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七軍十一月昌因斯象牙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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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主象牙白塔已經十數日,衆人乍看之下,似乎無所事事,但那卻是尚掌握不到今後方向的關係所致。
白天行掌握了七省,但效忠蘭斯洛的卻連一省都沒有。雷因斯。蒂倫餘下的五省,暫時保持中立,不參與任河一方,換言之,蘭斯洛目前所擁有的,就單單僅是一個稷下王都。
所幸,白天行明顯、心有忌憚。目前雷因斯人的勇敢,多半是建築在未曾親眼目睹天位力量之威,要是蘭斯洛等人一旦毀諾,以天位力量對自己的軍隊大屠殺,會不會搞到軍、心渙散,這可難說得很。
因此,他僅是將大軍慢慢推進,目標反而先放在穩定所統治的各省。
源五郎則是感到懷疑。照青樓提供給自己的資料,白天行手邊的資源,並不足以維持這等規模的大軍,現在能把軍隊整頓得裝備齊全,他的經費究竟從何而來,委實令人大費猜疑。
另外,白家家主白無忌的動向也成謎。知道自己的入城他曾出過大力,知道他是妻子孃家的唯一親人,知道他是風之大陸最有錢的首富,可以拯救自己一行人脫離赤貧,蘭斯洛立刻就想拜訪這名小舅子。
無奈,在稷下開城門之後,白無忌隨即銷聲匿跡,非但蘭斯洛找他不着,全雷因斯感到旁徨的白家子弟,都不曉得這位現任家主如今身在何處。
蘭斯洛向妻子詢問,但曾許諾往後一切對丈夫坦承以待的小草,卻支吾其詞,給不出個答案來,事實上,就連她也不曉得兄長如今的所在,而她更明白這件事,就是兄長有、心在躲避自己。
既然一切沒有着落,身爲最高決策者的蘭斯洛,暫時無法對大方向做進一步的指示,因此,身爲第一幕僚的蒼月草,也只能讓手邊工作全部停擺,整天陪着丈夫談情說愛,在象牙白塔內閒逛。
相較之下,心內已做出決定的源五郎,動作就很勤快。得不到最高決策者的指令,無法做任何策劃,他便把精力放在整備目前的資源,儘可能蒐集足夠的籌碼,去應付各種變局。
招搖自己的名聲、鋒芒畢露,這不是源五郎的風格。在他想來,幕僚人員就該無名無聞,將所有的榮光歸於領袖,自己潛身幕後,讓所有敵人低估,甚至不去防範,這纔是最好的保身之道。
無奈,現在頂頭上的領袖太不值得信任,他唯有以張揚的方式,快速建立自己的名氣與聲望,讓雷因斯人民曉得,這批四十大盜的殘黨,並非全是一無可取的粗鄙之輩。
進入稷下學宮,他特別神官的身份,立刻受到高度重視。在這十數天之內,源五郎積極參與各項學術研討,並受邀發表演說、吟詠詩文。不涉及政治,而是以一介學士之身,快速與學宮內各派系打成一片。
起初,由於人盡皆知他是四十大盜的殘黨,對他理所當然地抱着戒心,認爲他是“僞王”的奸細。爲了消弭這樣的隔閡,源五郎不得不將可用的資源發揮到極限。
本來美男子、美少女之類的人物,就比較容易獲得大衆青睞。當源五郎換上潔白的學士服,以他那柔和好聽的獨特嗓音,在學宮第三廣場與一衆學者就“形上學的迷思”進行辯論,他引經據典,證例不絕,雄辯滔滔,將對方學者一一駁倒,甘拜下風。
豐富學識、高雅談吐,沒有半點架子的親和力,配合那幾乎可稱是大陸第一的俊美面容,輕輕揮灑間,吸引了無數男性女性的崇拜者,到後來,只要他登上演講臺,下頭就開始有人尖叫。
這種受歡迎的程度,大概可以媲美自由都市的冷夢雪,如果以學術而論,那只有兩千年前月賢者陸游,親至稷下演說時,方堪比擬。因爲就連許多白鬍子的學者大老,都很滿意這年輕人的學養談吐,更爲着他謙恭有禮的態度,直呼後繼有人。
