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休夫Ⅰ
腦子快速旋轉,極速分析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時候,腦子裡迴響茯苓的警告,,“小姐,這個高靈兒有些頭腦,咱們得小心一點,如果她惱羞成怒,對你怎麼樣的話,那就不好了!”
沐婉婷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高靈兒竟然這麼大膽嗎?不過,隨後有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高靈兒倒不需要怎麼擔心了,就算是得罪了她,高靈兒也不會傷害她,因爲高靈兒的目的在絕無情身上,抓她也不過就是想見絕無情的,倒也不至於傷害她!
想到這裡,一顆心總算是放回肚子去了!
沐婉婷緩緩的坐下,仔細的打量這個房間,不得不承認,這個房間裡的佈置擺設都是極好的,看得出來,主人是很用心的,這樣一間閨房,看來是高靈兒的了!連茶水都準備得好好的,沐婉婷笑了笑,待遇還算是不錯的嘛!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沐婉婷也沒有放在心上,該說的話,她都已經跟高靈兒說清楚了,如果她一定要這麼做,那她也辦法!只能說,後果自負!倒了一杯茶,優雅的舉起茶杯在鼻下聞了聞,閉上眼睛,將茶送到脣邊,輕輕的抿上一口,然後再緩緩的睜開眼睛……
“璞!”沐婉婷將口中茶吐了出來,還差點把自己嗆死!
是什麼事讓沐婉婷這般失態?原來,進來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皇帝!沐婉婷顫抖着手,癱坐在那裡,“你……怎麼……怎麼會是你?”
“怎麼?你就這麼不待見朕?”
沐婉婷沉下一張俏臉,“陛下,請您自重!”
皇帝也生氣了,“沐婉婷,你好大的膽子,別以爲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你,你就可以目無君上了!”
沐婉婷不得不承認,皇帝沉下臉的時候,渾身散發出的那種王者之氣,確實是讓人覺得很壓迫,本想頂上兩句,可是真的看到皇帝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她還真說出話來了,她承認自己這個樣子很沒出息,可是她本就是一個弱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面對一國之君的威嚴,也不爲所動呢?最後只能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沐婉婷沒有再說話,但是她也並沒有如一般人那樣起身行禮,皇帝這樣來見她,擺明了就是不想人發現,所以,她也就不必守什麼虛禮,也算是對皇帝行爲的另一種對抗吧!
“陛下不是已經回京了嗎?”
皇帝也不在乎她的無理,“沒錯!”
沐婉婷有些生氣,第一次見一個人說謊能說的這樣面不改色,明明人就在她的面前,還敢說他已經回京了,這是個什麼道理?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請問陛下,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地方來呢?婉婷家裡的人知道嗎?陛下打算什麼時候放婉婷回去?”
皇帝看了看沐婉婷,淡淡的說:“朕不喜歡你這樣咄咄逼人的樣子,你最好改改!”
沐婉婷正想發脾氣,這個時候,皇帝突然開口,“把東西送進來!”
然後就有四個清一色粉色衣裙的宮裝小姑娘捧着托盤進來,她們看起來都是十五六歲的模樣,托盤中有衣服,首飾,等等物品,這已經是夠讓人生氣的了,偏偏那些東西還都宮廷用物!
沐婉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四個小丫頭標準的宮廷禮節伏地,齊聲道:“奴婢給陛下請安,給娘娘請安!”
沐婉婷這下真的是忍不住,憤然起身,“都給我閉嘴!哪裡來的什麼娘娘?皇上,您這是什麼意思?”
皇帝看都不看沐婉婷一眼,只是冷冷的問,“你們是怎麼伺候娘娘的?”
那四個宮女渾身顫抖,向沐婉婷磕頭,“奴婢該死,娘娘恕罪!”
“皇上,請你立刻放我離開!”
皇帝這還是沒搭理沐婉婷,只對外面的侍衛喝道:“來人啊,將這四個沒用的奴才拉出去杖斃!”
