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 (三)
“滴答……滴答……”冰涼的液體,滴在若蘋的臉頰上,她醒了過來,第一個感覺,就是撲鼻而來,濃厚的血腥味。
“啊……。!”睜開眼睛,看清了前方的事物,難以想像的恐怖鏡頭,刺激着胸臆,若蘋開始嘔吐。
在她的正前方,克新的屍體,“大字形”被釘在土牆上,死狀極慘,胸肺之間,內臟清晰可見,已被開膛剖腹,兩腿深處,是一個大血洞,竟是慘被閹割。
若蘋不住狂嘔,她還記得適才看到的眼神,悲怒交加,卻還有一絲的不捨。不捨,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嗎?莫非,是在爲她擔心,爲了這個只作了一天的初戀情人,而深深牽掛。
“克新……克新……是我害了你……”若蘋簌簌淚下,想起枕畔的花香,精巧的荷包,念物思人,悲痛的難以自己。
“這小子,給我閹了,小甥女,高不高興啊!”
聽到這個聲音,提醒了若蘋,苦難尚未過去,轉過頭來,眼前的的景物,使她爲之目眩。
一頭雪白美豔的母獸,跪在地上不住扭動。姊姊麗雅,雙手反縛在背後,跪在薩達卡的身前,當其仰起身子來的時候,渾身性感的顫抖。
“小甥女,過來看看你是怎樣誕生的。”薩達卡心生一念,念動咒文,把若蘋攝來。
抓住若蘋的頸項,將之往下壓按,再用另一手分開麗雅的雙腿。
“喔……唔……”若蘋緊閉着眼睛,不敢目睹,薩達卡手上用力,若蘋痛叫出聲。
“不要!”若蘋掙扎着,一口唾沫,吐在薩達卡臉上。
“該死的賤貨!”薩達卡勃然大怒,左掌一揚,便要打在若蘋臉上。以他功力,盛怒下出手,立刻就是筋折骨斷的下場。
“不要傷她。”麗雅心急如焚,連忙掙扎起身子,擋在若蘋身前。
薩達卡似乎想起某事,臉上的表情,和緩下來,揚起的手掌,又放了下去。
“傷她?我怎麼捨得傷她?”薩達卡獰笑道。“你們母女倆,是我培育魔種的最佳母胎,老子冒着九死一生的大險,從龍翔山盜來龍血,就是爲了等今天,怎會笨得讓自己血本無歸。”
乍聞此語,只驚得麗雅魂飛魄散,她近日來腹中常傳劇痛,知道薩達卡有對己施以邪術,卻萬萬想不到,薩達卡是將龍血植入子宮之中,育孕魔種。
大陸之上,雖然罕見,但確有飛龍,它們棲息於神者的遺蹟,或是人跡罕至的聖山、魔境。飛龍擁有極強大的力量,會噴出高熱的火,也能控制天氣、招來雷電、呼風喚雨,可以與大陸上的各種族溝通,就某些方面而言,他們可說是太古時代,神明的遺產。
飛龍是高傲的種族,不與其他族類往來,只有當世界面臨極大危機時,會守護所擁戴的勇者,與之並肩作戰,成爲龍騎士。
而薩達卡所言,那來自龍翔山的龍血,可說是至高無上的聖物。龍翔山,直入雲端,高不可攀,自古傳言,有五隻神龍宿於其上,那是真正的龍神,擁有高度的智慧,會幻化人形。如果說,飛龍是神的遺產,那五匹神龍,就是真正的神,換言之,龍翔山的龍血,是神之血。
然而,龍血雖是聖物,然其中卻含猛烈的毒性,非任何種族所能承受。自古以來,雖有無數英雄豪傑,欲藉龍血以增功力,卻落了個毒發身亡的結局。薩達卡本身是一名極優秀的魔道士,通曉許多失傳的太古秘術,但因爲修煉邪功魔法,殘殺人命,因而被魔導士公會永遠放逐,視爲異端。
在其所研究的古代魔法之中,有一門魔族的至高術法,就是練制魔種。
