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然猛點頭:“當然想。”
慕雲滄海走近幾步,冰然看他慢慢靠近,俊臉上的細膩毛孔都看的越發清晰,只覺得心臟怦怦跳動個不停。
他走近她,垂下頭,在她耳邊輕輕道:“先睡一覺吧。”
冰然雙眼頓時一片迷濛,倒頭便睡。
依稀間感覺身邊書桌上簌簌的翻書頁的響動。她朦朧間依稀看到一個頎長人影正在翻她几案上的書頁。難道是師父?
冰然以爲自己做夢,便翻了個身繼續睡,然而睡不踏實,翻來覆去的,忽然就撞進一個溫暖灼熱的身體上。那人大手一伸,便擁她入了懷。
冰然以爲自己在做夢,情不自禁地抱着他溫熱的身子,喃喃念道:“傲凰……你別再跟別的女人瞎混了,你既然說愛我,就專心對我不好麼?風流的性子不能改一改麼?我這麼愛你……”
突然,她感到身上一涼。
冰然猛地睜開眼睛,警戒的視線射過去,恰看到某人一把掀開被子,把被子扔到了地上。
慕雲滄海穿着白色長袍,正冷冷站在牀頭看她。外面凌晨時分的熹微日光淡淡灑在他的身上臉上,非但不溫暖,反而顯得他五官更加清俊冷徹。
有細微的冰冷的氣息在兩人身上蒸騰着,翻滾着…
冰然心臟一抽一抽地發緊。
自己這是怎麼了啊,她記得他只是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她便昏昏沉沉便睡着了。
還有,她睡着了,他卻不睡覺,爬到自己牀上幹什麼!不僅爬到自己牀上,還把自己的被子掀了,這的確讓人難以理解啦。他是不是精神分裂,還是個夢遊患者啊。
不對,不對,自己似乎在夢中喊了什麼。難道喊了前世男友沈傲凰的名字?
完蛋了,露餡了。這下,他一定懷疑她不是小十七了,所以用這樣冰冷的審視眼神看自己。
渾身冰冷!
“師父……”冰然想了想,便決定先開口,她抱着自己的臂膀,問道:“師父,我,我怎麼睡着了,你怎麼跑到我牀上,還掀我的被子?”
她說的那樣無辜,雙眼也如無辜的小鹿。
慕雲滄海冷哼了一聲,走過來幾步,突然伸出手扼住了冰然的咽喉,深邃幽黑的眸子涌上了一重寒冰似的,緊緊盯着她。
“……你做夢了,喊的是誰?沈傲凰?”他冷冷吐出兩個詢問的字眼,俊眉一挑,極爲威嚴森冷。他聽到她喃喃地喊着一個人的名字,依稀之間,聽不清楚。
冰然便搖頭裝傻道:“沈傲凰是誰?師父你認識麼?”
慕雲滄海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露出一種近似冰錐一樣的神光,嚇得冰然心肝亂顫。
他冷笑一聲,不提沈傲凰,反而悠悠道:“呵……以前,我給你的那些寫詩的紙呢?”
寫詩?
慕雲滄海道:“怎麼?失憶這樣嚴重?
連武功心法都忘了?”
哦,武功心法?
“在書頁裡夾着啊。”冰然胡亂指了指書桌。這些書本是她出皇宮後,慕雲流從宮裡她原來住的地方搬出來的,說是她本人的東西。她後來來到燕王府,便把這些書冊都帶上了。
慕雲滄海又哼了一聲。他方纔把那些書一本本地都翻過了,書頁裡哪裡有夾着的紙張?!倒是看到她在上面塗鴉,把聖賢書上的“之乎者也”字樣全都用墨汁塗黑了。他寫給她的詩被她弄哪裡去了?肯定沒扔到什麼好地方。
慕雲滄海當下也不點破冰然,只斜睨着她,悠悠道:“我的小十七,你也會對師父撒謊了啊!”
冰然估計着他並沒有聽清楚自己剛纔夢中喊得是不是沈傲凰,聽自己這麼一糊弄,他便糊塗了,便借詩的問題來詐她。
冰然決定來個死不認賬,手抓住他掐她喉嚨的手腕,緊張而委屈地說道:“師父你生十七的氣了?我做錯了什麼啊?還有,師父跑到我房間幹什麼…這樣不好吧!師父!”
最後那一句讓慕雲滄海面色微微怪異,似是疑惑,又像是難堪。他扼住冰然咽喉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咳了一聲,面色微赧道:“是我失態了。”
冰然便走到牀下,把被他野蠻扔在地上的被子撿起來,重新攏在牀上。然後冰然鑽進被窩,對慕雲滄海擺了擺手。
“師父,凌晨時分,天怪冷的。彆着涼了,您快回去吧。”
慕雲滄海眸子微微一閃,卻站在那裡不動,冰然見他穿着單薄的衣裳,凍壞了燕王老闆,以後誰罩着自己?
