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過去

“周公瑾不足爲懼,我們真正的敵人是白鹿洞。以我們現在的實力,當陸游、宿老堂、白鹿洞、艾爾鐵諾四者合一的時候,我們可以說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可是,這四者之間並非沒有空隙,至於怎麼利用這些空隙,那就是我們要做的事。”

公瑾在會議上提出這個主張,而之後的戰術也就是以此爲中心進行。他身體力行的勇猛態度,一改叛軍成員之前對他的斯文印象,每場戰鬥,公瑾搶在小喬的前頭,和胭凝一起衝入敵陣,高度默契的最佳聯手,把敵軍殺得人仰馬翻,多數時候,小喬甚至沒有出手機會。

自從知道小喬身體的狀況後,公瑾就開始接下她的工作。不管在旁人眼中這是否是種奪權行爲,他只想減少小喬所受到的傷害,少使用一次三神器,少一分痛楚的微笑。

公瑾所做的事情,也並不是只有衝鋒陷陣,過去在小喬的統帥下,這支叛軍幾乎所向無敵,連戰皆捷,可是當公瑾逐漸主導戰爭的策劃後,這種長勝不敗的情形就出現了改變。

叛軍與艾爾鐵諾軍隊交戰的時候,變得有攻有守,有時候險中求勝,用奇謀詭道來獲取勝利;有時候該勝卻不勝,叛軍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在很詭異的情形下敗走,種種眼花撩亂的戰局,讓人看得不知道該怎麼解讀。

“少年得志,多半會難以守成,因爲過早的成功讓人得意忘形,沒有失敗的經驗,一敗之後反而再難爬起……這是你想要對大家說的事嗎?瑜兄?”

不太懂公瑾這樣的戰法究竟是爲什麼,某次與公瑾在晚上賞月觀星時,小喬這麼問着公瑾。

“不,小喬你所說的是做人之道,而我只是在用兵。兵學,就是詐術,就像是在棋盤上下棋,你不能只看到棋子,也要看見整個棋盤。有時前進,有時退後,用你的棋子演着一幕一幕的戲,去迷惑你的敵人,讓他們做出你想要他們做的事。”

“這些……我真的不太懂,我只會悶着頭往前衝,不知道該怎麼領兵作戰。”

“別擔心,我很能幹的,你不擅長的工作就交給我,你也不需要衝鋒,只要騎馬待在前線,讓士兵們看得到就可以了,而我……會負責把這塊土地獻給你。”

公瑾微笑着說話,但斯文的笑意中,卻滿溢着自負的銳氣。小喬不明白這份信心的源頭何在,可是看着這樣的公瑾,她覺得這男人不像是在打仗,反而像是在風之大陸的地圖上下着棋。

……但公瑾所下的每一步,都堪稱是惡魔的得意傑作。

沒有多久,一些流言就流竄傳開,那些讓人聞之不快的傳聞,直指白鹿洞,說這古老門派一直在暗中進行陰謀,操縱着風之大陸上的幾場悲慘戰爭,其中也包括資助現在的鬼夷叛軍。

種種傳言,本來應該止於智者,但是當這些傳言因爲一些證據而大幅增添真實性,某些有心份子又利用情報管道廣爲傳播後,傳聞就如同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因爲不管艾爾鐵諾的百姓再怎麼將白鹿洞奉爲神明,他們仍是對“醜聞”、“真相”這些字眼抱持好奇心。

要挑撥白鹿洞對艾爾鐵諾的信任,並不容易,但顛倒過來就是另一種狀況,當各種被揭露的真相如燎原之火般延燒,許多正與叛軍作戰,被叛軍行動弄得一頭霧水的艾爾鐵諾軍官,就羣情激憤,向長期以來推在他們背後的那隻手發出怒吼。

被操縱的對象開始反彈,以白鹿洞盤根錯節的深厚實力,要從軍、政兩方面肅清這些反彈,本來不是什麼難事,但宿老堂此刻卻自顧不暇,忙於本身的激烈內鬥,無力處理外部紛爭。

越大、越古老的組織,越是有着複雜的派系鬥爭,白鹿洞尤其是如此。不只宿老堂、陸游分別成爲權力遊戲的兩大山頭,三大宿老本身也有鬥爭糾葛,儘管彼此都是千年同修,可是誰看誰都不順眼,再加上各自門下弟子的勢力消長,早在公瑾入白鹿洞門牆之前,他們就已經明爭暗鬥了數百年。

