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修士紛紛開口,但是,卻沒有人認爲辰巳能夠取勝。畢竟,不論是修爲、經驗,還是如今場中的情形,都對辰巳極爲不利,實在讓人無法相信辰巳能夠取勝。
可是,下一瞬間,四周的修士神色鉅變,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的看着空中相遇的情形。
辰巳在與那巨魔虛影相碰之際,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也沒有強烈的光芒。辰巳指尖的劍芒一碰觸到巨魔虛影的拳頭,那拳頭頓時如同烈日殘雪般,迅速消融,無聲無息。
消融的速度極快,辰巳每下降一分,那巨魔虛影就消融一分。
僅僅只是一息的時間,那令人畏懼驚顫的巨魔,在辰巳的劍芒下全部消散,同樣消散的,還有那形成巨魔虛影的骨粉。
辰巳餘勢不減,身形繼續下落,劍尖直指下方的刑月老祖。
在那巨魔消散時,刑月老祖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當那骨粉消散時,刑月老祖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蒼老的臉上竟然流下兩行眼淚,整個人如同失了魂一般,沒有絲毫的生氣。
辰巳心中五味陳雜,但是身形卻是依然降落。直至辰巳手中的劍芒距離刑月老祖頭顱僅有半寸之際,辰巳的身形一頓,停在了空中。
刑月老祖愣愣的看着那消散的骨粉,而後看了看辰巳,眼中的兇光急速消散,臉上帶着一絲笑意,道:“好……很好,看來老夫真的是老了,想不到年輕一代之中,竟然能夠出現你這樣的修士,很好。”
辰巳一陣沉默,而後手中的劍芒一動,卻不是要刺入刑月老祖的頭顱,而是竟然緩緩收起。
注意到辰巳的動作,刑月老祖怒斥道:“出手吧!不比留情,老夫說過,若是你能接下那一擊,老夫引頸受屠。”
辰巳動作一頓,但是卻始終沒有刺下。說到底,兩人之間只是因爲命運的捉弄,若非如此的話,或許辰巳和刑月老祖還能成爲好友也不一定。刑月老祖所表現出來的品德毅力,足以讓辰巳讚賞。
刑月老祖輕嘆道:“老夫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我二人,如果沒有因爲老夫孫兒的緣故,或許真有可能成爲忘年之交。只可惜,老夫今生,註定是無法勘破親情之障,若是這一次你留手的話,恐怕後果難料。老夫修煉的畢竟是邪功,若是能將你擊殺,老夫的邪功自然不會有什麼破綻。但如今既然已敗,那麼老夫的邪功將出現破綻,若是無法勘破,那麼老夫必將化爲邪魔,到時候恐怕受害的不只是你我而已。”
辰巳心中一震,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刑月老祖所言不錯,若是不將他擊殺,那麼等到刑月老祖淪爲邪魔之際,恐怕受傷的不僅僅只是辰巳。說不定,還會連累任何和辰巳交好的修士,辰巳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他們想想。
面對一心求死的刑月老祖,辰巳一臉敬意的看了刑月老祖一眼,緩緩道:“這一劍,是辰某如今最強的一劍,此劍有力、但無殺氣。從今以後,此劍面對大奸大惡之人不出。此劍之成,唯與你之戰,劍名——刑月。”
刑月老祖全身一震,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一劍刑月,只可惜,此地無酒,否則老夫真希望有機會能與你對飲一番。”
辰巳輕輕一笑。突然,一道流光自矮山腳下疾射而至,一個酒壺,落於兩人之間。
辰巳和刑月老祖微微一愣,不由看向山腳的方向。一道身影在山腳下望着矮山之上的兩人,那身影極爲普通,身上的衣袍頗爲破舊,但是站在那裡,卻彷彿一把出鞘之劍,銳利無比。
“若是要酒,我這裡剛好有……”那身影輕輕開口道。
辰巳看到那身影,不由一怔,道:“是你……”
刑月老祖看了看矮山腳下的身影,眼中精芒一閃,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老夫臨死之前,竟然還能見到兩個傑出人才,很好,很好……”
說罷,舉起那酒瓶,直接灌了幾口,而後遞給辰巳。
辰巳接過酒瓶,同樣灌了幾口,而後直接將酒瓶投擲而下。矮山腳下的身影接過酒瓶,灌了幾口後,默默的轉身離去。
辰巳看着一臉笑意的刑月老祖,眼中一片平靜,手指間的劍芒暮然迸射而出,灌入刑月老祖頭顱之內。
奇怪的是,整個頭顱沒有絲毫的傷痕,但是刑月老祖眼中的光芒卻是一點點消散。直至那光芒全部消散之後,那道劍芒才自刑月老祖頭顱內疾射而出,落入下方的矮山之中。
沒有絲毫的聲響,矮山在那劍芒之下,漸漸消融。轉眼間,整個矮山範圍內的事物全部消散,形成了一個方圓幾百丈的平地。不論是花草樹木,還是其它,在那一劍之下,都消失不見。彷彿,這地方,本來就沒有什麼矮山存在一樣。
戰,並不僅僅只是廝殺,同樣也是對戰雙方互相瞭解的一個過程。所以,很多時候,往往最瞭解你的,不是你的親人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在刑月老祖眼中光芒漸漸消散的時候,其臉上流露出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欣慰的笑意。在那一劍之中,所蘊含的,不僅僅只有力,同樣也有意,是辰巳告訴刑月老祖的心意。
看着眼前平地上的那一具屍體,辰巳臉上一片平靜。伸手一招下,這平地的土地再次被削平,而在平地上空,卻是有一絲絲土匯聚在一起,轉眼形成了一座高達百丈的土碑。
辰巳心中一動,體內靈力轉換,而後一股火焰升騰而出,將那土碑緩緩煉化。那火焰並沒有什麼特別,但是煉化一個土碑足以。在煉化的過程中,每多煉化一絲,下方的平地就會飛出一道土加入那土碑之中。
轉眼間,一道高達百丈下方足有二三十丈,底部略有中空的石碑形成。石碑轟隆之間,朝着下方的平地落下。
“轟……”整個大地一片震動,石碑落於整個平地的中間,將刑月老祖的屍體掩蓋。
此時,辰巳手中飛射出一道道劍芒,那劍芒極爲靈活,轉眼間在那石碑之上刻下兩個大字——刑月。兩個字蒼勁有力,一股氣息散發而出,使得有人見到的話,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意。
至此,辰巳轉過身,緩緩的朝着漢中城的方向而去。
四周的修士,沒有一人阻攔辰巳的離去。他們清楚,辰巳剛剛經過一場大戰,定然極爲虛弱,若是此刻衆人一擁而上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阻攔辰巳。只是,卻沒有人動,或者說,沒有人想動。
所有修士都是默默的來到那石碑前輕輕一拜,而後轉身離去,沒有人說過一絲話語。
刑月老祖和辰巳最後的談話,所有修士都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對刑月老祖的敬意,是發自真心的。他們捫心自問,若是換了他們是刑月老祖的話,恐怕也不一定就能夠捨棄性命,只願不淪落爲邪魔。這份毅力,他們沒有。
在距離矮山一里外,一道身影靜靜的看着辰巳,手中的酒壺往嘴裡輕輕一送,而後投擲向辰巳。
辰巳沒有絲毫猶豫,舉起酒壺喝了幾口。
那身影眼中精芒一閃,冷聲道:“你就不怕我在酒裡下毒?你現在極爲虛弱,若是我下毒的話,你在我面前更加沒有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