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我是……”
麗顏脫口說了幾個字,然而就在衆人激動地等待她揭開謎底時,她卻突然住口,冷聲反問:“他們又是何人?”
玉琉璃扶額:“看來我們要先把這些年的事告訴你,你才能相信我們沒有惡意。父親,你來說。”
玉銘煊點頭,將當年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隨着他的講述,麗顏看向玉琉璃的目光終於漸漸變得溫暖,甚至有了一絲隱隱的熱切:這真的是我的女兒?
見她遲遲不語,玉銘煊忐忑不安地問道:“夫人,你可是在怪我趁人之危?可當時你記憶全失,說不出自己來自何方,要去往何處,何況一看便知已在外流浪多日,我只能……”
“我並無怪罪之意,你不必解釋。”麗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雖無絲毫情意,卻同樣沒有怨恨,“在我身懷有孕的情況下你還肯收留,總算於我有恩。”
玉銘煊鬆了口氣,麗顏已轉頭看着玉琉璃微微一笑:“這孩子有幾分我年輕時的模樣,當然比我美得多。不過爲確保萬無一失,我需要你一滴血。”
玉琉璃點頭,咬破手指將一滴血滴在了她的手心。麗顏變換角度仔細看了幾眼,笑容越發明媚:“很好,你的確是我的女兒!”
玉琉璃微笑:“既如此,你總該相信我們不會害你了吧?之前你強烈要求我爲你做開顱術,就是爲了儘快記起從前的一切,如今……”
麗顏脣角的笑意微微一凝,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是的琉璃,我已經記起了一切,不必急着問,我會告訴你們。我累了,你們都出去吧,琉璃留下陪我。”
這是要活活憋死人嗎?謎底明明就在眼前,卻偏偏遮着一層輕紗,越看越覺得百爪撓心!
衆人無奈,只得不甘不願地退了出去。將房門關好,玉琉璃回到牀前:“娘覺得如何?可有什麼不適?”
“還好。”麗顏靜靜地看着她,突然微微一嘆,“琉璃,你一定受了不少苦。”
玉琉璃笑笑:“也還好,唯有千錘百煉,才能知道是真金還是頑石。”
麗顏輕輕握住她的手,笑得安寧:“跟我說說這些年我們在這裡的生活,我不想在記起從前的事之後,對你的記憶又變成空白。”
玉琉璃點頭,母女二人便依偎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了很久,絲毫不理會快要被好奇撐爆的所有人。
直到夜色已深,麗顏才沉沉地睡了過去。囑咐狼鷹等人小心照顧,玉琉璃吐出一口氣回到了琉璃軒。
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她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消息倒夠靈通。怎麼,怕我娘告訴我,我真的是狐妖?”
“你個小沒良心的!”楚凌雲的眼神很哀怨,活脫脫一個棄婦的最佳詮釋,“我這不是怕萬一事實比較殘忍,你會接受不了嗎?不過看你如此平靜,應該還好。”
玉琉璃心中一暖,乖乖點頭:“是還好,因爲娘什麼都不肯說。”
楚凌雲倒是有些意外:“麗夫人連你也不相信?”
“那倒不是。”玉琉璃搖頭,“不過她說若想知道我生父是誰,必須先請一個人過來。”
楚凌雲目光一凝:“誰?”
“她也沒說,”玉琉璃取出一個信封放在桌面上,“她說將這封信當面交給端木世家如今的家主,他便知道該怎麼做。”
楚凌雲與秦錚對視一眼,各自有些訝然:玉琉璃的生父跟端木世家有關?若是如此,淵州與瀲陽城隔得並不算太遠,爲何這麼多年都沒有人找到這裡?
點了點頭,楚凌雲說道:“讓秦錚去吧,可保萬無一失。”
秦錚答應,將那封信放入了懷中,玉琉璃跟着叮囑:“千萬保密,並記住當面交給家主本人。”
靜了片刻,楚凌雲突然開口:“琉璃,今日是七月初六,下月初八是黃道吉日,我會娶你過門。”
“這麼急?”玉琉璃淡淡地笑了笑,“不等着瞧瞧我親生父親究竟是什麼人?萬一十分不堪,這門婚事也就算了……”
“琉璃!”楚凌雲輕斥一聲,眸中有寒光一閃,“你再說這樣的話,我會翻臉。”
說着他磨了磨牙,鋒利的狼牙上閃着森森的白光。玉琉璃縮了縮脖子,乖乖點頭:“哦。”
楚凌雲這才滿意地點頭:“你的嫁衣已經做好,明日簡秋月會親自送來給你試穿,若有不合適之處還來得及修改。你歇着吧,我先走了。”
玉琉璃答應一聲,起身將他送到了門口。誰知他卻突然停住:“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做。琉璃,俯下身來。”
玉琉璃疑惑地皺皺眉,彎腰靠近了他:“怎麼了?”