那四個宮女惶恐的看向沐婉婷,宮廷生活讓她們知道誰纔是那個能救她們的人,“娘娘,娘娘饒命啊!”
沐婉婷默然轉身,“皇上要處死什麼人是皇上的事,請不要在我的面前做,更加不要把害死那些人的罪名強加在我的頭上!”
皇帝淡淡然說:“他們惹你生氣,本就該死!”
然後才吩咐侍衛,“既然娘娘不想聽到她們聲音,就堵了嘴,帶下去!”
沐婉婷覺得自己的心裡像有一把火在燒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招惹上眼前這個惡魔了,他簡直不可理喻!聽着外面那一聲聲板子打在身上的聲音,沐婉婷懊惱不已,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這麼變態!早知道他是這個樣子的,當初拼了一死,也不要救他,省得現在這麼麻煩,“陛下究竟想要怎麼樣?”
“朕不想怎麼樣,朕只是想要你換上這些宮裝,順便改改你的性子!過兩天,內務府一切準備好之後,正式舉行冊妃典禮!朕不會虧待你的,一切比照皇后!”
沐婉婷也發不出火來了,無奈的看着皇帝,“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皇帝看向手中的茶杯,低垂下眼眸,讓沐婉婷沒有辦法看到他此刻的眼神,“朕不想一個人!”
沐婉婷哭笑不得,不想一個人?他何曾是一個人了?他到哪裡不是成羣成羣的人圍着他,他爲什麼要纏着她呢?爲什麼一定要是她呢?
“皇上,她們經不住刑已經昏了!”
沐婉婷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那麼美好的生命,就這麼消失了嗎?就這麼在她的眼前,因爲她的冷血,而消失了?
“昏了?那也就是說,還沒死!朕是怎麼說的?”
外面的侍衛嚇得立刻跪倒在地,“奴才該死!”
“既然知道該死,那還……”
沐婉婷實在不想看到再有人死了,她以爲別人的性命和自己沒有關係,她以爲自己可以只顧着自己,可是,真的事到臨頭,她才知道,原來她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像皇帝那樣草菅人命,當生命從眼前消失的時候,她做不到當一切都不存在!
“你這樣一直殺人跟暴君有什麼兩樣?”
皇帝眯起眼睛,“你知不知道,激怒朕,朕不會傷你,但是總會有人要來承擔朕的怒火!你若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儘管來氣朕!”
沐婉婷見皇帝又看向那些可憐的侍衛宮女,心裡一驚,她算是看清楚了,這個皇帝根本就是一瘋子,他真的可能會要了那些人的命,屈膝下跪,“民女該死,頂撞皇上,甘願受皇上責罰,請皇上饒過無辜的人!”
若是她一跪,能換得那麼多的人性命,那麼她也顧不得什麼尊嚴,什麼面子了,跪就跪!
皇帝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走到沐婉婷身邊,溫柔的將沐婉婷扶起,“除卻日後的封妃大典,沒有什麼事值得你下跪,只要知道錯了就好!”
皇帝的話是那麼的深情而又溫柔,但是停在沐婉婷的耳朵裡,卻是那麼的諷刺,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但是還強忍着,“民女知錯了,請皇上放了那些宮女好嗎?”
皇帝的眉頭皺起,沐婉婷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緊了一下,可是皇帝只是說:“不要自稱民女,你不是民女!”
沐婉婷腹誹,不是民女,難道想要我自稱臣妾嗎?做夢!書生一定很快就會來救我的,如果他來不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做你的妃子,進什麼後宮!不過,她沒有膽子把這些話說出來,只是低聲說:“是!”
皇帝這纔對門口的侍衛說:“既然娘娘爲你們求情,就饒了你們!還不謝謝娘娘!”
