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月自由都市聯盟暹羅
「霧、霧隱鬼藏……呃,很熟,很熟。
」
一句話,被有雪說得結結巴巴,怎也想不到當自己舊地重遊,來到暹羅之後,居然會碰到這號人物。
當初暹羅事件中,在與東方世家接觸時,源五郎讓有雪冒充耶路撒冷的四騎士之一,就是選擇了霧隱鬼藏。事後,衆人都知道這是假冒,耶路撒冷也派出調查隊,不過在東方玄龍的刻意維護下,調查團沒有查出什麼,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被冒充的對象,現在出現在身旁,難道是來找自己算帳的?
「丞相大人,我想你也知道,因爲艾爾鐵諾人入侵的緣故,我們目前和貴國結成聯盟。」
這件事有雪可真是搞不清楚,雖說雷因斯、耶路撒冷都是信奉相同神明,不過兩邊一向沒有往來,怎麼會忽然就結成聯盟了?不過,這也代表旁邊的霧隱鬼藏目前是友方,他好歹是白夜四騎士之一,名頭響亮,對上敵人的厲害角色也有一戰之力,跟在這人旁邊,總是比較安全的吧!
「小心!」
霧隱鬼藏手中的十字鏢射出,正中一條自有雪身側無聲竄出的蟒類巨物,輕輕一響,那東西化爲灰燼,什麼也沒有剩下。
「這是周公瑾放出來的式神,一直追著我們,體型雖然大,但只要以術克術,很輕易就可以解決掉。」
有雪以前曾經聽華扁鵲說過,霧隱鬼藏的忍術,與白鹿洞的東方仙術極有淵源,要對抗周公瑾的術法,耶路撒冷倒是打出了一張好牌。自己是誤打誤撞闖入那個地庫的,但霧隱鬼藏應該是憑著一己之力,以忍術潛入遁進,探查情報後順手救了自己一把。
「我們……」
有雪開口說了兩個字,忽然覺得有種讓人發寒的氣息,慢慢朝這邊靠近,速度非常快。
「丞相大人,請屏住氣息,敵人放出的式神找到我們,下一波攻擊馬上就要來了,我們必須立刻移動。」
「呃?什麼式神?我們在哪裡啊?」
對方始終只是稱呼丞相大人,而非有雪丞相,從稱呼上來看,顯然也對雪特人沒有好感。有雪甚至來不及多問一句話,就被拖著走了。
本來有雪以爲,自己所在之處是一個地穴,但現在才弄清楚,那只是遁地行走中途停下的一個凹處。霧隱鬼藏的遁地之術,與東方仙術頗有相通之處,明明是在地底,卻好像兩旁的泥土全不存在,輕易地快速穿梭,只有碰到岩石時需要回避,偶爾還會穿梭過適才鑽出的地道。
(貨真價實的忍術,和那種用卷軸模擬出來的效果,果然是不一樣,這次有救了……)
忍著口中的泥味,有雪在慶幸自己找到安全地帶之餘,也暗自在想,有沒有機會從這人手上偷學到一、兩招忍術,以後出生入死時怎樣也保險許多。
而就當他們兩人在暹羅城地底穿梭,上方也有人在進行活動。由於一個特殊理由,暹羅城今日陷入動亂,好多地方都冒出了濃煙與火頭,特別是艾爾鐵諾軍的據點,有幾處甚至成了半廢墟狀態,艾爾鐵諾軍四出搜索可疑份子,令得城內情勢緊繃。
妮兒與王右軍等人同行,正預備闖關離開暹羅,但就在這樣的緊張關頭,暹羅城內還是有著一個人跡不至的角落,讓某個希望能獨自享受這份寧靜的訪客,悠閒地欣賞風景。
暹羅城中的著名廢墟沈家大宅,當初蘭斯洛等人暫居於此時,稍稍添了人氣,可是當他們離去,這裡又變成了傳說中的鬼屋。
擁有這所宅院的青樓聯盟,基於這裡的特殊性,只是偶爾派人過來打掃宅院,維持一定程度的建築完整,但對於後頭的大片梅林,則是從來也不敢擅入,一草一木,任其維持著當年的原貌。
