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涅淨中期強者,因衝進那片黑流,整個身軀、瞬間成了千萬瓣。
下一刻,在那黑流中、出現一道虛淡的魂魄。
瞭望過去,這道魂魄,彷彿陷在腐爛的污泥中,一動不動,就如喪失了神智、沒有一絲靈感。那黑流涌動、如蟎蟲一般、爬滿了那魂魄,正在貪婪的吸收着這魂魄上的精力。
過了許久,這黑流兩側分開,發出嘩嘩的聲音,重歸於平靜,但那虛淡的魂魄卻是不見了。這說明,那名強者的元神、也徹底被抹滅,成爲了塵埃、萬劫不復。
“一具身體的腐朽,靈魂的湮滅,都在無聲無息中。那片黑流給我帶來了強烈的不安。爲何那名強者,沒有絲毫察覺、還要往那裡衝?”楚程的目光,一直盯在那一處黑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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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倉皇而逃,就好像身後又有恐怖在追逐。”
一直平緩,風暴之後的寧靜,彷彿先前一切事都沒有發生,或許、若是有人再誤入那裡,這寧靜、又將成爲了暴風。
時間流逝,這裡再次迴歸於寂靜。唯一的不同,就是那黑流越加的多了,離楚程與靈寶道尊所站的位置,只剩百里之距。
還有的不同,那便是靈寶道尊周圍的器具越加越多,細數而去、共有一百三十六件。
一百三十六件滅器,至少也代表了一百三十六尊古之天尊。
一百三十六尊古之天尊,除卻幽冥天之外。便是數座蒼茫下的滅境強者之合。而靈寶道尊依舊沒有停止勾畫的跡象。
楚程收回了目光,轉眼看向靈寶道尊。
又一件器具雛形、在成形。
只是,看到又一件聖器成形,楚程反而沒有感到一絲喜悅,而是眉頭越皺越深。
這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而靈寶道尊卻是絲毫沒有停止勾畫的跡象。
“這不詳,指的是這黑流...還是黑流...就是這不詳中的一種?”楚程喃喃開口,再次望向了那片黑流處,對其忌憚不已。
這天之上,是真正絕地。楚程親眼目睹、一名涅淨中期強者、剎那身死、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這簡直太可怕了,涅淨後期。在一座蒼茫之下、可以算是絕頂強者,但還是死了。就算是滅境大能出手,一式之下滅意大起、涅淨強者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死去。
“當年幽一...一定要讓我來到神煌天,唯有如此、才能成長到足以讓天下強者信服的實力。這強大的方法、或許並不是與強者對敵那般強者。”楚程暗中思緒。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一朝頓悟只在機遇當中。當這一朝頓悟,豈會這麼簡單?有些人窮其一生也無法頓悟。故而,將自己逼入絕境、使得自己在臨近死亡的那一刻,突破自身極限。
不成功,便是死。但能做到這一點的,實在太少太少,百人之中也難出一人。
“就算能夠做到,這生死一線,也不可能次次功成。如今我的實力,除非是靈寶道尊這類變態的無法言語的人,還有那一位的今世身,僅憑實力、同階級之中,恐怕沒有一人能與我匹敵,能將我逼入絕境。”
“何爲絕境?那是有一絲力博可能。若是讓我對上滅境,在他不讓我依靠任何外力之下,在那滔天滅意之下,必死無疑。沒有絲毫抵抗可能,所以、這並不是生死一線。根本不可能在其中頓悟。”
“雖然靈寶道尊贈予我上百件滅器,但我也只能用來抵禦這不詳,對上極爲強大的修士、也只能用自身之力,否則、與幽一之意背道而馳了。”
楚程依舊在思考當年幽一之語,在推測其究竟何意。
他身爲如今幽冥天的新王,掌控着一座大界的半數命脈。亦如當年在人世七域時、掌懷北荒之力。在何方,哪裡便是他的天下。
身爲新王,執掌幽冥號令,這一座蒼茫、所有強者,都要聽他之令,更是一座觀書樓,成神域之師,這兩方之力、足矣抗衡其餘八座蒼茫。
他對於幽冥之主來說,還是一顆有用的棋子。自然不會讓他白白送死,而幽一,既然是陌塵之修,也不可能看着僅剩的幾人去白白送死。
“恐怕幽一的真正目的,或許是讓我探尋當年陌塵一切修的生死,讓我找尋到那人的蹤跡,找到當年那人留下的蹤跡,去探尋究竟佈下何局。也有陌塵修、爲何會在這座蒼茫崛起的緣由。”
神煌天,當年由陌塵修掌控。顛煌之時、就算強如幽冥天,強如幽冥之主、都自認不如。
陌塵之強,當真是因爲體系不同,而強於九天十地?
