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散發出來的光環還沒有完全散去,遠處的朝陽也纔剛剛跳出地平線,一道青色的身影便從陳家宅院中跳了出來,一閃便消失在了空中。
正在陳家宅院外的一棵大樹上打坐的穆扶天猛然睜開雙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然後他便又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心中思忖着,這道人影選擇在黎明破曉之前偷偷潛行出來,只怕另有所謀,若是因此驚擾了陳家的大隊人馬,暴露他的行蹤,會不會更妙一些?
想了想,穆扶天又搖了搖頭,這麼做或許可以引起陳家的騷亂,但是卻也會將自己暴露出來,不划算的很。
青影如風,瞬間就在整個海港的上空盤旋了一圈,之後才刷的一聲落下來,落在一處房屋之外,陡然一掌,震碎了一面窗子,然後化作一道青光滾了進去。
房中,蒼天門的兩個長老正焦急的等待着。
“怎麼還不來?是不是暴露了?”
其中一個長老剛剛說完這句話,窗戶便突然碎裂。一道青光乍然閃過,兩位蒼天門長老猛然急退,‘啪’的一聲,籠罩在他們身上的斗篷,就像是亂飛的蝴蝶一般碎裂。
轉頭看去,卻是一柄閃爍着寒光的匕首已經釘在了屋樑上,匕首上還綁着一條雪白色的布條,布條上用鮮血寫着幾個字。
一位長老縱身而起,拔下匕首。只見上面寫着殷紅的四個字:“自尋死路!”
怒吼聲連連響起,原本潛伏在這間屋子周圍的蒼天門高手紛紛從屋頂、牆角縱了出來,兩位蒼天門的長老更是趕緊跟了出去。
迷濛的星輝下,一道蒙面的青色身影搖搖而立,見到衆人出來,發出一串輕蔑的笑聲,伸出一根手指,搖搖的指着衆人點了點,冷笑道:“蒼天門···!蒼天門···哈哈!什麼皇天已死,蒼天當道,簡直狗屁不通!”
大笑聲中,青影化作一道青色的長線,朝着遠方飛逝·····。
蒼天門的高手們紛紛大怒,同時怒喝道:“給我追!”
數人猶如星空中的流星一般追了出去,但是此時那道青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海港的另外一個地方,空中一道青影刷的一聲落下,一身的青色長袍忽然詭異的變成了扎眼的火紅色。
紅的就像是一團跳動的火焰。
青影變成了紅影。
現在誰也認不出,這個紅影就是剛纔的那個青影,因爲他歡聲都迅速的扭曲變化着,身體逐漸的縮短,而肌肉卻開始高高的隆起,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胖乎乎的,將紅袍繃的緊緊的。
流星閃電般的竄進一間酒店,沒有絲毫的猶豫,又是一掌拍出去。
轟的一聲,這間酒店的幾間上等客房頓時被轟成粉碎。
紅影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不知死活的東西,就憑你們這些廢物,還想覬覦這天下大位?今日老夫便要教訓一下你們,讓你們知道什麼事情是你們不該招惹的!”
話音未落,幾個怒火沖天的人已經刷的一聲跳了出來。
西門彌堅真是怒火沖天起,先前叛出西門家,雖然表面上分走了西門家幾乎一大半的實力,但是之後才發現,自己帶走的哪裡是什麼好處,簡直就是一堆麻煩。平時這些手下看似是家族的精銳,其實不過是接着家族的威名,作威作福罷了。即便是有些戰鬥力,也都是靠武器和丹藥堆填起來的。爲了養活這些靠關係、沒實力的傢伙們,西門家平日裡就要付出很大一部分開支,早已經是尾大不掉。如今西門彌堅叛出西門家,帶走的卻幾乎都是這樣的傢伙,這已經讓他發了好些時候的火了。
如今剛剛與蒼天門達成協議,獲得了一些支持,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卻又被人欺上門來。如今西門彌堅是氣的已經快要爆炸了。
而且那個紅影說的話,很是有些莫名其妙。西門彌堅反叛,雖然是策劃已久,他也的確是想要藉着這一次的動亂,自立門戶,自成豪門。但是說他想要稱霸大夏,問鼎江山,他還沒有這份雄心。
但是這卻讓西門彌堅更想罵人。原本他只需要穩穩當當的繼承家族便好,誰知道老大不知怎麼的突然開了竅,變了一個人。他老子更是腦子抽筋,放着已成大勢的陳家和蒼天門不支持,反而死死的抱在巴家那岌岌可危的細胳膊上。他這纔不得已,帶着早已向他投誠的一幫人,叛出了西門家。
臥槽!