對於那些人的道謝,沐婉婷真的很無語,看着剛剛還如四朵鮮花一般嬌嫩的女孩子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髮髻凌亂,臉色蒼白,身上還有血跡,沐婉婷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出現在她面前的,一聲聲,“謝謝娘娘恩典!”,就像是一把把刀在割她的心!都是她,是她害了她們,可是她們還在謝她,這是個什麼世道!宮女的命,就這麼賤嗎?
沐婉婷皺眉,忍不住關心,“請大夫好好的看看,千萬要小心傷口!”
沐婉婷說這話的時候,皇帝的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了下來,看向沐婉婷的眼神也開始迷離,似乎透過沐婉婷看到了別的什麼人!
那四個宮女擡頭,沐婉婷看到了她們眼中的震驚,但是很快就又低下了頭,因爲那樣看着沐婉婷,於禮不合!
皇帝開口,“既然娘娘都這麼說了,請太醫看看吧!”
“謝娘娘恩典!”四個宮女頭深深的埋在地上,眼淚滴落在青石板上,迅速化開,散落一地!
沐婉婷突然好想明白了什麼,難道宮女受傷,竟然是不能治的嗎?也是,她們是什麼身份,太醫是什麼身份,給些藥就算是恩典了,哪裡還會替她們治傷呢?想到這裡,沐婉婷更覺得心痛自責,這些小姑娘,已經是夠可憐的了,結果,還因爲她遭受這一場災難!如果她早些求情,或許她們就不會受這樣的罪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皇帝才緩緩的起身,“時候不早了,朕也該回宮了!你在這裡好好休息!”
“回宮?”沐婉婷捕捉到一個讓她震驚的消息,“回什麼宮?這裡究竟是哪裡?”
皇帝的腳步並沒有因爲沐婉婷的話而停止,不過他還是邊走邊說,“這裡是京城!”
京城?沐婉婷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好身邊站着的一個小宮女扶住了她!沐婉婷覺得自己簡直不能思考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京城,從江南道京城,就算是馬不停蹄,也要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在她的記憶裡,爲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呢?好像就是睡了一覺,皇帝不說的話,她還以爲只是過去了一夜而已!最重要的是,她消失了一個月,那書生,茯苓他們怎麼還沒出現?他們應該早就知道她已經出事了,以聽雨閣的勢力,不可能追查不到,難道他們都已經……已經出事了嗎?
沐婉婷不知道,自己是被日夜兼程,動用了八百里加急的馬匹送到京城來的,一個月的路程,只用了十天就趕回來了!
“你把我的那些朋友怎麼樣了?”
這次皇帝轉身回答沐婉婷的問題了,但是,出口都是濃濃的威脅,“朕現在沒有把他們怎麼樣,可是,如果你不聽話,那就難說了!”
“你抓了他們?是不是?”沐婉婷緊張的看着皇帝,她多怕皇帝會傷害她身邊的那些人,如果皇帝真的傷害了那些人,她一定會跟他拼命!
“朕想抓他們,易如反掌,難道還需要提前軟禁嗎?”皇帝到底是驕傲的,沒有抓就是沒有抓,並不會因爲想要沐婉婷臣服就欺騙她,如果真的有那個的需要的時候,他自信,自己完全有能力這麼做!
沐婉婷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聽雨閣的勢力再怎麼大,對方是皇帝,所以,一時半會兒,救不了她也是正常的!只要他們沒陷在皇帝手裡就好!就算自己不能出去,只要值得他們無礙,也是一件好事!
皇帝早門口對守護的侍衛說:“好好照顧娘娘,如果娘娘少了一根頭髮,你們誰都別想活!”
沐婉婷知道皇帝說這些話,說是警告那些侍衛,還不如說是警告她!沒錯,她是不想有人因她而死,但是隻要有機會,只要見到書生,茯苓他們,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走掉!話說的難聽一點,死貧道不如死道友,這是人的本性,她沐婉婷也不能例外!只希望皇帝只是說說而已,不然的話,這次要死的人可就多了!
