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丈夫相遇之前的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小草最近偶然會想到這個問題。莉雅。迪斯。拉普他。蒼月,是個從稚齡起,就以天才兒童之名,倍受稷下學宮重視的儲君,即將在成長後,繼承雷因斯的王位,而因爲兄長白無忌的遊手好閒,甚至有人預期將由女帝執掌白字世家大權。
但在自己以才學、聰慧屢屢嶄露頭角,令長輩不住稱道的同時,也是出了名的頑劣不堪,號稱“集合天使才情與惡魔性格於一身”的麻煩人物,藉着手上資源衆多,惡作劇起來真是無法無天,反正事後都會有人去收爛攤子,同時湮滅醜聞。
其實,那時候的自己,只是想讓母親多關心自己一點,讓她那水遠停留在百姓與國事之上的目光,也能爲自己稍稍停留。
父親的形象,根本就不記得了,根據二哥的說法,在自己出生的時候,父親就已經遠逸海外,父女兩人從沒見過面,他現在可能也在鯤侖的某角落,計劃要征服世界吧!
從小就沒有父母的關懷,儘管繼承了世上無人能及的權貴榮華,但心裡是很寂寞的。受此影響,有一段時間是很叛逆……呃!回想起那一段滿口粗話的日子,還真是使人汗顏呢!
不過在當時,看着別人因爲自己的粗口而面色大變,心裡確實感到很快慰就是了。
與丈夫在西湖相遇時怯憐憐的樣子,大概是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了,在那之後的自己,才慢慢開始改變,成爲一個完整的人,對於這一點,自己是充滿感謝的,但回思過往的種種,很多事還是令自己尷尬地苦笑。
本代西王母與雷因斯女王的初次碰面,居然是以雷因斯女王一腳把西王母踹下池塘而告結,若讓史官記載於紙上,那可是足以流傳千古的大丑聞。
在這之外,倘若他們將自己當初講過的粗話編成語錄,那也是很不得了的,而在那麼多污言穢語中,最讓自己印象深刻的是哪一句呢?
是九叔公擔任講師時,自己指罵他的那一句“尸居餘氣的老不死”?還是對花天邪說的那一句“全家死絕的小賤種”?還是……
是那一句“你這頭性無能的噁心怪物”吧!那一年的生日,母親又爽了約,沒辦法親自出席,氣憤之下,自己講話也就特別難聽,希望藉着刺激別人,來消弭自己的不快。結果雖然周圍的人因此而變了臉色,但凝望對方的表情,自己卻沒有任何的快慰,胸中散發的,是一股血肉相連的痛楚,而當自己有能力去判斷一切,這更是最令自己後悔莫及的一次發言。
爲什麼沒有讓時光倒流的魔法呢?如果有這種魔法的話,人生裡頭的很多事,就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人們就可以用這種魔法,去彌補曾經犯過的錯……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吧!就是因爲已發生的事不可能再重來一遍,所以人們下決定時纔要更小心、更謹慎,別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不是嗎?可惜啊!這些東西領悟得太晚了。
(二哥,你說得沒錯,我真是一個笨小孩啊……)
當蘭斯洛推門進來,所見到的,就是妻子斜靠在牀畔,兩手託面,雙目低垂,似乎在爲某事神傷的模樣,這令他大吃一驚,平時笑語盈盈的小草,是很難得露出這種表情的。
“別那麼傷心嘛,這次稷下城裡的死傷,又不是你的錯,看,你連眼淚都掉出來了,別這樣嘛,我會很心痛的……”
輕擁妻子入懷,蘭斯洛柔聲安慰。唉!其實自己才應該是最想落淚的人,今天稷下城發生這樣的事,罪魁禍首不就是自己嗎?如果小草覺得難過,自己更是該自責到地獄去了,而且,戴眼罩當獨眼龍的感覺真是糟糕,乙太不滅體怎麼就不能快點把眼睛給治好啊!
一直到妻子的情緒平復,蘭斯洛才慢慢道:“小草,有一件事我想要與你商量,嗯,要是你覺得不方便講,那也沒關係……但是今天稷下死了這麼多無辜的人,我覺得我們不能太自……”
“太自私是嗎?也許老公你說得沒錯吧!”似乎還有一點猶豫,但小草最後仍是依照理性而做出決定。
“象牙白塔已經毀掉了,但是單憑一枚核能火弩,還沒有能力突破防禦結界,傷及下頭的秘窖,我把這根鑰匙交給老公你,在秘窖的資料室裡頭,有你想要知道的東西。”
“小草,你……”
“請原諒我吧!這是我所能做到的極限,就算老公你可能因此而討厭我,但有些東西,要我自己親口說出來……”小草搖着頭,面上表情竟有一絲悽然,“我實在是做不到啊!”