楚凌雲笑笑,突然伸手捏住她纖秀的下巴,在她脣上輕輕親了親。玉琉璃身軀一僵,刷的起身後退:“你……”
楚凌雲咂咂嘴,越發笑得宛如偷腥成功的貓:“果然,味道跟我想象得一樣好。琉璃,我很期待你穿上嫁衣的樣子。”
輕笑聲中,他轉身而去。玉琉璃撫摸着被他吻過的地方,片刻後淡然一笑:“你的味道也不錯,至少不讓人討厭。”
楚凌雲明明已經走遠,卻顯然聽到了這句話,頓時笑得更加開心:“琉璃,你如果把後半句去掉,我會更高興的!”
玉琉璃抿抿脣,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端木世家的老宅位於淵州東南方,絕對的風水寶地。這片佔地面積廣闊的宅院已有三百年的歷史,雖歷經歲月的洗禮,卻依然不改其清幽雅靜的本色。
報上琅王府的字號,秦錚很快被請入大廳,端木凝安已在此等候,他忙上前行禮:“秦錚見過端木先生!”
“秦護衛免禮!”端木凝安含笑開口,年過半百的他依然精神矍鑠,也不乏儒雅之氣,“琅王殿下可還好?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秦錚恭敬地搖頭:“王爺好得很,只是此番我並非奉王爺之命前來,而是替玉家三小姐送信的。”
“玉琉璃?”端木凝安疑惑地皺眉,“我與她從無來往,怎的突然寫信給我?”
秦錚已經將信取出,雙手奉上:“三小姐說,內詳。”
端木凝安越發好奇,立刻撕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偌大一張信紙上居然一個字都沒有,只在正中央畫了一朵火紅的牡丹!
渾身一僵,端木凝安刷的擡頭急聲問道:“秦護衛!這果真是玉琉璃讓你給我的?她現在何處?是不是在鎮國公府?”
秦錚倒是被他突然激動的樣子嚇了一跳,立刻點頭:“是,三小姐在鎮國公府,不過嚴格說起來,這封信是她的母親麗夫人讓她交給您的,還說您看了之後便知道怎麼做。”
端木凝安毫不猶豫:“是!我知道!秦護衛稍候,我去換身衣服,立刻與你一起去瀲陽!”
秦錚還未反應過來,端木凝安已經一陣風似的刮進了內室,邊跑邊大聲喊叫:“碧槐!碧槐快來!”
端木夫人閨名秋碧槐,出身詩書世家,一向溫柔寬厚,知書達理,治家有方,馳名淵州。自嫁入端木家以來,一口氣生了八個兒子,卻始終沒能生個千嬌百媚的女兒出來,每每看到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都喜歡得不得了,恨不能搶過來自己養。
正在內室繡花的她聽到叫聲,立刻起身迎了出來:“老爺,怎麼了?”
“碧槐!你快看!”端木凝安將那信紙遞給她,同時手忙腳亂地換衣服,“我要立刻去一趟瀲陽城,快幫我收拾一下!”
看到那朵嬌豔的牡丹,秋碧槐同樣驚喜萬分:“終於找到了?老爺,她人呢?你的意思是……她在瀲陽?”
“*不離十!”端木凝安重重點頭,“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只想着千山萬水地去找,哪裡想得到她居然就近在咫尺?先不說了,我先去趟瀲陽看看再說!”
秋碧槐略一沉吟:“我陪你一起去,有什麼事也可以有個商量!”
端木凝安答應一聲,夫妻二人立刻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並交代幾位公子看護好家,這纔來到秦錚面前:“秦護衛,我們走吧!”
“見過夫人!”秦錚忙抱拳行禮,繼而有些不解,“端木先生,您這是……”
“此刻來不及解釋,”端木凝安搖頭,“秦護衛,咱們立刻上路,一切等見了玉琉璃和她的母親再說!”
秦錚點頭,端木凝安早已吩咐下人備好兩匹快馬,一行三人向瀲陽城疾馳而去。他的心情顯然極爲迫切,這一路行來幾乎沒有休息過,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鎮國公府。
提前得到了秦錚的消息,楚凌雲早已陪着玉琉璃在春雨齋等候。麗顏倒是一直沉默着,看似十分平靜。
便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傳來,伴隨着端木凝安迫不及待的叫嚷:“哪裡?哪裡?人在哪裡?你……”
踏進房中的一剎那,四目相接,聲音陡止!端木凝安緊盯着麗顏略有些蒼白的臉,眼中慢慢涌上狂喜,渾身顫抖:“是你……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我找你找得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