在魔族中,凡是修煉魔功到最高境界,皆能自生魔種,進軍無上天道,但古有奇人,別走捷徑,欲以魔法煉製魔種,再將之吸食,意圖一步登天。但這門術法全是憑空想像,全無根據,兼之施術者大損陰德,違逆天道,往往中途便不得好死,故而古來試者雖多,卻至今未有成功之例。
薩達卡實是個不世出的奇才,他妙想天開,以龍血爲種,育孕魔種,再得一純潔無瑕的母體,作爲母胎,想藉聖物之靈,孕化魔種之厲,兩者合而爲一。
只是,龍血毒性實在太強,母體承受不住,勢必經脈爆裂,全身滲血而亡,故而,需要兩副相近之母胎替換。然而,一個純潔無瑕的母胎,已是是世間難尋,何況兩副,又何況要彼此相近,更是可遇而不渴求。薩達卡尋覓多年,卻也是一無所獲。
後來,他冒死自龍翔山盜得龍血,卻也被護殿高手擊成重傷,遭人千里追殺,逃逸至此,驟逢親妹妹麗雅,又見到若蘋,兩母女清新純真,均是萬中選一的資質,心中大喜,爲求修成魔法,狠下辣手,以潛魂之術,在交合之際,把龍血植入麗雅的子宮,育孕成胎。
“你這魔鬼。”麗雅淚流滿面,無奈身體被綁住,激憤之下,飛身向薩達卡撞去。
薩達卡輕鬆避過,飛起一腳,將麗雅踢倒在地,牢牢地踩在豐滿的酥胸上。
“若蘋,讓你遇到這種事,媽媽對不起你……”流着眼淚,麗雅哭着向女兒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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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達卡低下身來,輕撫着麗雅雪白的小腹,冰涼的肌膚之下,似乎有着隱約的胎動。
薩達卡面露喜色,仰天大笑,二十年辛苦,就爲今日。哈哈……哈……麗雅,你和你女兒,都是我的心肝寶貝。”
自腰間取出柄長劍,薩達卡神色凝重,全神貫注,默唸咒語,不住對劍刃畫咒文,盞茶時分後,他倒轉劍柄,大喝一聲:“沙陀遮咪希利底。”
將劍刺下,淒厲的慘叫響起。長長的劍刃,完全沒入麗雅的腹中,奇異的事,開始發生,長劍恍若某種吸收器,只見原本雪亮的劍刃,在吸收了麗雅腹中的血液之後,逐漸變成赤紅色,那不是人類的血色,反倒像是將黃金煮熔後,混和鮮血的顏色,奪目而鮮活,有若飛跳的岩漿。
薩達卡眼中染滿興奮之意,高興的不能自己,顫聲道:“龍血……真的是龍血……我終於得到你了。”
麗雅的身體,在作爲母胎時,便已被腐蝕的千瘡百孔,此時失去了龍血神力的依憑,所有內臟紛紛爆裂。
清麗的臉蛋,因難以想像的痛楚,極度的扭曲,口鼻之間,涌出了大量的鮮血,雪白晶瑩的肌膚,變成了嬌豔的粉紅色,漸而變深,最後,細雨般的血霧,自全身的毛細孔,爆放而出。
“姊姊……姊姊……”若蘋想哭叫,但卻嘶啞着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
利用價值已失去,薩達卡看也不看一眼,一腳踢開自己的妹妹。走向若蘋,赤金色的劍刃,在微光的照映下,悽麗動人。
“你就陪你母親一起上路吧!他日我無敵於天下,成爲三賢者般的人物,便是你們母女倆的功勞。”
長劍刺下,早被緊緊定住的若蘋,流下淚痕,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寒光乍現,一聲慘呼。
若蘋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灌入口中,再自頸項間緩緩流下,“是我的血嗎?我就要死了,可是……可是……爲什麼一點都不痛呢?”迷濛中,只感到一個物體,墊在自己身上。
