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沸騰133
殿中尷尬半天,君漠宸站了起來,環顧衆人,朗聲道:“諸位,如今大業未成,正是緊要關頭,這些宴席歌舞,暫時還是不要再辦了和以前一樣,君與臣、與百姓同甘共苦。
許雪櫻臉色微變,把手裡的小鼓交給婢女,給他行了個禮,“吾王英明,小女告退。”
君漠宸點頭,目送她繞過了剛剛搬上來的、高達數丈的鼓架,快步出去。她說得鎮定,可這匆匆的步伐已經出賣了她混亂的心情。
“吾王英明。”大家見狀,也趕緊起身,向他彎腰行禮。
許貞怡盯着青鳶,尖酸刻薄地說:“既是一視同仁,雪櫻每天都帶着衆婢子爲將士們縫製衣裳,不知顧尚宮是否也一樣?”
“一樣。”青鳶起身,主動拉住了君漠宸的手,迎着許貞怡的視線說:“我並非嬌柔女子,縫補衣裳又算什麼呢?哪怕掄着鐵錘打鐵,去釘馬掌,我也行。”
“好了,就到這裡吧,大家都退下,一個時辰之後,議事殿議事。”
許貞怡氣得面紅耳靈,拂袖就走。衆人給君漠宸行了禮,魚貫而出。許鎮南走的時候,又狠狠瞪了一眼青鳶。
青鳶眉眼一彎,衝他甜甜地一笑。
“哼。”許鎮南又冷哼,掉頭就走,不妨腳前是凳子,一腳正踢上去,碰到了小腿上,痛得一聲悶哼。
“老爺子當心。”青鳶跑出去,扶了他一把。
“不必假好心,你若熬得住這裡的苦,儘管熬,這裡可沒有山珍海味,熊翅魚掌,風大雪大,看你能過幾天。”許鎮南拂開她的手,拔腿就走。
“老爺子放心,我特別能吃苦,我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青鳶想逗他,脆生生地衝着她的背影大聲說窀。
“小心又爬回地底下去。”許鎮南更懊惱了,袖子甩得刷刷地響。
青鳶看着許鎮南要邁出門檻了,又好心地提點一句,“老爺子當心腳下。”
許鎮南邁到半空的腳懸了會兒,才小心地踏下,站穩之後扭頭怒斥一聲,“妖女。”
青鳶無奈地攤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腰:“老爺子脾氣太大了,那日打你是我不對,老爺子可以打回來。”
“妖女、妖女,妖女……”許鎮南連罵三聲,盛怒而去。
青鳶扭頭看惜夫人,她神色寂寞地往高臺下走,雙手緊擰着錦帕,眼眶一直紅紅的,腰卻直直地挺着,努力維持着端莊的禮儀。
青鳶突然替惜夫人難過起來,她有君漠宸的愛情,惜夫人有什麼呢?青春沒了,容顏衰敗了,在這陌生的國度裡,只有輕視和嘲笑伴隨着她,但她又做錯了什麼呢?她只是不幸被選中成了傾心貴妃的婢女,從此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又充滿了磨難的路。
青鳶更無法責備君漠宸的薄情,那時的他還小,甚至沒有力量推倒那個侮辱他們母子的男人,除了娶惜娟,還有什麼辦法能留着這個苦命女人的性命?
命運捉弄了他們,讓人不得安寧,還要他們在這痛苦裡繼續煎熬下去,不死不休。
惜夫人察覺到她的視線,轉過頭來,惆悵地看她一眼,繼爾向君漠宸淺淺行禮,“王,妾身明日再去向王和王妃行禮,明日午膳還是由妾身來準備吧,王妃想吃什麼,打發人來說一聲便可。”
“不必了,你身子不好,就多多休息,我已讓胡歸趕回,爲你調養身體。”君漠宸溫和地點頭。
惜夫人勉強一笑,扶着身邊婢女的手,慢慢走出大門。
“不然,我們送她去一個沒有人認得她的地方,給她找個好男人吧。”青鳶念頭一閃,急切地對君漠宸說。
君漠宸沉吟半晌,笑了笑,“她嫁我時,淵帝給她吃下了天燼皇族的秘|藥,忠心丸,每月必服解藥,所以不能去太遠。”
“那你給她改容、改名換姓,大隱於市,這樣可好?”青鳶又說。
“等天下大定吧。”君漠宸收回視線,微笑着問她,“你會打鐵嗎?”