艾爾鐵諾的高階軍官八成以上都出身白鹿洞,其中不少都與三大宿老的門下勢力相關。公瑾很清楚這一點,不僅知道哪個人是哪個派系,更知道他心裡的真正主人是誰,而利用這些矛盾,他讓叛軍做着種種不同的攻擊,製造假象,故意放棄一些勝利、故意讓某些部隊在友軍全滅的時候能夠完好撤退。

不一樣的結果與待遇,讓人們很自然地起了疑心,再配上種種傳言入耳,人們開始懷疑是否有同伴與叛軍勾結。猜忌、懷疑、謊言、憤怒,在艾爾鐵諾與白鹿洞之間頻繁冒出,當這兩大團體因此生出嫌隙時,他們內部又有更細、更密的問題發生。

三名宿老確實都有着年長者的智慧,看得出是有人在散佈謠言,但就算知道這些也沒用,他們已經猜忌彼此數百年,那些謠言的一字一句,其實只是把他們心裡的話訴諸言語,挑起他們的憤恨與不平,明知道這是敵人的計策,卻漸漸被心裡的黑暗yu望所吸引。

“其實要挑撥三大宿老並不難。他們的yu望更在理智之上,只要讓他們相信,可以在掃除對手的時候,連帶把我們也輕易幹掉,他們就會照我們的期望來做事。”

“哦,公瑾,我的朋友,你真是一頭人面獸心的狡猾東西,如果有一天我要與你爲敵,我一定寧願去吃大便。”

“……謝謝誇獎。”

兩個月一轉眼就過去,透過這兩個月內的戰鬥,叛軍成員明顯感覺到,艾爾鐵諾的正規軍仍是很強,但是士兵的鬥志與戰意卻遠遠不如之前,部隊之間的配合也更形疏離,更是有隙可趁。

“別搶着攻擊,別理那些機會,我們還需要再等待。”

公瑾讓士兵們耐心等待,而他們所等待的東西,在下個月初爆發。三宿老的相互猜忌與鬥爭,從白鹿洞延燒到艾爾鐵諾的最前線,形諸表面,在某一次言語衝突摩擦走火後,艾爾鐵諾的前線軍隊爆發內戰,並且在短短十五天之內,把這衝突蔓延到全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們的軍隊自己打起來了?”

所有艾爾鐵諾的士兵,都有着同樣的困惑,而叛軍中的士兵,困惑一點也不少於他們,驚奇不解地看着艾爾鐵諾陷入一片烽火干戈,各地統軍將帥隨着本身的立場、yu望而出兵攻擊,明明知道叛軍大敵在旁虎視眈眈,但他們仍舊放不下手中的刀劍,執意要與掛着同樣旗幟的敵人分個你死我活。

“這些人類……真是不知所謂。”

叛軍中的獸人與鬼夷人,多數都有這樣的感覺,想不到預期中的艱苦戰鬥,居然急轉直下,變成這個樣子。如果所有敵人都內亂起來,這場戰爭看來不會持續太久,或許再過一年半載,叛軍就可以攻上中都,真正揚眉吐氣了。

比原先預期更早五年完成理想,叛軍上下都爲此而歡欣鼓舞,羣情亢奮,而每個人都不會忘記,會出現這種大好局面究竟是誰的功勞,從艾爾鐵諾軍爆發激烈內戰的那天起,每個人看公瑾的眼光都不同了。

“單單憑我們的力量,要擊潰艾爾鐵諾,需耗窮年累月之功,但是時間拉得太長,我們這邊的風險會大大提升,目前我們的糧草設備俱是由白家所資助,但白軍皇爲人並不可信,如果消息曝光,白字世家要付上提早與白鹿洞敵對的代價,他肯定會立刻捨棄我們。”

公瑾道:“所以,我使用現在的做法,只有激烈內亂才能在短時間內覆亡一個大國。當人們因爲yu望而狂舞,他們就不能合作,不能控制自己去做一些正確的事,甚至爲了打倒新的敵人,他們會試圖拉起往日敵人的手。”

一堆書信平攤在公瑾的桌上,這些都是近幾日陸續收到的東西,來自混戰中的各個艾爾鐵諾軍團之長,內容全是向鬼夷叛軍表示友好,希望雙方能夠合作,聯手問鼎天下。

“可供選擇的有這麼多,這些人的忠誠心並不可信,假使真的與他們聯手,在掃平所有敵人的慶功宴上,他們一定會偷捅一匕首過來,不過,我們也只要在那之前先下手就可以了,並沒有什麼好畏懼的。”

