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天道?魔道?凡間道?水界道?
黑慘慘,惡火飛騰。
萬丈雷鳴,霹靂聲中人鬼難分。
人就是鬼,鬼就是人。
分不清楚,再也分不清楚了。
樑皇終於開口。終於將潘郎被沉痛淹沒的心拉回到一片乾燥的陸地上。
“魔世三皇本就是天界修者,更是元祖之一。爲何我不能遊歷凡間,其實對於任何生靈而言只要判者給你身體,你都能遊歷凡間。不遊歷凡間的修者是成不了真正的修者的,他們需要參悟的,想要參悟的,不僅僅需要漫長的時間,更需要重複相同的事件,又改變那些事件。就好比你說的兩次月圓。
修者也許又犯了錯,也許這個錯不過是過去某個決定,某次審判的延續。”
“你到底能不能說明白?或者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問題是什麼?越說我越糊塗,按照你的意思,你遊歷凡間的身體也是天界修者給你的?天界修者爲什麼要讓魔世三皇遊歷凡間?這不是給凡間帶來不幸嗎?”
蒼靈仰頭大笑,“究竟是誰告訴你,魔世三皇會給凡間帶來不幸?”
見樑皇矢口否問,潘郎橫着一身肉,大義凌然道:“難道不是嗎?天魔大戰哪一次不是連累凡間屍骨累累,禍亂不休。”
“那是因爲你不知道天魔之戰究竟爲何而戰,你也不知道魔世爲何會存在,爲什麼魔世永遠不會毀滅。”
“爲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但你也許會知道。只是通過其他方式,當你知道的時候你現在的想法也許會變。故而我說,不用去追溯源頭,當你找到的時候,你會發現一路走來的一切都在改變,你原本確信的世界未必是真實的,你原本確信的善也並盡如人意。”
樑皇的話雖然難懂,但潘郎還是聽明白了幾分,總之天魔之戰的淵源可能遠比他所知道的還要複雜。
只聽樑皇又似乎自言自語道:“不如學學我,我根本不會去弄明白世間的事。不過,我就算想告訴你,也不能。修者自有修者的道理,每個修者都有自己的職責,我自然也要尊重他們的意願。修道萬年不易,他們也只是想把每一件事都盡力做好。
就本意而論,終究是好的。
我能告訴你的也只有這些,因爲知道得太多,你會發現,你沒有辦法繼續以凡人的心情存在下去。”
“我覺得你說話的方式與我們也很不一樣。顯而易見,你是凡人的身軀,是後蜀最小的王爺,你英姿颯爽,戰場上更是驍勇無敵,但是你卻不像個凡人,少了點什麼,又多了點什麼。”
“非常不一樣,又極爲相似。”蒼靈邪魅一笑。
這是魔世三皇該有的笑容。
至少在潘郎這樣的凡人心裡,魔世必然是妖邪滿滿的,邪魅帶來的美終究是源於天地黑暗並且引向惡的。
“你的同伴支持不了太久,後蜀大軍很快就會攻入齊國,戰亂難免。”蒼靈悠然而論,分明是他帶兵侵入齊國,卻好像在他說來,此事無從避免,他不過是履行本份而已。
“來齊國的是魔軍還是後蜀的士兵?”潘郎仍是一番問到底的急切心情。
“有何不同?”蒼靈反問。
“大有不同,大有不同。”潘郎大叫着,軟綿綿的肉在盔甲下橫衝直撞。
“哦?”蒼靈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做棺材的,兩軍交戰各爲其利,苦的不過是百姓,對我而言,只要沒有妖魔作亂,我自然也不會多管。”
“很好。也許你還能掙不少金錢財,這些東西在凡間總是好用的,有句話怎麼說的?”樑皇笑着點頭。
“有財能使鬼推磨。”潘郎說完就後悔了。
這是真的鬼啊,真的是鬼借人身爬到凡間。
他怎麼還能隨便說出這樣的話來,話音未落,背後汗溼一片,透骨寒涼。
“可是後蜀究竟爲何要攻打齊國,兩國相安無事多年,爲何天災連連之時,後蜀正好來犯,是不是太巧合了?還有三百萬魔軍集結,究竟是爲了什麼?一統四界嗎?”
“從來沒有想過。”蒼靈如實回答。
“什麼?”潘郎驚詫不已。
“從來沒有想過——一統四界。”
“都說魔世一心一統四界,因此天魔之戰打了三次。”
“那是個錯誤,從一開始就是我們自己的錯。”
“如今魔軍卻在幫助後蜀打齊國?殺我良將,懸首級於江上。這樣難道不是違背四界互不干涉的承諾嗎?”
“這個首級你們是要不回去的。”
蒼靈微微嘆了一口氣,好像這裡也有他的能力做不到的事。
“就像下面這些死去的戰士,你說是死去好,還是成爲魔軍好?”
“當然是”話到嘴邊潘郎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怎麼說了,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
以人的名義死去好,還是以鬼的存在繼續活下去?
他回答不出來,他覺得都不好,這一切不發生纔是好的。
“你回答不出來,纔是對的。”
“不,我能回答。”潘郎倔強地不願意承認樑皇說出了他的心思,而那心思還說得千真萬確,一字不差。
“哦?”蒼靈的臉上又是星辰璀璨的微笑。
他的神性漸漸變得強大,變得天魔難分。
爲什麼會這樣?潘郎好不掩藏自己的驚訝,雙眼圓瞪着看着樑皇。
隨後,用力搖了搖頭,“我當然能回答你的問題,不死最好。”
“那是自然。”蒼靈停頓了一下。
“那你說,水界私自到陸上,又恰逢兩次月圓,這是天命在懲罰水界違背四界互不干擾的承諾嗎?
你覺得水界應當爲此覺得愧疚,還是想要和修者爭一爭天理?
道理千千萬萬,修者們修行千年,參悟天道,天人合一,不過是道心澄明。而道是什麼?天道?魔道?凡間道?水界道?
要是你在天界修行,你會發現連一個最普通的凡人也有他的道。你會發現四周從無清淨的時候,也沒有真正徹底和永恆的美,四周都是粗糲的風,嘈嘈切切的聲音。從來沒有停止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