“這樣子啊!真是對不起,因爲我自己的沒用,所以要一直麻煩你啊!”收下那枚魔法鑰匙,蘭斯洛道:“還有一件事,我想要藉助你的智慧。我和那個死矮子交手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謎底是四’,以你對他的瞭解,這句話會是什麼意思?”
“謎底是四?那謎題會是什麼?”本能地感到一陣不安,小草皺着眉頭,試着去破解兄長留下的難題,而在片刻思索後,她有了答案,一個令她幾乎要顫慄起來的答案。
“雪特人不算,那就是老公你、楓兒姊姊、北門天關的妮兒和源五郎,是了,肯定就是這樣……”
“什麼意思?”聽見妻子的數數,蘭斯洛隱約猜到了謎題,臉色顯得極度難看。
“一……一家四口。”小草幾乎是用呻吟的聲音說出這四字,依照兄長一貫的辣手作風,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聽二哥說,以前的某一個時期,兄長爲了守護白家利益而出手殲敵,那是出了名的滿門老小,雞犬不留,事先調查好確切人數,事後絕對沒有半個倖存者。
倘若現在也是這個情形,那麼他的第一個目標,會是什麼人呢?
不會是老公蘭斯洛。要殺早就動手了,既然明白點出人數,就是要給他造成壓力,如果下殺手,那就沒意義了。
不該是源五郎和妮兒。這兩人在北門天關,又是朝夕相伴,若是挑上他們,那等於要同時與兩名天位高手作戰,源五郎尤其深藏不露,難度太高。
殺雪特人,想來兄長還不屑爲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人在自由都市的楓兒姊姊了。這麼多年來,稷下對外的通訊,從來沒能瞞過兄長耳目,他肯定知道楓兒便裝的身分還有落腳處,尤其在聽到稷下出事,楓兒會馬上回奔,旅途匆匆,最是利於下手。
(姊姊,你自己要保重啊!因爲就算是我,也無法預料到大哥究竟會做到什麼程度……)
相較於混亂狀態中的稷下,北門天關的狀態安定得多。在源五郎巧妙的安排下,從稷下招募來的貴族兵、花家的降卒,與五色旗部隊混編在一起,以舊有的五色旗爲主幹,協助訓練這些無論技巧與心態都有欠成熟的新丁。
北門天關的防禦工事,已經完成了九成,看來應當可以趕在敵人攻擊之前,把一切完成,這並不是說明建築的工作很快,而是敵人動作太慢了,對於迄今仍看不見敵人蹤影的這個異象,源五郎着實感到擔憂。
(傷腦筋,什麼麻煩的事都掉到我頭上來,我也不過就是會考慮得多一點,自己可不想當軍師這麼麻煩的工作啊!)
想着想着,源五郎自己不禁埋怨起來。在訓練、整編軍隊的事務工作外,他還有其他的責任要負,比較起來,雖然這項工作辛苦得多,卻反而是他最樂於接受的一項。
“天光雲影共徘徊!”
“哎呀!好癘害!”
被一記劍指轟中胸膛,源五郎踉蹌後退,但沒退幾步,就給妮兒從旁追上,一下踢腿擊中背後,整個人像一顆被踢起的皮球,高高地飛起,當然妮兒沒有就此停手,再次貼身追了上去。
由於悶得發慌,要尋找練功對手的妮兒,想尋求五色旗的協助,但卻遇上一堆慌忙亂搖的手掌,還有一張張發白的臉龐,誰也知道自己的斤兩,更清楚這丫頭的出手沒輕重,自然不願成爲“人形暴龍”口中的餌食。
氣悶之下,妮兒只能以周圍的山石土地發泄,當防禦工事進行得如火如荼,妮兒的這些舉動確實給大家帶來方便。有一尾人形暴龍來幫忙,比任何建築工具都有用,但隨着建築目標漸漸完工,妮兒這種破壞性工具就不再受到歡迎,衆人意見一致,將她交由源五郎負責。
本來嘛!目前北門天關裡頭,能與妮兒動手較量的,也就只有他了。源五郎也不推辭,甚至可以說是歡天喜地的接下這項工作,開始爲妮兒排定課程。
天位級數的武者,訓練方法和一般人自有不同。本來小天位的妮兒,就可以善用自我的天心意識,去模擬世上大多數的武校,發揮出原有真髓的七成威力,但要將那些武技的威力完全發揮,還是得要實際花時間去練習。
當前風之大陸上的武學千門萬派,但唯有白鹿洞一脈,自九州大戰前便已存在,迄今仍屹立不搖,堪爲武學正宗,自有其道理,源五郎整理出白鹿洞的三十六絕技,讓妮兒擇項練習,希望能爲她紮根。
諸如青蓮劍歌這一類,縱有天心意識也難以模擬出五成的高深武學,研究起來需得窮年累月之功,並不適合使用,但三十六絕技中,還是有一些上手頗易,以妮兒的天份與功力,不需要多少時間便可熟練的武術。
而當將一切練熟後,妮兒對咬着筆桿、構思下一步訓練計劃的源五郎提出要求。
“喂!男人,光是這樣練,太無聊了。”
“嗯,你這樣說,我也很傷腦筋啊!聽說太研院有一種專門讓天位高手使用的戰鬥模擬器,不過還沒研究成功,何況我們又不在稷下,我變不出東西來啊!”