公瑾淡淡說話,面上一派淡然,全然看不出剛剛結束長途跋涉的疲倦,幾天前他和小喬趕到艾爾鐵諾邊境,與青樓聯盟的密使洽談。白鹿洞切斷公瑾一切資訊後,爲了獲得最新的情報,他決定和自由都市的神秘組織聯手,由白字世家幫忙牽線,雙方秘密會談,約好以後購買情報的管道。

“大軍未發,糧粖先行,可是戰爭中有比糧草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情報,青樓聯盟要價雖然是獅子大開口,但他們的情報素質很高,又快又準,這是我之所以願意與他們合作的理由。”

“公瑾,你實在是很了不起啊……可是你做了那麼多事,有沒有察覺到你身邊的事啊?”

胭凝的語氣中帶着一絲陰霾,似乎是在警告些什麼,察覺到這點不尋常的公瑾立刻從書信堆中擡起頭來。

“怎麼了?胭凝,你看到什麼不對嗎?”

“公瑾,你衝得太急了,這隻怕不是小喬的本意吧?你有沒有留意到最近士兵們看你的眼神?”

“……”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士兵們在怕你,公瑾,他們很怕你。你這段時間所用的戰術,全都是黑暗手段,挑撥離間、流言、暗殺,這些東西不只你的敵人畏懼,就連在你身邊看你做事的人也會怕,怕你有一天會把這種手段用在他們身上。士兵們不是草莽漢子,就是吃過人類詭計苦頭的鬼夷人,你那些謀略剛好是最能激起他們反感的做法。”

胭凝道:“這樣的戰術,成效很快,可是後遺症也最大,我不知道你在急什麼,以你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當武將招致人們的畏懼,後果就是狡兔死、走狗烹,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想這樣吧?”

這麼苦口婆心地勸說,實在是很不合胭凝的個性,但她確實注意到了這點危機。最近在軍營裡到處晃盪,聽士兵們的談話、與軍官們聊天,胭凝很清楚地感覺到,一股針對周瑜的畏懼情緒,正迅速地在全軍中蔓延,人們雖然敬佩他的智略,但卻是敬而遠之,言談中很有一種忌憚與排斥的感覺。

況且,公瑾最近爲了行事方便,很多事情都不經小喬同意,逕自下令執行,看在旁人眼裡,自然就覺得他喧賓奪主,不把盟主放在眼裡,這在一個軍事組織裡絕對是大忌,胭凝覺得公瑾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然而,儘管友人的智略在己之上,自己卻常常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胭凝……這個方法確實不好,但是,你覺得我們還有時間嗎?”

公瑾並不想交代自己做事的理由,然而,現在已經沒剩下什麼時間,在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之前,必須要有一個真正瞭解自己爲何這麼做的人。

小喬身體的問題,不可以給胭凝知道。所以公瑾告訴胭凝的,是一個同樣不能讓小喬知道的理由。

“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慢慢把宿老堂和師父逼上了一個極限,當他們忍無可忍,就會主動對我們做出反擊,而他們的第一個反擊……就是對外宣佈我的身分。”

公瑾苦笑着說話,聽到這句話的胭凝,稍稍呆了一下,頓時明白公瑾在擔心什麼,而看着友人憂慮的眼神,胭凝更曉得自己的猜測沒錯,事情的嚴重性恐怕更在想像之上。

“哦……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不過就是說你以前是白鹿洞弟子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也當過白鹿洞弟子嗎?還是陸游老頭的徒弟呢!這有什麼關係?”

胭凝站了起來,動作有點誇張地大笑說話,盡力表現出一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模樣,試圖藉此揮去友人的憂慮,也稍解自己的不安。可是,公瑾的眼神,卻像是看穿了她想隱藏的東西,一種越來越沉重的感覺,讓她漸漸難以維持習以爲常的笑意滿面,自從母親亡故後就不曾浮現的悲傷,開始慢慢地啃噬着胭凝的心。

“真的沒有關係啊!只要你像我一樣,公開坦承自己的身分,宣告你從今日起叛離白鹿洞,成爲這聯軍的一份子,他們……他們一定會像接受我那樣接受你的,這根本就是小事一件,你不需要擔心啊……”