對本地人來說,這裡只是一間破舊鬼屋,生人勿近;至於外地人,更是不知道這所破舊大宅有什麼特別,誰也不會妄打主意,因此一直到了今日,距離暹羅事件數年後,才終於又有人踏進這座被遺忘的庭園。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十年,呵,這裡的一切又何止十年百年了?」
負手在後,長吟低語,海稼軒緩緩在梅林中踱步,目光在花樹間遊移。
千載的時光流逝,並沒有爲這座庭園帶來什麼改變。除了周遭的溫度變得冰冷凍人,每一株梅樹、每一根蔓生枝--綠@色#小¥說&網--閒,但步子卻算不上優雅,未能行動自如的右腿,成了他的最大負累,一拖一拖,在地上留下了印痕。
整個下午,他都待在這座梅林裡,一下起來走走,一下坐在某株梅樹底下,嗅嗅梅花的香氣,閉目休憩,像是在等待什麼,就這樣直至入夜。
「已經來了,爲什麼不進來?這裡的梅花這麼香,難道不值得敖大小姐一顧嗎?」
寂靜的梅林裡,海稼軒突來的一聲,真是有些嚇人,不過聽在泉櫻的耳裡,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一整天的時間,她一面隱匿氣息,一面到處追尋海稼軒的蹤跡。由於估算到海稼軒沒可能離開暹羅城,所以就在城內玩起了捉迷藏,起先並不是太困難,因爲海稼軒雖然藏起了氣息,但卻仍有淡淡的跡象可尋,而她的龍族血脈則有特別強烈的感應力,在追蹤方面的能力,比一般的天位武者更形強化。
憑著這些,泉櫻跟著追過去,但是在連續誤闖多處地方、險些撞到妮兒與王右軍,甚至還連挑了六處艾爾鐵諾軍營後,終於放棄了靠天心意識、龍血感應追蹤的打算。
海稼軒定是有辦法釋放出錯誤訊息,將自己引導到錯誤地點去,再用這些方法去追蹤,不但找不到人,說不定會和公瑾師兄先打起來。
那麼,該怎麼去找人呢?
泉櫻忽然想起來,當日在海島上衆人相處時,五師兄李煜曾對妮兒、韓特提起,暹羅城的沈園中有一樣事物,日後有機緣到此處,不妨一遊。五師兄說這話的時候,旁邊源五郎還笑得噴出了口中的酒,指著他哈哈大笑。
海稼軒同樣是師承白鹿洞,或許他也知道那件事物,而不論他是否前往沈園,既然五師兄這麼推薦了,自己也該往沈園走上一趟。
結果,才一進入沈園,到了後頭的梅林,立刻就遇上了這窮追了一整天的目標,看他悠閒地坐在樹下假寐,想不生氣都難。
不過,泉櫻和妮兒最大不同的地方,就是她更懂得禮節與自制,所以聽海稼軒這麼說,也只是微笑著迴應一句。
「承蒙邀約,那就不客氣了。」泉櫻走入梅林,到了海稼軒身前,道:「你在等人?」
依照情形來判斷,海稼軒怎樣也是在等待自己,但考慮過自己的身分處境,泉櫻沒有直接問「你在等我」,而是換成這樣的表示法。
假如對方是個粗魯的莽夫,一定察覺不到這些微妙的差別,但海稼軒卻有足夠的敏銳性,去理解這份心思,所以他的回答也很巧妙。
「是在等人,但也不是等人;是在等你,但等的人卻也不是你。」
「爲什麼總要把話說得那麼不清不楚?這樣說話並沒有什麼好處。」
「這樣說話,纔像是高人。」海稼軒閉目道:「都已經說過,我是個有道之士,既然是有道高人,說話當然不能清清楚楚。」
泉櫻微微一笑,知道如果再和這人論道下去,最後只會讓自己更加暈頭轉向。放棄作無謂的口舌之爭,泉櫻轉頭仔細看看這座梅林。
與當年的蘭斯洛不同,泉櫻在踏足梅林的那一刻,不只察覺到這座林子的異常,她的天心意識更迅速洞悉原因,發現有一股強大的能量影響這座梅林,令此地長年冰寒刺骨,永如嚴冬。
是什麼力量在影響呢?
