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千尋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紀君陽有些吃味地,“想什麼呢,都不知道要跟說說話理我一下。”
千尋沒心思跟他逗趣趣開玩笑,眼睛微微眯起,瞟了眼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要在想的是,到底是誰慫恿了高天明回來。”
真是個心細如毫的丫頭,高翰文僅僅一句話,就讓她注意上了,紀君陽道,“你管他是誰,這不是想鬧沒鬧得起來嗎?”
高翰文是寧可毀了兒子的聲譽,看來是真的失望之極。
千尋道,“可我總覺得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高天明回來,想奪財產不假,可他背後的那個人,衝的卻是她和紀君陽。
是肖雅楠嗎?除了這個女人以及與這個女人有關的的人,她實在想不出其他人來。
紀君陽微微一頓,“傻丫頭,你要相信,有我在,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並不希望她被這些事情因擾着,可也知道,有些事,一天不解決,一天就懸在頭頂。可有時候,雙方博奕就是一場持久的耐力賽,看誰沉得住氣。
“你又不是如來佛祖,手眼通天。”千尋咕噥了一句,她知道他本事大,可本事再大的人,也有夠不着的地方,更何況人家本尊還不曾露面,只是指揮着一顆小卒子在前頭衝鋒陷陣。
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通天的本事沒有,保護你們娘倆的能力還是可以的,你要相信爲夫。”紀君陽笑着將她的腦袋掰到自己的肩上靠着。
這個肩膀,寬闊有力,撐起了她們母女倆的一片天空。除了相信,她還能怎麼着呢?
只是在通往結果的過程裡,難免會有些擔憂和胡思亂想。那是因爲,她不想失去。
她愛這個男人,世上再也沒有比他對她更好的人了。他總是將就着她,卻沒有半點怨言。他霸道,卻捨棄了一身的大男子主義。他還放棄了身份架子願意與她的父母同住,這是讓她最爲感動的地方。
他總是做着讓她心裡感覺踏實的事,這樣的男人,叫她如何再抗拒?除了珍惜,以及與他並肩而立,她再也找不到逃避的理由。
紀君陽答應了女兒接她放學,車子剛一停穩,安安便遠遠地招着手,“媽咪。”
這小丫頭片子,眼裡只有她娘,他這麼大個活人,總是被她故意忽略着,也不想想,那天她在這裡被冤枉的時候,是他給她撐了腰。
他本來還以爲自那以後父女倆的關係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呢,誰知道這小丫頭真不是一般地記仇,還在埋怨他拋棄了她們娘倆這麼多年。
沒辦法,還得繼續哄着這小祖宗。
及至跟前,小傢伙才叫了一聲,“大叔。”
聲音倒是蠻甜的,如蜜一樣地化在他的心裡,彎下腰曲指彈了下小東西的鼻子,“有沒有想爸爸?”
“想啊,想你的便當。”安安回答道。
千尋在一旁笑道,“你這個小吃貨。”
“大叔,小吃貨要吃冰淇淋。”還沒到夏天,千尋纔不會讓她吃,所以,還是問大叔要好了。
紀君陽抱起女兒,“成,給你買冰淇淋,不過,只准吃一小個,吃多了會肚子疼,媽咪會心疼的。”
“好吧,我要吃草莓味的,還要放巧克力。”安安勉爲其難地答應着,一小個總比沒得吃要強多了。
千尋看着父女倆,既無奈又好笑地,正準備離開,卻見園長領着那天那個女老師過來。
“紀先生,紀太太。”
這幼兒園原本是園長開的,這女老師也不過是仗着園長是她姑姑,才無所顧忌。可是現在,紀君陽大手一揮,這幼兒園便易了主,易主也就罷了,偏偏這主人是眼前這個她曾經瞧不起的小女孩。
一個五歲的孩子成了她的老闆,這叫她情何以堪?可是此時也只能耷拉着腦袋站在姑姑的身邊,以求姑姑能替她說幾句好話,讓她早點結束與幼兒園的合同。
不過兩天,她就被這小鬼和她的夥伴們整得精神衰弱了,再呆下去,她怕自己要瘋了。以前她怎麼從來沒有發現溫安寧還有這般邪惡的因子呢,還以爲她是個膽小怕事可以任人欺負的小女孩呢。是不是現在有她那強勢迴歸的父親撐腰了,就無所顧忌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以前安安不惹事,並不代表她怕事,只是因爲,她知道千尋工作很忙,爺爺奶奶的身體也不好,不想給他們惹麻煩,不想讓他們擔心而已。
小小的孩子,其實已經很懂事。
紀君陽淡淡地掃了一眼站在眼前的兩個人,“楊園長,有事嗎?”
楊園長很尷尬,想自己搞了一輩子的教育,卻沒能教得好自己唯一的小侄女,沒有哪個時候比現在更覺得丟臉,“紀先生,我侄女楊梅年輕不懂事,是我們楊家家教不嚴,得罪了小公主,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得罪我女兒並不算什麼事,可教壞了一羣小孩子”紀君陽話裡稍稍一頓,嚴厲的目光直透進兩人的身體裡,“楊園長,你是做教育的,應該懂得這裡面的後果。”
楊梅在他寒氣逼人的目光裡不禁打了個冷顫,腦袋越發地瑟縮着,不敢直面看着他。
楊園長陪着笑,“是是是,紀先生教訓的是,以她這品性不端,也不太適合繼續留在幼兒園教書育人,所以,我想”
紀君陽冷冷地,“我想前幾天我的助理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楊老師想辭職可以,但我不保證,出了這張門,她還能找到新的工作。”
千尋汗顏,這不是赤/裸裸地威脅人嗎?雖然安安是受了點委屈,可也用不着這樣爲難人家小姑娘吧。
楊梅都快要哭起來,“紀先生,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過我吧。”
“那就哪錯哪改。”紀君陽輕描淡寫,沒有半點憐香惜玉,抱着女兒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千尋只得抱歉地對園長和那女老師笑了笑,追着過去,但見紀君陽與女兒坐了副駕駛的位置,她只得當起了司機之職。
“你都把人家幼兒園給買下來了,何必跟個小老師過不去。”
“誰讓她欺負我們家小公主。”
千尋白了他一眼,這人,都一大把年紀,越來越跟個孩子似的。
安安爬在紀君陽的腿上跪坐着,也一併數落,“她還不止欺負我一個,反正是家裡有錢的她就巴結,沒錢的她就欺負,她還指使小朋友讓家長給她送禮呢,送得多的她就笑眯眯的,送得少的她就垮着個臉,沒送的她就兇着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