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年。
放眼看去一片白茫茫，今天的雪下得似乎比去年還要大，就連吹來的風，也特別冰寒入骨。
“老爺子，你身體不好，別站在這裡吹風了，趕緊進屋裡。”老管家看着佇立在南樓庭院外的老人，心情也有些複雜，今年的齊家的新年似乎特別清冷。
齊老爺子柱着柺杖，老眸渾濁深沉凝視着庭院中央一個魚池，這個人工池大約16平左右，平時養着一些珍貴觀賞魚兒，現在魚早死光了，而池子裡已經結冰。
那個池子，其實是他以前特意命人挖的，因爲小時候齊睿很安靜，他總是裝着一副老大人的模樣，不過齊睿特別喜歡魚兒，他會蹲在池邊手指浸在池裡，整弄魚兒，偶爾會綻出笑意，那笑容是極少溫柔。
“老爺子，我們去主宅大廳吃年夜飯吧。”老管家也順着池子那邊看了一眼，倏地有些傷感。
“不必去主宅，就在這兒隨意吃就可以了。”齊老爺子收回目光，蒼老沙啞的嗓音淡淡說着。
“爸，大過年的，哪裡能隨意呢。”突然一把清亮的聲音傳來，帶着喜慶的笑意。
隨即便是一聲孩童憨憨地叫喚，“太爺爺……”
齊老爺子看着這突然出現的五位女兒，帶着一衆外孫過來，眸底辨不出喜怒，眉宇微蹙，“你們怎麼都過來了，大過年的，你們應當留在家裡，這成什麼規矩了。”
“爸，我們都過來看望你，你還不高興嗎，看看這都你外曾孫嗎，”齊芳歡笑着，轉頭朝老管家催促一句，“我爸他不是每年都最期待給孩子們發紅包麼，還不趕緊多拿些紅包過來……”
“我現在就去拿。”老管家見這人多，也算是件好事。
齊老爺子倒是沒有轟他們離開，突然來了一大羣人，加長的桌子坐得滿滿的，個個臉上都洋溢着歡笑，熱鬧喜慶，只是少了一些人……
齊家幾位小姐都中年了，個個都是精明之人，當然知道她們父親的心思，爲了討好父親，爭取拿下齊家繼承人的位置，大家新年都不約而同趕過來了。
“爸，季宸那個新能源計劃僅僅三個月時間，就爲公司賺了五個億，而且這也只是個開始……”齊芳給老人一邊夾菜，一邊微笑着說着。
“新能源？”可是老人聽到這個詞，卻老眉緊皺，“這麼快就盈利了？”
季宸朝老人看去，感覺這老頭一直拿自己跟齊睿對比，那野種身上沒有齊家的血緣，心底有些不甘，扯着笑意開口，“爺爺，年底那次股東大會，他們都覺得這項目不錯……”
“是呀，想當初季宸提出來的時候，那些沒眼光的都一個勁的批評，這新能源可是有好前途，搞不好以後會成爲咱們集團的主要業務。”齊芳臉上綻着光彩，頗爲得意地朝四周的人掃了一眼。
其餘幾位齊家小姐見她們大姐如此得意，心底都有些不痛快，不過也不好當面唱反調，免得被她們大姐記恨。
原本季宸當上DM&G集團，集團高管，齊家裡的人都不看好他，不過這個項目倒是讓大家吃驚，確確實實地賺錢了，因此季宸勉強算是得到了公司的認可。
“新能源……”齊老爺子放下筷子，原來是想說些什麼，不過見這滿桌子的人個個都笑意盈盈，後面教訓的話沒有說出口。
罷了，他將近八十歲
了，有些事隨天意吧，公司遲早要交出去。
雖然這齊家五位大小姐帶着家人過來齊家蹭熱鬧，不過畢竟是新年，所以也只是吃個飯就都趕回家了，熱鬧過後，餘下老管家他們，卻更顯得空寂。
果然，這偌大的齊家需要一個主心骨，一個真正的當家。
齊睿……
“睿少。”大年初一，向磊秘密來到探監室看望齊睿。
“發生什麼好事。”齊睿淡淡朝他看了一眼，感覺向磊今天特別高興。
“今天是大年初一，當然特別喜慶。”向磊理所當然說着，脣角含着笑，“不過，也有另一件事讓我特別痛快……”
“我那個頂頭上司平時給我找這麼多麻煩事處理，這下他真的以爲自己新能源計劃賺錢了，我看見他自大的樣子，簡直笑死了……”
“整個公司都沒有人懷疑嗎？”齊睿知道向磊一直看季宸不順眼，微挑眉，反問一句。
向磊聳聳肩，“沒有，新能源原本就是個好東西，而且我砸了真金白銀，那些股東見錢眼開，哪裡管這麼多。”
齊睿倒是有些意外，他以爲……齊家那老頭會注意到一些細節。
“對了，還有一件事……”向磊突然表情有些凝重，“到現在爲止，還是沒有封歌的消息。”
這件事非常奇怪……
向磊記得非常清楚，三個月前，封歌與他正巧在巴伯利珠寶相遇，雖然不清楚封歌爲什麼跑去巴伯利珠寶找威爾，但是那時封歌看起來沒有異樣。
偏偏，第二天，封歌突然消失了。
應該說，封歌與她撿回家的那位失憶的安德帕家族少主一起消失，查不到任何的行蹤。
“我覺得有可能是當時司諾.安德帕突然恢復記憶，以司諾的乖戾的個性，他會對付封歌也不奇怪……”向磊推測說着，意思是，封歌凶多吉少。