泉櫻好奇心起,同樣也是將一道天位力量暗輸入地下,滲透出去。這股正宗白鹿洞的內力,與原本蘊藏在地下的力量一接觸,相互震動呼應下,整座梅林登時起了變化。
先是地面輕微地震動了幾下,緊接著,一股水藍色的波光,在地上盪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漣漪圓環,把原本的稀溼泥地改變、硬化。
「咦?」
泉櫻只覺得肌膚上感受的寒意,較之前百倍增強,腳下的地面瞬間硬化,往上隆起寸許,才只是眨眼功夫,身邊的景觀已經完全不同了。
地面由於千百年來吸收腐--綠@色#小¥說&網--然態度,就可以看出他並沒感受到什麼壓力,只是單純不願採取攻勢而已。
(好奇怪,他用的劍比平常的要短……)
近距離戰鬥,妮兒更看了出來,公瑾的配劍比一般常規尺寸要短上兩寸半,劍刃也更爲厚重,攻擊上或許不太方便,但在防守時卻顯得靈動,簡單地橫移推送,就可以恰到好處地封住敵人攻勢。
也因爲發現這點,妮兒登時醒悟,白鹿洞的抵天三劍,是天下第一守招,號稱同級力量的對戰間,無人能破,自己與周公瑾同是強天位力量,他將抵天三劍的內勁與招意變化在白鹿洞劍法內使用,一力主守,自己要怎樣才能突破了?
「堂堂艾爾鐵諾的大元帥,居然用這麼烏龜的戰術,夠膽識的話,就痛痛快快打一場啊!」
「確實,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堂堂雷因斯的公主元帥,居然對這樣的小技倆沒辦法,雷因斯的元帥素質是不是低了點?」
任意揮劍,公瑾只是微微地笑著,對方畢竟只是個少女,心戰經驗不足,倘若自己會中這麼膚淺的激將之法,那麼以後都不用出來做人了。
假如持續這樣的攻防,就算戰到天亮都不會有什麼改變,而戰到此刻,妮兒的臉色更變得異常難看,一種沒法形容的寒顫由體內深處開始蔓延,輕微痛楚在小腹出現,令她沒法專心作戰,更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尋常的事要發生了。
妮兒的不妥,自然沒能逃過公瑾的眼睛,在確認到敵人的力量迅速衰退,招數上也顯得破綻大露,公瑾搖搖頭,微笑道:「山本元帥似乎無意再戰下去了,四師弟作何打算?」
「山本元帥,請先退開,伺機由右面進攻。」
一直觀看這場戰鬥的王右軍出手了,長劍迸射出雪白的亮光,斜斜地刺挑向公瑾的劍鋒,在兩柄劍牴觸的瞬間,雙方的劍刃都彎翹了起來。
「也是抵天之劍?!」
縱然戴著面具,眼神中仍能看出公瑾的詫異。抵天之劍的傳人不多,這隻怕是首次雙方都以抵天之劍對撞,更何況就劍理而言,兩柄都採取守勢的劍對擊,不啻就是胡砍亂撞,這樣會產生什麼效果,連自己都難以預測。
奇妙的變化發生了,王右軍的抵天之劍,似乎配合著某種綿勁使用,當雙劍碰撞彎曲,迸出火花,它並未如同公瑾的劍刃般反彈,反而繞著一個漂亮的弧度,以圓形角度無鋒回切,再次擊打在公瑾的劍刃上。
而伴隨著這記打擊,一種劇烈震盪和輕微麻痹感,就開始在公瑾掌心出現。這是前所未有的事,依照劍理,除非對方的內力數倍……甚至十倍強於己方,纔會有這種不穩現象,但現在爲何……
公瑾未改守勢,但卻對王右軍的劍刻意端視,只見他運上了抵天三式中的柔柳之勁,劍勢卻走得偏偏斜斜,每一劍以圓而發,以圓而終,環始反覆,其意不重傷敵,只是不斷地撞擊在敵方劍刃上。
