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住在這個房間的連長果斷的出去守夜,將房間讓給了水一心,甚至就連晚飯都是給她特意的加了一個葷菜。
水一心更加覺得對不起這些戰友,卻知道,如果自己拒絕,他們會更加的傷心,因爲這些人,都比自己更加的敬佩冷烈風。
晚飯過後,爲了不打擾大家的事情,水一心早早的就回了房間去休息,不見得睡着,卻再也沒有出來。
第二天一早,水一心早早的起牀,收拾好了牀鋪小心翼翼的一個人上山。
水一心從山丘上來,微微喘息着,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忍一下,我們馬上就到了,這裡可是爸爸向媽媽求婚的地方,你爸爸難得浪漫一次。”
水一心到了岩石邊,當日他畫下的心早就不見了,可是她好像還能看得到。
眼前好想還能出現當初他帶着自己來這裡情景,一轉眼,他們都已經回不去了。
山頂的溫度很低,水一心就算是穿了厚厚的外套,還是覺得冷,所以緊了緊自己的衣服,走到了那雪花常年不曾消去的地方。
站在那裡,看到哪雪中玩鬧的身影,她脣角微微勾起,擡頭看着那邊的山峰,不管他現在在哪裡,都有記憶一直陪着她。
水一心一直站到雙腳麻木,然後纔回神,深呼吸之後轉身打算離開。
只是在水一心轉身的時候,她後面卻站着一個拿槍對着自己的女人。
水一心的身子下意識的繃緊,腳踩在雪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女人是飛機上的那個女人,只是此時摘下了墨鏡,讓人可以完全的看到她精緻的面容。
“你是誰?”水一心第一反應就是護住了自己的小腹,沉聲開口問道。
“你無須知道我是誰,既然你這麼緬懷冷烈風,不如我送你一程。”女人說着,扳動了扳機。
水一心呼吸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就連胸口的起伏都變得若有若無。
“嘭——”
槍聲響起,水一心雙眸瞬間變大。
千鈞一髮之刻,她被人攬入懷中躲過了那疾馳而來的子彈。
同時伴隨而來的是女人的悶哼聲。
水一心猛然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五官剛毅端正。但除了陌生,還是陌生。
男人眸色深沉,緊緊摟着水一心,對着那邊的女人開槍。
可是那女人也明顯不是一般角色,即使是手臂受傷,她依舊很靈活得躲了過去,回頭看了男人一眼,憤怒的轉身離開了這裡。
女人一離開,水一心立刻從男人的懷中出來,陌生的懷抱,陌生的氣息,她也不想被一個陌生人這樣親密抱着。她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好像要從他的眼中看到什麼。
可是除了陌生,除了淡漠,她什麼都看不到。
水一心看着他陌生的容顏,想要尋找一絲熟悉的氣息。這世上,能這樣護着她的人,除了冷烈風,還會有誰呢?她多麼希望,他就是冷烈風啊。她望着望着,像是迷惘一般,手不受控制地擡起來,想要去撫觸他冰冷的臉龐。
男人在水一心動手之前就向後退了一步,只是眼眸微微皺起,已經明顯的不悅。
“烈風……”水一心已完全陷入了悲痛的回憶中,彷彿眼前之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冷烈風,雖然佯裝堅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有多盼望着他還活着。
他活着麼?她一次一次堅定的告訴自己,何嘗不是在麻痹她自己呢。
“烈風……”她又喚了一聲,聲音已然帶着哭腔。
“你認錯人了。”男人開口,聲音裡面帶着被沙子抹過一般,沙啞,低沉,泣血的味道。說完,男人起身要離開。
“不,冷烈風,你別走!”水一心像是突然情緒奔潰,上前就要抓住男人。
就在這時。
“小心兒這是幹嘛呢?”
水一心還未靠近男人,就傳來了鬱子明調笑的聲音,水一心回頭,看到了慢慢走上來的鬱子明。
水一心靠近男人的動作微微一頓,男人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閃身下山去了。
水一心還欲追上去,卻被鬱子明攔住:“小心兒,你這是看上小爺的保鏢了不成?”
鬱子明的出現,讓水一心猛然回神。從痛苦過往的回憶中清醒過來。望着男人遠去的背影,她這才意識都,方纔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你說什麼?”水一心停下了追下去的腳步,詫異的看着鬱子明,剛纔那個男人是鬱子明的保鏢?
那麼,那個男人是鬱子明派來保護她的了?
這樣倒也能說通。不知爲何,她心底閃過濃濃的失望。她剛纔,的確是太失態了。竟能將鬱子明的保鏢當做冷烈風。當真是思念過了頭。
鬱子明微微聳肩,過去一手摟在了她肩頭:“小心兒,爺這不是在擔心你嗎?反正他冷烈風也不在了,不如你就跟了小爺我?”
“滾。”水一心憤怒開口,一手將他推開,“鬱子明,你這麼做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如果不是她現在懷着孩子,如果不是她現在沒有槍在手,她一定會殺了鬱子明。
鬱子明笑的愈加得瑟:“小爺我爲什麼要怕,小心兒,他冷烈風有什麼值得你這麼對待的,跟着小爺我,保證讓你每天舒舒服服的。”
“我怕每天被噩夢纏身。”水一心一字一頓的開口,“還有,別再讓你的人跟着我,我不需要!”如果那人是他的保鏢,又怎麼會是冷烈風,冷烈風最恨的人就是鬱子明不是嗎?
巨大的悲傷在這一刻將她包圍,好像所有的希望都在這一刻化爲烏有。
鬱子明看着水一心下山,劍眉蹙起,心疼這個女人的傻。
水一心回到哨所天已經快要黑了,可是她執意下山,也許是因爲希望過後承受了太大的失望,所以她不想在這個地方繼續停留下去。
三連長几次挽留,都沒有辦法,所以想要讓人送她下山。
水一心整理好了自己的包,回頭看着三連長,勉強一笑:“不用了,哨所也離不開人,我自己下山就好了。”
三連長有些爲難,但是水一心說的也是事實,只能咬牙點頭:“那嫂子下山慢點,到了山下……”他想說報個平安,卻發現這裡就連聯繫都是問題。
“不用擔心,到了山下我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有時間找到信號看到未接電話就是我平安了。”水一心開口說着,將自己的包背上:“行了,別送了,我走了。”
雖然水一心說着不用送了,但是他們還是將水一心送到了門口。
水一心走了幾步,回頭看着這個哨所,這裡承載他們所有的甜蜜記憶,可是她想,她再也不會來這個地方了。
因爲她承受不起這樣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