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刑厲爪
站在山峰上的白髮女子聽見慘叫聲猛的一回頭,隨即一圈紅光從周身迅速發散而出,白髮女子整個人便飛下山峰,向着那荒涼卻正在被鮮血浸染的山道飛去.
山道上的兇星煞得意一笑:”原來你肚子裡還有一個。“阿剌合俏臉變色。難道,那碎了的盡是自己的孩子!阿拉合蒼白的嘴脣邊流下一串血珠。終於強忍不住,一口鮮血直噴而出。
兇星煞狂聲大笑。這時,西南面突然烏雲齊卷,陰風大作。剎時間淹沒了半邊天,月亮也爲之震撼,在天空中顫動,漸漸的海浪般的烏雲覆蓋了整個天際。漸漸聚攏,慢慢旋轉。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旋繞,翻滾不休。
“吼!”一聲如九天神庭傳來的巨響充斥着整個燕山。
阿拉合只覺一股涼意從腹部傳遍全身,突然腹部一陣劇痛。
一記響亮的哭聲劃破天空,將天頂烏雲一分爲二。
“叭”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在漆黑一片的天空中顯得妖異無比。突然,五道閃電如繁花般同時出現在燕山上。這百年,不,千年難得一見的景象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瞪目結舌。
這時五道閃電突然擰成一股,形成一隻銀白色的厲爪,五指張開。如鬼爪一般在半空中時隱一隻銀白色的厲爪,五指張開。如鬼爪一般在半空中時隱時現,猙獰無比。
這時那嬰兒的哭聲再度響起。利爪像聽到召喚一樣,向着牛車上的嬰兒筆直且又迅捷無比的抓下。眼看閃電厲爪就要一把抓碎自己的孩子,阿拉和渾身冰冷,連喊也喊不出來了。
就在此時,一道血紅的光芒從山坡上衝將下來,護住了嬰兒周身上下,閃電利爪與之相撞,排山倒海之聲震耳欲聾。巨大的氣流直衝的道行高深的劉始等人也站立不穩。
一個全身黑衣揹着一個長型包裹的女人出現了。只見她周身血光四溢,她反手,拔劍。金光四射!
一把血紅的長劍被緩緩拔出,只見那劍身本質是流動的血紅色,內中還扭動着條條血絲。與劍身上鑲滿的金色雕花,相映成彩,在那女子青蔥般的手掌之中透着陣陣詭異之氣。
劉始等人心中狂震:這就是傳說中的金瑤?!
金瑤一出鞘,漫天血光也在一瞬間暴漲,光內的條條血絲如毒蛇一般扭動着。
一時間,光圈內是百年不出世的金瑤,光圈外是兩隻巨大的天刑厲爪。
人與天斗的是風雲變色,天地震撼。
終於紅光越漲越大,壓透了半邊天。天刑厲爪的攻勢也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在天空中閃了幾閃,消失不見了。
而天空中的漩渦劇烈旋轉起來,漩渦中突然出現九道白光。交錯而照,又聚爲一道。
一個清秀無比的少年從白光中緩緩降出,他白衣勝雪,無風自揚。而此時天空中的烏雲漩渦也停止了轉動。
只見那少年不怒自威的對白髮女子道:“風中白鷹,你膽敢與天庭抗橫,不怕將來遭天譴嗎?”
風中白鷹面具下的一雙秀目放出嘲諷的光:“天遣?你所謂的天竟要對一個出生的嬰兒下手,試問,天理何在?正義何在?”
那少年劍眉微皺道:“這嬰兒乃嗜血魔鷲轉世,一但成人,生靈塗炭,上天用天刑厲爪來對付她,正是爲了天下蒼生。”
風中白鷹傲然道:“可笑!嗜血魔鷲在千年前被天刑厲爪和九天聖火聯手殺的灰飛煙滅。早就魂飛魄散了,哪裡還會轉世重生?”
那少年道:“烏蠶精已把嗜血魔鷲的僅存的一縷魂魄用自己一生的烏蠶絲封存起來。這段時間,天庭的司南震動不休。這才知道那血鷲的一縷魂魄吸收天地之戾氣,終使嗜血魔鷲重生。所以天帝命在下九天雷神來斬妖除魔。可是沒想到,你風中白鷹身上竟有血鷲的邪物,還膽敢在此阻撓,你難道活得不耐煩了?”
哪知風中白鷹冷哼一聲,道:“謊話連篇!”雷神怒道:“什麼!”
風中白鷹踱幾步道:“據我所知,若是嗜血魔鷲僅存的一縷魂魄還存於世間的話。司南又怎會毫無察覺?況且,嗜血魔鷲就算重生,又怎會選擇一個女嬰的身體?”