如此刻意做作的造勢,雖源五郎心內始終苦笑不斷,但效果卻是非常顯著,本來空洞冷清的象牙白塔,請辭的僕役紛紛迴流,並且大多數都是年輕的少男少女,他們對那暴虐的統治者抱持恐懼,卻都很希望能多靠近那“神仙一樣的五郎哥哥”。
如果投以愛慕眼神的只有女性,那倒是還好,可是由於這張美絕人寰的臉龐,仰慕者中也大有男性,每次發現到這點,源五郎就只有嘆氣的份,卻仍要優雅地擺出笑臉,去迷死這堆在學宮中有重大影響力的新生代。
畢竟,不管怎麼樣,對於目前財政狀況極度吃緊的蘭斯洛政權,自己每次演說時,那些一貴族貴婦、少女所擲來的金銀首飾,不無小補。
見到源五郎被一衆鶯鶯燕燕所包圍,妮兒明顯有着不滿。但她更不滿的是,自己也同樣陷身衆多少女仰慕者的包圍陣中。
由於不習慣象牙白塔的閒逸生活,妮兒在入宮隔日就嘗試到別處找消遣,經由源五郎的推薦,她進入稷下學宮,並且旁觀當天舉辦的體術競賽。
對文藝活動不感興趣,沉悶多日的妮兒?只想找些能活動筋骨的娛樂,體術競賽應該是頗對她胃口的,但或許是因爲她在旁看得直打瞌睡的倦樣,太惹人注目,結果便受邀下場,參加比賽。
發出邀請的選手們,未必安着什麼好、心。聽聞她是那殘暴賊頭之妹,衆人已先存三分鄙夷,又欺她是女流之輩,小小流寇,不會有什麼真實本領,因此邀她下場出醜。
如果他們和雅各城防警備隊接觸過,知道這有着少女外型的人形暴龍,曾幹過一擊將大半截城牆轟到幾十尺高空的壯舉,勢必不敢如此大意。無奈,資訊不全,這羣青年貴族便只以最短淺的眼光,小覦這窈窕俏美的少女。
馬術、箭術上,妮兒都展現出非凡本領,原本四十大盜就是以馬賊的形式討生活,當妮兒一回策騎快馬,一面扭腰回身發箭,百步斷柳,立刻獲得了全場的喝采與掌聲。
掌聲只有一小半是爲了那傑出的技藝,雷因斯人並不算怎麼、心胸寬大,要他們爲敵人的技藝喝采,着實不易;絕大多數的人,僅是爲眼前的這名俏美少女所驚豔。
穿着輕便型的甲冑,妮兒的騎影神采煥發,象徵個性的馬尾柬發飄揚在後,短裙長靴的著名打扮,令一衆雷因斯貴族眼睛都怏凸了出來。而當她回身彎弓發箭,專注的神情,流露出一股不遜於任何男子的矯捷英氣,這使得本來在旁暗存妒意的少女們,得以找到心理出路。
本來雷因斯。蒂倫對女性的教育,就偏重文才,雖然不禁止女性在工作與政治上有表現,但平均說來,女性被允許習武的實在不高,要像練到妮兒這樣的身手,更是難得之至。
就像源五郎吸引了不少男性仰慕者一樣,妮兒的美貌,偏於中性,舉止動作有時雖稍嫌粗魯,卻也格外顯得明快爽朗、沒有尋常淑女的扭扭捏捏,看在衆多貴族少女眼中,簡直是“聖騎士”三字的理想楷模。
或許也因爲如此,在妮兒參與稷下學宮活動的第十天,她受邀參加棒術競賽。掄槍使棒並非妮兒專長,但她的天資卻令她極快上手,而就是不運使天位力量、不催動內力,妮兒的天生神力亦是非常厲害,一個時辰之內,她輕易挫敗了五百名挑戰者,面不改色,沒有哪個人能擋她到十招以外。
可能是天生的魅力與懾服力,失敗者並不覺得屈辱,反而以能夠與這樣的美人過招爲樂。
競賽結束,妮兒顧盼生姿,英氣勃發的俏美,深深烙進在場之人的、心中。
當她揚起長棒,高聲喝問下一個上前的人是誰?衝上前去的,不是衆多、心生仰慕、想與之建立更進一步關係的貴族男士,而是一羣捧着毛巾、飲水,狂奔上前的少女們。
在這天之後,妮兒獲得了一個響亮的外號,只是有別於武煉公孫楚倩的“女武神”,她的“人形暴龍”之名,從此不腔而走,在大陸上廣遠傳播。
本來稷下學宮的子弟都還有幾分擔憂,因爲這兩人畢竟都是外來份子,又是那殘暴盜賊的手下與親人,這麼樣地開始信任他們,會不會很危險呢?
