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後自由

經過長途跋涉,終於抵達終止山的一行人,看似暫時抵達了旅行的中間點,不過卻沒有什麼閒暇餘裕,立刻開始了新的工作。

帕朵拉是奴工羣實務層面的指揮者,在逃離萬魔殿的途中,她就把奴工們依照種族與年齡進行分組,便於撤退,而在抵達終止山後,這個組織化的動作更有了實質意義,帕朵拉將人們分爲幾個不同的工作組,除了覓食之外,一一開始接受武裝訓練,強化自身戰力。

“等等,你想做什麼?想用這批人去抗衡魔族精兵嗎?那是沒有可能的事啊!”

妮兒闖萬魔殿的時候,與泉櫻聯手,真個是威風八面,但那是天位武者恃強凌弱的視角,如果是以魔界住民的標準來看,萬魔殿中的兵將仍是精銳部隊,其他各部族均不足以與之對抗,更別說這羣根本是老百姓水準的奴工了。

“既然決心從萬魔殿叛逃,之後的生活就該自己負責了。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與皇族軍隊相遇,不趁現在多整備武力,又要什麼時候做呢?”

帕朵拉說得沒有錯,但妮兒總是覺得有點古怪,因爲就她自己的觀察,奴工們在演練武技時所展現的氣勢,很有那種一往無前的感覺,似乎不像是爲了單純的自衛防身。

“大家不要太急躁啦,胤禎那個老烏龜很厲害,我們要打倒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有長期抗戰的準備,說不定還要和他鬥誰的命長,大家要有耐心喔。”

妮兒的話與其說是勸解,不如說是一種常識,包括蘭斯洛與泉櫻在內,沒有人認爲這會是一場短期抗戰,事實上,當年九州大戰打了整整五百多年,纔有了最終的勝負。然而,當這些話透過翻譯,傳達給奴工們,妮兒卻覺得他們的眼神很古怪。

“算了,一直練功也會很無聊吧?這樣子吧,你們來幫我造一個漂亮的墳墓如何?”

由於妮兒說得太快,翻譯者搞不清楚,這段話引起了一陣大騷動,讓妮兒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向衆人解釋清楚,並不是要造一個自己的墳墓。

當初妮兒離開終止山前,曾經把終止山內的死者簡單埋葬,由於幫忙的人只有韓特一個,自然是做不了什麼華麗陵墓,但這一次旁邊多了大批人手,左右無事,就在這裡蓋個簡單肅穆的墳墓。

“中指山是歷代魔界皇族的聖地,真的可以在這邊隨便興建東西嗎?”

對於要在終止山內動工,各族奴工們都顯得膽怯,不敢貿然破壞這聖地,但妮兒卻拍胸擔保,保證絕對沒有問題。

“我可是大魔神王的正統繼承人呢,終止山等於是我家花園,我要作什麼都可以;這些人都是爲了守護魔界住民的幸福而殉難,是應該被讚賞表揚的烈士,安葬在這個聖地,再適合不過了。放心吧,不管有什麼問題,我一力承擔!”

爲了讓衆人安心,妮兒這樣大力擔保着,然而,就連她自己也暗自嘆息,因爲從種種跡象看來,魔界住民對於皇族的畏懼真是根深蒂固,明明已經決心反叛當前的皇族,卻仍對過去的魔王亡靈畏如蛇蠍,這樣子如果是要對陣沙場,一定幾下子就被人家殺得精光。

到底爲什麼會怕成這樣呢?或者,真是如同帕朵拉說的那樣,大魔神王代表着魔界的希望,是因爲魔界住民還期望大魔神王能夠把他們帶到更好的世界,所以纔不願意完全反叛愛新覺羅皇族?

(照這樣看來,要讓魔界羣起反抗胤禎,除了要給他們武力之外,也要給他們希望。只有給他們一個新希望,才能打破他們對於大魔神王的敬畏,不過……這談何容易啊?)

當妮兒爲了這問題而懊惱的時候,卻有人在大笑中把這煩惱一語帶過。

“大魔神王會把所有魔界住民帶到更好的世界?哇哈哈哈,這種小事不用大魔神王,我就可以做到了!”

蘭斯洛像是一個傳教士似的,站在大羣奴工面前,面色凝重地認真道:“知道天堂怎麼去嗎?只要我們大家在這裡集體自殺,就可以到天堂,那裡就是一個比這邊更美好的世界,可以整天睡覺,不用被大魔神王給迫害,不用整天工作,也不用……哎呀!”

