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穆扶天的話,躺在沙灘上的裴矩狠狠的咬着牙,強撐着身體站起來,踉蹌着腳步撿起地上的兩柄吳鉤,呼嘯着風聲,再次朝着穆扶天砍來。
吳鉤雪亮,照着裴矩的臉色卻顯得有些發青,他或許是真的已經發了瘋,或是仗着有衆人在此,穆扶天斷然不敢下殺手。手裡的兩柄吳鉤,原是一攻一守,現在卻全都化爲了攻勢,中門大開,只等穆扶天來取。
順着吳鉤遠遠便帶起的勁風,穆扶天一個跟頭,便遠遠的躲開,卻幾乎沒有帶起絲毫的法力波動。
轟!
兩柄吳鉤撲了個空,劇烈的法力,開始在沙灘上形成一連串的爆炸,兩道深深的溝壑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溝壑之中還不斷的跳躍着冰冷的電弧和火星。很顯然,這個裴矩便是一名火系和電系雙系的武者,雷火之力配合上家族傳授的吳鉤之法,也無怪乎他會如此的自傲。
“只會逃命,算得了什麼好漢?”一擊不中,裴矩的臉上,卻反而露出一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嘴裡卻冷冷的譏諷着,神色之間也顯得鎮定了許多。
顯然他認爲穆扶天避而不戰,是因爲害怕他身後的裴家,如此這般正是要給個臺階,雙方臉上都掛得住,事情也就暫時告一段落。有了這種念頭,裴矩難免會公子病復發,想要得寸進尺。便又說道:“無膽匪類,果然是椏枝大陸來的賤種。說···!你究竟是用了什麼卑鄙手段,殺死了我的大哥。你若是坦白交代,自廢修爲,看在同爲七寶閣弟子的份上,我大可以放了你!”
他這話,不僅讓穆扶天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就連那跟在青溟尊者背後的數千人中,也有不少人臉色變得極爲難看。這些人中,或多或少也有人是來自椏枝大陸或是祖輩出自椏枝大陸。被裴矩這麼一說,他們只覺得自己也受到了侮辱。雖然沒有人站出來與裴矩動手,看向裴矩的眼神卻極爲不善。
而穆扶天之所以先前避而不戰,並不是因爲怕了什麼裴氏家族。事實上裴氏家族是個什麼東西,穆扶天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會在乎。
穆扶天在乎的是青溟尊者,這個七寶閣的隱藏封號尊者,青葫尊者曾經的師兄,對他抱有極大的惡意,穆扶天自然不是不知。所以在青葫尊者沒來之前,穆扶天隨時都在防備着這個青溟尊者,衆目睽睽之下,他或許不會明着出手對付穆扶天,但是以他封號尊者的修爲,暗地裡動些手腳,又有誰能夠發現?
“愚蠢!”對於裴矩的話,穆扶天給出了這個一個簡單的評語。
但就是這個簡單的評語,卻讓裴矩臉上的得意洋洋瞬間凝固。之前他頭腦一熱,出來挑戰穆扶天,本就只是爲了出風頭,真正爲裴夏報仇的心思卻是極淡。不想一招便敗落,風頭沒出,洋相出了不少。自以爲穆扶天是懼怕了裴家,該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時候,穆扶天卻直接給出了這麼兩個字。似乎已經不屑與他多說話。
這讓裴矩,情何以堪?
所以毫不遲疑,裴矩拎着手裡的一對吳鉤,便又朝着穆扶天擊來。
以他的實力,自然不可能擊中穆扶天。而爲了防備青溟尊者,穆扶天對裴矩的挑釁,也不還手,只是不斷的用流雲體的特殊能力,不斷的在銳風前端躲避着,無論裴矩發揮出多強的攻擊,使用多少的法力,始終都無法傷害到穆扶天分毫。
忽然,穆扶天看到了青溟尊者臉上翹起了一絲詭異的弧度。
穆扶天渾身都繃緊了起來,嚴防死守等着青溟尊者的突襲。
但是青溟尊者卻只是微微彈了彈自己的右手手指,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攻擊飛向穆扶天,彷彿他只是在‘調戲’穆扶天,就像穆扶天‘調戲’裴矩一般。
猛然間,一股龐大的巨力夾雜着猛烈的勁風和磅礴的法力,猶如浩蕩的江河一般,化作天邊倒掛的雙月,齊齊朝着穆扶天奔來。
穆扶天猛然回頭,但見裴矩雙目猙紅,手裡的那一對幽天級別的吳鉤,更是閃爍着前所未有的光華,似乎一瞬間綻放着全部的光芒和生命力。
“戰鬥突破?”
穆扶天詫異的看着裴矩,實在不敢相信,這種事情居然都會發生。難道真的是自己將這小子刺激的太狠了,讓他突然爆發?
