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嚴青在中庶子提醒下,結束一天案牘勞累,上塌休息。
“巴郡大母來嚴道了,一起來的還有大母最最偏愛的小女子巴宓。”,少年嚴朔對一旁萌萌噠的弟弟嚴青說。
嚴朔拉着弟弟去客廳拜見大母和父母。行禮完畢,嚴道候安排僕僮增加一個桌案,讓嚴朔嚴青兩兄弟一起陪坐在末座。
大母與嚴道候夫婦敘完事,轉頭對嚴朔兩兄弟說,“朔小子,青小子,大母要前往僰道購置一些僕僮,給始皇帝挖掘丹砂的僕僮不足了,前往僰道來回要耗時許久,宓丫頭就放在你家,你二人可要好好陪宓丫頭,不得欺負了她去。”
嚴道候夫人巴氏,笑着回道,“大母且放心,斷不能讓這兩個臭小子欺負了宓丫頭。”
嚴朔拉着弟弟嚴青拜向大母,“謹遵大母命。”
大母帶着僕僮浩浩蕩蕩去往僰道,嚴道候夫人巴氏將巴宓小女子託福給兩個兒子陪伴。
兩人帶着宓丫頭看望已經長成龐然大物亦然憨態可掬的食鐵獸,一起飼餵翠竹,逗弄食鐵獸不提。
宓丫頭教前些年嚴青看到的,個子長高不少,比嚴青稍高,快趕上阿兄嚴朔的個頭了。
只見小女子明亮雙眸,額頭繪製着奇特巫紋,雙耳畔垂落用綵線編好的髮辮,聲音清脆,真如詩經上講的好一個窈窕淑女。
一邊飼餵食鐵獸,巴宓問道,“你二人可知食鐵獸是上古蚩尤戰神的坐騎?”
嚴青回到,“黃帝戰蚩尤的故事,蒙頂山巫公來侯府時有給我們講過呢。”
巴宓歪着頭,看向兄長嚴朔,“朔兄長,你孔武有力,就由你來扮演攤戲蚩尤吧;青兄長扮演黃帝,我呢就扮演幫助黃帝的九天玄女。如何?”
不同於嚴青和宓丫頭正貪玩的年紀,嚴朔小藝已經學畢,正在學習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嚴朔只當陪兩個貪玩的小鬼玩耍,扮演什麼角色無可無不可,雖說和僕僮們演練的時候,他總是扮演黃帝的,因爲黃帝最後贏的了勝利。
三人騎着竹馬,讓少庶子拿來黃帝、蚩尤、九天玄女的面具戴上,煞有介事的扮演涿鹿大戰起來……
嚴朔騎上竹馬,做揚鞭狀,“呔呔呔,兀那北方蠻夷,侵凌我南方九黎種落,今日就要你血染沙場。”
嚴青騎上竹馬,扮演黃帝,“吁吁籲,南方來的蚩尤,你也能代表神農氏北來,神農一脈不服爾等多矣。你神農一脈尚且靠刀兵威服,想讓我華夏一脈稱臣納貢,是不可能的。如今一戰定高下。”
嚴朔:“一戰定高下。君主一言,不可毀還。”
扮演着蚩尤的嚴朔,烏烏嚎叫,做召喚風伯雨師狀,“風來、雨來,風雨遮斷天日,利我九黎征伐……”
扮演黃帝和九天玄女的嚴青和宓丫頭,原地轉圈,做前方滾滾濃霧,三日三夜不散,士兵都迷失方向狀。
扮演黃帝的嚴青拿着一個竹竿做發明指南車狀,使他的部隊雖在濃霧之中,仍能辨識道路。大聲道,“大霧和濃煙,不可斷我前路,我有指南車,前路在眼前。”
兩者手中作爲兵器的竹劍,交相征伐,吭吭作響,做交戰狀。
蚩尤佯裝不敵黃帝,後退,“風伯雨師助我,迫敵無法前進。”
嚴青扮演的黃帝做請九天玄女施法狀,一邊吭吭與扮做蚩尤的嚴朔以竹劍交戰。
巴宓扮做九天玄女,揮灑竹枝做施法狀,“凡我所到之處,天干曰旱。”
蚩尤的風雨被九天玄女施法剋制,嚴青揮舞竹劍,嚴朔扮演蚩尤做不敵倒下狀。
嚴青祭拜前方上天,“壯哉軒轅,一統華夏,東至大海西至流沙,莫不能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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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時分,嚴青緩緩醒來,聽到帳外亂糟糟嗡嗡一片。示意中庶子,遣人瞭解情況。
中庶子吩咐帳外等候的舍人杜茂,讓他弄清大營中發生的事情。
少頃,舍人杜茂進入大帳,行禮後道:“大營中商隊營地成都範氏消失了幾個人,有一個人看到同伴被山鬼打暈揹走。其他人說沒有山鬼,那人是神志錯亂,胡言亂語。”
士伍這邊由於有人巡邏未發現有人員減損。個別巡邏士伍說深夜有黑影從商隊營地來去,由於體型巨大加之月光暗淡,巡邏士伍並未正面看到。
嚴青交代中庶子莊無忌派人請大巫咸和蒙頂山巫長道營帳內議事。
不久,大巫咸和蒙頂山巫長帶領一衆做完早課的巫士覡士進入大帳。由於來的途中已經聽到大營中雞飛狗跳的尋人光景,料到大行令嚴青會請教營地中人員消失的原因。
大巫咸和蒙頂山巫長分別落座,衆巫士覡士侍立在他們身後。不待嚴青發問,大巫咸已經開口:“聽說有山鬼帶走了幾個壯年男子,青小子可是要問我們山鬼能否制服,將人尋回?”
