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歌聽着身後那一步步湊近的腳步,心猛地一提。
不過,當她渾身緊繃轉頭看去時,卻有些意外。
“你是誰,你不能躲在草叢裡,否則管家會責罰你,甚至將你送回去……”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年青的女人,臉上帶着青澀笑意對她好心勸教着。
封歌倒是沒有立即跑掉,目光思考打量眼前女人,猜測着這女人應該是這裡新請來的女傭……
對方見封歌微怔的表情沒有說話,熱情地上前,主動牽着封歌的手,“趕緊起來,你居然連制服都還沒有換上,糟糕,要是被布蘭妮小姐看見,你可是要倒黴了……”
封歌低眸看着自己被她挽着手臂,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甩開她,她不能暴露身份,免得被這裡的人捉回去……
“你怎麼了?”對方好奇的凝視着封歌臉蛋,揚揚眉,“你怎麼不說話?”
“沒什麼……”封歌聲音淡淡地回了一句,補充道,“我只是在想那個布蘭妮真的很討人厭。”
那女人聽封歌這麼說,立即露出一臉吃驚,緊張地壓低聲音提醒着,“你不能說這些話……”
封歌見她神色有些驚慌,看來這位新女傭非常害怕布蘭妮。
“布蘭妮小姐是我們少主的未婚妻,咱們絕對不能得罪她,否則……”對方聲音愈發低弱,後面那些話沒敢說出來。
封歌在聽到未婚妻這三個字,秀眉微挑,也就是說今天找我麻煩的那個潑婦就是他的未婚妻!
“對了,我叫愛瑪,上個周纔過來的。你呢,你叫什麼名字?”愛瑪揚起燦爛的笑看向封歌,閃爍着目光有些期待似的,“那個,我可不可以跟你做朋友,這裡的人……她們有點奇怪。”
提起這裡的人,封歌忍不住吐槽,“這裡的人不是奇怪,而是全部都板着殭屍臉。”
“你說話真有趣。”愛瑪笑了笑。
封歌看着她,莫名地想起了她死黨慕思玥,多了幾分好感,很乾脆說道,“我叫封歌。”
她封歌素來頂天立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過,這話剛說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或許她應該編個假名。
“你是中國人嗎?”愛瑪青澀的臉蛋上帶着微笑,倒是沒有發現異樣,因爲這裡的傭人太多了,世界各地都有。
相對比愛瑪的熱情,封歌倒是沉默許多,她現在只想離開這破地方!
“我父親是巴西人,母親是德國人,我父親嗜賭還養了好幾個情人,母親一直忍氣吞聲,家裡環境不好,我沒有上大學,之後父親的朋友介紹將我賣來這裡。”
“什麼?賣?!”
原來封歌不打算理會這個陌生女人,可是她述說着自己的生活經歷,還說了些奇怪的話,這讓封歌不得不驚訝。
“那王八蛋對你做了些什麼,你爲什麼會被賣來這裡,人身禁錮嗎?!”封歌一想起司諾,頓時火冒三丈。
愛瑪帶着封歌來到了一處乾淨整潔的小公寓前,她用鑰匙剛一打開門,隨即便不解地扭頭,“難道你是被賣過來的嗎?”
封歌黑着臉,心情極不爽,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司諾那混賬帶來這奇怪的地方!!
不過聽着她語氣自然地反問,一時怔愣着,這買賣人口,難道這裡是奴隸社會嗎?!
愛瑪見封歌震驚的模樣,隨即輕笑一聲,誤以爲封歌是不適應這裡的新環境,將封歌帶入小公寓後,遞給她一杯溫水和一些水果。
“你別太難過,其實在這裡很不錯。”愛瑪笑容簡單知足。
封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女人,她發現了一個比慕思玥還要容易滿足的人。
被人賣了還這麼高興,而且還是賣給那個王八蛋!
愛瑪走到一個小衣櫥前,拿了一套工作制服遞給封歌,催促一句,“趕緊換上吧,在這裡不允許穿便服,更不允許打扮得花枝招展……”
見封歌遲疑地接過制服,愛瑪好心地解釋,“我之前聽說我父親將我賣了,我一直都很害怕,不過過來之後發現這裡的生活待遇比我在家裡的生活好多了,不僅不必爲餓肚子而煩惱,而且衣服吃住都有安排……”
突然愛瑪想到開心的事,激動地拽着封歌手臂,“昨天我母親收到了管家轉賬的80萬雷亞爾,我母親非常高興,也因爲這樣我母親有錢回德國去找她的親人姐妹,不必再受父親欺負……”
“我以前在巴西的工作每個月只有一千雷亞爾,現在只有在這裡工作10年,就能得到80萬報酬,難怪那麼多人想要進來這座島嶼工作,雖然10年內都不能離開島嶼,不過不愁吃住,工作也簡單,離開時管家還會看能力再給80-200萬雷亞爾……”愛瑪一臉高興地說着。
“你說什麼!”
封歌驀地眼瞳睜大,快速地打斷她的話,反手緊攥着愛瑪的手腕。
“你說島嶼是什麼意思!”