當公瑾苦笑着搖搖頭,胭凝覺得自己的心筆直沉下去,聲音由顫抖而漸趨哽咽。

公瑾和自己不一樣,在成爲叛軍的一份子之前,他已經積下了太多的血債,殺了太多鬼夷人與獸人,尤其是景陽崗一戰,他不僅斬殺前任族主,還把所有鬼夷俘虜全數屠殺,一個不留,這讓他成爲全天下鬼夷人的公敵,自己在叛軍中有這麼高的地位,正與當初“重傷”周公瑾一事有關。

所以,即使公瑾現在公開身分,表示悔悟,叛軍也不可能接受他,無數怒擁而上的復仇者,會要求他爲過往的殺戮血債血償,瞬間就把他撕成碎片,連小喬都無法阻止。

“你不用擔心有人敢動你,我可以替你先把他們都幹掉,不管是一千個、一萬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還有小喬,我都會努力保護到,絕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

“胭凝,沒用的,他們接受你的主要理由,是因爲你的血統,因爲你是他們自己人,所以他們才能夠無視過往。而那正是我最厭惡的東西,我恨鬼夷人,小喬的理想並不能打動我什麼,就算是要死,我也不想與鬼夷人有什麼友好關係。”

公瑾低聲道:“所以,胭凝你能幫我做的事情就只有一個,如果你把我和小喬看得很重要,那麼我走後請幫我守護小喬。等我把這裡的事情做完,白鹿洞公開我身分的時候,我會離開這裡,這段時間所有戰術造成的負面影響,責任由我承擔。討厭鬼只要一個就很夠了,你們可以在黑暗之後的光明世界建立理想國度,至於到時候軍中必然會出現的復仇聲浪……嗯,請做你們該做的事。”

“公瑾!”

公瑾搖手止住胭凝的話,請求道:“做你們該做的事,好嗎?你可以對外解釋,在白鹿洞時候你從沒見過我的真面目,因爲我是一個不喜歡被女人看見臉的變態人妖,整天戴着面具,所以你在叛軍中認不出我來,而你重傷我的那件事,就當作是你中了我的詭計,人們都喜歡你,不會在意這種問題的。”

“可是我在意!”

不復平時的灑脫與典雅,胭凝說話已經帶着明顯的哭音,正因爲對這個男人過於瞭解,她知道當他離開叛軍之後,驕傲的他絕不會找地方躲起來,爲了仍在叛軍中的自己與小喬,他會持續設法對抗白鹿洞,甚至很有可能利用他對白鹿洞的瞭解,刺殺陸游……這實在是一條生存機率極低的必死之路。

“公瑾,我們不是好搭檔嗎?過去幾百年,我們的默契那麼好,聯手從來沒有失敗過,現在你這樣丟下我一個,算、算什麼嘛?你人其實不錯,長得又很帥,沒有理由離開這裡的,要走也該是我離開,我……”

察覺到自己開始語無倫次,胭凝頹然坐倒地上,無助地用手掩着臉,任自己的淚水開始橫流。

攔阻不住,這個男人眼看就要離開了,這一走,很可能便是永別,自己會永遠失去這個朋友、這段友情。爲何自己的生命中總是留不下任何東西?所有美好的、想珍惜的東西,都在接近的時候破滅消失,難道自己真的是一個不祥之女?

“胭凝,不要想太多,也別妄自菲薄。其實你是一個很棒的女人,人長得漂亮,身材好又性感,腦袋很聰明,做事又很有趣,特別是那頭長髮,飄來飄去的樣子,每次都讓人很想要摸一把……雖然你脾氣實在有夠怪,又是個接吻女色魔,不過我沒見過比你更好的女人了,以前我就常常想,下輩子如果有機會,我應該要向你求婚纔對的。”

公瑾是個很會使用語言的人,他最後那一句話,充滿震撼力,讓本來垂首黯然的胭凝一下子擡起頭來,一雙漂亮的水燦鳳目中,掛滿驚愕之情;嬌豔的紅脣半張,似怒似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過,這輩子,你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

在這秘密會談的隔日,事情並沒有什麼改變,曾經談過一些秘密的兩個人,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作着自己的事。

公瑾和胭凝是很好的搭檔,過去長時間的聯手,只要兩個人一起行動,他們就從不曾失手,無論是什麼樣的困難工作,或明或暗,他們都能妥善完成。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曾想過失敗。

