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府,內堂裡。
羅夫人面對跪在地上的兒子大發雷霆:“你還知道回來嗎?你就算和月兒吵架也不用跑出去三天三夜啊!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羅藝也一臉冷峻的問道:“你是不是去找那個狐狸精了?”
羅成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羅藝見狀,怒氣直衝頂門,大罵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都快成親了,還想着別的女人,你是不是要把家裡攪個天翻地覆你才高興啊!”
羅成還是垂着頭,一言不發。
羅夫人見丈夫氣得不輕,忙勸道:“好了老爺,成兒這步回來了嗎?這說明他已經知錯了,等他和月兒成了親,他總有一天會把那女人忘了的。”
羅成卻道了一句令羅藝夫婦七竅生煙的話:“我不會娶月兒的。”
“你說什麼?”羅藝吼道。
羅成又重複道:“我不會娶月兒的,我要娶的人是冷雪瑤。只她一人,非她不娶。”
羅夫人這下也開始罵起來:“那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令你連爹孃的話也不聽了!”
羅成道:“她沒有給孩兒灌任何迷魂湯,是孩兒心甘情願的。”
羅藝吼道:“那月兒呢?她已經非你不嫁了,你讓她怎麼辦?”
羅成低下頭道:“孩兒只有自私一回了。這世上比孩兒好的男子多的是,月兒她可以找一個比我更好的。”
羅藝“騰”的一聲站起身,大罵道:“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東西,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說着一腳將羅成踹在地上。
羅成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好,也大聲道:“爹、娘,成兒從小到大哪一次不聽你們的話?你們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而這一次,我只不過想娶我心愛的女人,你們爲什麼不能成全我?”
羅夫人苦苦的道:“成兒啊,那個女人的身世不明不白的。我們羅家雖算不上皇親國戚,但你爹好歹也是大隋的靜邊侯啊,你怎麼也得找個門當戶對的吧?那個冷雪瑤連自己好朋友的丈夫都搶,算什麼好人啊!”
羅成忍無可忍:“我再說一遍,是孩兒自己先喜歡她的。和她沒有關係!……”
羅藝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拉起兒子 ,上去就是一個巴掌。只打得羅成踉蹌兩步,羅藝吼道:“你就是這樣和你娘說活的嗎?你這不孝子!”
羅成滿心委屈,淚水奪眶而出,但他自從和雪瑤共同度過昨夜之後,他已經下定決心,不論父母同意與否,都要和她生死與共,只聽他斬釘截鐵的拋下一句話:“孩兒此生非雪瑤不娶,如果爹孃不同意,我便離開這個家,和她一起浪跡天涯!”說罷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內堂。身後傳來的責罵聲是那麼清晰。但是他沒有回頭,他徑自跨上戰馬,向小村塞奔去,那裡有他的幸福自愛等着他。
羅成一路打馬,來到雪瑤的小屋外,只見雪瑤正癡癡的站在屋外等着他,心中一陣酸楚,但更多的是甜蜜。
他翻身下馬,跑到雪瑤面前,道:“你怎麼站在外面?這裡風大,你的病還沒好,快回屋去。”說罷,拉起雪瑤就往屋內走去。
但雪瑤沒動,一雙含煙帶雨的大眼睛看着羅成腫起的半邊臉,道:“ 他們打你了?”
羅成笑道:“我沒事,還是你的身體要緊,先回屋裡去吧。”
雪瑤哭了:“他們一定罵你了對不對?都是因爲我……”羅成見了心中一陣酸,他將雪瑤輕輕抱住,安慰道:“沒事的,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在乎。”
雪瑤靠在羅成的肩頭,第一次感到有了依靠。兩人感受着這短暫的溫馨。過了一會兒,雪瑤道:“你還是先回去吧。你父母不見了你,又要擔心了。”
羅成抱着雪瑤道:“ 不礙事,我再呆一會兒。”雪瑤卻將他推開道:“你還是回去吧。 你在這兒,叫我怎麼安心呢?”