“娘娘……”
扶住沐婉婷的宮女想要說什麼,一聲“娘娘”卻惹得沐婉婷很不高興,“不是說了嗎?我不是什麼娘娘,不許叫,我聽了就噁心!”
“是,娘……姑娘!”
沐婉婷也不想跟他們爲難,他們也不過就是一些奉命行事的可憐人,“你先下去吧,我想靜一靜!”
沐婉婷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她有些茫然了,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她不想書生他們因爲她,而得罪皇帝,不想像掃把星一樣給書生,給聽雨閣帶來麻煩,可是她的心裡卻又希望書生能儘快出現,如天神一般解救她於危難之中!對於書生的事,她總是這麼矛盾!
沐婉婷恨的直捶扶手,她不喜歡自己這樣,面對命運,總是這麼無力,好像只有等着別人來解救!有銀子了又怎麼樣,有錢能跟有權鬥嗎?更何況對方還是至高無上的皇上,在他面前,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看着自己無力的雙手,她真的恨,恨自己爲什麼這麼笨,爲什麼就不能像書生他們那樣有足夠的,保護自己的能力!
總是這樣,對命運,總是這樣的無力,沐婉婷真的很想知道,什麼時候命運纔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任由他人擺佈!
其實,沐婉婷也算是倒黴的了,如果對方不是皇帝,以她今時今日的交遊已經財力物力,沒有幾個人都奈她何!可是對方偏偏是九五之尊,皇帝是不能按常理來推斷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被她趕走的小宮女進來,恭敬的說:“姑娘,該用膳了!”
沐婉婷心煩得厲害,根本不覺的餓,很煩躁的擺了擺手,“我不吃,撤下去!”
那宮女仍舊低頭說:“陛下有令,如果姑娘不肯用膳的話,小少爺也不可以用!”
沐婉婷霍得起身,“你說什麼?什麼小少爺?是不是睿兒?”
沐婉婷只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差點站立不穩,那宮女攙扶住沐婉婷,“姑娘,小心!”
沐婉婷緊緊的抓住那宮女的胳膊,一想到晟睿,她就覺得自己要瘋了,如果僅僅只是她陷進來也就算了,大不了到時候一死以全清白,可是,如果皇帝連她的兒子也抓了,那她就只能是投鼠忌器了,她心急如焚,手上的力氣自然不會小了,“我問你小少爺是誰?是不是我兒子?”
那宮女痛的咧了咧嘴,“是!”
沐婉婷只覺得有如晴天霹靂一般,她可以死,可以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一了百了,可是,如果她的兒子也有什麼,那她就是生不如死了!
妥協,最後只能妥協,除了妥協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沐婉婷無力的鬆開那宮女,“擺膳吧!我與小少爺一起用!”
那宮女想了想,最後似乎也只能是同意了!沐婉婷看着兒子在轉彎處的身影,心裡也不知道是更擔心了,還是放下了一塊石頭!看着晟睿那挺直的脊樑,小臉上的堅韌,沐婉婷只覺得心痛難耐,說到底都是她害了自己的兒子!
晟睿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只知道自己是被人挾持了!他想過要跑,可是四周都是守衛,他根本寸步都難以移動,心急,焦躁,更加擔心,看到母親的身影,晟睿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還好,好歹也算是有個人照應了!他快步衝到沐婉婷的懷中,“娘……”
晟睿一副小孩子嚇壞了,驚慌失措的樣子,但是卻在沐婉婷耳邊輕輕的問,“知不知道是誰抓了我們?爲什麼要抓我們?”
沐婉婷將兒子抱起,坐在飯桌前,“你們都下去吧!”
那宮女小聲的說:“還是讓奴婢留下來爲您佈菜吧!”
沐婉婷很不高興的看向她,“要我再說一遍嗎?”