便向他伸出手:“那就過來先暖和着,師父!”
慕雲滄海眸子一閃,似乎是心裡有所放鬆。半晌,他忽然嘆口氣,臉色也恢復了平靜的淡然樣子,走了過來。
本來以爲他會走,沒想到他竟然親密地跟她同處一室?
冰然心想:原來他想跟自己睡在一起?!
自己哄着他便是!雖然他的眼神如此深幽,看起來比自己城府深多了。還不一定誰哄着誰呢。冰然忘了一個最爲重要的原則,就是莫要與狼共枕啊。
慕雲滄海視線摩挲着她的面龐,伸手撫摸着她的頭髮,就像是照顧一個小孩子。
難道他以前和小十七就是這樣相處的?
冰然只覺得尷尬,她和師父,未免太親密了吧。可是慕雲滄海卻沒有絲毫羞赧或者尷尬,手撫摸着她的頭髮,靠在牀沿,不知道想些什麼。
“師父,你如果想看着我睡,那我就先睡了……”冰然拉開被子,往被子裡縮了縮,閉上眼睛。而慕雲滄海就坐在她身邊,動也不動。
真是詭異的夜晚。他的身子溫熱極了,冰然就當自己抱了個暖水袋,迷迷糊糊地很快睡着。
不知道慕雲滄海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第二天,睡覺的時候,那廝果不其然地又跟了
過來。
他關上門,坐在了她的牀上。冰然站在牀邊,一勁兒地後退,瞅着慕雲滄海欲哭無淚。一起抱着睡覺,這種事還能上癮麼?
“過來。”他向她伸出手,“睡覺。”
“不。”冰然決定反抗。
“那好,今晚你就睡地上。”慕雲滄海似乎並不在乎她。
睡地上就睡地上,冰然從箱子裡抱了新被子鋪在地上。然後躺下來,一邊默默地流淚哀嘆自己不幸,哀嘆慕雲滄海搶她的房間她的牀,一邊閉眼睡覺,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秋夜裡夜寒霜重,地上的寒氣侵襲上來,冰然覺得身上好冷,她委屈地閉上眼睛,在寒冷中迷糊着。身子翻來覆去,睡不踏實。而慕雲滄海睡在暖暖的牀鋪上,舒服死了。
慕雲滄海睜開眼睛,下了牀,本想把她抱上牀,卻發現她肩頭一動,似乎醒了過來。
飛速回到牀上。
然後冰然坐了起來,把被子抱起來氣勢洶洶地扔到牀上,自己也爬上了牀。“這是我的牀,我憑什麼不能睡?!”冰然站在牀上,兩手叉腰作工農革命軍狀,“何況,兩人睡兩個被窩,沒什麼不好。”更何況,睡到他旁邊是因爲夜寒霜重,免得自己被凍死。這理由不要太正大光明啊。
冰然就這麼想着想着,便躺下來舒服地睡着了。晚上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狼咬了一口……
早上起來的時候,冰然卻發現自己竟然和慕雲滄海一個被窩,腰間一截剛硬修長的手臂緊緊地箍着她纖細的腰肢兒。不是有兩個被窩麼?爲什麼只剩下了一個?
磚頭呢?有磚頭麼?
拍死他!
因爲沒有磚頭,所以冰然便又焉兒了。
此刻男人睡得正安靜,高挺的鼻樑,劍眉,薄脣,從側面看,從正面看,從哪個方向看,都完美地無可挑剔,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知道他認識一個叫婉詞的女人,自己也不介意跟他發展一下的!
冰然慼慼焉地起身,躡手躡腳地下牀去,身後一隻手臂握住了她的腰肢兒,“再睡一會兒……”慕雲滄海在身後,慵懶地呢喃。
冰然便乖乖地躺下來。他摟着她,摟得緊緊的,彷彿生怕她突然消失一樣。窗外陽光碎碎地灑進來,一隻喜鵲站在牀楞上,嘰喳一聲叫喚,然後撲楞楞地飛走了。
冰然覺得氣氛分外壓抑,突然想唱戲,說唱就唱,也管不得慕雲滄海微暇雙眸,躺在身側。
“看那邊,黑洞洞,讓我來把他殺個乾乾淨淨……”
一直唱到了中午。大太陽升的老高了。
“師父,不去上朝了?”冰然小心說道,試探地趕他走,她還是知道燕王殿下要上朝的。
“請假了。”慕雲滄海慵懶說道。
請假?
他自稱國之棟樑,竟然早朝請假?
他這一切反常行爲,都是因爲她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