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瞅着他，敵意漸漸消退。“不用，要是籤不到，我就辭職。”
“來我這兒上班。”
“不去。”她不是呆子，他是不是真心對她好，她怎麼會不知道？可就因爲知道他是好意纔不想接受，她不想欠他什麼。
顧言未再繼續這個話題，問起她摔到的地方還疼不疼。蘇辰搖頭說沒事，顧言讓她在這兒休息，然後離開了。
蘇辰躺在牀上納悶，他有飯局忙他的就是了，幹嘛讓她留這兒？還有別的事？亂七八糟想了一通，蘇辰睡着了。
睡夢中，屁股特別疼，她夢見小顧言把她推倒，惡狠狠的放話說，要是她再敢跟顧爸告狀，他就拔光她的頭髮。她不爭氣的大哭，丟臉，怎麼做這種夢？她可不記得有這回事。
夢裡她哭的挺傷心，然後畫面忽然變了，一個溫暖的胸膛環抱着她，柔聲輕哄。顧言說，考砸不要緊，她儘管放心沒出息沒前途，將來他有一口吃的就不會餓着她。
她是那個時候才發現，總被她當成毛頭小子的男孩有了寬廣的胸膛，能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高考沒有失利，可她拿到錄取通知書的一刻有點遺憾，真想將來沒出息沒前途，讓他履行諾言。
夢忽然變得短促，零碎的片段飛快掠過，全是顧言冷漠轉身離去，每一個背景都站着那名亭亭玉立的女孩……
真辛酸。
酸楚一波接連一波，壓得胸口悶疼，哭不出聲的難受。
然後，醒了。
醒了，發現身邊坐着一個人。未散盡的委屈縈繞心頭，望着他，眼淚不知怎麼就跑出來。蘇辰翻身，狼狽的使勁擦眼睛。
“睡醒了？”
“唔……”
“洗臉，我們去吃飯。”
蘇辰看看錶，兩點半了。“不吃了，我得回公司。”她爬起來，特意避開他在的位置，從另一面下牀，直奔衛生間。
匆匆洗，匆匆出來，開門撞上顧言。
“五點前，我送你回公司。”顧言低頭看着她，難得強硬。
“我不餓，什麼也不想吃……”
“陪我吃。”
蘇辰不高興。“顧言，你想非法監禁？我不高興看到你，看着你食不下咽，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你以爲你是誰？我幹嘛聽你的安排！”
顧言面無表情，但意外的，蘇辰看出他情緒低落。不過……他低落跟她有什麼關係？蘇辰故意用力撞開他，拎包走人。
“蘇辰。”
在門口，顧言握住她的手。蘇辰沒有回頭，感覺他的手微微鬆開，她抽回，卻又被他握住。蘇辰聽到他嘆息，語氣近乎請求。
“就吃頓飯。”
女人都容易心軟，特別是男人放低姿態，特別是驕傲的男人放低姿態，這時的心軟完全不由自主。
下午，酒店的餐廳沒人，他們坐在靠窗的位子，遠遠俯瞰大海，頗有番寧靜情調。
服務員端上一個蛋糕，蘇辰傻眼。“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知道。”顧言淡笑。“是我的。”
蘇辰仔細想了想，還真是。小時候，兩家有默契，不管她和顧言誰生日，兩家人都聚在一起慶祝。因爲顧言，她一年可以吃兩次生日蛋糕，爲此她用拳頭威脅他過生日前，求顧媽媽一定買淋巧克力醬的蛋糕。
“你忘了。”
是啊，人長大會忘記很多事。蘇辰用指頭颳了一塊巧克力醬含到嘴裡，同樣的味道卻吃不出小時候的驚喜，還有什麼比這更悲催的？“阿姨不給你買蛋糕了嗎？”
“兒子和女兒待遇不同，我十八歲以後就只有早上一碗長壽麪。”
“難怪我不知道。”那以後他們基本沒有交集。
菜點豐盛，蘇辰確實餓了，風捲殘雲，吃的很愉快。
“對着我食不下咽？”
蘇辰噎了下，用力拍胸口。顧言把水遞給她，她喝完，長舒一口氣。“你是想讓我吃，還是不想讓我吃？”
顧言看着她笑。
蘇辰瞥了眼蛋糕，沒好氣的說：“生日在家不能過？不中不晚的，這是吃的哪頓飯。”
“阿姨不讓我再跟你聯繫。”
蘇辰目瞪口呆，不過，確實像她老媽會幹的事。“你要是真這麼聽話，現在跟我這是在幹嘛？”
“我們是巧遇，非人爲，不算犯規。”
分明就是陽奉陰違！蘇辰把他看太透了。對顧言來說，通往目的路有n+1條，堵死一條，他還有無數招。他想做的事，誰攔都沒用，除非他死心放棄，不然……
蘇辰忽然想起個事。那天，家門口，那句重新開始。蘇辰戒慎的瞅着對面悠然沉着的男人，同樣的理論套用在這事兒上也成立。
他到底想幹嘛？
***
那天吃完飯，他把她送回公司，等她處理完事情，再接她回家，但是車停在小區兩條街以外。由此可見，蘇媽的威力還是相當大的。
蘇辰正高興家有威武老媽能夠震住邪佞，回家老媽遞給她一張照片，嚴令她明天不許遲到，之後，蘇辰就像被打回原形的小妖，蔫了。
爲了上班，蘇辰那頭凌亂的頭髮早已修剪妥帖，上淡妝，穿着淑女洋裝，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嬌柔，加上她在老媽的淫威下，從頭到尾安安靜靜裝靦腆，故而深得男方家長的好感。
所以說，相親就是一場騙局。
蘇辰靦腆裝得有點過頭，一頓飯下來，正眼沒瞧男方一眼，等相親結束老媽問她對人家印象如何，她只能睜着眼說瞎話——不錯。
蘇媽很高興，回來路上一直在談論男方怎麼樣，人品怎麼好，將來結婚如何如何……蘇辰覺得這是個沒譜的事，她和顧言認識了一輩子都沒看透他這個人，只見一面就能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知道值不值得託付終身？
扯淡。
“辰辰，你覺得不錯，不如就跟他交往看看吧。”
啊？還有後續？蘇辰趕忙抱住老媽胳膊，撒嬌道：“媽，您不是說小姨介紹了不少青年才俊？才見一個就定下，恐怕不妥。咱多挑挑，萬一有比這個好的呢？”
蘇媽也猶豫，誰不想女兒嫁給最好的男人？可她轉頭瞥見女兒怪異的表情，馬上瞧出她的小算盤，臉一板，嚴肅說：“交往一段時間再說。”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