“是,奴婢告退!”那宮女躬身應是,然後向身後的那些宮女們擺了擺手,一起退了下去!
晟睿詫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們不應該是囚犯嗎?不是應該被軟禁的嗎?怎麼母親這架勢好像是主人似的?見那些人走遠,晟睿才小聲的問,“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些人爲什麼好像很怕你的樣子?”
沐婉婷將皇帝做的那些事情緩緩道來,他們都很小心,說話如同耳語!這已經養成了習慣,就是不想讓別人聽到什麼!晟睿聽完沐婉婷的話,終於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什麼會這麼怪異了!
不過,有些事情他還是不明白,“皇帝,好奇怪!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一定要……他真的這麼喜歡娘嗎?”
沐婉婷苦笑,“喜歡我?算了吧!我剛剛仔細想了想,他纔不是喜歡我呢!只是沒有了姐姐,他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如今他有大權在握,躊躇滿志的,心中難免覺得寂寞!所以,他想要身邊有一個人,而我,很不巧,出現在他的視線裡,讓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幾分姐姐的身影!他就想讓我代替姐姐,在他的身邊陪着他,讓他不要那麼孤獨!”
晟睿嘆氣,“什麼邏輯?”
“誰讓他是皇帝呢?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別人,誰又能說什麼呢?說到底,他也是太愛姐姐了!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原諒他,他跟姐姐的感情,關我什麼事,着實可惡!憑什麼把我軟禁在這裡?”
晟睿有些不高興,“皇帝?皇帝就是孤家寡人,皇帝就是要忍受無窮無盡的寂寞,虧他還繼位這麼久了,竟然連這點都沒有看出來!上天對他已經算是厚愛的了,以前身邊還有個紅顏知己,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纔會落得今天這般下場!現在還來裝什麼情聖?弄得好像自己很癡情似的,實際上,就算是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且,我也不覺的他怎麼愛姨母,他最愛的是他的江山和他自己!這樣的人,最不能託付終身了!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出去!”
沐婉婷點頭,“我知道!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晟睿皺着眉頭,“暫時我也沒什麼好主意,我們先要的做的就是穩住皇帝,儘量拖延時間,伺機而動!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只要不進宮,出去就不是那麼的難!關鍵是,出去之後,怎麼才能不再被抓!如果能說服皇帝,不再爲難我們,倒是最好的!如果實在不行,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聽雨閣的總部,貌似沒有人知道在哪,如果絕無情不怕擔風險的話,躲在他那裡,應該還算是比較安全的!”
沐婉婷不想連累聽雨閣,嘆了一口氣,“早知道,我今天不頂撞他了!如果我好好的跟他說,說不定他會放了我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應該會聽的吧?”
晟睿挑了挑眉毛,他再一次憤恨自己這個小孩子的身體,如果不是這個身體還太小,大家都不肯教他武功,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帶着自己的母親離開了,哪裡還用在這裡困着呢!不過,他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就算是懊惱,也只是那一瞬間的事情!很快他就會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想着該怎麼擺脫這種尷尬的境地!
現在他基本方案已經定下了,不管實施起來,有多大的難度,也要先保證自己的身體不會先垮掉,他幫沐婉婷夾菜,做了個鬼臉,“不要想那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咱們還是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吧,不然,到時候咱們還沒跑掉,就先餓死了,多不划算!”
沐婉婷想想也是,不管怎麼樣,都要先保證自己的體力,“對,你也多吃一點,把他吃窮了纔好呢!說不定爲了省國庫的銀子,他就把我們這兩個閒人給放了!”
晟睿低頭笑,沐婉婷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來,他的這個母親抗打擊能力越來越強了!
一直在沐婉婷身邊伺候的那個宮女,在沐婉婷用膳完畢之後,進來命人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乾淨,對一直拉着兒子的沐婉婷說:“姑娘,我們帶小少爺回去休息吧!”