早在兩人合作的那一天,他們就有過共識,當從事黑暗工作遇到危險,不可挽救時,其中一方必須對另一方視若無睹,決不連累同伴。這個共識曾多次救他們避免全滅危機,而現在,公瑾也是這麼要求胭凝,對不能挽救的事情放手。

至於公瑾所等待的東西,就在兩人談話後的第三天發生。更激烈的內戰爆發,但這次不是發生在最前線,而是發生在白鹿洞,三名宿老在情勢的快速演變下,無法再保持深沉與冷靜,正式翻臉動手。

以過去宿老爲主的弟子羣,攻擊了未來宿老的一派,燒燬房舍,殺傷了許多弟子,而未來與現在兩名宿老聯手起來,要求過去宿老爲此付出代價,過去七百年間奇異的平衡狀態被打破,三方各自召集弟子,進行慘烈的戰鬥,前後歷時三天半,過去宿老的弟子羣被消滅殆盡,他本人則在少數弟子的捨命掩護下,逃離了白鹿洞。

內亂在白鹿洞的傳承歷史上,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但是鬧到這種藏不住消息的程度,卻是前所未見的嚴重,當這情報傳至外界,人們才知道這把戰亂之火已經到了一個不能被壓抑的程度。

“情形對我軍有利,根據青樓聯盟昨晚傳來的緊急情報,過去宿老預備來收編這一帶的軍權,先消滅我們,再回去反攻白鹿洞,而這也正是我們的機會。”

公瑾道:“後天他會經過地圖上的這個山谷,我們就在這裡伏擊他,讓不幸的過去……成爲過去!”

早就在絞緊神經等待機會,公瑾絕不放過各個擊破的良機,迅速調兵遣將,預備做出伏擊。

有人提出質疑,如果之前的離間計能夠成功,讓過去宿老掌兵後反攻白鹿洞,鬥個兩敗俱傷,這樣不是比較好嗎?對於這話,公瑾很不客氣地斥責回去。

在派系鬥爭中失敗的過去宿老,現在急需要一個重建威信的象徵,如果他不迅速重立威信,哪有人會願意繼續跟着失敗者走?而在三大宿老中,過去宿老恰好是武功最高、最厭惡鬼夷族的人,所以在情在理,都必須要趁他尚未與大批軍隊會合之前,將他解決。

這個判斷沒有人反對,衆將官服從公瑾的領導,一一離去進行任務,只剩下心中不安的胭凝,與公瑾談話。

“過去宿老他……”

“我明白,這一戰來得有點早,而且對手很不恰當,我本來以爲會是未來宿老被逐出,過去宿老實在不是個好對手。”

公瑾向來自負武功了得,但卻從不自認無敵,深知世上還有些高手武功勝過自己。除了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位武者,三大宿老就是地界中最棘手的敵人,而過去宿老恰好又是三宿老中最強的一個。

“戰鬥進行的時候,我們兩個人負責殺掉過去,小喬率領其他高手肅清他的弟子,並且防止白鹿洞方面出現什麼援軍,干擾此戰。”

“讓小喬帶嘍囉去打嘍囉?你會不會太浪費了?如果小喬與我們聯手,三大神器的威力會讓勝算提高很多。”

“不,單憑我一個人,是沒有把握戰勝過去,但是和胭凝你聯手,我們的勝算已在五五波上下,不必讓小喬參戰。”

用眼神拒絕了讓小喬參戰的提案,公瑾冷笑道:“如果是要玩陰謀詭計,三大宿老比我們這些年輕人強,但如果是要比戰場上的毒辣陰險,我實在不覺得我們會輸給他們。”

胭凝並不反對這個提案,而她與公瑾的配合,也就在隔日進行。當埋伏在兩側山谷的衆人,看着那一行垂頭喪氣的隊伍慢慢走近,幾乎要從肚裡笑出來,只有公瑾與胭凝知道事情並不容易。

戰鬥很快爆發,衆人遠射程的強弩武器,化作滿天箭雨,落在敵人的頭上,造成不少死傷。以過去宿老的武功,本可察覺到山谷內的殺氣與埋伏,但公瑾與胭凝的計算準確,在他察覺到不對,還來不及有所動作之前,他們兩人已經閃電衝出,先行一步攻擊過去宿老。