雷神俊面上掠過一絲訝色道:“什麼?這嬰兒是假的?”雷神凝目望去:果然,那嬰兒確實是女的。不禁大皺眉頭。
風中白鷹冷笑道:“連是男是女都沒搞清,還在這裡大言不慚!”
雷神道:“這不可能!司南不會出錯的。”
風中白鷹道:“不會出錯?你們上天出的錯還少嗎?你們只管看着人間惡人作樂,好人受苦。暴君無道,民不聊生。你們上天哪裡管了!今日卻要對一個剛出生的無辜女嬰下手,你們的天帝到分不分得清黑白!”
雷神怒道:“天帝自有他的打算,又是你們這等肉體凡胎所能領會到的?”
風中白鷹冷冷一笑道:“打算?若是等這打算有了結果,只怕世間的凡人不必等什麼血鷲復生,就早已自相殘殺而亡了!”
雷神大聲喝道:“少廢話!今日這女嬰不管是男是女,註定要死,讓開!”
風中白鷹道:“想我讓開?那就看看是天能滅人,還是人能勝天了!”
雷神大怒道:“那就休怪我無情了。”眼見風中白鷹毫無退縮之意,雷神目光一寒,握手成決,吟吟唱道:“萬物刑罰,天雷執掌。惶惶天威,以雷行之!”說罷戢指地上的風中白鷹。
“轟隆!”天雷夾着傾盆暴雨沖天而下,直向風中白鷹擊去!
紅光暴漲!
覆蓋了整個燕山。與天雷相撞,二者皆是大震。
風中白鷹“哇”的噴出一口鮮血,幾乎在身前形成了一片血霧。
雷神也是面現驚色,他萬萬想不到,一個凡人竟能在天雷的轟擊下屹立不倒。
但他不及多想,天帝還在等他的消息。只見一隻玉手傲立在旋風濃雲之中,口中的咒訣再一次響起:“惶惶天威,以雷行之。”
又是一道利雷,劈在黑氣紅光之上.
黑氣紅光在利雷的轟擊下屹立不動,紅光內的條條紅絲反而扭動的更兇了。彷彿在張狂的厲笑。
此時風中白鷹面具下的一雙秀目充滿了蛛網般的紅絲,那是一種異樣的紅,紅的妖豔,紅的駭人。
又是一道利雷劈下,似乎連青雲巨山也會被一斬爲二!風中白鷹的嘴角流下了一條血河,在時明時暗的電光下清晰可見。但她絕不退縮!
此時,天空中傳來了一種天籟般的女聲,威嚴而充滿磁性:“天降戰神,一分爲二。一者爲陰,一者爲陽。陰陽相對,乾坤盛世。造化爲爐,陰者爲銅。”
雷神聽了這四句預言,面色大變,隨即微微皺眉道:“既然女媧娘娘發話了。小神自當回稟天帝,再做決處。”說罷天雷暴雨立止。烏雲也如被吸乾了一樣,驟然消失不見。雷神自身也淹沒在滾滾烏潮當中。
這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天空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輪圓日。金色的陽關猛地照在剛經過一場劫難的燕山上,使山峰滿地的白雪如同黃金一樣閃爍,朝霞則如神女的紅紗巾般圍繞在圓日周圍。
天,大亮了。
“劉始”陰陽煞不男不女的聲音又傳來了,“咱們的帳今日不能算完,卻也不能就此罷休。咱們後會有期。”說罷當先馭起自己法器,騰身而去。其餘三煞也隨着自己大哥離開了。遠處山坡上也亮起一團
青氣,想必那就是一直未露面的追金煞了。
阿拉和終於鬆了一口氣,劉始卻愁眉不展,再看劉正業已臉的呆相,想是經過方纔一場大變,嚇的傻了。劉始眉頭不禁皺的更深了。
這時兩個嬰兒的哭聲將他從憂心中拉回了現實,阿拉和疼愛的抱起兩個孩子。卻發現男嬰已在寒風中凍了太久,哭聲已有些啞了,不禁心疼不已。用手輕輕撫去兩個孩子身上的污穢。卻看見那女嬰胸口有一個玉環般的胎記。
方纔一聲不響的風中白鷹走上前去,望着阿拉和懷中的女嬰,眼中不禁流露出萬分喜愛的神色。突然道:“夫人,請把孩子給我抱一抱吧。”
阿拉和猶豫了一下看見風中白鷹眼中的熱切,又想起方纔是她奮不顧身救了自己的女兒。終於將孩子遞了過去。
也真奇怪,那女嬰一入風中白鷹的懷,哭聲立止,笑容出現在她的小臉上。此時劉始卻想起方纔雷神所說的話。難道千年前的嗜血惡魔竟是眼前自己的女兒嗎?不禁冒出了一頭的冷汗。
卻聽風中白鷹道:“將軍,夫人,在下有一個請求。”劉始依然愁眉不展的道:“恩人請講。”
風中白鷹道:“我想收令嬡爲徒。”阿拉和一聽大驚失色。原來自從那道帶着血絲的紅光在天空中出現。阿拉和的心中便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因爲這風中白鷹是個令突厥人聞風喪膽的魔鬼。她身負一身無上法力,且加上修真界人人側目的金瑤劍相助,法力可以說是世間無二。但她不知如何與突厥人結的仇。只知她憑藉自己無上的法力,一夜之間便可滅了突厥一個部族。確實是突厥人的剋星。所以痛恨突厥人的漢人們便編出了兩句話來稱頌她:“金瑤神劍,以一當千。殺的胡虜,絕跡草原。”
還傳說這風中白鷹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總是戴着一副黑麪具。一頭白髮也不知怎生形成,只知死在她手下的突厥人不知有多少。
每當看到天空中出了紅光時,突厥營地內所有的人,不論大人小孩都會不由自主的一陣恐慌。
阿拉和至今也忘不了那紅光過後自己家園變成修羅煉獄一般的摸樣。那女人血紅的雙目時常出現在夢中,而她,突厥人的死敵,竟站在自己面前,還說要收自己的女兒爲徒,她究竟安的什麼心?