“誰要那種東西!要增強功力,最好的辦法還是實戰吧!有這麼好的對手可以用,要什麼模擬器,喂!男人,帶種的話就來幹一架吧!”
“你……你越來越不像女人了啊!”
“不要像老媽子一樣羅羅嗦嗦的!”
面對叉着腰,擺出一副流氓表情的妮兒,早已無力抗拒的源五郎,只能呆呆地點頭接受。
而在兩人動手之前,妮兒又提出附加要求。
“光是這樣對打,太無趣了,還是來點新花樣吧!”
“是沒錯,通常人家小倆口做久了,女方是會想要玩一點新花樣,那麼,妮兒小姐要什麼樣的花樣呢?”
語帶雙關的調侃,妮兒沒理由聽不出來,但是,當人形暴龍並未如預期中那般露出獠牙,憤怒地揮拳、踐踏過來,而是和煦地露出笑靨,源五郎心中不禁大叫不妙。
(糟、糟糕!肉食性猛獸擒殺獵物之前,就是這樣笑的啊!)
“以前就和你對打過,不慍不火的,一點也不來勁,所以這次你別還手,當個沙包就好了。”
“沙包?”
“對啊!有天位修爲的沙包,只要閉嘴捱揍,記得別還手就行了,很簡單吧!”對着源五郎目瞪口杲的模樣,妮兒則是越笑越開心,“反正你做了那麼多壞事,爲平民怨,被我打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胡說!根本只是平你個人的私怨吧!”想想自己揹着妮兒做的許多事,是有捱揍的理由,但還是很冤枉,源五郎搖頭道:“這個要求恕難照辦,妮兒小姐出手一向沒輕沒重,要是打得太開心,把我拆皮煎骨就完蛋了。”
“一個大男人爲什麼那麼小氣?我又不是要你無償勞動,是有獎品的喔!”早料到有這樣的結果,妮兒努力實踐自己的目標,“這樣吧!你挨我十下攻擊,我就親你一下,怎麼樣?
這可是清純少女的香吻喔!“
根據在老遠工作的五色旗副指揮白千浪,事後所說的證言,原本靜坐在妮兒身側的源五郎,瞬間嘴巴張大,叼着的鉛筆落了地,表情像是抽中了高價彩券的第一特獎,跟着,只見他握住妮兒的手,大力地搖晃。
“女、女王陛下,請您儘量地使用我吧!”
不用說,在發怒的妮兒將他一腳踹開後,就是一連串毆打踢踹的開始。而當大批人馬被噪音騷動,圍靠過來,白千浪淡然對屬下解釋道:“果然就如軍皇家主所言,情之爲物,使人盲目,大家千萬要引以爲戒。”
對於在稷下參軍的衆貴族而言,早已見怪不怪了。從妮兒與源五郎來到稷下學宮開始,這樣的戲碼就反覆上演,他們甚至還覺得“啊!可能是因爲今早天氣不錯,妮兒小姐心情好,拳頭也特別重呢”。
不諱言,當最初與妮兒相處,深深迷上她的活力與風采,他們大多數的人都曾動過追求念頭,希望能與這位充滿活力的少女共結連理,但一來因爲源五郎頻頻扯情敵後腿,二來是見到妮兒痛毆源五郎時候的狠樣,驚覺自己無能承受,最後就變成“這兩人果然是天生一對”
的衷心祝福。
儘管看起來很呆,但即使是以理性要求治軍的五色旗成員,對眼前的這幕景象,也不敢心存輕侮。
刻意壓制了自身功力,妮兒的一招一式仍是充滿威力。絕不是傳統印象中女性的花拳繡腿,而是盡展剛練成的白鹿洞絕學,每一個動作都非常地簡潔有力,速度與力量兼備,像一頭髮威的美麗雌豹,一面捕殺獵物,一面散發着無人能及的驕傲美姿。
在這場博擊中,白千浪那類級數的高級幹部,凝神注意源五郎的動作,雖然說,他一面捱揍,一面吃吃傻笑的模樣,實在是蠢到讓人不敢看下去。從頭到尾,妮兒是以內斂的天位力量出擊,打得興性發了之後,更是毫無顧忌,咽喉、小腹、胸口等要害全成了攻擊目標,攻勢之凌厲,讓衆人暗暗心驚。
相較於觀衆的反應,源五郎則是一聲不吭,努力扮演好沙包的角色,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幸福笑意,只有在主動配合妮兒使用一式熊抱勒殺時,笑意濃得有些寄怪。但一直到最後,縱然只是捱打不還手,妮兒的種種殺着仍是無法對他產生作用,捱揍時的大聲討饒,聽來也是毫無誠意,純粹博佳人一燦而已。
(好厲害!源五郎大人果真深藏不露!)