散佈危險思想的男人,被妮兒飛擲過來的大石頭給命中,砸青蛙似的給埋進土裡。

“渾蛋!不要對他們說這種話!萬一他們當真了怎麼辦?”

“不、不會吧,我只是開開玩笑,他們不至於……哇啊!樹下的那位老兄,旁邊的人,快點把那條繩子給……”

因爲泉櫻的機警與阻止,纔沒有發生令人遺憾的問題,這點讓蘭斯洛捱了妹妹的白眼。

“宣導集體自殺這種事,是鬼婆的工作,她又不在這裡,你幹嘛搶着做?”

當妮兒這麼指責,蘭斯洛也只能聳肩苦笑了。透過與這些奴工們的相處,蘭斯洛對魔界住民、魔界環境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於此同時,終止山內的考古工作也有進展。

小草所料的沒有錯,當衆人來到終止山,觸動終止山內魔力設施的人並不是妮兒與蘭斯洛,而是與魔族屬性相剋的泉櫻。蘊藏在終止山內的魔力機關,對於龍族宿敵的到來有很大反應,先後幾次,終止山內的魔力機關被啓動,對泉櫻進行攻擊。

其中絕大多數的攻擊,並不是來自預設好的機關,而是出自潛藏於終止山內的魔氣。千萬年來,歷代大魔神王都會來到此地閉關,修練武功,在精研武道的同時,隨着個人鍛鏈,魔氣也會殘留在山谷內,成爲一種不穩定的遊離能量;每一代大魔神王來到終止山修練時,往往就是從這些遊離能量的波動,去分析與模擬歷代祖先的武技,甚至可以透過本身天心意識,重現當年的影像。

這些魔氣平時並不具攻擊性,但是一遇到屬性相剋的龍族氣息,魔氣就像是碰到催化劑那樣被觸動,化爲種種自然能量的攻擊。黑火、紫電、玄冰、狂風,這些襲擊驟然出現,在地利剋制下,泉櫻應付得頗爲吃力,特別是那些身形飄忽的幻影武士,彷佛昔日的大魔神王一一出現,施展生前得意絕學,要將她置於死地。

幸好,蘭斯洛始終跟隨在她身邊,每當泉櫻陷身危機,他便立刻出手,天魔功如同江河潰堤,洶涌朝敵人吞去,一下子就將各種元素攻擊轟潰,就連各種大魔神王的虛影,也不是他的對手,隨意揮灑,輕易將虛影破得乾乾淨淨。

“嘿,這些東西是怎麼搞的?怎麼一個比一個沒用?他們當年在世的時候,也是這麼膿包嗎?”

幾天下來,蘭斯洛連敗數十名大魔神王的虛影,自身的天魔功得到磨練,但心下卻也是極爲疑惑,難道是因爲殘餘能量微弱的關係,所以自己纔可以連戰連勝?但自己後來刻意壓低力量,用與這些虛影同級數的力量應戰,還是很輕鬆就能擊敗敵人,這究竟是怎麼搞的呢?

“因爲你確實是一頭史上最強的猴子!在魔界的歷史上,多數的大魔神王都只有小天位,比較著名的幾個武道高手都是練到強天位;能夠練到齋天位的大魔神王屈指可數,所以縱使這些王者重生,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帕朵拉的分析,讓蘭斯洛聽得心頭一喜。不管是誰,當知道自己可以在魔王史上排入前十名,那都是一件相當光榮的事,值得欣喜,然而,帕朵拉所贈的一桶冷水馬上又澆了下來。

“即使是這樣也沒用,因爲胤禎還是比你強,儘管你是史上最強的潑猴,但對方卻是足以在魔王史上排入前三名的男人,一旦你們兩個碰到面了,結果就是……嗚呼,唉哉,尚饗。”

“喂!你不要擅自在結論最後變成祭文!我還沒有掛咧!”