這強,只在人道。畢竟陌塵修、正確之路,便是真道化神,早擁道意雛形、便擁有了橫掃九天十地之姿。
或許,踏入了第二步,因爲早些觸及道意、甚至一些感悟了數條真道的天驕在修行一路中,能跟更快速的成長,但到了一定的境界後,與九天十地的強者,沒有多少差距,除非是那幾位步步爲極的至強者,才能說可以穩壓他們一頭。
但這類人,實在太少太少。九天十地中也未必沒有其它不弱於極道的另類成道。
“或許,他們崛起的原因,便是在這天之上。崛起的原因是隱藏在這處絕地深處的造化之地....那裡是陌塵修最初打通,而留有陌塵氣息,勢必會被我所感應。”
“這便是幽一讓我來此的第二目的,因爲他斷定只要是我來臨,那麼必定可以尋到那一處地,亦如當年的那些陌塵修。”
當然,這些都只是楚程的猜測。當這些還未達成時,便只是猜測。
隨着時間的繼而流逝,靈寶道尊的身軀、忽然一顫。隨之一顫的還有面前的那件寶具。
“師弟?已經勾畫成功?”楚程見此,連忙開口。
這不安,越來越濃。彷彿下一刻、不詳就將來臨,而他們、就將淪落到繼先前那名涅淨中期修士的下場,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師兄,此刻我們得立即離開。那冥冥之中的不安,再次來臨了。”靈寶道尊臉色有些蒼白,這蒼白來自他連續勾畫出一百五六件滅器。
這不安的來臨,使得他臉色更加地蒼白。
“好!”楚程點了點頭,連靈寶道尊都感到了不安,那麼這危機、便是將要來臨。
只是爲了等待靈寶道尊,原本相距百里的黑流,已是更近了很多。此近,已達到了十里之距。
此刻,已不僅是前方,還有四面八方、都是黑流翻涌,已不再是平靜。
暴風雨之後的短暫的寧靜,又將開始被顛覆了麼,又將迎來暴雨了麼,且比先前更大。
“這黑流,就是不詳、就是詛咒。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就算我是生機之體,只要沾染上一絲,也要瞬間殞命。”楚程深吸了口氣。
雖說四方八面都有黑流籠罩,但還是有一線生機。
這一線生機,在於這黑流的空隙中。
但這間距實在太小,就算化作光陽、也難以不沾染一絲。只要一絲,便會被黑流覆涌吞噬,就像光入黑洞中,被生生扭轉齏碎。
“師兄,快走。那不詳快要降臨了。抓緊我。”
靈寶道尊伸手一揮,四周的器具全部被收入掌中,而後一步踏出。
這一步,頓時讓楚程驚恐。
靈寶道尊所踏的方向,竟是那黑流的最深處,漆黑如夜,深不可測。
想到那尊涅淨強者在那黑流中被撕裂時的深深絕望,神魄被吞噬的無知,楚程心起寒悸,彷彿看到了同樣的下場。
“師弟!”
在最後關頭,楚程大喊了一聲。但靈寶道尊卻是絲毫未聞,依舊向着那處方向飛遁而去。
溼黏的汗水,流淌在靈寶道尊的手心、也順透了楚程的手。
光陽大起,想要衝透這黑流潮涌、唯有自身化作光陽。
但在此刻,光陽雖起,卻是絲毫無法照亮身周。
靈寶道尊不愧是身懷大氣運之人,在這層層濃布的黑流大網之下,竟是沒有絲毫沾染。
但大氣運之人,氣運也並不是時時刻刻。就在天地間。忽然之間、一聲磅礴、如似驚濤駭浪,一重向着一重,那十分細微的格細之微、剎那閉合。
這一刻,楚程臉色大變。正要推開靈寶道尊的手,忽然又起一陣大風。
這大風猛烈,頓時讓這翻涌的驚濤黑流震的發顫,而後、竟隨着這風向四處四散倒流。
這一刻,生路再現。靈寶道尊一聲輕喝之下、加劇了光陽之速,在趁着這黑流四散倒卷之際,衝出了這黑流區域、再現紅火。
這裡已是沒有黑流,天地四方都下着血雨。
當他們來到這一處,那不安惶恐也隨之而散。楚程身後冷汗直流,簡直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一聲清裂,靈寶道尊的手中、一枚戒指徒然裂開。
“還好在預計之中,也不算是兇險。”靈寶道尊深吸了口氣,開口。
“預計之中?”楚程一愣,隨後知道了什麼。
這滅器的破碎,便是那忽然而來的風。故而,他們能在黑流震散中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