與其說是對戰,公瑾更覺得自己是不斷地受到干擾,可是本來無懈可擊的抵天之劍,在對方柔柳勁的不住反激、劍勢連續撞擊之下,公瑾手掌麻痹感越來越重,只覺得劍勢僵滯,出現了一絲不應存在的破綻。
(想不到……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手,抵天破抵天,這就是破解無解之劍的法門…
…)
彷佛被一道閃電貫穿身體,公瑾並不覺得驚懼,只感到一陣驚喜與激昂,但同時也有一絲疑惑。
(以四師弟的悟性,能夠想出這個法門嗎?破解掉兩千五百年來無人能解的守招,還有這種太極劍勢……)
當這個想法在腦裡閃過,公瑾忽然間醒悟,揮劍出去,長聲笑道:「原來如此,四師弟你確實有一個好兄長。」
「不錯,右軍不敢掠人之美,破解抵天之劍的技巧,是我家五哥在武煉研創出來的,但想不到今日竟是拿來抵禦二師兄你。」
「想不到嗎?那你本來是打算用這法門對付誰?若是想從師父手裡逃生,師弟你這技巧似乎還嫌不足啊……嗯,朱鳥刀、白鹿劍,齊名於當世,師弟你就使出這技巧的後半式,把這一戰了結吧!」
王右軍心中震驚,這位二師兄的才智委實可畏可怖,短短几招交手,不但看出這套劍技的來歷,更看出當初五哥把這套技巧傳給自己的用意,是擔心有朝一日自己的利用價值不再,甚至有礙白鹿洞的利益時,師父陸游說不定會對自己出手,只是就連五哥也料不到,最後自己是用這技巧來破二師兄的抵天劍。
「好!」
王右軍低喝一聲,內中潛藏雄渾勁道,近距離爆開,震撼敵人的聽覺,進一步擾亂防禦,跟著,就像一頭朱焰鳳凰翩然自天而落,雪亮晶燦的刀光化作流星,拉出長長的光影,重重砍在公瑾的防守劍圈上。
王字世家的神妙刀術,在白鹿洞內功的配合下,威力更顯凌厲,王右軍的左臂霎時變得粗壯,根根青筋暴露,全身內力畢集於這一刀之上,分作六重勁道連接撞擊公瑾的劍刃。
「喀啦」一聲,無數細小裂痕出現在公瑾的劍刃上。饒是以天位力量特別護著,及運使著抵天之劍,這柄厚刃寶劍仍是承受不住如斯砸擊。
先以抵天對抵天,爲無瑕劍勢製造微小破綻,再以雷霆萬鈞的朱鳥刀施以重擊,看著自己劍上的裂痕,公瑾心中有數,若今日的對手換做王五,那麼在剛纔的一擊中,自己的抵天三劍已經被破,長劍碎裂,而勢如破竹的朱鳥刀則會斬在自己頭顱上,分出勝負。
只可惜……
「好招數,但四師弟你一刀去得太盡,如今未能置我於死命,反而輪到你破綻大露,試問你如何應付我的反擊呢?」
與綿長柔韌的白鹿洞劍術不同,創自武煉獸人的朱鳥刀,首重一刀必殺的決心與氣勢,一刀傾盡全力發出,若是不能一擊得手,那麼在回氣之前便會露出重大空隙,如今,王右軍便是出現了這樣的致命破綻。
「不錯,我修爲不足,這一刀只能破去抵天之劍,沒法敗你殺你。」王右軍喘息加劇,顯示體力的耗損之大,不過,這也很成功地探測了敵人的實力。
「可是今天的戰鬥,並不是只有你我兩人,所以我可以毫無保留地使出全力。」
側面勁風響起,公瑾正想回劍防禦,卻驚覺王右軍正以全身力量吸黏住自己手中劍,令自己沒法去擋架妮兒的攻擊。
「你!」
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妮兒以強天位力量激起的勁風,已經刮到面上。
暹羅城的上空進行大戰,地底也毫不輕鬆,有雪看見霧隱鬼藏的手按放在刀柄上,顯然對那一頭迅速噬殺過來的異獸,不敢再以十字鏢對付,而必須使用忍刀。