蘭斯洛對帕朵拉的結論感到氣結,雖然他很清楚這是事實,但就因爲是事實,所以才讓人氣惱。

來到魔界已近一月,就算是來到終止山也已經有數天,檢視成果,自己並不是一無所獲,說得認真一點,甚至每天都有收穫,都發現了一些新的東西與訊息,證明小草的計算極有道理,泉櫻確實是觸發終止山秘密的最佳人選;但是所發現的那些東西,能夠起到的幫助卻太過輕微,沒法改變衆人目前所處的劣勢。

“夫君你的武功已經很強,百尺竿頭要進一步,當然很不容易。如果今天你只有強天位,經過幾天的比鬥練習,決鬥歷代大魔神王,說不定就能升到齋天位了呢。”

“這種事情我也知道啊,但是你知道、我知道,胤禎那個傢伙可不知道。”

面對泉櫻的打氣,蘭斯洛也顯得很急躁。論武功,他是己方衆人中的最強者,這個認知帶來了責任,讓他感到沉重的壓力與焦躁,儘管他儘量不把這個心情表現出來,但妮兒和泉櫻仍是感覺到了。

利用魔王虛影進行武道修練的,不只是蘭斯洛,妮兒也把握機會作着修行;泉櫻的武學路子不合,沒法像他們一樣藉此修練天魔功,但卻成了最能冷眼旁觀局勢的人,發現在蘭斯洛與妮兒修練的時候,帕朵拉正在進行某些動作。

使用魔界的特殊晶石,帕朵拉命人拍攝下蘭斯洛與妮兒練武時候的影像,那些與歷代大魔神王對戰並且獲勝的畫面,看在魔界住民的眼中,想必是非常具有衝擊性的一幕。帕朵拉遣派使者,將這些影像分別送往各地,儘管泉櫻只能聽得懂簡單的魔界語,可是從種種跡象判斷,這些影片似乎是送給魔界各部族的領袖,煽動他們聯合反叛現今的魔界皇族。

“戰爭有很多層面,目前的常識是天位戰能夠決定兵員戰的結果,但是倒過來想,兵員戰或許能夠影響天位戰的勝負。有天位武者能做的事,也有一般人能做的事,想要打倒胤禎,我們就不能放棄任何希望,什麼方法只要能做,我們就該試試看。”

聽起來有點“死馬當活馬醫”的味道,但泉櫻卻認同帕朵拉的想法,如果不抱着這種無孔不入的鑽洞精神,怎麼能讓那座名爲胤禎的參天巨塔倒下呢?

可是,就像妮兒感到懷疑一樣,泉櫻也覺得帕朵拉的行動有些怪異,奴工們操練武藝時,散發的氣魄與眼神都太過殺氣騰騰,而且言談中反覆出現一些特定詞句。

嘗試學習魔界語言的,不只是蘭斯洛與妮兒,泉櫻也同樣在意魔界的情報,而且比起那對堪稱武學天才的兄妹,泉櫻是個在各方面學習都有優異表現的通才;悄悄留心,暗自練習,她的魔界語學得遠比妮兒要好很多,也因此聽了出來,奴工們常常提起的那個字眼,就是帕朵拉一再提起的“血月之夜”。

血月之夜,是魔界千年一次的天文現象,會因此造成自然能量的大波動,影響所及,許多魔法設施都會因此有變動,所以很多機關師刻意利用這現象,讓自己的設施千年啓動一次。帕朵拉認爲終止山內的魔力機關縱然沒有這個設定,也會受到影響而波動,對於一心尋找天魔功之秘的衆人而言,可說是最後機會。

這點泉櫻早已知道。如果說自己與妮兒的希望,等於是所有反抗胤禎之人的共同希望,那麼奴工們會對此感到緊張,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然而,事情真的是這個樣嗎?

帕朵拉派人去聯絡魔界各部族,這個組織活動不曉得進行得怎樣,畢竟魔界幅員廣大,那麼多族類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聯繫起來,使者一時三刻間回不來,那都是常理。不過,當泉櫻替自己的警覺上緊了發條,無論是什麼看似正常的東西,她都特別留上了心。

在旁人眼中,泉櫻就和蘭斯洛、妮兒一樣,聽不懂魔界語言,所以奴工們在她面前談話並不避諱,每次泉櫻也都是露出溫和的微笑,眼神中有着善意,卻有着更多的不解,就是一副聽不懂話的模樣。沒有人發現,她已經逐步理解了魔界語的語法,並且暗自確認與記憶了許多單字,進而理解語意。

“血月……革命……攻擊……”

當奴工們聚集談話,越說越是興奮,比手畫腳,一羣人情緒無比激昂的時候,站在十尺外樹下眺望遠方的泉櫻,把那些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儘管只能翻譯出五、六成語意,但得到的結論卻讓她非常吃驚。