齊睿聽着倒是沒有太多表情，如果司諾真的恢復記憶，那麼以他的能力，確實很難查到他的行蹤，他原本就是一個極危險的人物。
向磊見他突然沉默了起來，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開口，“都已經新年了，你在裡面呆了半年，這半年裡，我們也查了不少安德帕家族的事，那麼……”
“睿少，你打算什麼時候出來？”
出獄？
齊睿薄脣扯出意味不明的笑，“你以爲這半年時間真的能讓安德帕家族的人放下警惕，繼續查……”最後那句，也敲定了他不會這麼快出獄。
向磊聽他這麼說，表情有些複雜，“該不會真的在這裡邊呆足五年吧……睿少，我們已經順利收購了絕天集團25%股權，成了第一大股東。至於，我們查出來安德帕家族與慕思玥的生母皎月……”
“將郝欣欣的照片給我。”齊睿突然臉色一冷，打斷他的話。
向磊緊皺眉宇看向他，每次談及慕思玥這名字，總是這樣……
向磊將偷拍郝欣欣的照片遞給齊睿，隨便補充一句，“睿少，你根本就沒必要……慕思玥她跟顧容西一起，早已經背叛你……”語氣間有些憤怒。
齊睿驀地起身，眉宇間像是隱忍着什麼，快速地拿過向磊手上的照片，轉身就直接回監獄裡去了。
向磊再次看着他絕傲的背影感嘆，“居然真的是爲了她……就算當初使了手段捐
肝手術，但相處兩年，慕思玥真的只是覺得被利用嗎，若是真的利用，以他手腕，怎麼會弄得這麼複雜……”
“我很想她……”
“特別想親自見見她……”
就算是監獄裡，因爲新年的關係，大家的心情也較平時愉快一些，齊睿將郝欣欣的生活照片遞給安老大，安雄眼眶有些酸澀看着照片裡女人，不斷地感嘆。
轉身，有些激動地拍着齊睿肩膀，“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他有些迫不及待，自從與齊睿達成了協議，安雄每天都盼着能走出這座監獄。
“再過一段時間。”
齊睿臉容冷淡，相對比其它人新年喜慶的笑意，他的表情卻愈發陰沉難看，像是想起什麼人，心情有些煩躁。
可是安雄似乎對這個答應不太滿意，他陰狠的眸色緊盯着齊睿側臉，“齊睿，你最好別忽悠我，否則我會殺了你！”
“殺我？”齊睿倒是輕笑出聲，彷彿在聽笑話一樣，“這句話，我聽太多，不過通常對方也沒有機會說第二次。”
雖然安雄從前是混黑幫，而且他在這座監獄勢力強大，但是每次面對眼前這男人時，心底總有些不踏實。
安雄也是聰明人，雖然他不清楚齊睿的實力，但他也不會與他叫板，“齊睿，你有沒有特別思念的人？”
齊睿眸子微沉，可是冷峻的臉龐沒有半點變化。
安雄突然跟他打起溫情牌，他聽說齊睿非齊家長孫身份被揭開之後，他原本的妻子也棄他離開了，安雄確實是欣賞眼前這個男人，心情不錯似的揚起自己手上郝欣欣的生活照片，“看看我女兒，長得不錯吧，怎麼樣，要不要考慮出去之後大家一起發展……”
“女人？”齊睿脣角微揚，分明帶着嘲諷。
“女人都是貪得無厭的人，永遠也不知足……”
他的思念早已經成了痛恨，甚至有些後悔進來這裡，每個夜裡，他都能想象到她躺在他身邊……
“司姬.安德帕……”齊睿念着顧容西的真名，突然大笑了起來。
歐洲數百年經濟大權老家族的繼承人，她自然會選擇他……
“少主……”
而此時，顧容西沉靜的目光朝門那邊的下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對方立即緊張地低下頭，閉嘴不再打擾。
安德帕家族極森嚴的規矩，沒有人可以觸犯，尤其是他們個性陰晴不定的少主子，對付犯規的人從不手軟。
顧容西俊美的臉龐上，並沒有太多陰戾不滿，反而淡漠地像是寬容的不計較，或許說，根本就懶得去計較，清高無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安德帕家族的少主暴躁的脾氣好了許多，不過卻讓人感覺更加虛幻疏離。
這是一棟幽靜的白色別墅，他公務繁忙，不過每天都會抽時間過來，因爲這裡住着一個女人。
“思玥……”他清冽的嗓音，低聲喚了一聲。
不過，一如既往，沒有人迴應。
女人瑟縮在角落，她像是受驚一樣，彷彿對這個世界所有人，一切的東西都感覺恐懼，一張白嫩臉蛋惶惶無助，澄澈的眼睛暗淡無光，死寂一般。
他小步上前，那輕輕腳步，像是生怕嚇到對方，目光緊盯瑟縮在角落的女人，“思玥，封歌可能遇到危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