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婭璐沒辦法，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面，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購物的愉悅，滿腦子都是飄來飄去的毛爺爺。她欠向禹寰一百萬，欠朋友同學五十萬，還答應嬸嬸要買房等她們回來團聚。
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太多，她已經沒有太多的錢花在自己身上！
二十件bra一萬，外套又只能比bra貴，向禹寰如果給她買二十件外套……喵的，不敢想，想想都頭暈……
“歡迎光臨！”
伊人飄影時裝店，a市名氣非凡的女裝品牌店，除了有牛掰轟轟的設計師坐鎮，還有美得不要不要的導購，個個傾國傾城，身材堪比模特，腿長、胸肥，腰細……男人進來，必定要捧導購的場。女人進來，哼，那是一定要和導購一比高下。
程婭璐的頭更暈，扶着休息區的沙發緩緩坐下，向禹寰帶她來這裡不是要買衣服，是要賣掉她。
她又格外地想念那個男人，毛爺爺！
果真，向禹寰淡定的視金錢如糞土的聲音又傳來：“不同場合不同季節的時裝，按她的尺碼各兩套，都要最新的款式。”
“吧嗒！”程婭璐暈倒在沙發上，不同場合，不同季節，各兩套，那是要買多少套？那是要花多少毛爺爺？？？
導購的聲音甜美的唯恐天下不亂：“不同場合包括睡衣嗎？睡衣的款式先生又喜歡哪一種？今天我們店裡推出一款睡衣，也只止一款，它結合家常與情趣的特點，適合各種體形，能最大程度地秀出麗人玲瓏的身段，還能將她們性感的挑逗釋放到極致，給您帶來不一樣的抽絲削繭般的快感。因爲就一套，只能先到先得，售價不貴，僅需九萬九，寓意天長地久。先生需要看一下嗎？”
“不用看，直接買！”
“不要看，不買不買！”
向禹寰和程婭璐同時回答，一個穩重如泰山，一個尖叫如邪魔出世。
沒有看到衣服，光聽導購解釋向禹寰就已經蠢蠢欲動，想回家來個抽絲削繭。而程婭璐聽到情趣睡衣還能忍，聽到九萬九就連暈都不敢再暈。
她“騰”的從沙發上蹦起來，把他拉到一邊：“九萬九買一套不倫不類的睡衣，你不管我的感受，也要管管毛爺爺的感受吧！外面賣的純棉睡衣八十塊錢一套，絲綢睡衣一百五一套，情趣睡衣撐死三百塊，還送你一整盒tt。九萬九，你以爲結款付的是冥幣嗎？抽一張就十幾億，還給你找零？”
向禹寰哭笑不得，論口才的損傷程度她也不錯，他伸出修長的手指點在她的脣上：“上下兩瓣脣能說會道，也要懂得保養，一會兒再帶你去買化妝品，顏色不同的脣彩一樣一支。”
程婭璐一口血沒吐出來，拽着他的衣服不讓他走：“跟你說正事，你別胡扯，行嗎？”
“不行！”又是一口拒絕，再轉過身對導購說：“包起來，一起結帳。其它的款式，繼續推薦。”
“好的！”導購盈盈一笑，優雅轉身，囑咐其它的導購進貴賓陳列室把睡衣取下來打成精美包裝，她則繼續領着向禹寰推薦，口吐蓮花。
程婭璐兩腿無力，重回沙發，手捂住耳朵，不敢再聽。導購怕她死得不夠慘，推薦的全是貴的不要不要的時裝，一件春季的打底衫居然要三千塊……三千塊，夠她一年的服裝費。捂住耳朵，不要聽不要聽，小心臟傷得起，毛爺爺傷不起……
“滴滴滴……”旁邊，向禹寰脫下的西服，手機在裡面響個不停。
程婭璐宛如看到救星，抱着西服跑過去，掏出手機遞給他：“重要的電話，讓你去談事情。你快點去快點去，談完回來再買買買。”
向禹寰接過手機，方卓成的來電！
現在是晚上七點，正是吃飯的時間，方卓成知道他不吃外面的飯菜，就肯定不是來請他吃飯。方卓成又有一個習慣，下班之後絕不談公事。
所以，這個電話就是純粹的聊天電話，要麼聊不痛不癢的酒話，要麼聊新發生的情事。方卓成的眼睛最近亂跑火，不鳥一起長大的女伴，卻看上了他侄兒的女朋友。
他的一顆心亂的像笨熊爬樹，啪啪啪的往下摔，開庭的時候還開小差，不陳述案情反而問法官：“訂婚在即，我是搶還是不搶呢？”法官看着他，不明白什麼意思，但見他在法律界頗有名氣就準他休庭，決定搶還是不搶之後再來開庭。
法官都給他面子，向禹寰自然也要給他面子，接通電話，聽他傾述。同時，修長的手一指，指了一套萬八千的職業套裝讓導購打包。
程婭璐要搶回，向禹寰把她攔下，同時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方卓成不一樣的腔調：“在哪呢？快點過來綠源小區，你的證人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與預計不符的談話內容讓向禹寰驀的一怔，他冷下臉，格外的嚴肅。