只要是明眼人,幾乎人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就連妮兒也是心中佩服。自己轟出去的每一擊,可說是拳拳到肉,打在源五郎身上的感覺,並沒有尋常卸勁氣功那樣軟綿綿的感覺,而他看來非但沒有任何不適,神情還很輕鬆自在,顯然另有自己不知道的秘訣,在散化入體的天位力量,換言之,他要擊倒自己,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好傢伙!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果然有一手啊!)
到後來,主動喊停的是妮兒。不是打累了,只是算一算,欠下的親吻太多了,倘若一次讓這傢伙佔了太多便宜,就輪到自己要噁心了。
妮兒並不是一個會說話要賴的人,這點大家都很清楚,但或許是耳濡目染的關係,她也學會了玩弄文字遊戲。因此,當源五郎驚訝地發現,原本承諾的香吻,居然變成了飛吻,那一副因爲受騙上當而委屈扁嘴的表情,着實讓衆人印象深刻。
往後三天,源五郎就像是要向公主索吻的青蛙,不停地追在妮兒身後。在白千浪往稷下的通訊中,報告這樣的訊息:“除了訓練娃娃兵很煩人,一切都很好,生活比西西科嘉島輕鬆,每天還有滑稽秀可以看,弟兄們都很開心。”
假如敵人一直沒有出現,這樣的情形確實很理想,不過在這一天上午,源五郎仍是收到了一個令他色變的消息。
當知道了發生在稷下的戰爭,象牙白塔崩毀,百姓死傷數萬,看着手中的報告,源五郎緊緊地握起了拳頭。
(這些傢伙啊,到底把人命當作什麼?)
曾在妮兒面前,大聲地宣誓“爲了你,我就讓千千萬萬的人都去死吧”,這樣的自己,做出這種感嘆,是不是很僞善呢?
在目前處身的這個團體中,自己的角色是參謀,當處理的事務觸及戰事,那麼負責起來的工作,與其說是如何保住所有人民,不如說是如何犧牲小部份的生命,贏得整個戰局。講起來是很冠冕堂皇,但是被犧牲的人可不會這樣想,而非得要用“決定犧牲對象”的方式來思考,自己也是非常地厭惡。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想要不付出任何東西,又要贏得勝利,這是自己早八百年前就放棄的過度理想。當執着不要犧牲任何東西的時候,最後的損失卻是更大,長此以往,便練就了一副善於取捨的思考模式。
當然這些願考也不是那麼順利。源五郎怎樣也無法忘記,當那些被犧牲者指着自己與友人,大聲怒吼:“這麼愛犧牲,爲什麼不從你們自己犧牲起?”
那時,自己是啞口無言的,而解決這問題的是身旁友人,他隨手便將控訴者全數轟殺,跟着便以一種挑釁似的冷笑,對自己道:“因爲我們要留着有用之身,因爲我們還有活下去的利用價值……嘿!其實這些都是狗屁不通的廢話,之所以犧牲這些傢伙,是因爲我們夠強,有能力決定他們的生死,而說到底,我們也只不過是一羣自私自利的傢伙。”
行事風格無比豪邁,又帶着三分邪氣的友人,以這樣的方式,輕易解決了使用天位力量的責任,得以毫無罪惡感地放手大殺。自己難以接受,卻又找不出能有力反駁的立論點,只能一直在心裡矛盾着。
(真是個懦弱無能的人生啊!一點長進也沒有……)
營造出神秘的形象,給人精明幹練的感覺,但自己並不適合做軍師的。就連當幕僚,也有太多的顧慮,只不過,既然是會弄髒手的黑色決定,總是有人得要出面,與其多拖個人下水,還是自己全部扛了吧。
(傷腦筋,就沒有別人能代替我了嗎……)
這是一個無聊且無謂的想法,源五郎自己也很清楚……
“源五郎大人,要把這消息通知妮兒小姐嗎?”白千浪這樣問着。儘管處理大小事務的人是源五郎,但在形式上,身爲親王之妹的妮兒,是目前北門天關部隊的最高首長,像這類重大消息應該要讓她知道。
“先等一下吧!妮兒小姐現在大概在沐浴休息,隨隨便便去打擾,會死無葬身之地呢!”