“我會打人。”青鳶調皮地吐吐舌尖,跑下了高臺,拖了張椅子,靈活地攀上了那個高高的牛皮鼓架,笑着說:“君漠宸,爲了慶祝我們的新開始,我要給你講個高興的事。”
“我講高興的事爲什麼要爬到那上面去?小心摔着。”他坐回王座上,好笑地看着她。
“我想知道,從高高的地方看你,是什麼樣子?”她站穩了,看向王座上的他。
烏髮墨冠,劍眉星目,脣角噙笑,好看到讓她怎麼看都喜歡。
因爲喜歡的是他,所以不管這張臉是焱殤,還是君漠宸,都沒關係,反正她是識顏一族資深代表,愛的就是長得好的。
“什麼樣子的?”他長指在扶手上輕敲,慢吞吞地問。
“就這樣子。”她歪了歪腦袋,抱起雙臂,故意說:“湊和着看吧。”
“嗯,看夠了,就開始講吧。言情小說吧”君漠宸長眉輕揚,沉聲說。
青鳶張開雙臂,仰起手,學着東方不敗的樣子,大笑三聲,“哈哈哈,我青鳶不|敗教|主歷經十六年悲慘生涯,終於混出頭了,以後可以過兩王一後的幸福日子了,長期飯碗,英俊男人,天下錦繡,皆在我懷……”
“你趕緊給我下來吧,”君漠宸目瞪口呆,回過神來,趕緊手指揮揮,長眉緊擰,“外面還有人看着。”
“你輕功好,來接着我呀。”青鳶說着,不管不顧地就往下跳——
撲通!
青鳶聽到了自己鼻子磕在地上的聲音,好響!
爲什麼,不是他從高臺上飛過來,摟着她的肩,在空中優雅地旋轉,再四目相對,你儂我儂……或者,再來一記深吻,四脣相膠,今生今世、不願意分開……
爲什麼,有滾燙熱血從她的鼻子裡飛快淌下?
“你傻了啊?”君漠宸臉色大變,飛身從王座上躍下,大步跑到她的身邊。捧起她的臉看,淌一臉的鼻血。
“你不是輕功好嗎,爲什麼不接住我?”青鳶疼得怒吼。
“我怎麼知道你會突然跳下來?”
君漠宸哭笑不得,這小笨妞以爲他背上插了翅膀,想飛哪裡飛哪裡?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突然跳下來啊,正全身放鬆,享受她帶給他的快樂時,就看她以極英勇的姿態跳下來了。
冷嘯他們聽到動靜,飛躍而入,見到糊了滿臉血的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王妃這是怎麼了?”
“好端端走路怎麼會摔了?”
“不是,王妃剛從鼓上跳下來了。”一看見全程經過的婢女指高達數丈的鼓架,面色古怪地說。
“我是學輕功。”青鳶捂着鼻子,又羞又愧,劇痛難忍,哇地哭了,這他|奶奶的也太丟臉了!
大元城的第一天,就在滾燙的鮮血中接開了帷幕。
她安慰自己,沒事,這是紅通通的開端,一定通往紅通通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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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細?王是說,我們這裡有奸細?”許鎮南臉色難看,壓低了聲音。
君漠宸擡眸看他,輕輕點頭。
這屋子裡只有他、許鎮南、冷嘯三人,其餘人都在外面等着。
“絕不可能!”許鎮南一揮手,斷言道:“這大元城裡的人,哪一個沒有經歷過失去至親的痛苦?哪一個沒有失去過親人?大家都盼着早日殺出荒漠,重建盛世大元,怎麼可能會有奸細?”
“老爺子,真的有奸細。從深谷那次開始,這人就在出賣我們的行蹤。王的身份,也是被他出賣給天燼人的。現在我們必須儘快查出此人,不然禍患無窮。”冷嘯小聲說。
“能知道殤兒身份的,除開你們七人之外,就只有我們這邊的七人。”許鎮南沉吟半晌,擺了擺手說:“他們會出賣殤兒?這怎麼可能?這絕不可能!”