嚴青正色,“還請大巫咸和蒙頂山巫長能夠做法,判別被抓人流落的方向,大營派人前去尋找。”
大巫咸點頭道,“那就先起一個山鬼巫舞,祭告山鬼,並尋找被抓人的方向。”
大巫咸扭頭對蒙頂山老巫覡說,“巫谷,你帶衆巫士覡士佈置山鬼儀軌吧。我和宓丫頭準備巫舞。螺丫頭還未學得多少,且在一邊看着。抵達夜郎漢陽城後,派人將她送回巫庭培養,我們遠赴絕域,生死難料,可不能把一棵好苗造作廢掉咯。”
營地空曠的空地上,蒙頂山巫長帶領衆巫士覡士,佈置山鬼儀軌。只見法壇四周各一大盆松木火焰,衆巫士覡士在法壇四周圍成一個圓形,大巫咸和巴宓盛裝,頭戴鬼面,青臉獠牙,乍一看煞似恐怖。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留靈脩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採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閒。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如此頌念六六三十六遍,大巫咸和巴宓腳步不停的巫舞。舞畢,大巫咸取帛用毛筆硃砂扶乩,判定大營中人衆消失是在西南方向,正好與大軍前進方向一致。然而,周邊羣山密林,很難尋找,希望渺茫。
成都範氏商隊隊長範卯,在一旁焦急等待扶乩結果,被告知在東南方向後,馬上安排手中僕僮,並央求交好商隊提供僕僮支援,沿西南方向拉網搜尋。
由於大軍尚無人員損失,照例拔營前進不提。
範氏商隊根據營地內大腳印,綿延於外的痕跡,向西南方向搜查,最終到達一處絕壁隔斷前路。隱隱約約聽到羣山中有人呼嚎,“救命,救命,不要,不要……”
大軍紮營在峭壁附近,大行令嚴青召集範氏商隊話事人和大巫咸並蒙頂山巫長議事。
範氏商隊首領範卯着人按大巫咸指引方向搜尋,只看到一些大足印停止在了峭壁前,後面就斷了線索。範卯懇請大巫咸和蒙頂山巫長施法幫助確定遺失僕僮的位置。
嚴青從全軍安全角度,認爲也有必要找的水落石出,否則後面繼續有人流失,會在大營中掀起不必要的恐慌。
在嚴青的眼神請求下,蒙頂山巫長道:“或許可以通靈一些鳥雀幫忙尋找。”
嚴青行禮道,“還請蒙頂山巫長幫忙施術,畢竟找到丟失的人,才能安穩大營中躁動的心,繼續向前才能保全更多力量。”
大巫咸道:“蒙頂山巫長,此事就交由你來做法,在這些商隊主管面前露一手,對往後你們蒙頂山一脈在蜀郡行走也是有利的。”
蒙頂山老巫覡點頭,“遵大巫咸命。”
範卯忙向大巫咸和蒙頂山巫長行禮拜謝。
蒙頂山巫長帶領一衆巫士覡士於大營空地施法,先撒一些鳥食於地面,再通靈鳥雀,共享視覺聽覺,盤旋高空,搜尋失蹤的範氏商隊之人。
鳥雀盤旋越來越遠,忽然在西南方向直直前飛,向下盤旋落下,地方在絕壁後面約30裡之處。
蒙頂山老巫覡對侍立一旁的範氏商隊頭領說,“絕壁後方30裡,有一處山洞,幾人現在已經呆傻,可速去找尋”
範氏商隊首領範卯,再次拜謝,“謝謝蒙頂山巫長施展術法搜人,我會將之報告家主,範氏必有後報。”
蒙頂山巫長道,“已近夕食,速速遣人尋覓去罷,否則有個損失就浪費我施術一場了。”
範卯聽到蒙頂山老巫覡的言語,再三行禮,又雞飛狗跳的遣人沿蒙頂山老巫覡指引的方向尋覓。
日暮時分,一直關注此事進展的中庶子莊無忌進帳彙報,“範氏商隊已經將丟失的人尋回,只是奇怪,人並無損傷,反而有人瘋癲說被女山鬼強暴,真是難以置信。”
嚴青揮手,“範卯將人尋回就好,告訴洗馬羌已和嚴羅,今晚守夜士卒加倍,將商隊部分也納入巡邏範圍,以防人員又被盜走。”
中庶子莊無忌,領命出帳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