源五郎笑道:“我有另一個問題要問你,青樓聯盟的辦事速度算是很快了,稷下城昨天發生的事,今天一早就把情報送來了,但是,如果使用五色旗的太古魔道設備,應該昨天中午之前就收到消息了吧。”
本着白家人的冷淡精神,源五郎對面的白千浪並沒有答話。五色旗來此,確實是攜帶了太古魔道的通訊設備,稷下城被核爆轟炸的情形,昨天中午他們就知道了,不過,基於某些理由,五色旗並沒有將這消息轉給源五郎。
“有兩件事值得考慮。第一,是誰傳達這訊息給你們的?聽說太研院也給炸得一塌糊塗,而且我並不認爲太研院與五色旗有聯繫,那麼有能力架設通訊設備的,除了惡魔島的本部,就只剩白天行那邊的技術小組,第二,雖然你們並不效忠妮兒小姐和我,但同舟共濟之下,相信五色旗不會耍無聊的小動作。”
源五郎道:“所以你們隱瞞情報的理由只有一個,接受了比我更高層的命令。下令的是誰?是現任家主白二公子嗎?隱瞞情報的目的是什……”說到此處,源五即登時醒悟,心叫不好的同時,以最快速度閃身出門。
清早練武之後,洗個熱水澡,擦去一身熱汗,回覆精神,這是妮兒每日的習慣。
以女子之身統軍,妮兒沒有任何嬌生慣養的壞毛病,饒是這樣,在北門天關這樣女性稀少的環境,她的沐浴、洗衣、晾乾,仍是很麻煩的問題,幸好她不拘小節的個性化解了大部分的尷尬,不然肯定困擾多多。
和兄長一樣,九成以上的公務,妮兒丟給源五郎去擺平,也因此,在她沐浴之後,可以考慮補一下美容覺,或是躺在牀上翹腿讀書。
到北門天關之後,清楚心上人生活習慣的源五郎,會讓勤務兵把早餐送到妮兒房門口,若是有時間,他會親自送去,這些妮兒都很習以爲常了,也因此,當聽到門口響起敲門聲,她並不覺得奇怪。
“啊!門沒鎖,請直接進來吧!”拿着毛巾,擦拭着烏亮的長髮,剛沐浴出來的妮兒,身上衣衫並不整齊,不過她顯然也不是很在意,一面穿衣,一面發出入門許可。
門推開了,除了早餐托盤,旁邊還站着一名個頭不高的男生,陌生面孔,但看來還挺順眼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危險氣氛,武功……稀鬆平常吧!
“請問,是山本妮兒小姐嗎?”
“啊!我就是,盤子直接放在桌上吧,謝謝了。”
倘若是吃過大虧的韓特與蘭斯洛,必定會對這已成某人招牌的話語驚懼有加,但全然不曉得此事的妮兒,在隨口答應後,便背轉過身,一面輕哼冷夢雪的新歌,一面在桌上找着梳子。
在女孩子的背後出拳,實在不是白起的嗜好,可是,他也沒有等待對方回頭的耐性,橫豎都要揹負偷襲的不名譽,那就沒有什麼差別了。
“初次見面,幸會了!”
說話的同時,核融拳已迅雷不及掩耳地發了出去,頃刻間便接觸到對方肉體,無堅不摧的拳勁驟然爆放。
先前的兩次經驗,當核融拳發勁,對方早給七葷八素地遠遠轟飛,但這次顯然有所不同,核融拳撞上了一隻白皙秀氣的拳頭,在導彈勢勁道迸發時,一股歹毒之至的吸蝕異勁源源而發,雙方一時間僵持不下。
“哼!白起,可別以爲我西優潔蘭。妮好欺負啊!”
說着自己取的本名,妮兒的剛拳連連催勁,與這隻曾耳聞的敵人硬拼天位力量。自信與傲氣在少女眼眸中,燦發着熊熊的鬥志之焰,俏麗耀眼的風采,令對面的敵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芒。
“好。”
“好不好打過就知道了。”
嬌叱聲中,天魔勁再次硬撼白家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