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凌晨，大部分人都已經休息，但齊家東院餐廳依舊亮着燈，男人身姿英挺佇立在餐桌前，表情顯得有些複雜，夾雜着喜悅和一些無奈……
“她居然趴着就睡着了……”
慕思玥像是累極，睡得很沉，趁着凌晨時間，她窩在廚房研究營養餐和藥膳，其實齊家有營養師，大廚，不過她還是執意地想學習這些。
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盛夏，雖然夜裡並不寒涼，不過就這樣趴在桌面睡覺，就算不感冒也會渾身不舒服。
齊睿眉宇緊皺，上前替她關閉了電腦。
慕思玥直接枕着自己手熟睡，看着她白嫩的側臉上，她紅脣微動輕喃，像是在夢裡抱怨着什麼。
齊睿想起了她發飆生氣的模樣，倏地有些想笑。
慕思玥就是那種明明發飆毛都爆起來，可是偏偏沒有人家那氣場，嚇唬不了人，反而那執拗的模樣帶點憨氣讓他有些想笑，不過這女人真急了咬人也挺疼的。
齊睿就這樣站在她身側，盯着這張熟悉憨睡的側顏有些失神。
突然慕思玥像是感覺有人盯着自己，秀眉微蹙，長睫毛也顫動了一下，齊睿也驀地一驚，彷彿被人抓包，尷尬在他冷峻臉龐上一閃而過。
“……半匙鹽就夠了，嗯，齊睿不喜歡吃甜的，使勁給那混賬多加點糖……”
慕思玥在夢裡也依舊忙碌着研究食譜，待她激動地一個翻身，猛地驚醒。
“我怎麼會在這裡？”惺忪的目光在四周打量一圈，臥室？我明明在餐廳那邊……
可她剛想要爬起來，這時門那邊突然傳來開門聲，有些奇怪的是，這聲音聽起來有點鬼鬼祟祟。
齊睿悄悄地擰開門，腳步極輕地走了進來，視線率先下意識地朝牀的那邊看去。
腳步一點點靠近，牀上那人沒有動作，像是睡着很沉。
他就這樣站在她牀邊，沒有說話。
慕思玥當然知道是齊睿進來了，不過她實在是不明白，這死男人站在我牀邊想做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熬過，慕思玥內心焦慮，但僵着身子又不敢動彈。
突然間，她感覺到齊睿彎下身子，他的大手輕觸着她細嫩臉蛋，驀地一震，心底緊張死了。
齊睿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只見她身子顫了一下，連忙替扯了扯被子，以爲她是受涼了。
齊睿半彎着腰，與她靠得很近，涼薄獨特氣息纏繞着她，就連他呼吸都能清晰感覺到。
齊睿睡不着，無聊地用手指梳理着她額頭凌亂的發，動作輕柔非常仔細，但這一切對於慕思玥來說簡直是煎熬，他的指尖一下下撩她肌膚，臉蛋驀地染上紅暈。
“喂，你玩我的頭髮，還要拍我……”突然慕思玥忍不住睜開眼睛抱怨。
齊睿冷峻臉龐卻怔愣了一秒。
他見她臉蛋突然這麼紅，所以才用手掌試溫度，她裝睡？！
慕思玥眼睛一片清明，沒有剛睡醒的惺忪，她也有些吃驚，對視着他臉龐上一閃而逝的困窘。
原來他也會不好意思？！
慕思玥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動作非常靈巧，雙手揚起一把抱着頭頂這男人脖頸，將他臉拉近自己，大眼睛直直地瞅着他。
齊睿不知道
她要做什麼，他的額頭抵着她額頭，呼吸纏繞間，一時竟有些無措。
“齊睿，你這表情是不是……害羞？”
齊睿眼瞳一滯……
“別鬧！”快速地撇過頭去，沉着聲音警告她。
原本氣氛還蠻好的，聽到他這冷漠聲音，慕思玥立即想起了他數天前喝斥自己，還說不準干涉他的事。
誰要關心你呢，誰要稀罕你呢，臭男人！
雙手快速地鬆開，慕思玥黑着臉，身子滾到大牀的另一側，用被子將自己包裹嚴實，直接用後腦勺對着他。
齊睿錯愕地看着她這明擺着排斥自己的舉動，有一些不安，但此時更多的是想笑，因爲她蜷縮蝦子那動作很幼稚。
“笑什麼笑，不準笑！”
慕思玥聽到他低沉笑聲，立即怒了，抓起枕頭朝他臉上砸過去。
齊睿依舊站在牀邊，任由她砸着，“別生氣了。”他突然意味不明地開口。
慕思玥手上的動作一頓，語氣複雜反駁，“我沒生氣！”
什麼意思，他真的以爲我這麼喜歡鬧嗎？我不過是想關心他……
齊睿見她那小表情垮了下去，一副憋屈模樣。
像是拿她沒辦法，倏地暗歎一口氣，彆扭開口，“我提拔季宸，是因爲他是齊家的人。”
慕思玥聽他莫名地這麼說，倒是有些沒明白過來。
季宸是齊芳的兒子，齊老爺子的外孫，勉強也算是半個齊家人……
“我父親……”齊睿的聲音頓了頓，語氣有些沉重，“我父親遺願就是完成DM&G集團全球佈局，尤其是亞洲市場佔有率……”
慕思玥雖然聽不懂公司的事，不過齊睿居然主動跟她提起他父親的事，這讓她很震驚。