“也有可能是無意走漏風聲,被有心之人利用?這段時間,誰表現有些不對勁?”冷嘯又問。
“沒有啊。”許鎮南搖頭,不解地說:“爲何咬定是大元城的人,或者是君博奕自己……又或者是那個女人?”
“怎麼可能是她。”君漠宸輕輕擰眉。
“怎麼不可能是她?你別忘了,那個衛長風可專找你的麻煩,趕着他的鳥滿天飛,誰知道是不是鳥兒聽了你和那個女人的話,告訴給了君博奕。”許鎮南眼睛一瞪,又生氣了。
君漠宸眉頭緊擰,居然反駁不出來,因爲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查清此事。”他踱了幾圈,沉聲道:“承毅在何處?”
“你不會懷疑承毅吧?他可是你的親表哥,他的親爹,你的親舅舅,可是慘死於大元人的刀下!他親眼看着,他親手捧回來他爹的頭顱。”許鎮南不悅地說。
“怎麼會,只是隨口問問,讓他們進來,我們議一下後天攻打涼州的事。”君漠宸平靜地說。
“幽州怎麼辦?”冷嘯小聲問。
“同一天進攻,你親自帶人從秘道進去,拿下那幾位將軍,但要記得捉活的,不得傷害他們。再以他們的兵符下令,令天羽林軍放下兵器,就地解散。”
“不行,捉到了就馬上砍掉他們的腦袋,以振軍威。老夫也要把他們統統活埋。”許鎮南一拍桌子,大聲下令。
“老爺子,若你繼續不服從君令,我會讓你回家去休息。”君漠宸轉過頭,眼神銳利。
“現在活埋他們,只會激起天燼人的反抗,我們兵力不足,只以分化他們的勢力,逐一擊破。”冷嘯按捺性子,小聲解釋。
許鎮南臉色微變,氣哼哼地坐下。冷嘯過去打開門,讓衆人進來議事。
夜暮漸至,荒漠之城裡的琉璃燈盞盞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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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鳶養了兩天才敢出門,鼻頭還有些腫,於是戴了張面紗遮蔽。她記得許貞怡說過的事,她得找活做,以證實自己這王妃之位,能坐,可坐,坐得穩!
冷陽的傷已經好多了,臥牀靜養。冷暮的戀人,姝娘被派來服侍她。姝娘是個性格爽朗的婦人,已經二十有五了,長相普通,身材結實,丹鳳眼,一說話就一笑,露出兩隻深深的梨渦。兒子叫羅小昭,父親是南月麾下的副將,兩年前戰死,戰死的時候剛滿二十六歲。
“我們人少,丈夫死了,女人再嫁是很平常的事,得趕緊讓大元人壯大起來啊。”姝娘跟在她身後,毫不忸怩地說:“若能多生孩子,就是我們大元女人的功勞。”
青鳶笑道:“那你趕緊和冷暮將軍多生幾個兒子。”
姝娘笑着點頭,“你也趕緊給王多生幾個小皇子,我們大元國就需要很多很多的皇子。”
青鳶拍拍肚皮,乾笑幾聲。生很多很多……說得好容易啊!她這心臟和眼睛雖說暫時風平浪靜,但還是會每天定時疼上一會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她帶來麻煩了,也不知能不能給他生很多很多兒子。
前方是一棟獨立的小屋,外面坐着三四名婢女,正在說說笑笑,面前擺着一些做了半截的鞋襪。
屋裡傳出咳嗽聲,繼爾惜夫人的聲音傳了出來,“阿彩,幫我倒些熱茶來,我該服藥了。”
“夫人,倒茶的事自己去幹吧,我還有好多活沒幹呢。”
一名婢女扭頭看向屋裡,不陰不陽地大叫。
青鳶頓時惱怒,這些混帳東西,明擺着是欺負人。
“王本來不住這裡,有自己單獨的一座小城,這裡是老爺子的府第,王暫時住在這裡,到時候攻下幽州和涼州,擇其中一個爲行都,再慢慢找到大元皇城。”姝娘見她要上前,趕緊拉住了她,小聲說:“這裡的一應事務都由怡夫人打理,所以此事王妃不好管。”
“難道看着惜夫人受欺負不管?”青鳶擰眉,小聲說:“就算不管,這倒茶之事,我去做,這樣總成了吧?”
