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穆扶天的講述,岑昇沉默了一會,這才道:“說實話,你能如此信任老夫,老夫很高興!”說着看了穆扶天一眼,眼神越發的溫和了一些,至於穆扶天那些手段,在他看來並無大礙,行於世間,難免一個‘爭’字,若是穆扶天是那種被所謂的大義道德所束縛死了的榆木腦袋,那他岑昇反而不屑交往。因爲那種人註定自己就是個悲劇,不僅如此還會連累身邊的人。
“不過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些!”岑昇的語氣一轉,卻又帶着譏諷道。
“你以爲是因爲自己的一番計策,才導致了今時今日之局面嗎?大錯特錯!”岑昇吹鬍子瞪眼的看着穆扶天大聲呵斥道。
“陳家不臣之心由來已久,即便是巴家本身,也早已是心知肚明,只是陳家越發勢大,巴家一時也奈何他們不得罷了。單說那同爲大夏七大世家之一的閆家便敗亡的委屈,他們就是陳家與巴家角里之中的犧牲品!”岑昇冷笑道。
聽到岑昇提到閆家,穆扶天不禁想起了閻王城的閆羅來,當初也是多虧了他,自己纔不至於走錯路,一口氣修煉到了如今化羽八轉的層次。說來慚愧,他曾經答應過閆羅,要照顧那個閆家僅剩的獨苗少爺。但是卻因爲種種因緣,不僅沒有碰到那位閆家少爺,更沒有給予他絲毫的幫助。
思緒逐漸飄遠,卻又被岑昇幾句話給拉了回來。
“陳家不臣之心已久,蒼天門更是早舉反旗,靈潮爆發,本就是改朝換代的大好時機,他們趁着這個機會一舉反了巴家,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與你有何關係?”岑昇說道。
“真要說起來,你不僅無過,反而有功!因爲你的一張星海地圖,便將主戰場從大夏腹地,轉移到了這偏遠之地,星海之中,變相的救了不少即將處於戰亂之中,顛沛流離的普通百姓!稱得上是功德無量了!”岑昇笑着對着穆扶天說道。
儘管知道岑昇某種意義上是在安慰自己,穆扶天卻覺得心裡好受了許多,或許人都是這樣,要爲自己某些不負責任的行爲,找一個藉口和理由。
儘管事還是那件事,卻會覺得心安許多。
思索片刻,穆扶天卻又苦笑道:“儘管前輩你這麼說,這戰端的導火索依舊還是我點燃的。大傲若是趁機攻取大夏,大夏百姓皆要淪爲亡國之奴···!
岑昇冷笑道:“大傲國君若是腦子沒有被驢踢了,便斷然不會發動對大夏的戰爭,你以爲大傲現在的日子,就比我們大夏好過嗎?我告訴你,大錯特錯,相比起我們大夏如今趁早的將矛盾引爆,大傲如今的表面平靜,纔是要真正的掀起大風浪。”
“此話怎講?”穆扶天問道。
岑昇道:“大傲與我們大夏不同,大夏的矛盾,只是權利上的重新分配問題,戰爭在高層,而不在民間。戰火易燃,卻成不了燎原之勢。而大傲的高層固然也有權利的爭奪,但是他們的民間矛盾,卻遠甚於我大夏,你道爲何···?”
穆扶天靈光一閃便道:“真血家族···!”
岑昇一拍手道:“對!就是真血家族!真血家族在大傲是人上之人,地位遠在一般的平民之上,甚至有覺醒異族真血的貴族斬殺平民無罪的法令。民間早已是怨聲載道,只是由於真血家族在大傲勢力龐大,一直鎮壓着一般平民的反抗,這才江山穩固。莫說是真血家族與一般純種平民的矛盾,就連這些家族內部本身,也是矛盾重重。覺醒了異族血脈異能的族人與那些無法覺醒的族人之間,便有矛盾。血脈之力強橫與那些血脈之力孱弱者之間的矛盾。這種衝突幾乎每個家族,都無法避免。”
“以前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反抗,都會顯得無力。但是現在···靈潮爆發了!”