“我是什麼出身,這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今身在雷因斯,也想成爲雷因斯的一份子,這樣子不就夠了嗎?”
“你們很煩耶!哥哥是哥哥,我是我,就是現在站在你們之前的我,什麼事情都非得要扯到我哥哥不可嗎?這麼愛攀親帶故,你們現在就全都給我滾到一邊去!”
委婉與直接,兩人就這樣以自己的風格,掃除了身邊友人的疑慮,正式融入了稷下人的行列。
儘管妮兒、源五郎,爲着自己的新地位感到些許困擾,但他們確實是以不同的方式,在本來對他們具有高度戒心的稷下人當中,逆轉劣勢,建立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因爲……雷因斯人需要偶像。”當有雪對這樣的現象感到詫異,小草是這樣解釋的。
雖然自傲是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雖然曾經一度擁有輝煌的榮光,但當雷因斯的光環消褪,白家的顯赫不再,雷因斯人所擁有的,其實只剩胸口的自尊與腦海內對那段過去的緬懷,儘管他們都希望榮光再現,但每個人、心底也曉得,相較於大陸上強者、能人不斷出現,當前的雷因斯並無傑出人才。
優秀卻制式化的教育,難以刺激出任何傑出的新血,號稱開明的稷下學宮,似乎也失去了活力。白鹿洞雖也西臨同樣的窘境,但無論如何,白鹿洞裡仍有個天下無雙的月賢者陸游坐鎮,可以輕易點撥出新一代的強人,而稷下學宮的子弟,雖有心向上,卻找不到出路。
“人是很脆弱的生物,有時候,是需要一個偶像來當目標,才知道未來的方向。”小草對丈夫與有雪這樣說道。
就像蘭斯洛一樣,對武煉的年輕人來說,“天刀”王五就是他們的目標,就是因爲期望有朝一日,能創出像王五那般的傳奇,無數少年們廢寢忘食地苦練。
而對於期盼領導人物的稷下人來說,妮兒與源五郎,這兩人武功強橫,智黠應變,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有種讓人樂於與之爲友的感覺,很自然而然地就聚集到他們身邊,成爲同伴。
不用特別做作,把不平凡的種子丟到平凡土壤中,自然就會萌發生芽。這是小草的想法,而效果也已經出現,只是就算妮兒與源五郎已成功抓住人、心,但仍只是個別現象,包括已認同他們的友人在內,絕大多數人還是把目前象牙白塔的主人,看作是一個殘暴沒人性的屠夫……
已經十數日,蘭斯洛白天跑得不見人影,只有妻子蒼月革才知道他的去處。而傍晚時分,他與有雪常常溜到稷下南邊的酒店街,一家接着一家喝。
當然,能與蘭斯洛同行的有雪,已在小草的協助下,做過化妝,不然他一個雪特人踏進酒店,不是他被踢出來,就是客人全部跑光。
沒有大多的顯赫人士,這些酒店的主要客戶,是消費得起中低等價位的一般平民,多半還是勞工,酒不算很好喝,但是與其價位相較,算得上是價廉物美了。
象牙白塔莊嚴華美,但在蘭斯洛看來,一個長得像神殿似的地方,並不適合作爲暢飲的所在,甚至光是想像要在那種地方喝酒,就覺得精神緊繃。因此,在妮兒、源五郎晚上也邀約不斷的此刻,他和有雪便相偕出遊,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只在這比酒館裡做消遣。
和貴族慣去的高級沙龍不同,這裡沒有什麼太豪華的擺設,沒有名畫、沒有雕刻,整家酒館除了一個長長的吧檯,就是十餘張圓木桌與小凳,空氣中瀰漫着木頭、葡萄酒的混和氣味,酒客們鬨鬧乾杯,幾個人一起賭着小牌,或是談論白天的工作、最近的新鮮事。
不算什麼好環境,但蘭斯洛卻感到非常地熟悉,畢竟幾個月前,他過的就是這種生活……
“嘿!老大,最近過得不錯吧!”有雪笑道:“新婚燕爾,有那麼漂亮的老婆,一定每天晚上都睡得很舒服吧!”說着,他比了一個極猥褻的粗魯手勢。
“舒服個屁!每天晚上被鬼壓……”蘭斯洛低聲道:“我不說你們都不知道,你想想看,一個人每晚睡覺都遇到鬼壓牀,那種經驗……很難想像吧!”