她快步過去,在那態度囂張的婢女面前停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顧尚宮。”婢女趕緊起身,向她行禮。
“請叫我王妃。”青鳶笑笑,柔聲說。
幾名婢女面露難色,互相看看,不敢出聲。
“學會叫王妃吧,以後還要叫王后的。”青鳶不做糾纏,大步進去,從一邊的吊勾上取下銅過來,倒了碗熱水,捧到了俯案咳嗽的惜夫人面前。
她手邊是一雙快做成的高靴,一看就知道是君漠宸的。手藝極爲精湛,繡着白色的豹子,還做了放小刀的暗囊。
“夫人,先服藥。”青鳶把茶碗放下。
惜夫人用帕子擦了嘴,看她一眼,拿了藥出來吃掉,輕聲說:“謝王妃。”
語畢,低頭繼續手裡的針線活。
“爲何不見那日服侍你的婢女?”青鳶左右張望半天,小聲問。
“她被借去做紙樣了。”惜夫人抿了一下線頭,用牙咬斷。
青鳶坐下來,看着她,難過地說:“惜夫人,等過了這段日子,我會和他商量……”
惜夫人立刻打斷了她的話,把鞋底放開,匆匆說:“王之前都穿我親手做的衣服,聽聞公主女紅也很好,我多少放心些。”
她沒說完,又開始連聲咳嗽,帕子掩脣,一大口鮮血咳了出來。
青鳶心一涼,趕緊過去給她揉了揉背,輕聲說:“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惜夫人的背僵了僵,幽幽長嘆一聲,小聲說:“你知道嗎?我其實早就想過有這一天,沒有你,也有別人,他是要成爲天下之王的人,身邊怎麼可能會少了美人呢?我又哪裡配得上這人中之龍?”
她說着,又咳了起來。這裡冷,她的屋子裡卻涼得可怕,碳爐裡只有幾塊半熄的木碳。青鳶以前以爲沙漠裡永遠是夏天,此時才知道,沙漠也會下雪,也會冷,是一種能把人從骨頭都凍僵的巨寒。
“她們都笑我,爲什麼不去死?但我不能死,他要一統天下,必要收服人心,若我死了,他的敵人會拿着我作文章。我苟延殘喘,真想看到他能登鼎天下的那一天,到時候去地底下見貴妃娘娘,我也能有個交待。所以,請不要再送我走了,我又不能和你爭什麼,能看着他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也不必同情我,這就是我的命,我的路,我能走一天,是一天。”
惜夫人說完,埋頭扎鞋底,再不肯出聲。
等着油盡燈枯是什麼滋味?一定很不甘,很痛苦吧?但這痛苦無法向人傾訴,這樣的人生太灰暗了,君漠宸是她生命裡唯一一點光亮,青鳶哪能忍心掐斷她這唯一朵光?
“惜夫人,我們出去逛逛吧,呆在這裡多沒意思啊。”她突然站起來,一把摟住了惜娟的手臂。
惜夫人愕然地看向她。
“你走一天是一天,今天還沒走吧?走吧,我們去走走。”青鳶拽起她,笑着說:“身在他鄉爲異客,我這個妖女,今日請你去大元城裡逛逛去。”
“沒有店鋪,有何可逛?”惜夫人搖頭。
“你也是第一回來吧,不想想看他的天下嗎?”青鳶小聲問。
惜夫人猶豫起來,她怎麼會不想看呢?但這裡每一個人都不歡迎她,看她像看怪物。
“來吧,披上披風。”青鳶從牆上取下披風,給她披到肩上。
“我來吧。”姝娘上前來,麻利地給惜夫人繫好披風,青鳶又把自己的狐皮暖手套給她。
“你自己戴着。”惜夫人搖頭,把手套還給她,“這些東西,我以前都有,只是沒帶來。王爺在這事上,從來不委屈我,給我的都是挺好的東西。”
“我知道。”青鳶見她這樣說,只好把手套拿回來,雙手攏進去,快步往外走。
大元城建得極規範,路與路,房子與房子,都暗藏玄機,若真有外人攻進來,不熟悉路的,都會繞進陷阱裡去。
姝娘引着二人走上了正街,兩邊都是工坊,徹夜打造各類兵器,紡織布匹,製作各類銅具。因爲二人都戴着面紗,所以並未引人注意。姝娘在城中頗有些威望,不時有人跑來和她打招呼。
水井邊圍着一羣人,正小聲爭論什麼,緊接着聲音越來越大,有小孩的哭聲傳了過來。往前看,一個小孩正被一個看上去約摸二十多歲的女人大力推倒在地上。
“怎麼了?”青鳶大步過去,扶起那孩子,不悅地問女人,“怎麼對一個小孩子動手?”
