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爲了齊青玉打我,她現在不得了了,你們都搶着要巴結她,還不是爲了銀子嗎!你們這些大人真噁心!”齊霞玉放聲大哭,吼了一通往外跑去。
路過齊青玉身邊時,她突然頓住,張開留了指甲的十個手指頭撲向齊青玉。
正在齊青玉準備後退避開齊霞玉時,果甜猛地跳了起來,敏捷地擋在齊青玉跟前,更把小野貓似的齊霞玉推開了。
可惜果甜太用力,竟把齊霞玉推到庭院中央鵝卵石砌成的小徑上,小腦殼好死不死還碰在石子上,立時鮮血直冒。
趙氏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呆了,她只想到要是女兒抓爛了齊青玉的臉,這輩子是完了。
可是傷着自個兒,還能醫好不是!
“霞玉。”趙氏連忙上前查看女兒的傷勢,又急急吩咐嬤嬤去請大夫。
齊霞玉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將趙氏推開了,挖起一塊石頭衝果甜尖叫:“你這賤婢子竟然敢推我!我要打死你!”
果甜望着齊霞玉滿手腥紅的鮮血,手足無措。
福田大吃一驚,慌忙抱住齊霞玉求情:“五姑娘饒了果甜吧,回頭奴婢稟告大太太教訓她去。你這頭流了很多血,咱們先把血止住。”
“啪!啪!啪!”低沉而急促的三聲疾響,徹底把在場的人敲傻了。
“霞玉!”一直在門內看着的四老爺終於衝了出來,然而他不是心疼被敲破了頭的福田,而是因失血過多而臉色青白的齊霞玉。
“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雙眼通紅的齊霞玉似乎感覺不到疼,一直尖叫着,直到倒在四老爺懷裡還不停地喃喃:我要打死你……
四老爺狠狠地剜了果甜一眼,撕開衣袖摁住齊霞玉的頭,飛快地抱着她要了輛馬車匆忙趕去最近的醫館求救。
趙氏望着流了一地的血,猝然哀叫一聲坐倒在地,神色慘淡。“六丫頭,霞玉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她只是先前被我罰跪……她還是個孩子。”
趙氏也不懂爲什麼還要向齊青玉解釋,她只是很害怕,怕眼前這個面不改色的女娃會因自家女兒打傷她的丫鬟而挾私報復。
只因她之前知道齊青玉恨一個人時有多狠。齊青玉甚至將齊良玉的畫像畫出來戳成窟窿。
早就忘了幼年時曾做過這種蠢事的齊青玉,雲淡風輕地提醒:“四嬸嬸,我覺得你是不是先讓人將這裡打掃乾淨,再換套衣裳去看看五姐比較好?”
齊青玉注意到齊霞玉小手臂遍佈瘀痕,興許就是剛纔被趙氏暴打了一頓,不然也不會失控。
大人總是把自己做不了的事情寄託在小孩身上。
可是又有幾個小孩能承載爹孃的夢。
即便天賦如她,也還是辜負了家族。
趙氏卻是還沒回神,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血。
“要是讓祖母知道你這樣對付霞玉,恐怕不太好。”齊青玉再次好心地提醒。其實上一世趙氏就爲了她打過齊良玉兩次,當時曾氏病重,齊家在她的掌控下,消息自然就傳不到在臨安客居的老太太那兒。
再說齊老太太是個善人,怎麼可能坐視孫女被虐打。
趙氏猛地一激靈,心中後悔不迭,慌忙起來扯過呆若木雞的丫鬟,讓她們立刻清洗庭院。
“六姑娘,嬸嬸拜託你別往外說,千萬別讓你二嬸知道好嗎?”趙氏十分焦躁不安,若是張氏得知,這事隔日就能遍地開花。
“嗯。”齊青玉乖巧地答應,“果甜犯了錯,我過會告訴母親,請母親做主。”
“這怎麼使得……”趙氏慌了。
“使得,不然福田腦殼壞了,良玉姐姐可饒不了我。”齊青玉不依地打斷趙氏。
她這才意識到福田腦殼被齊霞玉砸壞,也算是件大事。福田可是齊家嫡長女的大丫鬟!總之今晚這事是沒完了。
“六姑娘,你要得幫四嬸說幾句好話。”趙氏真是覺得冤枉,不過是想借齊青玉來激勵下女兒,努力上進,誰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
果甜也有不當之處,齊青玉並沒意刁難趙氏,爽快地答應:“好。”笑顏綻放,回身讓臉色慘白的果甜扶着福田走了。
幾人哪裡知道此時尚有一雙眼睛,在暗處偷看。
齊青玉沒讓福田回東昇院,而是讓她到崔氏那兒去找白嬤嬤處理傷口。
白嬤嬤家那口子以採藥爲生,她也曉得些藥理,這種小傷能處理。
才進東昇院,面對席地而坐談笑賞月的主子,果甜撲咚一聲跪下。
齊青玉停下腳步,睨向她:“起來。”
果甜不敢起,也不敢說話。
齊青玉又道:“起來。”語氣極淡,可是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凌厲之氣。
果甜這才掙扎着站了起來,一顆腦袋卻幾乎垂到膝蓋上。
齊青玉這才露出一絲笑意,蹦噠幾步脫了小繡鞋,坐到席子上才向齊昌業、大太太見禮。
曾氏夾起一塊桂花糕喂齊青玉吃,隨意問道:“這是怎麼了?”
果甜一路上想了不下十遍說辭,可依然不知該如何說纔是最好,曾氏一問,她就慌了,急聲道:“是……是奴婢手勁太大,誤傷了五姑娘,好像很嚴重……四老爺剛纔送醫館去了。”
齊昌業拿茶盞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復又面不改色地喝起茶來。
“你別急,慢慢說,這是怎麼回事?”大太太向黎嬤嬤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倒了杯熱茶給果甜定驚。
果甜喝過後,發涼的身體一陣暖燙,心思也能跟着轉動了。
她覺得齊青玉的意思很明顯,她要維護四太太,那麼有些事情就不能提了。
果甜想了想,“回大老爺和大太太話,四太太請六姑娘去刻兔子給五姑娘看。誰知道五姑娘不高興,想在六姑娘身上撒氣。奴婢擔心六姑娘會受驚,連忙擋開衝上來的五姑娘,誰知道手勁太大了……五姑娘摔破了後腦勺。”
齊昌業未有責備,只望向曾氏溫和地道:“聽着挺嚴重的,你還是過去看看吧。”
“四叔和四嬸都到醫館去了。”齊青玉咂巴下嘴,挑了塊芋子蝦米糕,邊吃邊說。
“青玉,你的丫鬟傷了姐妹,你這沒心沒肺的樣子不大好啊。”齊昌業笑着訓了一句。
齊青玉不以爲然,“父親,你就賞果香和果甜些銀錢吧,要不是她們姐妹忠心護着我,怕是我躲得過早上的災難,晚上也架不住五姐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