“的……的確難以想像,難怪老大你眼圈越來越黑,人也變得憔悴,大家還以爲你需索無度,日歹伐之,竭澤而漁,想不到還有這層隱情…”
兩兄弟相對嘆氣,有雪環顧室內,感嘆道:“不過,這一個月的變化還真是大啊!記得十月的時候,我和老大你還在艾爾鐵諾喝酒大醉,現在卻已經到雷因斯來了,而且你也就快要……人生的變化真是想不到。”
“不管怎麼變,我還是我,再說,幹強盜也好,成王也好,都一樣是不曉得未來在哪裡啊!”
十月在艾爾鐵諾時,蘭斯洛、有雪和幾名四十大盜的同伴,溜去酒館大醉,當時也有人提出,現在幹強盜很風光,但未必能長久,往後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現在也有同樣、心情。雖然好不容易進入象牙白塔,但未來依舊是茫茫一片,不知方向。
宮廷派的大老都在催促,爲河還不設法出兵平亂,把國家統一呢?這樣任由國家分裂下去,對雷因斯實有大害啊!
輿論報導也在批評,象牙白宮的主人,色厲內荏,長於義軍的聲勢,整日龜縮在王宮裡,只想享受眼前的富貴。
講的全都是放屁,出兵、出兵:…那起碼也要有士兵吧!現在手邊運一兵一卒都沒有,拿什麼去打仗?源五郎好不容易纔把象牙白塔的雜傭僕役弄回來,但要說募集軍隊,那還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
小草雖然打算僱用慵兵,但實質問題是,衆人手裡並沒有那麼多的錢,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縱是小草也徒嘆奈河,只能儘量集中手上的力量,先穩守住稷下王都。
有雪也曾經提議過,不如號召稷下附近的雪特人成軍,不必花那麼多錢,就可以建軍成行,但這個一思量立刻被衆人略過。雅各城那種甕中捉鱉的必勝作戰姑且不論,要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地對拼,只怕號角臺曰,大批雪特人就四散奔逃,徒然成爲當日晚報的頭條笑柄。
其實,蘭斯洛自己也有對這方面進行思考,並且有了一些個人的作戰計畫,不過還沒到發表時候,在這時講出來,也僅是徒惹各人的反對而已。
想想還真是煩悶。蘭斯洛舉杯又飲,發現葡萄酒已空,讓酒保重新添滿後,離座去觀看後頭那桌的牌局。
在這條酒店街上晃盪十多天,蘭斯洛和有雪又是愛吆喝、愛熱鬧的個性,自然結識了不少酒友。說不上有什麼深厚交情,但單人相見,卻也實有幾分歡喜熱絡,看着蘭斯洛湊過來,紛紛讓出一個位子給他。
“唷!賭得不錯嘛!這局是誰贏啦?”