這場戰鬥的勝負,不是取決於嘍囉剩下的多寡,所以過去宿老迴應了兩名陸游弟子的挑釁,三人且戰且走,迅速離開主戰場,到不會波及旁人的地方死戰。

過去宿老的武功之強,更在想像之上。一千多年的內力修爲,精通白鹿洞三十六絕技的九成,這名錦袍老人的厲害,讓公瑾幾乎相信對方已經突破地界,胭凝的五嶽神雷與他硬碰,本應無堅不摧的掌力,完全發揮不出效果,被他同樣一式五嶽神雷反震,腕骨險些當場斷裂。

不過,交手數回合後,公瑾和胭凝漸漸察覺到一些古怪,最後得到了結論,那就是在之前白鹿洞的激烈內戰中,這名老者已經受傷,如今實力已有減退,並且不耐久戰。

察覺到這一點,公瑾和胭凝發揮着無聲的默契,一人以快捷身法遊鬥,一人則是強行承受過去宿老的無儔掌勁,儘可能讓他多耗力氣。

雙方都心有所忌,不願意戰鬥拖得太久,當胭凝還有幾分遲疑,忌憚着搶攻的危險性,公瑾卻已經撲衝上去,不避不閃,純以自己的護身真氣硬捱了一記“兩儀翻天震”,左側肋骨立刻斷裂,傷及內臟的結果,大口鮮血狂噴了出去。

過去宿老狂妄地大笑,既然公瑾全力運護身勁保命,這一口血與隨後的一擊,又還能有多少力道?

這個狂妄的念頭,在鮮血噴灑在面上,劇烈灼痛感焚燒面門時,讓過去宿老明白自己錯得有多厲害,他作夢都想不到,這個陸游的得意弟子,居然比被稱爲“魔狼”的陶賤更狠更兇,竟在動手的時候自行服毒,一口血噴出,來自大雪山的奇毒讓他面門瞬間燒了起來。

跟着的那一擊也不尋常,拳頭上是沒剩下多少力量,可是當拳頭逼近面門,一指陡然彈出,拇指上不知何時戴上的鋒銳暗器,配合三十六絕技之一的金剛指雷,一下子刺進過去宿老的眼窩,插瞎了他的左眼。

被奪目之痛激發潛力,過去宿老狂吼着還擊,一掌幾乎打塌了公瑾的胸膛,讓他像是斷線風箏般遠遠地滾飛出去,可是就在他進一步追擊前,後頭風聲響起,過去宿老急忙回身,一掌全力轟出。

瞎眼的流血,影響了他的視線,當他看見砸下來的東西,是一塊成人高的巨厚大石時,已經晚了一步,掌力雖然將大石擊得四分五裂,但卻被胭凝欺近到背後,趁着他真氣衰弱的瞬間,五嶽神雷粉碎了他的背脊。

狂吼出聲,過去宿老鼓盡殘餘力道的一腿,讓胭凝小腹重創,跌飛出去,可是公瑾卻沒有放過機會,重傷的他無視痛楚、無視胭凝的危險,在過去宿老踢腿的同時,也將匕首送入了他的小腹,橫切斬破內臟,讓這頭猛獅般的強橫老人嚎叫着,重重倒了下去。

“……你、你們兩個……好卑鄙……用這等手段……”

“謬讚了,宿老大人似乎不曾想過,過去三位在我們武功未成時,派我們去做一些必死的任務,我們兩名小輩是如何存活下來的?人從磨練中學到東西,今日我們十分慶幸有機會活用那些知識,多謝三位宿老的苦心栽培了。”

記取敵人臨死反撲的教訓,胭凝並沒有走得太近,遠遠地鼓勁甩出一塊大石,不啻重杵巨柱的一擊,打碎了敵人的腦袋,把這數百年來壓迫自己的可惡傢伙做個了結。

心頭彷彿放下一塊大石,胭凝這時纔想到公瑾,也才發現他已經倒地昏迷不醒,身旁全是鮮血。

當晚,爲了急救,小喬在公瑾房裡忙了一整夜;對醫術並不熟悉的胭凝識趣地離開,也不管他們兩人到底在房裡做了些什麼。

隔天早上,當白鹿洞把周公瑾元帥潛入敵陣破壞,化名周瑜的消息,故作不經意地傳出,得知此事的一衆叛軍將領協同胭凝,一起破門而入,屋內只剩下一張染滿鮮血的牀,還有一扇開了整夜的搖晃窗戶。

……人,已經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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