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帶她去了書城附近的酒吧，陳濤他們早就到了，在裡面等着。蘇辰以爲，會在大白天泡酒吧的人大多是文藝細胞過盛、分外自戀的閒人，不過這些人是顧言的朋友，她也只能腹誹一下。
“顧言，在這兒。”酒吧最裡面不見陽光的位置處，一個人伸起手來招呼。
顧言走過去，跟幾個朋友打過招呼，向他們介紹蘇辰。
“喲，這不是姐姐嘛，好久不見了呀，還記得我不？”陳濤熱情的跟蘇辰的打招呼。
蘇辰遲鈍歸遲鈍，但善意惡意還能分辨出來。陳濤笑容裡隱藏的敵意，讓她十分納悶。“你好。”
“顧言，你還有姐姐？”沒見過蘇辰的朋友，隨口問起。
“人家是青梅竹馬，比親姐弟感情還好。”陳濤擅自接岔，說完，不忘衝蘇辰咧嘴一笑。
蘇辰只覺一股涼風從背後吹過。
“吶，今天這頓雖說是賠罪，可你們也別太難爲人家啊。”
賠罪？蘇辰詫異的看向顧言。
“姐姐，坐吧，不用客氣。”陳濤招來服務生，要了兩隻啤酒杯。
蘇辰摸不清楚狀態，訥訥的找空位坐下，她剛坐好，一大個杯子就擺在她面前。
“我們都不是些愛計較的人。”陳濤拿酒給她倒。“顧言說什麼都要給我們賠罪，他也太見外了是不？”
蘇辰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今天在坐的這幾個人應該都是顧言的合夥人……她擅自用他們的資金買房子，是該跟人家道歉。
“大家都是自己人，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陳濤端起杯子遞給她，蘇辰不好意思不接，但是端着酒又不知道該幹嘛。
她從來不喝酒的。
“來，咱們一塊幹一個，那些小事就不提了啊。”
蘇辰爲難的看向顧言。他開車，不能喝酒，那這杯酒……她做了錯事，不能讓顧言爲難，只是一杯酒而已。蘇辰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杯子喝完了整杯酒，杯子還沒放下，她的臉就通紅了。“沒問清楚就擅作主張動用那些錢是我不對……對不起。”
顧言的目光微微閃了下，什麼也沒有說。
“不用這麼鄭重其事的嘛，我們跟顧言好幾年的兄弟了，不會爲這點小事責怪他的。”
“就是，都是小事。”
蘇辰看看顧言，見他一言不發，心裡微微有些難過。
“既然事情說開了，我們就放開點喝個痛。姐姐，我敬你。”陳濤又給蘇辰倒了滿滿一杯。
“不要了，我不會喝酒……”
“姐姐就別謙虛了，剛纔喝的那麼爽快，我一看就知道是海量。”
“……我真不會喝……”
“你再這麼客氣我們可不高興了啊。”
“是啊，能喝就喝吧。”
“我聽說你是室內設計師，公司裝修的事還得拜託你啊。”
蘇辰不好意思駁他們的面子，勉爲其難的把酒喝了，然後，她就醉了。
***
蘇辰難受的倚着車門，一個顛簸，把她驚醒，坐起來就要打開門下去。顧言急忙把車停在路邊，下車繞過去。蘇辰搖搖晃晃站不穩，顧言剛扶住她，她就蹲在路邊大吐特吐。
“不能喝就別喝，這副樣子回家讓叔叔阿姨見了讓我怎麼解釋。”
“又不是我想喝……呃……”蘇辰捂住嘴，不舒服的緊皺眉頭，按捺反胃的衝動。
“找個地方醒酒再回去吧。”
“嗯……”
“站的起來嗎？”
“嗯……”
顧言扶她坐進車裡，安頓好她，才重新上車。蘇辰迷迷糊糊睡着了，顧言見她沒有動靜了，減緩車速，把空調關小。
陳濤存心折騰她，他不是不知道，可他沒護着她。或許他心底裡也贊成她受點教訓，可是看到她這副樣子……顧言淺淺嘆了一聲，望着前方的道路，卻明顯心不在焉。
***
蘇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清醒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欲裂，胃裡一把火在燒。蘇辰發出一聲痛苦的輕吟，翻身壓住自己的胃。
“起來喝點水。”
蘇辰趴着不動。
顧言輕輕拍她的背，見她沒反應，強行把她扶起來。蘇辰醒了，可是一動不想動，懶着由着他擺弄。
暖暖的水解了嘴裡的乾渴，流入胃中，減輕了些痛苦。舌尖後知後覺嚐到一絲甜，才知道是蜂蜜水。蘇辰睜開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龐，心絃微微撩動。“這是哪？”
“酒店。”
“我衣服呢？”
“送去幹洗了，你滿身都是酒味。”
“哦。”蘇辰難受的沒空去想她身上的衣服是誰換的，躺在牀上按住漲痛的腦袋。“這會兒幾點了……”
“八點。”
“晚上？”
“嗯。”
“完了……”蘇辰把臉埋進枕頭裡。“回家怎麼跟我媽解釋……”
“在這兒住一晚吧。”
蘇辰擡起頭，愣愣的望着他，一下子精神了不少。“住這兒？酒店？”
“不然呢？”
“我媽要是問……我怎麼回答？”
“你已經成年了，打通電話回家報平安就行，阿姨不會追根究底。”
不會嗎？她從來沒在外面過夜……不過，跟他在一起，老媽也不會擔心。蘇辰重新趴回枕頭，安靜了一會兒，又問：“你不怕爸媽再bi婚？”
“……”
“不如我回家跟老媽坦白，就說你帶我跟你朋友喝酒。”
“謝謝這麼替我着想。”顧言起身去倒水。
他是故意躲開她吧？蘇辰趴在牀上，目光追着他的身影。到底是四年沒見，那份陌生的距離感，讓她沒辦法再把當成從前親密無間的那個他。這樣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
好奇怪的感覺。
忽然間，連一直以來篤信的感情也不能確定了。
“下個月的這個時候，我要是告訴我媽，我大姨媽沒來，你說她會是什麼反應？”
蘇辰的話，順利讓顧言轉過身。
其實，她想贏他是件非常簡單的事，但她從未想過使用她所握有的優勢。也許，她也希望等到他的心甘情願，只是她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她越來越沒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