程婭璐緊張地看着，沒聽見對方說什麼，只聽向禹寰急急地說：“知道了，我馬上過來。”說完，掛斷電話，穿上西服，再冷冽的告誡程婭璐：“我有事要先走，你自己打車回去，導購推薦的衣服全部買下，回來穿給我看。”
說完，身影一閃，跑了！
程婭璐有點不放心，追出來問：“你彆着急，路上小心開車。遇到危險躲着點，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向禹寰僵住，這麼溫暖的叮囑他好不習慣，沒有女人對他這樣說過，還帶着滿滿的擔心。他回頭看了看，她的小臉又是繃得緊緊的緊張，心中一軟，把她抱進懷裡拍了拍：“在家等我，給自己做點好吃的，喂小狗還得喂兩根骨頭。”
“……”程婭璐滿臉黑線，一把推開他，再踢他一腳：“你纔是小狗，你全家都是小狗。不理你了，愛怎麼着怎麼着。”說完，跑走，跑進店的時候還是回頭看了看，卻看見他還站在車邊，看着她的方向淡淡地笑，一身溫柔。
她的心猝不及防，驀然跳空，這樣的他像碾碎了夜燈，像召喚了花神，妖孽的不像人間的凡物，光芒璀璨，沁香醉人。
醉了，回不了神，哪怕他的車燈消失許久，她還怔怔地看着，直至導購把打印好的清單交到她手上……
39萬！
她差點沒摔地上，腿抖手抖眼珠都在抖，刷卡的時候也在心中瘋狂的祈求，餘額不足，餘額不足，向禹寰給的銀行卡餘額不足。可是，導購滿意又不失恭敬的用雙手把卡還給她：“謝謝光臨，買單全部結清，如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們支持七天退款，無需退貨。”
伊人飄影，就敢這麼牛！
程婭璐哆嗦着，強笑着，拎着數個袋子打車回家。一進家門，她就倒在地上各種裝死，眼前是白紙黑字的清單，四十萬不是夢不是夢不是夢。
啊……要瘋了……
39萬的衣服，1萬的bra，把她賣了，她也賣不到40萬。
合上之前的100萬，就是140萬，這要怎麼還？怎麼還？140萬，三年利息是多少？三年分期，一個月又要還多少？
爬起來找計算器，按按按，手忙腳亂的按按按，四萬，五萬，六萬……反覆數次，按明白了，一個月要還近五萬五，一年要還66萬……她年薪十萬，接個私活二十萬，再拼一點三十萬。不吃不喝三十萬到四十萬，離六十萬還老遠老遠……
這是還不清的節奏啊！這是要違約的節奏啊！這是要賠錢的節奏啊！這是要逼死她的節奏啊！
吧嗒，她倒是在地上，大字型，一動不動，眼珠都不動，死了。沒死兩秒，又翻身起來，打電話找藍晚晚：“親愛的，還能接到新業務嗎？再接幾個新業務回來，什麼家宅裝修門面裝修，只要是裝修設計都行。給錢爽快及時的，設計費還打九折。”
藍晚晚正在吃晚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她又在抽什麼瘋：“精神病院的門現在還沒關呢，我過去接你，送你過去？”
“……”程婭璐的世界倏的全部暗了，這是要友盡的節奏啊：“親愛的，我要錢，急需錢，沒有錢，我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
藍晚晚呵呵噠：“你老公只有一百萬嗎？你要錢，問他要啊！”
“……”
“老公的錢就是給老婆花的，你要替他省了，別的女人就該替你花了。還有啊，你別總惦記錢，剛纔我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誰打的說了什麼你都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將會死得很慘很慘就行。所以，這兩天休假的時間，你在家好好地替自己默哀默哀！”
程婭璐完全不懂她的意思，追問，她不說，還掛了電話。她疑惑不已，在家轉圈圈，睡在沙發上等向禹寰。
向禹寰一夜未歸，數次拿起手機要打他的電話，又想起他的合約，不許打他的電話。又到晚上，還是沒回來，她不禁有點擔心，發短信過去，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也一直沒回短信。
怕他出事，一晚上沒敢睡，抱着筆記本坐在客廳，一邊繼續別墅的裝修設計一邊等他。再到晚上，他還是沒有回來，不禁心煩意亂，丟下筆記本打開電視，是他習慣看的新聞頻道，畫面未出就先傳來嘈雜的聲音，哭聲、叫聲、救火車和救護車的警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