沐婉婷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不用了,睿兒今天跟我一起休息!你們下去吧!”
“那,由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沐婉婷搖頭,“不用,這些小事,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們都下去!”
那宮女微微的嘆氣,只得按照沐婉婷的說法做!
沐婉婷倒也不是非要爲難他們,她知道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對自己的命運,跟她一樣那麼的無奈!可是,她不放心睿兒一個人,只有把兒子帶在身邊,緊緊的抱住他,她才能覺得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
沐婉婷剛剛起身,身上的衣物還沒有穿好,就聽到那個一直伺候她的宮女在外面說:“姑娘,你醒了嗎?奴婢可以進來嗎?”
沐婉婷打開房門,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重新坐回了梳妝檯前,邊梳頭髮,邊說:“水放下,你們都出去吧!”
可是,這次那個宮女沒有離開,小心翼翼的說:“姑娘,陛下有令,請您換上宮裝!”
沐婉婷將梳子重重的放回梳妝檯上,“我不是他宮裡的那些女子,說不穿就不穿!”
那宮女屈膝下跪,急急的說:“姑娘,請您行行好,救救我們!如果陛下看到您沒有按照他的命令做,我們就……就和春兒她們一眼了!”
不用說,沐婉婷也知道她所說的春兒是什麼人,一定就是昨天差點送命的那四個丫頭,她不想有人出事,但是要她穿那樣的衣服,她實在是做不到!
“娘……”晟睿喚了一聲!
在別人看來,這是小孩子剛剛醒來的時的撒嬌,但是沐婉婷知道,晟睿是在勸她,所以她嘆了一口氣,“好吧!”
那宮女忙起身伺候沐婉婷梳洗,對於宮裝,沐婉婷認識歸認識,只知道十分繁瑣,但是根本不會穿,只能任由着她們侍弄!
另外有幾個宮女走到晟睿跟前,“小少爺醒了?讓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晟睿倒是大方,乖乖的聽話,沒有像沐婉婷那樣不要這個,不要那個!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那宮女對沐婉婷說:“姑娘,讓奴婢幫您梳個髮髻吧!”
沐婉婷點頭,“梳簡單一點的髮髻!”
下面的那些人有條不紊的忙着,很快,一個繁瑣,但是又不失雍容大氣的髮髻就在那宮女的手下誕生了,她們配飾了額飾,金步搖之後,又拿起了一個六尾金釵,沐婉婷一看就知道這個釵是不能戴的,那個釵只有貴妃才能佩戴,擺手道:“看着就好重,不要,不要!”
那宮女拿在手裡,猶豫了半天,也作出了一點讓步,“好吧!”
經過那宮女的裝扮,沐婉婷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真的與姐姐有幾分相似,這讓沐婉婷覺得很不安!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隆重的裝扮,以前就算是進宮看姐姐,她也只是簡簡單單的換上一身稍微隆重點的衣服,因爲不喜歡脂粉塗在臉上那種厚厚的感覺,所以,她都不怎麼化妝,至於髮髻,她愛惜自己的頭髮愛惜到極點,怎麼可能會允許用繁瑣的髮髻來破壞她的髮質呢?大家也都知道她的性子,也不爲難她!離開將軍府自由後,沐婉婷更懶了,反正都是輕紗遮面的,她倒也不需要塗那些胭脂水粉的!
可能正是因爲從來沒這麼打扮過吧,這麼裝扮起來,第一反應,就是她姐姐的模樣!
那宮女由衷的讚美,“姑娘這麼打扮起來,可真美!”
沐婉婷沒說話,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打扮起來,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皇帝見了她這個樣子,心軟了說不定也算是一件好事,可是,若是皇帝看了,更加不願意鬆手,那可就是一件壞事了!
沐婉婷不說話,也看不出喜怒,可是有些話,她卻不得不說,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姑娘,奴婢想求您一件事,如果陛下在的時候,請您允許我們喚您娘娘,可不可以?”