“賤人!壞我大事。”
薩達卡發怒欲狂的暴喝聲,驚醒了若蘋,睜開眼睛,赫然見到,本該奄奄一息的麗雅,不知道從何處來的一股力量,奮力撲在如蘋身上,替女兒捱了這一劍,登時,內臟爆裂,生機立絕。
“賤人,自找死路。也罷,就讓你們母女共赴陰司,在黃泉路上開園遊會吧。”薩達卡推開麗雅,便要再刺。
不料,麗雅爲了保護女兒,雖以氣絕,仍是緊緊的,將若蘋覆蓋在身下,薩達卡用盡全力,仍是無法弄開她的身體。
麗雅的身體,逐漸變得僵硬,溼黏的鮮血,流遍若蘋一身,而有相當的部份,灌進若蘋的口中。
看着母親不肯閉上的雙眼,內中有無限的慈愛,與深深的牽掛,若蘋震驚的呆住了,模模糊糊中,身體完全失去了知覺,只感到口中嚥下母親的鮮血,漸漸變冷。
就在若蘋幾乎喪失自我意識時,某些若斷若續的殘缺畫面,電光石火般地,在若蘋腦裡掠過。是麗雅在臨終的前一刻,以言魂之術,向女兒交代遺言。“若蘋。薩達卡,他是我的哥哥。媽媽從小,就是出身在魔道士的世家裡,我們家,世世代代敬奉魔神,以獲得魔神之力。家裡的女孩一出生,就註定是繁殖下一代的工具。當女孩年滿十三歲,就會被送進祭壇,接受當家主的成人禮,直到懷孕。哥哥薩達卡,是這一代的當家主,他的天份優稟,是上一代指定的繼承人,可是,在我十五歲的那年,他爲了追求至高的法力,發了狂,把整個家族的人,一夜殺光。我拖着懷孕的身體,偷偷逃走,在躲避的時候,那個受詛咒的孩子,流掉了。就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了你真正的父親,他被人追殺,我們相遇,而且相愛,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給了我生命中僅有的陽光,在他去世前,我們有了你。若蘋,你不是兄妹亂倫所生的孩子,你的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你應該因此而感到自豪,污穢如我,沒有資格當你的母親,沒有資格玷污你的一生,所以,我不敢認你,只能讓你當我是姊姊。可是,你是我的孩子啊!我懷胎十月的親骨肉啊!每次看到你,我的心就好痛,不知道有多少次,總是夢到,你親口喚我母親,蘋兒,你肯認我這個媽媽嗎?”隨着遺言的交代,若蘋正看着母親一生的記憶,一幕幕的景象,走馬燈般在眼前瞬間上演,忽起忽落。
最後,來自麗雅的眼角,一滴冰冷的血淚,滴在若蘋的雪白臉龐上。
“媽媽……媽媽……媽媽……”感情的時鐘,彷佛爲血與淚的鑰匙所打開,若蘋抱緊麗雅已經僵硬的身體,拼命地叫着母親的名字。
“你們母女倆一起去死吧!”無法將麗雅的屍體弄開,薩達卡暴跳如雷,一狠心,手上用力,直接把劍刺穿過麗雅,再中若蘋的小腹。
異變就在這剎那發生。
將劍紮下的薩達卡,看見見上的赤紅色,消退爲白色,龍血完全輸入。畢生的夢想將要實現,尚沒來的及高興,一股超乎想像的大力,自劍尖猛地傳上,將一柄劍震成碎斷,薩達卡半身如遭電殛,急忙抽身而退。
只見,在麗雅的身體覆蓋下,一道小小的金芒,瞬間放大,照亮了整間屋子,一如天上最耀眼的明星,光芒之盛,讓人無法正視。