猛地從牀上爬起身，挪到牀邊湊近他，“齊睿，你可不可以跟我說你父親的事？”慕思玥揚起頭，手很自然地扯着他衣襬。
其實關於齊睿爲什麼要提拔季宸的事，她確實是搞不懂，畢竟公司事她一點也不瞭解，不過她卻一直都特別想知道齊睿爲什麼這麼討厭他父親。
齊睿沉默着，目光看着她時，眼底甚至閃過一絲狠戾，不過很快又恢復往時清冷。
最後他嗓音乾啞地開口，“你真的想知道？”
慕思玥重重點頭，晃着澄澈眼睛盯着他，充滿期待。
齊睿見她這模樣，緊繃臉龐閃過複雜，輕聲開口，“我父親在我18歲那年遇到車禍重傷不治，他臨終時讓其它人都出去，單獨跟我說……”
“說了什麼？”慕思玥見他突然停下去，小表情有些緊張催促。
齊睿臉色陰鬱複雜，眼瞳深遠像是追憶當年父親在醫院重症病房對他說過的話……
如果可以選擇，他情願這輩子都不知道。
可偏偏……真是自私，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齊睿，”慕思玥見他突然沉默着，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便拽了拽他衣襬，“齊睿，你怎麼了？想到什麼事？”
剛纔好像看見他眼底一份恨意，那無法忽視的恨，他在恨誰？
“齊睿，我聽齊老爺子說，你小時候很敬重你父親，你們兩父子感情很好是嗎？”
慕思玥小心翼翼開口，生怕他突然不
搭理她，畢竟關於齊睿父親的事，一直都像是他的一個禁忌。
“小時候，爺爺特別喜歡捉弄我，總是試圖讓我服軟，”齊睿看着她，也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真正情緒，換回平時清冷。
慕思玥一點也不奇怪，齊家那怪老頭表面上總是冷厲威嚴，一開口就怒斥他孽賬，其實心底若是別人嫌棄他孫兒，立即就記恨。
慕思玥安慰他當時幼小的心靈，“你別太介意，爺爺那老頭就是故意爲難你，然後等你向他撒嬌，怪僻，只是怪僻而已……”
不過，說話間，慕思玥卻有些鬱悶，齊睿好像也有這個怪毛病，果然是那死老頭毒害的。
齊睿朝她打量一眼，脣角不自覺地微揚，“不必安慰我，爺爺一直對我很好。”他的聲音淡漠，乾脆坐在牀上，很順手地拍了拍她腦袋。
誰對他好，他當然非常清楚。
“不過，爺爺依舊很讓人生氣……”齊睿有些氣惱補充一句，至少他小時候是很排斥靠近這老頭。
“我父親的個性親和雅儒，做事不急不躁，雖然公司業績平庸，但他一直以家庭爲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父親……”
“那你，喜歡他嗎？”慕思玥有些驚訝親耳聽到齊睿說，對方是一位稱職的父親。
“我小時候很多玩伴，家裡都有幾個小媽，就連沈伯父也……”齊睿轉身，目光落在北邊的窗口。
“這個圈子裡，弱肉強食，權勢代表一切，那些人都特別忌憚爺爺，逢年過節討好，不過我卻覺得我父親這樣的男人更值得學習，曾經我以他爲榜樣。”
慕思玥看着齊睿臉上那複雜的神色，再轉頭順着他目光看去，正好是齊家北院別墅，她知道，那裡是他父親以前生活的地方，現在已經沒有人居住了。
突然慕思玥有些猶豫，輕聲開口，“齊睿，其實你以前是不是特別崇拜喜歡你父親，想要努力讓他以你爲傲？”
或許是因爲被她說出的心聲，齊睿的身子微微一震。
慕思玥沒有看見他表情異色，繼續追問，“齊睿，那你應該很喜歡他對嗎？可是爲什麼我總是覺得你在恨他？”
恨？
一個沉重的字眼浮現在齊睿腦海裡，他當然恨！
“齊睿，你告訴我，我保證我不會說出去……”慕思玥有些急切，心底盤算着，趁齊睿今晚這麼好說話，一定要誘哄他！
齊睿看着她這張信誓旦旦表情，一時間，有些遲疑。
臥室裡突然陷入一片安靜。
叮叮叮……
然而這時，那熟悉的手機鈴聲打破這片安靜。
慕思玥眯起眸子，狠瞪着自己手機，你個死人楚非凡，早不打遲不打，三更半夜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齊睿的眉宇微攏，直接接了電話，“什麼事？”
楚非凡聽到是齊睿的聲音，立即緊張了起來，爲什麼是齊睿，他現在只想快點掛斷，免得又得罪他。
楚公子先是寒暄幾句，隨即端着一本正經，明知故問詢問他身體有沒有好點。
“明天有事，不回公司……”齊睿懶得跟這位二貨兄弟多聊，如他所願，啪地掛斷電話。
“明天……去父親的墓園。”齊睿將手機放回牀頭，目光復雜地看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