強敵迫近,霧隱鬼藏一言不發,有雪也緊張得掌心冒汗,儘管他不會武功,但從緊繃的氣氛裡,彷佛也能感覺到那種強敵迅速靠近,三百尺、兩百尺、一百尺……越來越強的壓力。
兩個人目不轉睛,屏息瞪著同一個方向,但卻都沒有留意到一件事。
在有雪的包袱中,有一個愛菱特製的儀器,能夠掃描方圓一里之內的能量位置,此刻螢幕上正顯示一個綠點朝這邊迅速移動,然而,忽然間螢幕盡頭出現了另一個綠點,同樣朝這方向而來,速度好快,幾乎只是眨眼間就已經要追上了先前那個綠點。
「來了!」
感受到土中不尋常的劇烈震動,霧隱鬼藏拔刀出鞘,將功力聚於刀上,預備發出雷霆一擊。
「轟」的一聲響,土石炸裂潰散,一個水桶大的巨型蟒首裂土而出,額上有一隻雪白犄角,血紅雙眼大如拳頭,甫一見到兩人,便張口噴出腥臭毒氣,毫不客氣地吞噬過來。
霧隱鬼藏覷準時機,一刀重重劈下,怎知他才揮出去,蟒首就整個炸裂,爆成一團血霧,像是被什麼強絕力量打個正著,粉碎得什麼也不剩下。
(怎麼搞的……)
霧隱鬼藏一愣,揮空的刀勢未及收回,仍是斬了出去,怎知就在漫天塵土血霧中,一隻鋒銳的手爪冷不防地揮了出來,在霧隱鬼藏全然沒想到要防守的這個空檔,從他身前掠過。
「啊~~」
被塵土所擾,後頭的有雪根本看不見前面事物,只聽見一聲淒厲慘叫嘎然而止,心中劇顫,險些嚇得尿溼了褲子,好不容易揮開塵土看見前頭,就見到霧隱鬼藏兩腳穩穩地站立。
「搞什麼嘛,沒事鬼叫什……」
有雪發不出聲音了,當他爬出兩步,看得清晰一些後,這才發現霧隱鬼藏不是兩腳穩穩地站立,而是整個人只剩下兩隻腳,大腿以上的部位整個不見了。
「怎、怎麼會這樣?土龜被蟒蛇吞掉……」
有雪很快就知道事情不是這樣,因爲在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比巨蟒更危險的生物。
瘦瘦的小個子,漆黑膚色,背後一雙蝙蝠似的羽翼,渾身上下刺著許多根長長的尖針,四肢更被厚重鎖鏈給捆住,另外連接上四個金屬鏈球。這麼獨一無二的打扮,非獨雷因斯,全風之大陸都已經將他列入極度危險生物。
「奇、奇雷斯?」
想起這兇殘魔物一貫的辣手,有雪一跤跌坐在地,差點當場就屁滾尿流了,特別是看到他皺皺眉頭,在舔去手上血跡後,把那殘剩的兩腿一腳給踢倒,跟著就轉過頭朝自己望來。
「喂!胖子,你還有沒有吃的?」
沒有當場昏過去,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在奇雷斯的目光注視下,有雪殺豬似的大叫出來。
「哇!我不好吃!我不好吃!」
「喂!」
「哇~~」
也算人有急智,有雪忽然想起,這頭魔物做事向來瘋瘋癲癲,講話也語無倫次,說不定腦子根本就不正常,自己大可智取。這樣一想,有雪纔想到包袱裡頭一堆太古魔道器械,正是可以派上用場的時候。
「我……我有乾糧,你先拿去吃。」
有雪慢吞吞地在包袱裡掏摸,希望能找到個手榴彈或是超猛毒藥之類的東西,讓這頭白癡吃下去一命嗚呼,自己就立下大功勞了。
手裡才抓了一把,沒來得及說話,整個包袱就被奇雷斯一把奪過,要不是縮手得快,就不只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而是整條手臂都沒有了。
說來也讓人很難以置信,有雪總認爲天位武者必然有特別不凡之處,才能夠出類拔萃,像源五郎、蘭斯洛、李煜、白起,不是武學天份過人,就是足智多謀,又或者意志無比堅定,但現在看來,難道一個人瘋得特別厲害,這也能進入天位?