見此異變,薩達卡驚疑不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轟然一聲巨響,強大的衝擊波,自光源中心,爆放而出。周圍的擺設、佈置,在強風中震個稀爛,桌椅被吹得離地飛起,互撞在牆上,砸成粉碎,碎、首級,在空中飛舞,恍若血肉屠坊,就連堪稱堅固的議事廳,都開始搖搖欲墜。
薩達卡應變奇速,手上結印,以魔法力張開一層防護牆,不受侵害,然而面對的力道之強,卻是大出他的意料,結印的雙手吃力非常。
衝擊坡在持續二十秒後,漸漸停息,薩達卡解開護身光罩,正想上前看清情況。
“咻!”一道光箭,自光源中心激射而出,來勢好快,薩達卡尚不及有任何動作,劇痛直衝大腦,鮮血飛濺,已被光箭穿透左膊,其勢不止,將他往後帶去,牢牢地釘在牆上。
“轟!”受此一撞,樑柱間的塵沙土石,簌簌而下。
屋子的中心,光源逐漸減弱,隱約看到美妙輕盈的身影,最後,強光消失,一個丰姿約綽的金髮少女,俏然站在廳中,明眸皓齒,雪肌玉膚,梅花瓣似的臉蛋旁,長了對精靈族特有的尖耳朵,背後一雙天使般的白色羽翼,輕輕舞動,全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五彩金光中。
“怎麼可能……龍血居然被她吸納了……這怎麼可能……”看清了眼前的異象,薩達卡喃喃道,半生辛勞,想不到最後竟是爲人作嫁,這對他的打擊,超乎想像,可是,龍血的毒性猛烈無比,這小娃兒怎麼可能承受的住……“麗雅這賤人,居然敢偷人,而且是與精靈族的賤種……”心念急轉間,薩達卡想通了關節,恨恨道。
薩達卡料得不錯,若蘋的親生父親,確實是個精靈,而且是精靈中極罕見的羽翼人,也因如此,若蘋才能以遠較人類優異的體質,抵住龍血的毒性,但是,這還是不夠,真正令若蘋能夠化險爲夷的原因,是她的母親,麗雅。
薩達卡以潛魂之術,將龍血植入麗雅的子宮,進行育孕,當麗雅的身體,爲毒性侵蝕得千瘡百孔時,她的血液中,卻也產生了些微的抗體。
適才麗雅舍命護女,兩人血液交融,抗體流進了若蘋體內,再加上祭劍先穿過麗雅的身體,方刺中若蘋,毒性一減再減下,終於被若蘋融合。
如此,魔種雖然沒能練成,若蘋卻史無前例地,成爲了龍族外,第一個成功吸納龍血的其他族類。
龍血的確是天地間無上的至寶,若蘋將之吸收後,功力怒潮也似的暴漲,瞬間完成了遺傳因子的改良蛻變,晉身大陸上一流高手的行列,修爲遠遠超過了薩達卡。
“惡賊,還我母親命來。”若蘋嬌喝一聲,耀眼的強光凝聚於掌心,化爲一道五彩金箭,左掌急揚,便要將薩達卡射個洞穿,替母親報仇。
薩達卡見到這等聲勢,自知不敵,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想不到半生辛苦,付之一炬……罷了,今日先行暫避,來日再設法奸了小娘皮,將她開膛破腹,吸出龍血便是了。”
黑袍一幻,便要以遁術逸走,卻見若蘋動作一頓,整張臉變成慘白,額上汗珠涔涔流下,頹然跪倒。
“太好了,天助我也,這小娘皮尚無法完全掌控龍血,遭到反噬,我趁機將她吸乾,效果更佳。”連忙搶上前去,右掌雷霆轟下。
若蘋只覺得,體內如有數十隻刀劍,在相互碰撞,內臟糾結,幾乎疼得昏死過去,薩達卡一掌轟下,無力躲避,只得將頸一偏,避過頭頂要害。
“啊……”慘叫響起,卻是薩達卡遭到護身氣勁反撞,他魔法雖強,武功卻是稀鬆平常,單隻這一下,已將他五指指骨,一起震碎。
“想不到龍血如此厲害,果不枉我二十年歲月。”薩達卡不怒反喜,忍住手上疼痛,扣住若蘋左腕腕脈,對準白嫩的粉頸,一口噬下。