沐婉婷見你宮女也不過是雙十年華,和她差不多大小,謹小慎微,連句話都不敢說大聲了,侷促不安的樣子,眉頭深鎖,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很可惡,“隨你們好了!”
沐婉婷緩緩的起身,“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
“不用說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沐婉婷突然打斷她的話,問她叫什麼名字,只是下意識的話,但是隨即還是不要跟身邊的這些人產生交集比較好,免得到時候,產生了感情,不忍傷害他們。如果只是陌生人,傷害了,心裡是會自責,但是如果是已經產生了感情的朋友,那就不僅僅是自責了,痛苦要強上十倍,百倍!
那宮女奇怪的看了沐婉婷,問話的人是她,現在又突然不讓她說了,還真是奇怪,但是她並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她心裡卻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奇奇怪怪的女子,比宮裡那些個正經主子,要強得多!眼看着皇帝對這位主子那樣的恩寵,她覺得自己跟了這樣的主子,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的這個主子,明明不喜歡下人喚她娘娘,但是爲了那些個下人,還是忍了!
“讓奴婢留在姑娘身邊伺候吧!”
沐婉婷冷冷的說:“不用了!”
“春兒她們四個還在外面,想來向娘娘謝恩,娘娘見嗎?”
沐婉婷擺手,不耐煩的說:“不見!”
那宮女躬身,“是!奴婢告退!”
見那些人走了,晟睿才說:“爲什麼不試試能不能從她們嘴裡套出什麼呢?”
沐婉婷愣了一下,苦笑道:“我沒想到!”
晟睿很無奈的笑了笑,“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總得想辦法出去呀!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走出這間房!”
沐婉婷拉着晟睿的手,“試試不就知道了!我想皇帝那樣自信的人,應該還不至於小心道連房門都不許我們出!”
沐婉婷和晟睿剛走到房門口就聽到在她身邊伺候的那個宮女,對昨天被打的那四名小宮女說:“你們啊,好好的養傷,也別想那麼多,咱們的這位主子是好心眼的主子,跟着她是咱們的福分!陛下對主子怎麼樣,你們也看到了,雖然吃了點苦,可是我們做奴才的不就是這樣嗎?替主子辦事,當災!陛下罰了咱們,總比生主子的氣好,你們說是吧?”
那四個小宮女恭恭敬敬的低頭,“是!香穗姐姐,奴婢都明白了!”
“好,不心存怨氣就好,都下去吧!”
沐婉婷突然爲眼前的這個幾個宮女覺得悲哀,她一再的感嘆命運對自己不公,埋怨上天捉弄她,可是眼前的這些妙齡宮女呢?上天似乎從來都沒有垂憐過她們,她們纔是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人吧!一不留神,別人一句話,就能輕易的要了她們的姓名!她們唯一能期盼的就是跟着一個好脾氣的主子,等到二十五歲之後,被放出宮去!說實話,等到二十五歲,就算是放出宮去,那麼大的年紀了,再想找個好人家就難了!最好的也不會是給人家做填房,弄不好,連填房都沒的做!
她們的人生,已經夠悲慘的了,如果再因爲自己,給她們帶來災難的話,那她……
沐婉婷搖頭,她告訴自己:不要想,不要管她們!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管別人做什麼?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生存法則,她們既然進了宮,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
那叫香穗的宮女見沐婉婷出來,忙迎上去問,“姑娘,您怎麼出來了?”
沐婉婷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怕,看得越多,心裡越不忍心,“我想帶着兒子出去走走,透透氣,陛下準嗎?”
香穗低頭,“當然,奴婢這就帶您去!”
沐婉婷皺眉看着她,很不高興的說:“你當真不明白我的心意嗎?我不喜歡你們跟着!”
