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戴安娜就知道霍少霆離開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霍少霆離開房間一路暢通無阻,十分鐘後陸離來到戴安娜所在的房間,將她連同她父親的遺照一起帶走。
出來之後戴安娜才發現,哪裡還有什麼僱傭兵,早就被陸離給收拾完了!
還有伊布洛修斯,也早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就回到俄國遠離是非——手上握着戴安娜名下的股權轉讓書,此行目的已了。
“戴安娜小姐,霍總請你去醫院。”
陸離站在車邊,說話語氣神態都跟從前沒有任何差別,反讓戴安娜聽得自嘲不已:“也好,我確實還有些問題要問清楚。”
黃昏的光帶着讓人心安定的力量撒滿整個米國,橘色光芒之下大地一片寧靜,沒誰知道被光命忽略的陰暗處有多少腐朽。
上車之前,戴安娜頓了頓,看着陸離像是要說什麼,不過整兩秒也只是一個眼神的交匯罷了。
醫院,夏依依又又又進了急救室,霍少霆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脊背挺直目光幽深。
“霍總,”旁邊的保鏢小聲提醒霍少霆:“您後背上的傷,先處理一下吧?”
霍少霆置若罔聞,只是看着那扇門,彷彿身上的傷不存在,只有裡面那個人是重要的。
被陸離帶到醫院的戴安娜看到這一幕,心裡的愛恨苦澀五味交織,到最後只覺得苦,心裡口中都只剩苦。
陸離上前去彙報:“霍總,戴安娜小姐帶來了。”
霍少霆跟沒聽到一樣,未做任何反應。陸離會意,對押着戴安娜的保鏢做了個手勢,大家一起做沒有反應的機器人,跟老闆一起無聲等待。
新舊傷相疊加,夏依依身上好幾處都在發炎,傷情加重,等從急救室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不過這次有一點優於之前——夏依依昏迷時間縮短,二十分鐘之後就眼皮眨眨睜開了,還自顧自說了個冷笑話:
“看來受傷太多也是有好處的,都生出免疫力了!”
霍少霆厲聲訓斥:“不許說這樣的話!”
夏依依四肢腦袋都沉得不行,聽見他的話轉過頭,腦袋昏昏沉沉地問:“你身上的傷,處理了嗎?沒事吧?”
霍少霆則面不改色地撒謊:“處理了,沒事。你精神狀態看上去很差,先休息一會兒。等你精神狀態好了,我讓戴安娜來見你。”
現在是一提起這個人,夏依依就心慌,都成應激反應了:“見她幹什麼?”
夏依依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竟然沒有一處不是戴安娜給的,霍少霆看着就覺得心氣不順,必須報個仇把這口氣給順了。
“現在先不用管,你休息,我出去一下。”
陸離被安排在病房看顧夏依依的安全,霍少霆離開病房之後,才走向另一個辦公室。
坐在沙發上脫下外套時,裡面的醫生都驚呼:“你身上這麼嚴重的傷爲什麼不早點來處理?這一旦感染是會要了命的!”
放眼看去,霍少霆整張背已經沒有一處好的皮肉,後背的衣服碎渣跟皮肉粘合在一起已經無法徹底剝離。
處理傷口的時候霍少霆全程沒出聲,只在偶爾幾處皺皺眉,意志力之強大讓醫生都嘖嘖稱奇。
處理完傷口,霍少霆除了面色慘白一些,一些跟之前無異。
穿好外套,霍少霆纔想起來還有個人沒處理。
戴安娜被陸離安置在三樓走廊盡頭空置的病房。
夜幕慢慢降臨,這個病房沒有開燈,戴安娜被綁了手腳堵了嘴低着頭坐在病牀上,只等着霍少霆來給她一個審判。
霍少霆拿掉她口中的手巾,不等她開口,就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相框——戴安娜父親的遺照。
“你拿這個幹什麼!”
戴安娜瞬間就被激起情緒,顧不得口腔和四肢的疼痛,掙扎着想用嘴去勾相框。
霍少霆像看不見她的激動,當着她的面將相框拆分開。
父親的照片從相框中剝離開來,戴安娜突然慌了:“霍少霆,停下來!不要再拆了!”
已經晚了。
霍少霆將相片與相框之間的一張四四方方的摺疊紙拿出來,攤開,早有預料般地笑了一下。
“很聰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把你父親的遺屬放在遺照裡,就連你大伯也不可能想到這裡。”
戴安娜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恨來形容了,那完全是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那些不甘心那些執念全都變成猙獰。
她的嗓音嘶啞,彷彿瞬間蒼老數十歲:“你是從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霍少霆嗤笑一聲:“我這一路走來,所有的謀劃,都是。”
可笑戴安娜從來沒有看透過罷了,她從來不知道以前在家族裡的那個男人會是如今這個算無遺策的霍少霆,隱忍加城府幫他一步步走到今天。
戴安娜身上突然卸力,往牀頭一靠也不掙扎了:“你的目的達成了,都在你的算計裡。那你現在想怎麼處置我?”
霍少霆神情冷淡:“怎麼處置你,我說了不算,依依說了算。”
於是夏依依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睜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霍少霆,而是被迫站在牀尾鬼氣森森盯着她看的戴安娜。
“啊!”
夏依依是真的被嚇到了,那眼神那滿身的怨念,誰弄到病房裡來想嚇死她嗎?
霍少霆坐在牀邊半摟着她,溫柔地向她解釋。
“你身上這些傷,無一不是拜她所賜。我也不是什麼記仇的人,只需要把這些都加倍還給她,這件事就一筆勾銷。”
加倍...
夏依依看着霍少霆——不記仇這三個字你還挺敢說。
戴安娜不知道是被霍少霆收拾老實了還是怎麼,這大小姐脾氣聽到兩人商量怎麼傷害她居然半點聲音都沒發出。
“真的要這樣?”
夏依依有些猶豫:“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槍傷,毀容,匕首鑽肉...”
“行行行,別說了!你說得對,此仇,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