蘭斯洛拉過凳子,從腰囊裡掏出銅幣當籌碼,要求發牌,加入賭局。
“老兄你來啦!哎呀,這幾局手風好順,又讓阿貓送錢給大家了。”
叫“阿貓”的,是坐在蘭斯洛斜對面的年輕人,相貌俊朗,牌技極差,偏生又嗜賭,旁觀他打牌多日,幾乎就是逢賭必輸,是這酒店街上出了名的送財豪客,好在他也不怎麼在意,每次輸了錢,不論數目,都是笑一笑就作罷。
聽說這人是白家子弟,本名叫白什麼詩來着,反正是個挺文**的名字,後來也不曉得是誰亂取綽號,就叫成“阿貓”,他也不以爲杵。
阿貓穿着一身白袍,腳上無靴無襪,而是一雙拖鞋木屐,走起路來踢踏有聲。
小草曾說,這是稷下學宮頗風行的打扮,叫做“狂生”,自己是搞不清楚狂生的意思,不過看他每次在店裡囂張的德行,真的是有夠猖狂了。
逢賭必輸,爲何還囂張得起來?
這就必須說到此人的一個特點:從來不單獨出現。大多數時候,他會攜帶女伴一同進來,而且不是普通的庸脂俗份,都還是頗具姿色的美人,氣質也不差,就與他坐下來打牌聊天,期間任他毛手毛腳,最後再一起勾肩搭背地出去,至於上哪去,每個人、心裡有數,橫豎是讓人口水流到胸口的好地方。
這小子爲河有本事如此風liu?衆人一直很好奇,而蘭斯洛只知道自己來此十多天,阿貓就換了十多個女伴。這人的膽量極大,臉皮也是極厚,和女伴之間的親暱動作全不避人。
五天前,這間店裡的女侍給他一笑就勾了魂,相偕下樓到酒窖去。不用太好的耳力,衆人也可以清楚聽到那一連串聲響,曉得這一男一女在酒窖裡搞些什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尷尬地苦笑,蘭斯洛絕不懷疑有人這時在心中發誓,要捐死這個讓人羨慕的白癡,至少自己身邊的雪特人就懷着這種想法。理由很簡單,如果這樣的禍害再多幾個,教普天下的男人靠什麼混下去?
好比此刻,衆人就眼紅兼嫉妒地,看着他與店老闆的女兒眉來眼去,顯然是又勾搭上了……
這樣的人,蘭斯洛以前倒也是見過,就是自由都市花街中有名的老爹把子,當今東方世家家主,東方玄龍。若和眼前這淫蕩傢伙搭檔,倒是非常相稱的一對。
打着牌,衆人同時也談論與他們生活相關的時事。象牙白塔易主的消息,自然是當前的頭等大事,除此之外,他們也談到外省的義軍,勢力逐步擴張,目前已擁有九省的勢力,漸漸逼近稷下。
關於這一點,小草也曾與蘭斯洛分析過,認爲白天行對天位高手的存在,仍是、心有所忌,不然最快結束內戰的方法,就是筆直進攻稷下王都,一舉將蘭斯洛等人剷除,雷因斯就盡爲他所有,根本不必這樣麻煩地逐省併吞。
默不作聲,但從這些酒友的談話中,蘭斯洛大概可以知道,一般平民對於象牙白塔的新主人,雖然感到不安與憂懼,但不管是哪一方獲勝,他們都只希望這場內戰早日結束。
因爲,目前爲止,稷下的資源充足,尚能供應城內的各種需求,與城外的商業交流也不致斷絕,但如果戰爭時間延長,演變成長期對峙的形式,物資不能流通,城內百姓的生活也就會出現問題。
“聽大家的口氣,好像只要早點結束內戰,由誰登上王位都沒有關係嘛!”覺得疑惑,有雪出聲問道:“聽說那個來自艾爾鐵諾的賊頭兇狠暴戾,讓這樣的人登上王座也沒有關係嗎?”
