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天空象是刷洗過一般,沒有一絲雲霧,藍晶晶的,又高又遠。一輪圓圓的月亮,從東邊的海面上爬出來,如同一盞大燈籠,把個小小的盧家村照得亮堂堂,把樹枝、幼草的影投射在小路上,花花點點,悠悠盪盪。宿鳥在枝頭上叫着,小蟲子在草棵子裡蹦着,山野中也有萬千生命在歡騰着……
盧家村,盧大柱的屋內依然亮着微弱的油燈光,圍着桌子坐了很多人,便是地上都蹲滿了人,除了盧大柱一家之外,還有十多個人擠在這狹小的屋子裡,看裝扮應該都是這盧家村的漁民。
“唉!是不是這大仙不回來了?”一位漁民愁眉苦臉地說道。
“會回來的,小天哥說會回來的!”春紅秀美緊蹙,出聲反駁道。
“可是,現在都快子時了,恐怕那大仙是真的走了,唉!”另一位漁民推測道。
“不會的,小天哥說了,他一定會回來的。”春紅執拗地說道,她篤信風小天一定還會回來的,她的小天哥是不會騙自己的,只是爲什麼現在還沒有回來呢?春紅嘴上說道堅定,心中卻也忐忑不安地思忖着。
“小天會不會遇到什麼事情呢?”盧老根推測道,他今天和兒子、孫子一起出去打漁,他和盧大柱都突然年輕了不少的容貌可把衆位漁民嚇了一大跳,而且整整一天的打漁中,他本來已經衰弱的體力突然也變得充沛了許多。
“怎麼會呢?小天哥那麼厲害,連神仙也打不過他,肯定不會有事的。”這次說話的是春生,說得春紅也是心安了不少。
於是,衆人便都沉寂下來了,誰也不再出聲,只能聽見油燈芯偶爾發出的“噼啪”的響聲。
一炷香的功夫又過去了,便在衆人漸漸絕望的時候,春紅突然欣喜地驚呼一聲:“小天哥回來啦!”接着,便拉開屋門跑了出去。
衆人聞言皆面面相覷,不知道春紅何出此言,緊接着一陣清晰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衆人精神一振,一窩蜂地涌出了院子,風小天果然回來了。
春紅斜倚在院門上,只見皎潔的月光之下,一匹白馬疾馳而至,白馬上一位飄逸出塵的男子傲然而立,一人一馬如旋風一般來到了近前。
“咦?春紅,這麼晚了不休息?”風小天遠遠地就看見了翹首而望的春紅,心中一陣暖意,出言問道。
“大夥兒都在等你呢!”春紅低低地應了一聲,便低着頭將院門打開。
“大夥兒?等我?”風小天疑惑着剛一下馬,還沒邁步走進院子,便見院子裡站着十幾號人,一見他進來,趕緊都齊齊跪倒,口裡齊聲稱道:“恭迎大仙!”只有盧大柱一家人面色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說什麼纔好。
“大仙?”風小天一下子有些懵了,這是幹嘛呢?深更半夜的,一大堆的人跪倒在院子裡稱自己是“大仙”?這情景可真是有些詭異啊!風小天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春紅。
春紅見風小天看向自己,嘴脣囁嚅着正不知怎麼開口說明情況的時候,那邊盧老根開口了:“咳咳,這個,小天啊,這些人是聽說了你的名聲而來的,都是一些街坊鄰居,有事相求!”
“哦!”風小天心中有些明白,便接口道:“那先讓大家起來吧,也別叫我什麼大仙,喚我小天即可!”他可不適應動不動就有人跪在身前。
“是啊,大家都起來吧,有什麼事大家起來說!”盧老根也跟着吆喝道。
跪在院子裡的衆人這才紛紛站起,嘴裡都說着:“謝謝小天大仙!”
盧老根見衆人都起身後,接着說道:“小天,昨日我們喝了你給的靈藥,不僅治好了大柱媳婦多年的頑疾,便是我和大柱都沾了光,變得年輕了,今日我們幾人出門之後,便在鄉親們中間引起了轟動,還有人說你一下子就治好了本來已經殘廢的盧七,大家都說你是神仙下凡,這不,今天他們都來求神仙幫忙啦!”