羅成笑了:“好,我現在就回去。但你要在這兒乖乖的養病,明天我再來看你。要記得喝藥哦?”
雪瑤點點頭道:“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羅成這才放開了雪瑤,依依不捨的上馬而去。
夜晚,又降臨了。今晚是個明媚的夜晚,雪瑤獨坐窗前。擡頭望着天上的那半輪月亮,雖然只有半輪,但她依然將自己最皎潔的光芒灑向了人間。
雪瑤望着那半輪月亮,心裡想着羅成,嘴角不知不覺浮現了一絲甜蜜的笑。隨即又想到: 我喜歡他嗎?爲什麼想起他會這般甜蜜? 那李公子呢?我已將他忘了嗎?這就是屬於我的幸福?我和他的未來會怎樣?如果他真的因爲我離開了他的父母,我會一輩子不安心的…不管受多大的委屈,我一定要讓他們接受我。
雪瑤就這樣靜靜的想着、坐着。直到門外響起了馬車聲。雪瑤這才收回思緒,心想:這麼晚了,誰還會來?
雪瑤走出屋子,只見一臉嚴肅的羅夫人站在院門外,不由得吃了一驚。慌忙走上前去打開院門將羅夫人讓了進來。羅夫人冷冷的盯了雪瑤一眼,隨即大步走進了小屋。雪瑤趕緊跟在後面。
羅夫人氣勢洶洶的一屁股坐了下來,開口就道:“說吧,你想要多少?”
雪瑤膽怯的低着頭道:“羅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羅夫人狠狠喘了一口氣道:“不明白?那好,我就明明白白的問你,你要多少銀子才肯放過我家成兒?”
雪瑤驚訝無比的道:“羅夫人,您爲什麼要我放過羅公子?”
羅夫人厲聲道:“你少在這兒裝!你不是爲了我羅家的錢才和成兒在一起的嗎?”隨即又眯起眼睛道:“你不要告訴我是成兒他先看上你的!”
雪瑤道:“ 可……確實是這樣啊?”
羅夫人一拍桌子道:“放屁!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我家成兒會看上你?你是有幾分姿色不錯,可是長相能代表一切嗎?能掩蓋你的狼子野心嗎?”
“羅夫人!”雪瑤高叫着打斷她,“您爲什麼要這麼說我?我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做!真的……”
羅夫人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吼什麼吼!你以爲你是惡魔轉世我就會怕你嗎?我告訴你,今天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讓你踏進我們羅家半步!”
雪瑤聽了“惡魔轉世”這四個字,腦子裡嗡的一聲,要知道,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就等於拿刀捅她的心。只覺心裡有什麼東西碎了,那是她心裡的第二道禁制。
一陣狂怒後,雪瑤漸漸冷靜下來,她用顫抖的聲音對羅夫人道:“羅夫人,我再說一遍,我沒有主動去勾引您的兒子。如果您非要這麼想,我無話可說,我不知道您爲什麼對我有這麼大的誤會,但是我冷雪瑤對天發誓。我從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任何人的事!從沒有!”
看着雪瑤高舉的右手和一臉的嚴肅,羅夫人不禁想到:難道月兒說的那些事都是假的?不對,我收留她兩年多了,她不會騙我的。想到這兒,羅夫人冷笑道:“你這招對我那老實的兒子或許有用,但在我眼裡,只不過是一場假惺惺的表演!”
雪瑤的怒火終於再也壓制不住了,她背過身去,用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聲音道:“請您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您的了!”
羅夫人得意的笑道:“恐怕這話應該我對說吧?你別忘了,這房子可是我羅家的!”
雪瑤猛的轉過身,連道了三個“好”字,轉身出屋,大步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羅夫人看着震怒離去的雪瑤,無奈的嘆了口氣,心中不免有些後悔。但想到只要雪瑤一走,羅成找不到她,只有乖乖的和莫塵月成親了。心中又得意洋洋起來。她哪裡想得到,正是她這次的錯誤舉動,將她的兒子逼上了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