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滾快滾,是誰跟你有卵關係!”黃鶴方纔作壁上觀,但聽蘇定方將話頭引到齊青玉身上,立刻縱身躍下,如大鵬展翅,直接落在齊青玉身後。
“六姑娘,咱們走。”黃鶴臉色不善,全身肌肉緊繃,豹眼帶兒煞,處處昭示着別來惹他。
這種意外,齊青玉始料不及,上一世未曾經歷過,也難以迅速作出正確的判斷,是以遲疑不決。
別說蘇定方,就連左靈茵也是臉色鐵青,好好的夜晚無端生亂,可是她也不敢怨蘇定方,必須是因爲蘇定康在建鄴出了什麼事,人家還沒怪到她頭上,她怎麼好意思反過來質問。
但黃鶴在大庭廣衆之下,居然不與他見禮,這簡直是天大的侮辱!
左靈茵氣得握緊了雙拳,所幸她廣袖流仙,等閒之輩瞅不出來。
“你是誰呀?我們認識嗎?”面對這種影響深遠的決定,齊青玉心裡有些緊張,生怕一步走錯百步難回,便有些無措。她瞪着大眼睛來回在黃鶴與左靈茵之間睃巡,一臉驚懼,小嘴兒忽地一扁,便要哭了。
黃鶴初時有種丈二金鋼摸不着頭腦的感覺,放眼望去,此處認得自己的人怕沒幾個,可是方纔該死的蘇定方大嗓門喊出了他的表字,回頭向長輩一說,便是街知巷聞了。
“你是左靈茵?”黃鶴倏地拍了拍腦殼,驚恐地瞅着眼前燦若春華、丰神冶麗的姑娘,很陌生。
左靈茵立時也明白了齊青玉的良苦心思,暗地示意李子哄着別讓她哭,自己則斂定心神,端嫺福禮:“小女子正是左靈茵。公子有禮。”
黃鶴一聽便覺頭痛,目光下意識轉向齊青玉,又有顧忌,硬生生地投向湖面,神態不禁有些窘,“呃……左小姐好。”
蘇定方城府極深,見此情景。心下了然便要告辭。
“蘇公子慢行。回見。”左靈茵一心牽在黃鶴身上,也暫時顧不得蘇定康出了何事,先把自己的事情搞定再說。也沒挽留。
蘇定方故意走到齊青玉邊上時才頓步,微側頭說:“我明日會到府上拜訪。”爾後,陰冷的眼神睇了齊青玉一眼,眸底閃過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
黃鶴倏地變色。恨不得直接把蘇定方扔進湖裡餵魚。
突然“啪”的一聲,什麼跌倒了。接着是驚慌失措的呼叫聲。
蘇定方回頭一看,只見齊青玉倒在地上,全身痙攣、一雙眼翻得只餘眼白,猶如羊癲之症。不由得氣得渾身發顫,寒聲質問左靈茵,“這就是你引薦給舍弟沖喜的好苗子?”
左靈茵不可思議地瞪着地上咬着李子手掌咬出了血的齊青玉。也是愕然,但對齊青玉知根知底的她。很快便明白過來。她必須做出選擇,“很抱歉,我也不知她有這隱症。如風,快點送六姑娘到醫館去。”
“奴婢遵命。”如風不明就裡,早就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推李子,“走呀,快點。”
李子的右手鮮血直冒,痛得眉間糾結成川,得了吩咐後強忍痛楚,單手抱起齊青玉往外飛奔,邊跑邊將泗平軒聞風而至的管事、侍女屏退。
“讓開,看什麼看,沒見過如風大美人嗎!”跟在後面的如風嗓門像海嘯似的,這一吼,誰都知道左靈茵在這了。
暫時脫險的齊青玉心想,左靈茵有沒有想過要撕了如風的嘴,像她當時煩果香的大嗓門一樣。
“快,去回春堂。”如風一看見自家車伕就大叫。
可是李子已經將齊青玉抱上齊家自己的馬車了,因爲這馬車輕小,跑得快。
相南見此情景也是嚇了一跳,齊青玉三人才進了車廂,他就立刻策馬狂奔。齊青玉在簾子蓋嚴實那刻,就鬆開了牙齒,坐直了身子。一嘴腥甜的血,她歉意地看着李子被她咬破的手指,低聲道:“對不起,咬痛你了。”
李子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低吼:“你裝的?”剛纔差點嚇死她了,未曾想居然是裝的?
“我不要給人沖喜。”齊青玉嘴兒輕輕一撇,理直氣壯。李子知她沒事,雖然手指有點痛,但還是喜多於怒,也就不追究了。
“呸,蘇家三少若不是身子不太好,是你這等卑賤的身份能高攀上的,不知好歹。”霍然大悟的如風卻是惱羞成怒,怨恨齊青玉令左靈茵被蘇家大少爺斥責,揚手就要掀簾子讓車伕回頭。
“你敢!”李子立刻從大腿處拔出一把匕首,快速地抵住如風咽喉。充滿殺意的眼神,絕對會讓人相信如風若敢造次,她必定會痛下殺手。
齊青玉見狀,並沒阻止,只道這武者出身的人家真是直腸子,二話不說就是動刀子要脅人命。
如風登時僵住了,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去,不敢置信地瞠着一言不發的齊青玉,居然縱容下人拿刀子指着她?
齊青玉也看着如風,平靜的目光透着威懾,像冷鋒似的刺進如風眼內。不過須臾,如風死死地捉住簾子的手已經慢慢鬆開,垂下。
如風雖然不敢動了,兩片薄脣卻是停不下來:“你哪是商人家的孩子,你簡直就是據山爲王的匪徒生下的賤種!”手上沒刀子,可嘴刀沒閒着。
“我去你大爺,嘴巴放乾淨點。”李子手中的匕首又逼近一分。
霎時間,如風已經感覺到了尖利的刀刃直抵着自己的皮肉,大概再稍微一用力,她就要被戳個血窟窿,頓時噤若寒蟬。待感覺李子沒有再動的意思,如風慌忙往後縮想要逼開利刃的威逼,不由得整個人貼在車身上,再也不敢說話了。
李子匕首也沒跟過去,只是做個威脅的形式,還指着如風。李子喜歡怕死的人,若不怕死,還真要見血不成?她心裡其實也十分緊張,在戰場上殺人她是不眨眼,可這弱質女流,還真難下手。
半晌後,馬車到了回春堂側門。此處幽靜,少有行人經過。
“你如今恨我,以後卻要感謝我。”齊青玉邊說邊抽了條絲帕咬在嘴裡,再示意李子抱她下車。
如風臉如死灰,撿回一條小命後,整個人癱在地,哪裡管得齊青玉說了什麼。
齊青玉入了回春堂,做戲做全套,讓李子說自己方纔發了羊癲之症,讓大夫號脈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