(這件事……他們該不會是想要……)

爲了確認這一點,泉櫻不動聲色,在晚上悄悄跟隨着帕朵拉,終於在某天晚上,聽到她與各族奴工首領聚會,討論在血月之夜後舉兵,開始對現今的皇族高舉叛旗。

“……派往各族的使者,透過魔力卷軸,把迴應傳了過來……愛新覺羅皇族的專斷獨行,很多部族都很憤恨……未必孤立無援,但我們仍要……這可能是我們最初也是最後的機會,我們要好好……”

帕朵拉所說的魔界語,泉櫻只懂得片段,可是卻足以拼湊出事實。雖然心裡仍有些許懷疑,但看見奴工領袖們的激憤表情,她相信自己所聽、所拼湊出的事實沒有錯。

爲了印證這一點,當這場秘密集會散去後,泉櫻出現在獨自一人的帕朵拉麪前,對方看來沒有多少驚訝,彷佛已經知道她在暗中窺探。

“不用浪費時間了,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就說吧。天亮以後還有一堆事情要辦。”

“我……大概認出你了。”

泉櫻開頭的第一句話,頗出帕朵拉的意料,但卻沒有動搖她的冷靜。

“哦?你什麼時候看到我面紗下的樣子了?”

“不。樣子是一回事,但我認得你的氣味,龍族到底不同於人類,有些對人類是細不可察的東西,如果我們認真去追探,還是可以……嗯,除此之外,我問過那些雪特人,你並沒有比我們早來多久。”

泉櫻道:“他們說,你也是快要一個月前纔出現在萬魔殿,把他們組織起來,領導他們逃離……能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做到這樣的組織化與團體行動,這種黑暗中的策動能力,只有……”

“夠了。你要和我談的東西,應該不是來誇我的本事吧?”

“嗯,我想知道,爲什麼要急在這種時候?你很清楚,他們的實力根本就不足以正式舉兵。在這種時候向胤禎挑釁,他們肯定一個不剩地全部被殺掉。”

泉櫻不認爲帕朵拉會看不清這點,因爲在謀略與智慧上,這名女性的手段更勝於己。但泉櫻卻不得不懷疑,帕朵拉會否打算犧牲這批奴工,利用這幾萬人的性命去做些什麼?這種屬於黑暗世界的謀略手腕,是自己所不習慣也不瞭解的東西。

“你認爲,我會犧牲他們去做些什麼?的確……這是我們一貫的作風,不過這次你有些弄錯了。”

帕朵拉道:“魔界住民對愛新覺羅皇族的敬畏,根深蒂固,甚至可以說幾乎不敢有反抗念頭,你認爲他們爲什麼會願意舉兵?”

“是因爲妮兒吧。妮兒繼承鐵木真的血脈與威望,也是這些人願意跟隨的理由,是這個救世主給了他們勇氣。”

“是這樣沒錯,但不全是,你沒有看到我剛來魔界時候的情形……”

帕朵拉來到魔界時候的情形,確實非泉櫻所能想像。剛剛來到這裡的她,恰好遇到萬魔殿之底的奴工們預備行動,但這行動卻不是反叛,而是極爲常見的集體自殺。

“集、集體自殺……夫君他還真的說對了!”

“是啊,那頭猴子烏鴉嘴的能力,確實是不簡單。”

對於世代生長在黑暗之底的奴工們,反抗已是一個永無成功希望的奢侈,最終也是註定了失敗,那麼與其辛苦地流血受傷,不如一死百了,所以每隔一段時間,萬魔殿就會發生大規模的自殺潮。

帕朵拉正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來到萬魔殿。她努力地勸說着奴工們,想對身心如同槁灰的他們注入生命活水,畢竟人生除死無大事,既然都有了求死的決心,爲什麼不能拼個玉石俱焚,給予敵人重創呢。

千萬年來的經驗,過大的實力差距不可能造成玉石俱焚,更何況就算敵人被創傷,自己也感受不到,反抗只是徒勞的舉動,奴工們根本沒有戰鬥的意志,直到帕朵拉提出了這樣的理論。