當我西門彌堅是泥巴捏的嗎?什麼人都是想來欺負一下便欺負欺負?麻痹的,沒完沒了啊····!向來自命不凡的西門彌堅徹底怒了。
青衫連閃,西門彌堅幾步出現在酒店外面。
面對着那紅袍人,那紅袍人看着西門彌堅似乎一怔,接着乾笑幾聲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說着半句解釋也沒有,便轉身就走。
認錯人了?
一聽這話,西門彌堅肚子都要氣炸了。
你孃的怎麼不把母豬當成你老婆給認錯了?把房頂都給掀了,卻來一句認錯了?
西門彌堅大怒,一揮手,身後的數位高手一同出手。
此時紅衣人已經走了很遠,但是他們又怎麼肯罷休?他西門彌堅可不是軟柿子,任誰都可以捏一下。
這件事若是就這麼算了,以後他西門彌堅就不用混了,本來背叛父兄,叛出家門的名聲就不好,如果這件事傳出去,他就跟沒搞頭了。
西門家的叛徒們,刷刷的越過屋頂,朝着紅衣人追去。
清晨的朝露沾染了星輝,顯得格外的飄渺迷人。
蒼天門的葉成峰、毛聖明兩位長老與另外的三位渾身裹着黑袍,卻將自己綁的像黑木乃伊般的老者站在碼頭邊,看着三具死的慘不忍睹的屍體,臉色極爲難看。他們一路追蹤青袍人到了這裡,卻發現彼時對方已然是行蹤渺渺,完全不見了蹤影,卻發現了這三具屍體。
葉成峰當場便驚叫出來。
緊接着便是一串怒哼。
這三具屍體雖然已經看不清面目,但是從他們的身形還有腰間掛着的玉牌上看,他們便是蒼天門最年輕,也最傑出的三個執事,只要再過一些時日,立些功勞,提升點實力,一個長老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但是現在,他們都死在了這裡。
葉成峰和毛聖明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懊悔和憤怒。很顯然這是對方在向蒼天門示威。
至於這三具屍體,活着的時候,便是被他們兩位派出去,負責監視陳家的,如今卻橫死在此。
這三具屍體,有兩具渾身爬滿了螞蟻,密密麻麻的,還有一些蜘蛛、昆蟲等物,已經看不出來是一具屍體了。顯然這兩人活着的時候,便受過很嚴苛的刑罰。
剩下的一具屍體,腦漿崩裂,一頭栽倒在臭水溝裡,僅剩的半邊臉上還殘留這極度驚懼的神色。
五人看了一會,卻始終不能明白,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會讓他如此的驚懼。要知道能夠被蒼天門視作精英,作爲下一代長老培養的,無不是修爲強大,資質不錯並且心性堅毅之輩。
三個如黑木乃伊般的黑衣老者中間,長的最高的那位老者,一直負手站立着,面不改色。
此時他緩緩的走上前來,枯瘦如樹根的大手一揮,衣袖捲起,那掛在屍體上的螞蟻、蟲子、蜘蛛頓時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衆人看到屍體猙獰恐怖的樣子,倒吸一口冷氣的同時,只覺得一陣反胃,五臟六腑都開始翻騰起來。
實在是太慘了。
“好手段!好手段!能夠有這種手段的,絕對是天下第一的酷吏!在我的認識中,只有魚龍衛裡,專司審訊和刑罰的幾人,有這般手段!”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這三個人是他們派去監視陳家的,與陳家斷然脫不了關係,如今他們卻死在了這裡,而且極有可能是巴家的忠實走狗魚龍衛下的手,這不得不讓他們有些不好的聯想。
中間那位老者道:“這還不是最可怕!最麻煩的!”
“那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葉成峰咬着牙道:“陳家背棄盟約,與巴家重歸於好,卻將我們當成傻子戲弄···!”
毛聖明道:“不可能!陳家與巴家已然勢成水火,斷無合作的可能。也許陳家的手伸的比我們想象的更遠,他們已經將手觸到了巴家的枕頭邊,牽走了他們自認爲最忠誠的一條狗!”
中間那個黑衣老者道:“我擔心的就是,他們受了如此沉重的刑罰而死,只怕不是陳家中人或者魚龍衛爲了泄憤而這麼做的···!”
“沒錯!很有可能,陳家或者魚龍衛已經從他們三個的口中,掌握了我們蒼天門大量的情報。”
黑衣老者的擔心一點都不出奇,這三個死去的人雖然只是執事,但是知道的事情卻並不比一般無大實權的長老少。畢竟他們是精英,精英的待遇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