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等會兒母親從法國回來,肯定是要拉着褚伊又要在這兒住上兩天,他可不樂意了。
回到兩人的別墅,褚伊進了廚房,容厲上樓換衣服。
褚伊正在倒牛奶,不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
出轉過身去,看到容厲換了一套很休閒的衣服,上身穿着一件黑色V領T恤,下面是卡其色的長褲,一派閒適的模樣。
褚伊給容厲倒了杯牛奶,遞給他。
容厲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這幾天,到了孕檢的時候,我們約個時間,我陪你去孕檢一次。”他放下杯子,視線停留在褚伊的肚子上,想到前晚醫生說她營養不夠、血糖偏低,又補充道:“平日裡,我讓王嬸多買些高纖維的食物,你不要挑食了。”
褚伊見他說得頭頭是道,像是專門問過了人,尤其是最後那幾個字,完全把她當做孩子來囑咐。
想到過往幾年,就算是西讓也不見得那麼關心她,那幾年幾乎沒人這麼關心她,如今遇到了這樣一個優秀而又體貼的男人,讓她彷彿被人捧在手心呵護,心中說不動容是假的。
她的雙手挽住他的手臂:“你說的這麼專業,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有這方面的經驗,還是找人問了?”
“昨晚上在網上查的。”
褚伊盯着他的臉,昨晚沒見他動電腦,倒是躺在牀上玩了很久的手機,沒想到他居然在查這個。
果然如同容厲所料的一樣,容夫人一回來是不會放過他們的,果然晚上,容老夫人帶了容軒小朋友從法國回到豐城,得知兩人昨晚在這邊,便打來電話讓他們一定要去那邊吃飯。
老太太特意強調了,他們趁她不在的時候過去,太不公平了,所以今晚一定得過去,況且她還帶了容軒小朋友過來,容軒小朋友也很想念他的褚伊姐姐。
容厲不能拒絕容老夫人,否則他媽鐵定得生氣,明天鐵定搬到他那裡去,美名其曰照顧她孫子,爲了不被打擾到二人世界,容厲還是打算妥協了。
容老夫人並沒有打算在別墅裡吃飯,帶了他們去一家她這邊的老朋友推薦的藥膳,說了吃了對孕婦身體好得很。
但是到了那裡,褚伊沒想到會遇見林雪和西讓,而且兩桌是隔着的,雖然有屏風擋着,但是兩邊說話的聲音還是能聽得見的。
褚伊一眼看到西讓,但是裝着沒看見一樣的和容老夫人先進去了,西讓也看到了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絲毫不在意身邊林雪那生氣的面容。
容厲是最後一個進去的,涼涼的看了一眼西讓,掃了一眼西讓旁邊的林雪,視線又回到西讓臉上,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進去了。
西讓怎麼可能看不出容厲那抹笑容裡嘲諷的意思,是在鄙視他如今靠着周旋於一個女人來挽救中士。
想到今天的計劃,又看到天助她也,沒想到這也能遇上褚伊!剛好省了她的功夫,林雪計上心來,煽風點火的開口道。
“人都進去了還看,怎麼不跟進去看個夠?”林雪嘲諷的笑了笑,眼角餘光卻掃向旁邊一直沒開口的男人。
對面很快的就傳來說笑的聲音,西讓握緊手裡的酒杯,重重的放下,突然起身,嚇了林雪一跳。
“你又發什麼神經!”林雪罵道。
西讓面無表情,淡淡地說了句‘我去外面抽根菸’就離開了屋子。
外邊還下着毛毛細雨,將寂靜的夜色撕裂成了一道道的細絲。
西讓站在外面,他側過頭,透過玻璃,能看到裡面餐廳的一角,正好是褚伊所在的隔間位置。
她正稍低着頭,擡手攏了下耳邊的髮絲,抿着脣角淺笑,似乎在說話,他隔着門,聽到小孩子清脆的聲音。
今天的褚伊穿得很簡單,一件絲質的寬鬆米色長裙,外面披着同色系的針織長衫,一頭柔黑的長髮披在身後,沒有化妝的臉,眉目清麗得過分,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逐漸重合。
她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是感覺似乎又不同了,變得幸福淡雅,不再是那個當代單純安靜的小姑娘,已經是一種女人的溫柔柔美了。
但是讓她這樣的男人,卻不是他……
西讓用力地抽了口煙,在薄薄的煙霧裡,開始自我厭棄,然後,門開了,林雪從裡面出來。
“這樣就受不了?”