“哪怕是再小的傷害,都會累積起來,總有一天會成爲令敵人崩潰的重傷。今天即使我們身死,但打倒了敵人,我們的子孫就會獲得解放,就有機會獲得光明,至於魔界的嚴苛環境……那是下一代的事,如果我們不先爲他們取得自由,他們哪能去改變魔界呢?希望……是一代傳一代的啊。”

帕朵拉的話,在奴工們當中引起共鳴,讓他們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而帕朵拉趁勢提出了救世主傳說,告訴奴工們救世主即將降臨,這可能是千萬年來最好的一次機會。

“救世主傳說,這點給了他們希望,讓他們願意去期望未來,所以你們的到來,確實幫了我一個大忙,不然連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和他們說下去。但是,你們的困境,他們也都看到了,所以他們共通的決議是等到血月之夜,看看你們能否有所發現。”

如果血月之夜沒有任何發現,代表蘭斯洛與妮兒只能憑着目前實力去對抗胤禎,未來會進行長時間的激烈戰爭,但戰爭的終點,卻仍是沒有希望的黑暗世界。

看到了這一點,奴工們不願意再等待下去。對於得到了自由的他們而言,再沒有比重回黑暗牢獄更難忍受的事,與其等待多年,最後結局迴歸原點,還不如奮力反抗,集合魔界各部族的力量羣起發難。

“剛剛在會議上,有個人這麼說:過去不管怎麼反抗,都不會有實質效果,因爲即使在敵人身上留下傷口,也沒有人能夠將傷口再擴大,也沒有人會因此得到好處,不過現在的情形不一樣了,救世主已經來到,他們兄妹都是個好人,可以把未來託付給他們。”

泉櫻聞言頗爲吃驚,之前因爲語言不通,她一直以爲帕朵拉與奴工們打的主意,是向萬魔殿挑釁,然後把自己三人牽扯在內,利用自己三人的戰力對抗萬魔殿,沒想到自己卻低估了人性的光明面,他們竟是抱着自我犧牲的念頭在舉兵。

“不,這個評價太高了,其實這說不上什麼光明面,只是不想再忍受黑暗而已。他們已經受夠了,不想再去過那種毫無希望可期,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

“但……這樣子做沒有意義,以他們的實力去挑戰萬魔殿,這根本是死路一條。”

“你知道,我知道,他們也知道。不過……人總有選擇死亡方式的自由,如此而已……”

泉櫻無法對此淡然處之,聽到帕朵拉這樣說,她剛想說話,卻被帕朵拉先打斷。

“與其要攔阻他們,反而是你們自己要先想一想,是不是已經搞清楚魔族進攻人間界的嚴重性。妮兒和那猴子的態度,也是雷因斯大多數人的態度吧?生於九州大戰後的新世代,沒有見識過真正被魔族統治的黑暗世界;陸游終其一生謹慎防備魔族重來,這點在你們眼中看來,可能很迂腐可笑,但他卻是實際見過黑暗世界的人,而現在魔族也真的來了。”

帕朵拉道:“長期抗戰,長期抗戰……這是一個大方向,可是你們有沒有覺悟到長期抗戰中必須做出的犧牲?狼真的來了,你們還輕輕鬆鬆的,真的有面對戰爭的心理準備嗎?被魔族長期統治的世界,你們已經親眼目睹,如果戰敗,這就是整個人間界的共通下場。”

一字一句,帕朵拉的話深入泉櫻心中,她也明白爲何帕朵拉不對蘭斯洛與妮兒這麼說,因爲個性的問題,對他們兩人這麼說這些事情,大概只有反效果,然而,這些話卻說得沒有錯。

包括蘭斯洛在內,雷因斯的首腦階層都是身經百戰,見過無數大風大浪,可是,所經歷的風浪都屬於武者比鬥,沒有碰過真正滅族、滅國的大戰爭,兩者可能是截然不同的經驗,大家沒有意識到這個嚴重性。在帕朵拉眼中,雷因斯這次策劃的魔界行動,可能非常缺乏章法,非常令她皺眉頭吧。

(可是,我們也很無奈啊,又不是什麼人都有你那麼龐大的情報與間諜網路,既然沒有資料,只能走到哪算哪了……)

看着帕朵拉離去的背影,泉櫻的心情沉重起來,特別是當她想到未來,想到自己的孩子,那個感覺實在是很不好。

再一次的,泉櫻深切體悟到,自己究竟面臨着什麼樣的處境,如果這一仗失敗,眼前的奴工,或許就是自己子孫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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