說着,拉着晟睿就往前走!一邊走,沐婉婷就覺得心驚,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是這裡的佈置真的很精美,也很大氣!甚至比她以前居住的丞相府還要精緻,就更不要說將軍府了!雖然他們並不是出來看風景的,但是心理還是忍不住讚美一番!沒有皇宮的富麗堂皇,卻勝在更加精緻婉約!
不過,這四周的守衛看着真是讓人生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就算是皇宮,守衛也沒這麼嚴吧!雖然他們沒有攔沐婉婷,但是沐婉婷看着他們還是忍不住生氣!
沐婉婷和晟睿越看越心驚,這樣嚴密的守衛,想要逃脫,談何容易!看來皇帝不限制他們的自由也是故意的,就是要他們看看他這裡的守衛有多森嚴!
京城一個不起眼的農宅內。
絕無情,書生,茯苓齊聚一堂!
絕無情仍舊面無表情,書生確實心急如焚,坐立難安。
“絕大哥,我們爲什麼要到京城來?我很擔心婉婷,她已經失蹤十多天了,我……”
絕無情不說話,他當然知道自己爲什麼到京城來,因爲劫走沐婉婷和晟睿的,一定是皇帝!皇帝本就有前科不說,他還有動機!據茯苓所言,皇帝曾經想要納沐婉婷爲妃,後來因爲沐婉婷據理力爭,再加上搬出自己的姐姐,這才逃過一劫。而皇帝,看起來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所以他估計,皇帝會再次出手!而且,他還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皇帝即將納妃,場面準備的非常宏大,很多方面不符合祖制,無論大臣怎樣勸諫,皇帝仍舊一意孤行!這也就算了,奇怪的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即將成爲皇后之下,最尊貴的貴妃究竟是何方神聖!由此,絕無情可以斷定,沐婉婷一定在皇帝的手中!
而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對的!
他不得不承認,兩次行動,綁架沐婉婷的人,手腳都非常的乾淨利落,幾乎沒留下什麼線索!特別是這一次,做得更絕了,四面八方,無數輛一模一樣的馬車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竟然連他這個聽雨閣的閣主都被繞進去了!如果不是怕書生心裡不痛快,他早就把聽雨閣分散出去的人馬都撤回來了!在他看來,那根本就是在浪費人力物力,不如直接到京城等來得划算!
“絕大哥,你說話呀!”
絕無情很不高興,本不想帶着書生的,可是書生最明白他,知道跟着他一定能第一時間找到沐婉婷,所以一直跟着他,“你安靜一下,行不行?”
林逸風進門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問絕無情,“你信裡說的是真的嗎?”
絕無情點頭,“是!你想到辦法了嗎?”
林逸風也點頭,“嗯,我可以……”
絕無情示意他不用說:“我知道你有辦法,這是地點,按你的方法做!”
林逸風接過絕無情丟過去的紙張,“我知道了,告辭!”
書生總算是明白了,“絕大哥,你知道了什麼,是不是?你告訴我,你知道什麼?”
絕無情皺眉,“你那麼衝動,只會壞事!”
書生很生氣的說:“絕大哥,婉婷是我的女人,當然應該由我來救!交給林逸風算是個怎麼回事?我有權利知道婉婷現在怎麼樣了?”
絕無情看着書生的眼睛,“是沐婉婷的性命重要,還是你的面子重要!你的性子,該改改了!”
茯苓起身,這幾天她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一直都像是眉頭蒼蠅一樣,絕無情讓怎麼樣,她就怎麼樣,每天都那麼茫然,看到絕無情和林逸風打啞謎一樣,她也覺得很生氣,不管怎麼說,絕無情都不該瞞她的!
“絕閣主,我知道,你這麼做有你這麼做的道理,但是,也請你爲我們想一想,我們真的很着急!不知道小姐現在怎麼樣,我心急如焚,相信書公子一定比我更難受,您告訴我們吧!”
絕無情看向茯苓,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是在猶豫着要不要說,又似乎是在努力壓抑自己胸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