盧老根一說完,那些人便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神仙啊,求你救救我的老孃吧,她前些日子不慎摔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一個衣衫破爛的年輕人哀聲說道。
“小天神仙啊,我兒子的腿上次被盧七打斷之後,現在還不能下地走路啊,那孩子都尋了好幾次短見了,大仙就出手救救他吧!那日都是小的的錯,小的惹不起那盧七,只好說了假話,大仙生氣就懲罰我吧,只是千萬要救救我的兒子啊!”說話這人正是那日說了違心話的盧大權,如今也是淚眼漣漣地哀求道。
“小天大仙,還有我老伴,去年生了一場大病,至今臥牀不起,求大仙慈悲,救一救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漢也苦着臉說道。
…………
“這……大家誤會了,在下不是什麼神仙,也是一個普通的人,恐怕是有負大家所託啊!“風小天看到這般情形,心生惻隱,可是醫術非自己所長,怕是有些病看不了。
“大仙啊,救命啊!”
“是啊,大仙,你就發發慈悲心幫幫我們吧!”
“小天大仙啊,給你磕頭了!”
衆人聞聽風小天有推脫之意,便慌忙都又跪了下來,還有的人“咚咚”地磕頭不已。在他們心目中,風小天能治好春紅娘,還能讓老邁的盧老根煥發青春,還一個人打敗城裡上千的官軍,這不是神仙還能是什麼?
風小天一看這陣勢,有些慌了神,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盧老根,盧老根心知此事也都是由自己一家的變化引起,不好不表態,可是他雖然不願給風小天添麻煩,可是也希望這些老街坊們能得到幫助,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盧大柱則是佯裝看一邊,根本就不和風小天對視,春紅娘一個女人家更是沒什麼主意,春紅和春生還小,指望他們解圍那更是不可能了。
風小天一見此情景,只好自己說道:“各位鄉親請起,既然大家如此相信小天,那小天一定盡力幫忙,大家快起來吧!”
地上跪着的衆人聞言大喜,卻都沒有馬上起來,個個都頭如搗蒜一般地磕起頭來,口中不停地稱謝。
“多謝小天大仙!”
“小天大仙大慈大悲,我們全家都感謝您的大恩大德啊!”
“小天大仙啊,我謝謝你們家八輩祖宗,啊,不,我代表我們家八輩祖宗謝謝你啊!”
…………
便是盧家衆人也爲鄉親們感到高興,個個喜形於色。
風小天一見此種情形,頭都大了,接着說道:“要我幫忙可以,不過大家須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正在感恩戴德的衆人聞言俱是一愣,都擡起頭錯愕地看着風小天,心裡面都忐忑起來,他們不知道風小天要提什麼條件,若是要些什麼金銀財寶,他們可都是窮苦漁民,那是萬萬拿不出來的啊!
風小天卻是不管不顧地說道:“第一,不準再給我下跪,若還有跪的我就不管了。”
這個簡單,衆人聞言忙不迭地都站起身來,豎起耳朵聽風小天說第二個條件。
“第二,不準叫我大仙或者小天大仙,叫我小天即可,稱我大仙者,我也不管啦!”風小天接着說出了第二個條件。
衆人聞言,個個鬆了一口氣,這條件未免太簡單了,個個欣喜異常,幾個人又準備順勢一跪,口中習慣地說道“多謝小天大仙慈悲……”可還沒等跪下,便反應過來,忙不迭地站直身子改口說道:“啊,不,多謝小天大慈大悲……”說完,偷眼瞄了瞄風小天,害怕這位大仙着惱,不給自己的家人治病,那可就糟了!那副緊張的樣子引得春紅都一陣莞爾。
風小天卻是不以爲杵,笑呵呵地說道:“好了,今天已晚,明天大早,大家就把自己家中的病人都帶來吧,我便在盧大叔的院中給大家治病!”
大家聞言俱是大喜,轟然應是,便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