皮膚被咬破,大量的鮮血,自傷處源源流出,若蘋登時感到頭暈目眩,想要蓄力反擊,但體內的不適,卻未有稍減,只能有少半力量,集中在右腕上,卻也是舉起無力,只能眼睜睜地,承受那刮骨的疼痛。
“打擾了,我想問個路,請問這裡有人在嗎?”危及之際,一把柔和好聽的聲音,在廳口響起。
“無聲無息就出現,是絕頂高手,莫非是追捕者。”薩達卡大吃一驚,停下動作,轉頭向後,全神戒備。
若蘋感到頸上壓力一輕,勉力壓下昏眩,把全身的力道,電轉般集在右掌,奮力轟出。
薩達卡不虞有此一着,近距離之下,難以遁走,給這驚天氣勁轟個正着。“轟!”薩達卡給第一重勁,擊穿了屋頂,震至半空,再被爆發性的第二重勁,全身肢體炸成碎塊,粉身碎骨,一蹋糊塗,稀哩嘩啦,死得慘不堪言,到地獄,去贖他個一百八十幾年的罪了。
『練魔胎,違逆天道,大損陰德,修煉者必定不得好死。』
他到底沒辦法脫離這條定律。
得到了舒泄的管道,逆走的氣勁消除小半,殺母大仇得報,若蘋心中一寬,所有的疲勞傷痛,一齊涌上,再也忍不住,幽幽昏去,在她的金髮觸到地上時,紫瞳中映出了熟悉的身影。
奇諾悠然踱進大廳,臉上的表情,仍是一派悠閒,彷佛滿地的死屍都不存在一般。
扶起了若蘋,右手中指、拇指輕釦,結成法印,強大的內力,源源不絕地灌入若蘋體內,引導着到處亂衝亂撞的氣勁,跟着,若蘋雪白的臉龐上,出現了墨黑一片,繼而緩緩消失。
至此,龍血的毒性完全消失,真正的與若蘋融合無間。
看到廳角麗雅的裸屍,奇諾卸下披風,蓋在上頭,向這偉大的母親,致上敬意。
驀地,一縷晶瑩的白光,自麗雅的眉間綻出,一顆小東西咕嚕嚕地滾落,仔細一看,是粒渾圓剔透的明珠,柔和的白光中,隱約浮現一個“願”字。
奇諾一笑,那是一抹洞察世情的笑顏,笑意中似有無數玄機。
“一字曰『明』,託之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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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魯曼歷五五九年四月十六日達耳甘王國東部優雅的琴聲,再次飄揚於空中,錚錚淙淙的樂音裡,帶着濃濃的哀傷,與樸拙的古意,那是僧侶唱詩的歌曲,藉以爲死者祈求冥福,安全地渡過黃泉。
黃土堆前,靜靜地擺着幾束淡雅的鮮花,潔白的花朵,隨風顫動,似乎爲墓裡那位不惜犧牲生命,守護自己孩子的偉大母親,致上最後的敬意。
“心心相連一條線,圈成一個圓,圈裡有圈,圈裡有緣,你是我的甜。”若蘋站在墳前,低哼着母親的兒歌。因連串打擊而頗見消瘦的臉龐上,有着深刻的哀愁,卻已不見淚痕,而多添了一種磨練後的堅毅。
渡過這場鉅變,給了她很大的轉變,恍若脫胎換骨一般,以前那個天真愛哭的小女孩,已經淹沒在記憶的微風中了。
“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嗎?”安眠曲奏完,奇諾收起了琴,輕輕問道。“媽媽生前,最喜歡的就是花,有這些東西陪着,媽媽就不會寂寞了。”望着灰白的墓碑,若蘋緩道。
爲什麼上天總是這樣喜歡捉弄人?爲什麼人總要等到失去了,才發現失去了自己不能失去的東西?如果能再多給自己一天時間,讓自己依偎在母親的身旁,親地喚她“媽媽”,相信麗雅會很高興的,只是……只是……人生中有着太多的只是了……“以後有什麼打算?”