因爲,奇雷斯扯開包袱後,任裡頭東西灑落地上,隨便看看還留在掌中的幾個物件,也不細查,拎起來就往嘴裡扔去。
(好、好厲害,這傢伙到底是人形兇獸還是人形垃圾桶?魔族的王族都是像他這樣愛吃垃圾嗎?)
目瞪口呆,有雪心中有了小小的期待,希望奇雷斯腸穿肚爛、腹破血流而死。
煙霧彈……似乎沒什麼殺傷力,奇雷斯吞下後只是噴了點菸出來。
震撼爆彈……好像威力不夠強,奇雷斯吞下之後,打一個響嗝就沒什麼事了。
轉移卷軸……有雪真的是很希望,這怪物吞下之後立即消失不見,可是未經正確程序催動,卷軸不過是普通紙片,根本就沒什麼用。
眼看著奇雷斯的目光越來越不對勁,有雪覺得自己的命運有如風中殘燭,正在瘋狂地向神明祈禱,奇蹟卻發生在雪特人身邊。
「呃!哇……」
在不知道把什麼瑣碎東西給吃下去之後,奇雷斯終於出現了不妥,口中像野獸般「嘎嘎」出聲,全身劇烈顫抖,跟著更跪倒地上,大口大口嘔出酸臭綠漿。
「哈哈!死怪物,這下知道你有雪大爺的厲害了吧?什麼魔族中的魔族,吃泥吧!看我爲土龜報仇。」
有雪手舞足蹈,全然忘記了眼前的危機,只要想到自己能整垮這頭兇殘魔物,更是難掩得意之情,興高采烈之下,甚至跑到奇雷斯旁邊,一腳踩在他頭上,用力跺幾下。
「不過,他到底吃壞了什麼東西?這麼厲害,是核能火弩嗎?」
倒是記不得自己有帶那麼強的武器,有雪疑惑地轉頭看看,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撿起,趁著奇雷斯還在痛苦呻吟,預備從那個土壁破口逃跑。
點數之後,重要東西都還在,就是少了一個東西怎麼都找不到。
「哈,死鬼韓特運氣不好,要給他的東西找不到,多半是給這野獸吞了,是他自己倒楣,這樣他就不能找人報仇了,哈哈。」
無意中說出了真正想法,有雪聳聳肩,正要開溜,卻不由得想到,不曉得華扁鵲到底給了韓特什麼。
那些寫著符咒的符文,如果能夠幫到韓特,是怎麼幫?提升他的力量嗎?還是瞬間移動逃跑?
實在不是故意的,但是在逃跑前,有雪回頭忍不住看了奇雷斯一眼。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仍然是一頭人形兇獸,跪在地上,全身不停地顫抖,哀嚎呻吟,只不過,如果眼睛產生沒有錯覺,好像有那麼幾十根針,從他肌肉裡慢慢倒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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