西讓把菸蒂丟進雨中,沒搭理她,轉身就要走,她卻雙手環着胸,自說自話着:“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媽私底下沒少給你安排相親,我也跟你說了,要是惹毛了我,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告訴你媽,我可不在乎,別吃着碗裡瞧着鍋裡,把我惹急了,就怕到時候你們西家沒了我媽的支持,輸不起的時候別來求我。”
說到最後一句,她的口吻變得狠絕。
只是下一秒,她的手臂被重重地掐住,連帶着人也被拖到牆角,手臂上的力道大得令她生疼,林雪看着目光陰鷙的西讓,用力去掰他的大手:“你神經病啊,抓着我幹什麼,放開我!”
“到底是我有病,還是你他媽的有病?”
西讓額際青筋隱現,足以見,他在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林雪看到他慍怒的樣子,笑了,這正和她意:“我是有病,我早就被你逼出了病,可是怎麼辦,我一個人太孤獨,所以得找個人陪我,誰讓你對不起我呢,說對吧!”
西讓也笑了,但是極冷的笑,他壓着聲:“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是什麼嗎?”
“管你是什麼,管我什麼事……”
林雪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她都沒說她後悔呢,他倒還好意思先說了。
“我最後悔的,就是那個時候,怎麼會上了你的當,讓你爬上我的牀!”他溼熱的氣息,貼着她的臉頰拂過,就像是毒蛇的紅信子,舔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
雖說是演戲,但是如今聽到他這麼看不起辱罵她,林雪被他一刺激,臉色驟變,呼吸也變得急促,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林雪看着他轉身要走,想到自己的計劃,伸手要拉住他:“你……你別走……不準走!”
“放手。”西讓已經流露出不耐煩。
林雪不肯鬆手,甚至,長長的指甲故意掐着他的手腕,西讓厭惡地撥開她擋在前面的身體,林雪不肯放,推來搡去間,她瞥到了腳下的臺階,並不高,摔下去應該不嚴重,便一腳踩空,身子一歪,重重地滾下了門口的臺階……
門外突然傳來女人吃痛的慘叫聲,不管是廚房裡,還是客廳裡的人,紛紛跑向了門口。
當褚伊看到倒在地上的林雪,尤其是發現有血液從她的裙子下滲出來,她臉色蒼白,蹙緊了眉頭。
同爲孕婦,她很清楚林雪是什麼情況……流產。
但是想到上次林雪說什麼她的孩子被西讓殺死了,那如今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又有了孩子?
西讓雖然不想要林雪的孩子,但是如今看她滿身是血的樣子,還是很快的抱了她去了醫院。
林雪被送進手術室時,醫生搖了搖頭:“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西讓站在邊上,望着亮起的手術燈,垂在身側的雙手攥成了拳頭,他沒想要把她推倒,哪怕他不想要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
林雪的親生母親宏悅集團的董事長林湘文很快趕過來,一看到站在那裡的西讓,響亮的一耳光甩在了西讓的臉上,他的頭歪向了一側。
醫院,整個走廊,在那一瞬間,都是那清脆一耳光的迴音。
林湘圓也是個鐵娘子,宏悅集團就靠她一個女人撐起來的,她扇下去的力道不小,西讓的臉立刻就紅腫了,他沒有還手,也沒有爭辯,只是靜靜地聽林湘圓指着自己怒喝:“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從今往後,我女兒跟你們西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王美也在旁邊,但面對林湘圓的斥責,本來就是他們理虧,也沒有反駁。
林雪送進去時那渾身是血的一幕還殘留在他們的腦海裡。
“你們走吧,這裡不需要你們。”林湘圓壓抑着憤怒,對西家人冷聲下了驅逐令。
西讓沒有動,聲音有些沙:“等手術結束了,我再走。”
林湘圓對西讓這個人,心裡是恨着的,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纔找回來,卻知道了她女兒的一切早就被他毀了,她想給女兒介紹更好的男人,誰知女兒又執意與他,這一切都與他有關,任由哪個做母親的都沒有辦法從容面對他,她見西讓不走,拋下一句‘隨你的便’,轉身走到手術室門口。
走廊上,西家人沒有走。
沒一會兒,護士從手術室出來:“病人準備做引產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林湘圓眼前一暗。
王美也好不到哪兒去,再怎麼說,這林雪肚子裡,那都是他們西家的孩子!
晚上差不多八點,引產手術結束,林雪被推出手術室,人已經昏迷過去。
林湘圓去了病房,詢問醫生她女兒的具體情況,至於王美,被林湘圓帶了的人攔在病房外,最後,王美也做不到死皮賴臉,想要跟兒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