“去東南方,去找我的族人,好好生活。”根據腦裡傳自父親,逐漸釋放的遺傳因子,若蘋知道了自己一族的所在地。
“一個女孩子,千里跋涉,方便嗎?”奇諾這麼問,是有其道理的。
若蘋雖只有十歲,但經過脫胎蛻變後,已發育的與豆蔻年華的少女無異,以她出衆的美貌,很容易遭人覬覦,更何況她特別的身分,在力量未能自由使用前,孤身上路,確有其兇險。
“請放心。從今以後,我不再依靠別人,要靠自己的力量,保護屬於自己的東西。”
語罷,搓手成刀,聚力一揮,將散於耳畔的金色長髮,一齊斬斷。
黃金般的柔絲,隨風四散,轉眼間便無影無蹤,斷去長髮的若蘋,好似把過去的悲傷,寄諸髮絲,一起付諸東流。若蘋擡着頭,浮現着無畏的笑容。在晨光的映照下,清秀的臉龐,傲然的神情,乍看之下,就像是個俏皮的美少年。
“很好,我也放心了。”奇諾點點頭,他知道,若蘋已經完成了心理的再建,從今以後,這個女孩的一生,將由她自己來創造。
“那麼,我要走了,後會有期。”
“大哥哥要往哪邊去呢?”
“往西方。那裡,或許會找到我尋覓多時的東西。”西方深處,爲層層白雲所籠罩,奇諾舉目望着,清澈的目光,彷佛穿透了雲層,直射而去。
若蘋看得心中一顫,此時的奇諾,緊繃着嘴角,眼中閃射出強烈的光彩,原本優雅秀氣的容貌,突然充滿了威風凜凜的男性之美。
“大哥哥的真名呢?”
“源五郎。”奇諾微笑道。“天野源五郎。”
“源五郎..”若蘋仔細咀嚼着這個名字。
“那個..,我們以後...”“什麼?”
“不!沒什麼。”本來若蘋想問的是,何時再有相見之日,但看到源五郎的神情,忽有所悟,只要有緣,終有再見之期。
“告辭了,小姑娘。若蘋.洛克斯里。期待與你的重逢。”踏着輕快的步履,源五郎走向西方,去尋找他的未來。
一陣狂風吹來,周圍的樹木、花草,發出了沙沙的摩擦聲,搖曳的枝葉,彷佛在作着離別的揮手。
“你們在向我道別啊!謝謝你們.。媽媽!蘋兒走了,你要保重啊!”
展開了翅膀,迎風而起,乘風而逝,若蘋翱翔在空中,飛往南方,頃刻間,就消失在層層白雲中,成了一個黑點。
往後,若蘋改名羅賓,扮成男兒身,領導族人,活躍於家鄉的謝伍德森林,以義賊的身分,憑藉着卓越的弓箭技術與魔法,與當地的壞官吏對抗。羅賓.洛克斯里。大家可能聽過她的外號吧!沒錯!她就是羅賓漢。
風,依然吹着,散落在四處的金髮,隨着大氣的流動,飄到了各處,山間、溪流、海洋,尋找着下一個停駐的地方。隱隱約約,一聲輕輕的嘆息,融入了風裡,穿越了長久的時光,去到風姿物語的下一章。
京都。(多年後,在自由都市攻略戰中,若蘋遇到了蘭斯王,加入其旗下,成爲九天御使之一。)==================================================================
哇哈哈哈,又與大家見面了。
對於能看到這裡的諸位,小弟再次至上深深謝意,謝謝愛護風姿物語的每一位讀者。
兩萬五千字的長篇旅程,諸位有何感想呢?是不是有人,對於若蘋的未來感到興趣呢?或者說,有人想知道,源五郎又有着什麼樣的旅程呢?什麼…….薩達卡,不會有人希望這個失敗的三流反派再出場吧!倘若有人會對風姿物語裡的人物,產生喜怒哀樂的感覺,我會很高興的。
在第一集問世後,我收到了一些人的支持信,這是第二集能出現的主要原因,灌籃高手中,阿福向觀衆要求掌聲,我想,這是每一個作者共同的希望。請大家多多支持,並且給予意見。
第三集的設定已經完成,能否如期問世,就再看看了。如上所說,您的鼓勵,是我的精神糧食。
最後,還是請大家多多給予意見,無論是劇情走向,或是筆法批評,如果可以,也可以提供女主角的名字(想起來很費工夫)。
那麼,等您的迴音了。
※作家與學生都是需要鼓勵的。————天野源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