岑昇的一席話點醒了穆扶天,幾乎是下意識的,穆扶天接着岑昇的話茬道:“靈潮爆發,給了那些純種的人類更多的修煉和發展機會,他們開始變得強大,所以不再甘心被欺壓被奴役,被視爲下等人。”
“沒錯!所以現在的大傲皇帝說不定已經是焦頭爛額,爲了避免出現暴亂,他必須及時調整整個國家的格局,提升那些純種人類的地位。但是···既得利益的那些真血家族不會允許,早已經習慣了高人一等的他們,早已經習慣了獲得所有利益的他們,又怎麼會肯將手中的權利和利益分劃出去,又怎麼會肯承認一般純種人類的地位和價值?現在的大傲皇帝陛下,怕是像被架在火上翻烤一般吧!”岑昇哈哈笑道。
靜室之內,兩人縱論天下大勢,無形之中,岑昇擴充了穆扶天的眼界。讓他的視線不要總是集中在犄角旮旯的一角,而是以更加高遠的目光,看清楚周遭的一切,從而做出更加明智的判斷。
這種幫助不是體現在修爲上的。但是卻又對穆扶天將來的發展十分重要。在岑昇的高談闊論之中,穆扶天的視野看到了一幅更加廣闊的天地。
此時二人的談論已經跨出了小小的傲夏大陸,擴充到了幾乎周圍的所有椏枝大陸中來。
“椏枝大陸的資源是極其有限的。椏枝大陸與椏枝大陸之間的發展形勢,也是各有不同。有強有弱,相互之間間隔着星辰海,距離遠了自然也沒有辦法橫跨大陸進行土地佔領。但是強大的椏枝大陸的國家,卻可以以高端武力壓服孱弱的椏枝大陸國家之後,進行半殖民統治,掠奪資源。所以每個椏枝大陸,都會有意識的保留不少高端武力。這也是我之前不殺那個嚴倫的原因!”岑昇對着穆扶天說道。
他本沒必要解釋,但是這麼一解釋,卻又讓穆扶天的心中,對他更加敬重了些。
“那麼···,如今傲夏兩國都將大亂,高端強者也難免隕落····,這樣會不會造成別的大陸趁機入侵?”穆扶天頗爲擔心的問道。
岑昇道:“靈潮爆發是整個龍樹世界的事情,傲夏大陸大亂,其他的大陸自然也不能倖免。老夫這些年,也打探了一下週邊幾個大陸的消息。除了松林大陸看不出什麼苗頭來之外,其它的幾個大陸都是大亂將起,不足爲慮!”
“那···松林大陸呢?”穆扶天問道。
岑昇呵呵笑道:“如果是松林大陸的話,就更加不必擔心了!松林大陸的主人並不是我們人類,而是異獸。那裡常年酷寒,一般人類都難以生存,也只有異獸纔將那裡視爲樂園。”
“這樣麼!”穆扶天點點頭。如果是異獸的話,便大可以放心些。並不是說異獸沒有野心,事實上即便是異獸,它們一旦擁有了人如同人類般的智慧,自然也會衍生出野心來。穆扶天之所以放鬆,那是因爲異獸畢竟與人類不一樣。人類只需要資源,而異獸卻需要生存環境。那些生存在松林大陸的異獸們,早已經習慣了那裡的苦寒,若是換了別處,它們未必喜歡。生存條件不符合,它們有沒又發瘋,不至於憑白的挑起戰端。
星際遊輪的速度很快,就在岑昇和穆扶天二人相談漸忘了時間之時,敲門的聲音響起。
“岑前輩!穆兄弟!我們到了!”巴羅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在門外響起。
穆扶天和岑昇精神一震。
已經到了麼!那麼···好戲就要開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