“我娘病了,想喝點水,哲哲管事不讓我打水。”小男孩哆哆嗦嗦地撿起地上已經癟掉的銅碗,仰着哭花的臉看青鳶。
“他又不是我們大元人,是個小雜|種。”哲哲管事冷笑,叉着腰說:“你娘不過是個軍ji,給我們大地漢子們騎的臭biao子,你們哪有資格喝清泉水?有洗腳水喝就不錯了。”
“真是混|帳!”青鳶一出來,就接連遇上不平之事。大元人不是說都很淳樸嗎?
爲什麼她見到的都是些刁鑽刻薄的人物。仇恨不正是被這樣黑暗的土壤滋養出來的嗎?舊仇未滅,新仇又在小孩子的心裡刻下了深深的印記。
“給他一碗水。”她站起來,把銅碗遞到那婦人面前。
“你誰啊?也是個biao子嗎?”哲哲管事粗焊地大笑起來。
“不得放肆,這是王妃。”姝娘立刻把她推開,小聲警告。
“王妃?”哲哲管事笑聲更大了,往左右看看,大大咧咧地說:“就是那個剋死了好多男人的yin浪貨?聽說可厲害了……”
“咯……”
她笑聲被銅碗堵回了嘴裡,青鳶拍了拍手,看着她被銅碗塞大的嘴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是你能隨意輕侮的嗎?你是想滿口牙都打掉了吧!我現在要你給這孩子道歉,賠他一隻新碗,給他一碗水。”
哲哲管事臉色大變,氣急敗壞的把銅碗從嘴裡抓出來,姿態軟了些,但還是不服氣地說:“我可是貞怡夫人的大管事,立妃之事,我等都不知曉,未見綬印,也未見王令。再說了,在這城中取水,都得要配額,這臭孩子是jian戶,一天只有兩碗水,他早就領了。”
“沒有領,你沒有給我。”小孩哭着指她。
“小雜|種……”
“這位大娘,你這是故意敗壞溫柔大方、賢惠漂亮的貞怡夫的名聲嗎?我早聽王說,貞怡夫人善良仁愛,怎麼會剋扣一個孩子的兩碗水?一定是你這奴才故意敗壞她的名聲。”
青鳶冷冷盯着她,字字帶着刀子,讓那婦人想爭辯都想不出合適的詞。
“大、大大娘?”哲哲管事臉漲得通紅,“我相公可是許家的人。”
“許家的人好威風。”青鳶眸色一沉,緩步走到了小井邊,脆聲說:“你說城中的水有配額,那就把今日打過水的人的名單拿出來一對,若這孩子真的打了水,那我就把自己的配額給他。現在請把名冊拿出來。”
“就算是真正的王妃,那也不得干涉我們的事,顧尚宮若想看名冊,得先讓王和貞怡夫人點頭。”又一名女子站出來,盯着青鳶高傲地擡起了下巴。
“對啊,顧尚宮,您那位威風的術師相好,燒了我們的城,我們還沒報仇呢?我們的王不計前嫌,要納你爲妻,請你也不要過於囂張。”哲哲管事立刻又挺起了腰,得意地看着她。
青鳶看先前那位女子,容顏清麗,眉目凝霜,比這裡的女子更有大家風範,不似尋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