阿拉和在親生女兒的生與死之間苦苦抉擇,而另一個女人,則將心中的希望寄託在一個與自己素不相識的女嬰身上。
兩個女人都在沉默,都在等待對方的抉擇。
阿拉和打破沉默道:“你爲什麼要收小女爲徒?”
風中白鷹想也不想便道:“因爲我和這孩子能在此相遇,可能是天注的緣分。又加上我見這孩子可愛,便想收她爲徒。怎麼了?”
阿拉和緊咬下脣,心中激烈掙扎。劉始插言道:“不知恩人是否可以告之在下,方纔雷神所說可是實話,這孩子真的是嗜血魔鷲轉世?”
風中白鷹道:“一個小神的胡說,也可當真嗎?你看這孩子漂亮可愛,哪裡像是惡魔的樣子?”
劉始憂心重重的道:“可是,上天已經用最嚴酷的刑罰來對付她,這其中真的不會有錯嗎?”
風中白鷹突然道:“若是這孩子真的是惡魔轉世,將軍又當怎樣?”
劉始毫不猶豫的道:“那我定當替天行道,親手殺了她!”
阿拉和麪色大變。風中白鷹卻冷笑一聲道:“沒想到,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都可以爲了這孩子捨去性命,而她的父親卻要爲了上天的一個玩笑卻要殺了她,真是人世滄桑啊!”
劉始聽罷臉上透着尷尬和一絲怒色。
風中白鷹又對阿拉和道:“夫人,你是讓自己的女兒跟着對她心存質疑的父親過活呢?還是想讓她學了一身法術,爲天下蒼生造福呢?”劉始又是怒哼一聲。
阿拉和半響不語,似乎內心的思慮正在激鬥着。劉始不陰不陽的道:“既然這位女俠對這丫頭十分喜愛,又有如此把握把她**好,那就……”
“老爺!”阿拉和突然叫道:“其實這兩個孩子是……”
“不管她是什麼人,”風中白鷹搶道,“從今往後她便是我最疼愛的徒弟。請夫人放心,若是我風中白鷹不善待您的女兒,管叫我被突厥人亂刀分屍。”此人恨突厥人入骨,肯發此毒誓,可見她的誠心。
阿拉和發現眼前這風中白鷹今日是非收自己女兒爲徒不可了,又見了丈夫一副漠不關心的嘴臉,心知再反對也無用。終於用盡所有力氣點了點頭。
風中白鷹聲音激動的道:“謝夫人!”阿拉和卻半點也打不起精神,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風中白鷹道:“請讓我爲我的女兒取個名字吧。”
風中白鷹道:“當然可以。”
阿拉和將女嬰從風中白鷹懷中抱過來,淚水撲簌而下,她深深看着女嬰胸口上的玉環胎記,似乎要將它永遠印入腦海,終於癡癡地道:“鈺妍,鈺妍……就叫她鈺妍吧。”
風中白鷹點頭道:“好名字,那從此請將令嬡放心的交給我。十六年後,她定會回到您的身邊。”說罷抱起女嬰,一環紅光過後,風中白鷹的身影消失在滾滾紅霞之中。
淚,無聲無息的滾落,那是母親心上的血。異國他鄉,骨肉分離,誰懂那突厥女子的心?
算了吧,但願有朝一日,還能骨肉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