封歌面無表情環視着這四周,目光最後停在窗口那邊,蔚藍的天空,白雲飄動,空氣清新,清雅乾淨環境與一般的城市完全不同。
這裡是一座島嶼?!
愛瑪的手腕被封歌緊攥着有些生疼,她不明白封歌爲什麼這麼激動,她不是早就知道這些嗎。
封歌見她目光懷疑審視着自己,立即鬆開了手,長吁一口氣,勉強解釋,“我比你更慘,我是被我家裡人隱瞞着賣過來的,所以我不瞭解這些情況。”
“原來是這樣。”愛瑪心思簡單,一下子就相信了,而且非常同情封歌的遭遇。
“封歌,你別太擔心,管家說了,我們只要守規矩,好好完成工作,10年後就能離開這座島嶼,不過也有可能不願意離開呢,到時可以向管家申請……”
愛瑪後面那些好心安慰的話,封歌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整個腦子懵了一樣,只能想到一個問題,“怎麼才能離開這座島?”
愛瑪聽到她低聲喃喃的話,猛地大驚,一臉焦慮地叮嚀,“封歌,你千萬別想逃,我們簽了契約一定要在這裡工作10年後才能走,逃了就是毀約,合同上寫明瞭,私自逃走不僅要賠錢,坐牢,甚至連家人也會被連累……”
“搞不好,他一個不爽直接將人給殺了埋屍。”封歌氣憤咬牙切齒地說着,以安德帕家族的人行事風格,什麼都有可能絕對不能忤逆。
居然在一座島嶼上,可惡!
愛瑪感覺封歌是因爲被家人隱瞞賣身鬧彆扭,上前拍了拍她肩膀,“封歌,你就認命吧,別想太多了……”
認命?!
封歌表情扭曲難看,她封歌怎麼可能認命!!
封歌內心焦慮煩躁,不斷地愛瑪詢問這座島嶼的情況,心底盤算着逃跑的事,逃!當然要逃!!
“逃了?”
男人身姿隨性慵懶地倚着走廊處金雕玉琢的白玉柱子,深邃的藍瞳朝房間內掃視一眼,空蕩蕩……
她逃走了?!
“少,少主,我們已經……加派人手在島嶼內搜找,相信很快……”看守低垂着頭,連忙解釋,可是因爲太過於害怕聲音哆嗦。
“爲什麼會逃了?”
司諾側目瞥了一眼眼前看守,那慢條斯理的語氣,像是一點也不着急。
眼前這位身材高大健碩看守,臉色蒼白,身子有些輕顫抖,他並沒有立即回答,像是內心在掙扎猶豫。
最後戰戰兢兢開口,“少主,因,因爲,中午的時候我給她送飯,不小心忘記關門……”
看守的男人決定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他不敢說出布蘭妮和安吉麗娜今天過來找這位中國女人的事。
“忘記關門,所以她逃了?”司諾清冽的嗓音低聲重複着,那白淨俊美的臉容沒有半點情緒,然後,下一秒……
突然,一道細長黑影凌空揚起,那強勁的力道,啪的一聲,狠狠地抽打着眼前這位看守右臉龐,頓時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啊——”
看守的男人縱使皮粗肉厚,但這撕心的痛讓他忍不住痛苦大叫,求饒,“少主,少主饒命……”
司諾佇立身姿冷傲,右手揚起暗黑色二米長的皮鞭,肆意抽打,那眼瞳裡陰戾淡漠沒有任何怒意,只是那力道卻一下比一下更兇狠。
皮鞭抽打肉血發出那啪的可怕聲音,四周的下手聽着心口猛地收緊,都不由爲之感到痛楚不堪,血腥的氣息一點點的擴散,瀰漫於空氣中,眼前一片惡紅,觸目驚心。
“少主,少主饒,饒命……我再也不敢,我再也不敢了……”看守被抽打得衣衫凌亂,那一道道綻開白骨的血痕,痛不欲生,跌倒在地上,瑟縮着求饒。
可是司諾聽到他這樣痛苦求饒,並沒有半點手軟,陰戾的目光,藍瞳蘊着一絲冷笑,“給我站起來!”
四周的下手都不由倒抽了一口氣,他們都深知,司諾的脾性,他對手下的要求,就算是被打死了,那麼就一定要站着受罰。
看守驚懼地渾身顫抖不止,手掌滲出血跡支撐着地板,一點點地站起,他知道司諾爲什麼這樣生氣。
“少主,是布蘭妮小姐,安吉麗娜小姐,是她們中午過來……”
果然,看守的男人說了這一句之後,司諾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眼瞳裡閃過一抹思慮,突然高揚起的皮鞭,最後一次狠狠地甩打在房門上,譁然的一聲巨響,房門上鑲嵌着厚重玻璃,頓時破裂成碎片四濺……
所有人都緊繃着身體不敢動作,即使是玻璃碎片飛濺自己肌膚,也依舊站直腰板,等待發話。
“既然你爲了她們隱瞞,那麼……”比起他們惶惶不安,司諾倒是一臉慵懶閒適,漫不經心的開口,“那麼,你就替她們受罰……帶下去!”
倏地,司諾轉身眸色一沉,陰冷的嗓音透着意味不明地情緒,“15分鐘內把人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