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找到了他的冰然,冰然原來就是紅線。
紅線是他等待千年的心愛之人。
他好歡喜,只是爲何每次看到他的管狐狸,所有的喜悅都消失無蹤?
有時候他竟然覺得蒼狐就是冰然,夜裡他去桃林的時候,甚至忍不住把她當成了冰然,在她耳邊呢喃着冰然的名字。
雖然她和紅線長相很像,可是她只是一條三尾玄狐。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摟着紅線的時候,總是會想到他的管狐狸。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耽擱了太長時候。這太不應該了。
他很快斂起心底對他的管狐狸的感情,面色恢復平靜。
他的心只有這麼一點,只能對一個女人忠誠。
選擇了紅線,就只能放棄蒼狐。
冰然低低吟道:“主上,我心底的苦,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明明站在他面前,他卻不認得她。
明明愛着他,卻不能告訴他。
冰然不怨恨他來晚,只是想遠遠地走開。
否則她會忍不住告訴他真相。
告訴了他真相,他相不相信還不一定,最重要的是,她只要告訴他,就會毀掉和紅線的約定,紅線一定不會告訴她慕雲滄海的下落了。
冰然掙脫開他的手臂:“放心吧,三年之內,我會幫你得到這個天下。我出去走一走,不要讓人跟着我。”
北玥連城目光睇着她的背影,如影隨形,不過,終究沒有阻攔她。
冰然與紅線擦身而過的剎那,低聲問:“這把火是你放的吧……”
紅線細長的眸子半開半合,卻不回答。
冰然依舊用很低的聲音道:“三年後,咱們的帳一起算。現在我容忍你。”
紅線忽然尖叫一聲:“哎喲……”
北玥連城慌忙走過來扶住她:“怎麼了?”
“被煙氣薰了眼……好難受……”紅線癱在北玥連城懷裡,嬌弱無力的模樣:“我們回王府去吧。”
北玥連城扶着紅線:“好。”轉身離開的剎那,他瞥向蒼狐。蒼狐卻轉身化爲一條三尾玄狐,一個騰躍便消失在夜色裡。
北玥連城心底無端生出一絲惆悵。
可是他作爲一個人,怎能爲他的管狐狸惆悵和心動?
北玥連城對蒼狐越來越牽掛,便對紅線越發內疚。
北玥連城更加緊地握住紅線的手,聲音無限溫柔繾綣:“我扶着你……沒事的……”
忽然,紅線痛苦地軟倒在地:“連城,好痛……”
連城盯着紅線的裙子下面,瞳孔大張。
一團團的鮮血從紅線的大腿裡流出來,染紅了裙裾……
北玥連城一把抱起紅線,目眥盡裂地大吼:“叫郎中……快……”
……
赤唐王府,庭院裡的碧桃花開了,花瓣簌簌地落。
來來往往的侍女和僕婦穿梭於王妃的居室——冶春閣。
北玥連城站在庭前,眉心緊緊蹙起。
“王上……”郎中從紅線居室中走出,跪在地上,臉色歡喜:“恭喜王上,王妃她是有喜了……只是受到驚嚇,所以纔會見紅……好好休養,自然會母子平安。”
北玥連城的心彷彿過山車,剛纔無盡地惆悵和擔憂,現在竟然覺得歡喜的不能自已。
他轉身走回冶春閣。
紅線柔弱地躺在那兒,看到北玥連城,對他伸出手:“連城……”忽然,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是我大意,差點沒保住我們的孩子。”
“受到什麼刺激了?不過是桃林一場大火,竟然把你刺激的差點流產……”
紅線低低道:“是你的管狐狸,跟我擦肩而過的時候說……”
北玥連城眸子眯起:“她對你說什麼了?”
紅線搖搖頭:“她說,你愛的人其實是她……”
北玥連城摟住她的肩膀:“我和你在一起那麼不容易,怎麼會不愛你?”
“她還說,你爲了她可以殺了我。連城,我要你把她送走……”紅線揚起驕傲的下巴:“你是知道我性格的。我絕對無法容忍一個跟我長得相似的畜生天天在我面前晃盪……一想到她一個孽畜竟然是你的寵姬,我就覺得噁心……”
“別說了。”北玥連城摟住她:“我會妥善處置這件事。”
北玥連城喝道:“楚歌。”
楚歌在門口聽令。
“查一下,她去了哪?”
……
門外,一個叫眉莊的丫鬟偷聽了半晌,悄悄離開。
眉莊來到幽州城最大的青樓宜春閣。
一條三尾玄狐鑽入宜春閣深處的湖心小築。
眉莊趕到的時候,一個黑衣女子正在翻動書架,那不是別人,正是冰然。
“閣主……”眉莊恭謹地單膝跪地:“如果不是閣主飛鴿傳書,我還以爲紅線王妃纔是閣主……你們長得實在太像了。”
冰然扯起脣角冷笑。
紅線可以冒充她,卻無法具有她的記憶。
她不僅是葉海特聖女,更是宜春閣的閣主。
除了煙月涵,宜春閣
遍佈天下的線人沒幾個人認得她真實的相貌,他們只認閣主的飛鴿傳書和暗號。
也正因爲如此,即便她換了個靈狐之身,依舊可以號令宜春閣。
“怎麼?紅線那邊有異動?”
“赤唐王妃懷孕了,而且竟然在蓄謀對付您呢……”眉莊把她聽到的一五一十告訴了冰然:“赤唐王已經答應她,把您送走……”
冰然眯眸看向窗外,黎明時分,太陽初升。在他把她送走之前,她還是自己走吧。
“研墨……”
眉莊便開始研墨,冰然用鵝毛筆在紙上寫了一行手書。
……
北玥連城等待許久,楚歌來報:“主公,蒼狐她竟然去了宜春閣。”
北玥連城眯眸,眸子越發狹長:“把她帶回來。”
楚歌出門前,道:“屬下發現,蒼狐似乎對宜春閣具有非常大的影響……”
北玥連城冷笑一聲,道:“宜春閣其實是九尾靈狐開創的,她一個三尾玄狐,在南疆無處可去,自然要尋求靈狐一族的庇護。去宜春閣也無可厚非。”
北玥連城去了他的書房等待。
等待約莫半個時辰,楚歌倉皇地奔進來,手裡拿着一封信:“主公,不好了,蒼狐她走了……”楚歌把信遞給北玥連城:“在她所在的房間,我只找到了這封信。”
北玥連城展開信。
“連城: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可以號令天下第一的暗樁宜春閣。我攜宜春閣效忠於你。也請你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三年內我們飛鴿傳書,不要找我。因爲我不想看到你。”
負氣又驕傲的口吻像極了冰然,卻不像平時萎靡的蒼狐。
北玥連城合上信,揮手在紙上寫了一句話:“允了。以後每日清晨,必須跟我報備你的行蹤。可以不見你,卻不能不知道你在何處。”
北玥連城把信遞給楚歌:“送去宜春閣吧。”
紅線側躺在軟榻上,面前擺放着她從大匡皇宮帶出來的幻世鏡。
鏡面裡,北玥連城並未送走那個女人,反而決定每日與那個女人信件溝通。
看來她即便見紅,都不能讓他對那個女人狠下心。
紅線揮起手掌,運起一股氣力,對着自己的小腹狠狠一擊。
這個孩子沒用了,還不如除掉。
既然那個女人是紅線元神,那麼她們便是天敵,從此勢不兩立。
可是連城雖然沒認出她,卻已經對她又生出了感情,除掉她並非一朝一夕能辦成。
她需要慢慢綢繆,從長計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