容不得穆扶天多做思量,穆扶天迎着那倒掛來的雙月,一拳擊出。
簡簡單單的一拳,卻瞬間打碎了雙月,打碎了環繞整個海灘的璀璨流光。強勁的雷火之氣四溢,爆炸之聲連綿響起。
“噗!”
裴矩長長的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依舊倒飛了出去。這一次他飛的更高,更遠。在沙灘上滑行了足足過千米之後,這才軟綿綿的倒在沙地裡,似乎沒有了行動的能力。
雖然依舊還是一拳解決了裴矩,但是隻有穆扶天自己知道,自己後來的一拳,與最開始的一拳區別所在。第一拳,穆扶天最多動用了兩分力還不到,而且一招沒用完。而第二拳,穆扶天卻使用了有七分力,一招已然用盡。若不是不知爲何,裴矩忽然失卻了最初的瘋狂勁道,穆扶天定然還要接着使用出第二招來。
稍微過了半響,那倒在地上的裴矩依舊沒有絲毫動靜,似乎是昏死了過去。穆扶天詫異了幾分,之前他那一拳打的很有分寸,若說將裴矩打傷自然難免,若說是重傷卻還不至於。何況穆扶天並沒有擊中裴矩的頭部,沒有傷害到他的靈魂和識海,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你們兩個過去看看!”青溟尊者對身後的兩個七寶閣弟子吩咐道。
聽到青溟尊者的吩咐,穆扶天忽然響起了他之前的那個詭異笑容,心中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
果然那兩個弟子發出兩聲驚呼聲。
不用穆扶天或是青溟尊者詢問,便有人大聲問道:“關傑、羅通豪,裴矩他怎麼了?”
“死了!”
“靈魂都已經散去,五臟六腑全部萎縮破裂,死的不能再死了!”那兩名弟子中,其中有一人雙眼冒出幽藍色的光芒,掃視了裴矩的身體一圈,然後嘆息道。
死了!
裴矩居然死了!
毫無疑問是死在了穆扶天的拳下。這是幾千號人,有目共睹的事情。
穆扶天心中卻是一蒙,緊接着將視線轉向青溟尊者,他的臉上帶着一絲震怒,然後用譴責的眼神看着穆扶天,似乎他也被這個消息所震驚。但是穆扶天卻知道他定然是假裝的,裴矩之死,肯定與他脫不了關係。
此時,穆扶天方纔想起青溟尊者那看似毫無意義的彈手指。他但是的確是出手了,只是他暗算的不是穆扶天,而是裴矩。
殺死裴矩!
穆扶天殺死的人不少,七寶閣的弟子也有不少實在穆扶天的手上,巨魔衛更有一百多人死在了穆扶天的屠刀之下。這本算不得什麼。
但是不要忘了,除了徐傑和陳修之外,其他所有人,雖然都是死在了穆扶天的手中,卻是在無人看見的情況下,被穆扶天殺死的。可謂是死無對證。
就算是無數人心中肯定,下殺手的是穆扶天。也沒有人會拿它來說事,因爲沒有證據。因爲穆扶天是金劍尊者和青葫尊者的弟子,沒有證據說穆扶天殺死七寶閣弟子,那便是誣陷。想要報仇,最多也只能暗中來。
但是裴矩死了,在衆目睽睽之下,‘死在了’穆扶天的手裡。
裴矩是裴氏家族的嫡系子弟,他們必然會爲裴矩報仇。理由···名正言順。
穆扶天或許還沒有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因爲他並不知道裴氏家族在七寶閣的份量。但是那些明白其中究竟的人,看向穆扶天的眼神,已經是在看一個死人。
裴氏家族,在七寶閣成立最初,便已經存在,一直以來勢力都極其不小。更何況,無數年來,與七寶閣內部所有的大小家族都有所來往,子弟之間的聯姻,親上加親,更是屢屢不絕。可謂得罪了一個裴氏家族,就等於得罪了七寶閣中所有的大家族,這基本上算是與七寶閣本身作對。
或許就連金劍尊者和青葫尊者都很難在保得住穆扶天。
青溟尊者,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直接暗算穆扶天。因爲暗算穆扶天太不划算,穆扶天的戰鬥力有目共睹。在場的能夠暗中殺死穆扶天的人,除了他青溟尊者,再不做第二人想。但是暗算裴矩,以青溟尊者的實力,保證讓任何人都看不出痕跡來。何況還有穆扶天那最後補充的一拳,一拳擊打出去。裴矩的身上,便再無青溟尊者暗算的痕跡,有的只有穆扶天的拳頭留下的傷痕。
遠遠的海面上,幾十艘飛艇正飛快的返回海灘。
而隨着海面上的動靜,空間一陣波動,青葫尊者踏着醉步,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然後用迷糊的眼神看着氣氛幾乎凝固的沙灘。
“我···錯過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