉裳瞥了二人一眼,沒說話。
來到安置風美人的屋子,只見風美人躺在牀上,渾身被包紮着,幾乎被裹成了糉子,可見受傷之重。往日嬌嬈姣好的面容此時乾乾嘎嘎,面相有些死灰之色。
蘇風暖來到牀前,伸手給她把脈。
失血過多,內腹受了極重的重創,周身幾處重要經脈似乎被用什麼特殊手法攪斷,就算她醫術極高,這樣的傷,她就算能給她治好,自此後她一身武功也廢了。
蘇風暖面色微凜,撤回手,道,“好殘忍的手段,是什麼人動的手?”
葉裳搖頭,“我派出的府衛爲了救她已經盡數折去,幸好皇上的輕武衛接應,才能救了她一命。但輕武衛也不知對方是什麼來歷,只說是大批黑衣人。”
蘇風暖面色頓冷,“你派去了多少府衛?”
葉裳抿脣,“三十人。”
蘇風暖臉色發寒,“你府中的府衛素來能夠以一敵十,三十人都盡數被折去,竟然如此厲害。對方未留痕跡?”
葉裳搖頭,“沒有痕跡,被我府中府衛折殺而死之人,已經被那領頭人以化屍粉化去,真是半絲痕跡不留。”
蘇風暖凝眉,沉冷地道,“不知與鳳陽護送你回京時,半路截殺你們的人是否是一批人。”
葉裳不語。
蘇風暖又轉回身看風美人,對他道,“我記得我在你這裡放置了金針,去取來,我現在就讓她先醒來。風美人不是傻子,有人要置她於死地,她不可能不知道是誰害她。”
葉裳頷首,對外面吩咐,“千寒,去取金針來。”
千寒在外面應了一聲“是”,立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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