衆人互望一眼,最後是一名胖子說道:“那個賊頭是不好,但是白天行這廝只懂得與仕紳權貴交好,卻從不重視我們這些小人物的感受,由他進入象牙白塔,大夥兒日子未必會比現在好過。”
“真的要說,我寧願現在的家主白無忌大人坐上王位,他人親切,又會爲我們着想,如果是他來當王,就算沒什麼改善,起碼不會比現在糟糕。”
二高一語的談話,蘭斯洛慢慢可以理解,稷下學宮誠然是雷因斯的象徵與光榮,但對於這些升斗小民來說,他們雖然欣羨學宮所代表的光環,卻也知道那些都像另一個世界般遙遠。
在風之大陸,推動歷史的力量,從來就不在尋常百姓手上,他們只能跟隨着各方豪強的步伐,半被動地適應歷史的流轉。
酒過三巡,衆人慢慢有了幾分醉意,一羣男人聚在一起,話題自然慢慢扯到風月間事上,聊起了稷下的美人。
已經過世的莉雅女王,當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只是女王離宮,身旁必跟着大批侍從與護衛,面上又籠罩西紗。衆人說到最後,除了記得女王個頭不高,身形苗條,細部相貌卻是誰也說不清楚。
衆人跟着談起平日裡偶然見到,稷下城裡各個貴族的閨女、夫人,那自然是各有推崇,意見不一。
蘭斯洛初來乍到,在這些事的見聞上,當然無法與他們相比,只是聽到後來,乘着酒意,一股怒意上涌。
“吠!你們這班傢伙未免太也沒有眼光,要講稷下現在的美人,怎麼可以不提我妹妹山本五十六呢!她可是前凸後翹腿子長,火辣動人,不提到她,你們太沒有眼光了。”
這話一說,衆人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是說最近在學宮裡名頭好響的那個長腿俏妞嗎?唔……好漂亮,那雙腿真是漂亮!”
“是嗎?可是我覺得還是五郎小姐的美麗更勝一籌。”
“二日訴你多少次了,那個人是個男的,不是小姐。”
“哈哈,真是抱歉,我每次看到他都會忘記這件事……”
一羣醉得七七八八的人談論了一會兒,這纔有人驚覺到起初那句話的不對勁。
“你說……那個長腿俏妞是你妹妹?怎麼可能?哈哈,如果真是那個樣,你不就是象牙白塔裡的那個殘暴賊頭嗎?”
“唔……就是這麼回事!”
淡淡的一句回答,語驚四座,如果是在平常,驚惶過度的酒客們可能會奪門而逃,但在酒精已麻痹理性的此刻,他們只是爆起一陣瘋狂大笑。
“怎麼可能?憑你這德行,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大人物啊!”
“是啊!你哪裡會很兇惡?如果你真的是那個賊頭,前天晚上怎麼會窮到付不出酒錢,還要威脅酒保免費讓你喝?”
“你們有所不知,王宮裡的那此巨鬍子老頭一個個都是吝嗇鬼,給的錢只夠吃飯,哪有錢出來喝酒?只好幹回強盜的老本行了。”
不管蘭斯洛怎麼解釋,衆人只是不信。
“嘿!要是你說的是真話,那你就是擁有天位力量的高手了,施兩招讓我們這些不人物開開眼界吧!哈哈哈。”
“我老大講的當然是真話。老大,你就露兩手給大家看看,證明你的誠實。”
“好!那我就現醜了,現在表演給大家看的這招,是我鴻翼刀的第五式,名叫……”
眼中醉意可掬,蘭斯洛已站起身來,預備以天位力量施展鴻翼刀,衆人搞不清楚狀況,不知殺身之禍已在眼前,見他架勢十足,只是一個勁地沒命叫好。
“沒有必要吧!舞刀弄槍人人都會,就算你真的要了兩三招,也不能證明什麼。如果你真是你說的那人,那你就請我們大家到象牙白塔去喝酒,這樣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說話的,是不知何時已退到角落,摟着酒吧老闆的女兒,正自上下其手的阿貓。在衆人皆醉的此刻,他大概是整問酒吧裡最清醒的人了。
這個提案入耳,衆人皆是拍手叫好。象牙白塔是王宮聖地,能進入裡頭的只有神官與貴族,雖然也曾開放讓一般民衆參觀,但那起碼也是三十年一度的盛事,進去的民衆無不戰戰兢兢,生怕喘了大氣,更別說在裡頭喝酒喧鬧。
蘭斯洛心中一動,隨即朗聲道:“但有何難?好!我這就回去準備發帖子,邀請整條酒店街的朋友,進象牙白塔大醉一場,好不好?”
這句問話,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整條酒店街,而回應的瘋狂叫好聲,在下一刻幾乎掀掉了各家大小酒吧的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