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全部散完了,胡成有些莫名其妙地找到林楓:“林大人,想來只是要下官估算什麼超級市場的所耗錢料吧,可如此重要的會似乎不需要下官參加吧?”
林楓一笑,真誠地說道:“胡大人,我非常相信韓大人的眼光。能讓韓大人選中的人,不用說,一定是非常值得信賴的人。林某看到胡大人的第一眼,就在心裡認定你是一個可以深交的人,林某今後將還有許多類似的事情想借助胡兄的能力,不知胡兄意下如何?”
“下官實在不敢當啊!”胡成有些受寵若驚,自己在將作監默默幹了近三十年,從來沒有一位上官這樣看重自己。
“你剛纔也看到了,林某與人交往從來是交心而不是論身份地位,因爲林某相信,只有大家好才能自己好。以後,諸多事情還要拜託胡兄呢。放心,每一次都不會虧待胡兄的,以後,也許會根據胡兄的貢獻給你也弄些股份呢。”林楓豪爽地笑了。
“林大人,下官感激不盡,定倍加用心。”胡成一揖到底。
林楓哈哈一笑,開始仔細將自己對超級市場的整體規劃、格局、要求一一道來,請胡成在客房中慢慢覈算。林楓自己則出府找到李鏘,向韓熙載家中走去。
這邊廂,周竟一路跑着來到周娥皇的閨房,嘴裡依舊是不停地喊着:“老妹,老妹,有大事,有大事。”
正在調試古琴的周娥皇不慌不忙地擡起着,嗔怪道:“三哥,你老是這樣急躁的,什麼樣的大事兒?”
“咦,老妹,我發現你今天這身綠裙裝十分好看啊。”周竟先把馬屁扔了過來。
“就你貧嘴。說吧,什麼大事兒?”周娥皇手指在琴絃上輕撫兩下,仙翁仙翁的聲音悄然在屋裡瀰漫,簡潔溫馨的小屋頓時多了一份清雅的味道。
“等會兒我給你一份大驚喜。你先幫我分析一些事兒。”周竟就把林楓在鄭王府所講四本賬的事情詳細說來,並詢問娥皇銀行的事情是不是參與。
“這林楓真的有大才啊。以前,只觀詩詞,我以爲他只是一名有才氣的儒生,上次見他談商業,以爲是他靈光一現呢,現在,我發現他真的是具備商業天賦的奇才啊。”周娥皇驚奇地睜大了雙眼,腦中不由地又浮出了林楓那天在畫架子前侃侃而談的景象。
“老妹老妹。”周竟右手在周娥皇的眼前晃了兩下,將她從出神中拉了回來,“別發愣了,幫我想一想,銀行的事能幹不能?要是幹,我們投入多少?”
“當然應該幹啊,這就仿若一個源源不斷生金的聚寶盆。但是,我在考慮要不要告訴父親和兩個大哥。”周娥皇輕蹙娥眉,手不斷在撫動琴絃。周竟靜靜坐在了她的對面,大氣也不敢出,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三哥,我感覺還是不能告訴他們。一呢,以股份的形式開辦銀行,是林楓想出來的,我們對這一個行業不熟悉,而依父親和兩個大哥的脾氣和行事習慣,一定會要求佔據主導地位的,這必然會與林楓產生不快;二呢,讓他們知道後,只怕就沒有三哥你什麼事兒啦。”周娥皇輕輕說道,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下意識地,她並不想讓自己的家人與林楓發生矛盾。
“我也是這樣子想的。想等這件事幹出一個名堂來,再讓他們大吃一驚的。”周竟高興地說。
“上一次,那五千貫我是纏了父親半天,他才答應的,這次恐怕資金要求更多,我們得好好想想辦法。”周娥皇說道。
“沒事兒,林楓說這事兒不急,咱們慢慢兒想辦法。看在你認真對待這件事兒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回報。”周竟神秘地說。
“得了吧,我的三哥,每次你都是口惠而實不至,我不抱希望。”周娥皇翻了一下白眼,鼻子微皺,依然是那麼俏麗可愛。
“這次不一樣!”周竟將林楓所給的曲子從懷中拿了出來,輕輕放在了琴架上面。
“咦,這譜法怎地如此怪異?哦,這裡有記譜原理,這原理倒也簡潔易懂,這裡應該是……”周娥皇見譜心喜,立刻沉浸到曲子當中,雙手再次開始撥弄起琴絃來。
由慢到快,由生澀到熟練,不一刻兒,周娥皇已經完全適應了新譜法,雙手如穿花蝴蝶一樣翩翩舞於琴面上,悠揚、喜悅的琴聲開始穿出房間,逸向遠方。
手下不停,周娥皇連着彈完了兩首曲子,驚喜在問一旁傾聽的周竟:“曲調輕快、歡暢,蘊含的感情卻十分真摯、厚重,這曲子,莫非就是……”
“對,就是林楓在韓大人府上所譜的兩個曲子,分別叫《家園》和《生命的快樂》,是剛纔林楓託我帶給你的。”周竟得意地炫耀道。
他專門送我曲子?周娥皇一時之間呆住了,臉上悄然泛起一絲難以捉摸地微笑。
“老韓,老韓,你在哪兒?”林楓雙手緊緊握着,興沖沖地闖進了韓熙載的家中,韓家僕人跟了兩步不再跟了,韓府每一個下人可是對這個讓自己主家“三不談”的人熟之又熟。
“林小子,這麼沒大沒小?找我啥好事兒?”韓熙載打着哈欠從正堂的臥室走了出來,手裡還在揉着惺忪的眼睛,他上朝一回來就在補覺,現在才被叫醒。
“你看我兩隻手拿得是什麼?”林楓神神秘秘地伸開兩個手掌。
“不就是兩把河沙嗎?有啥稀奇的?”韓熙載看來看去,發現也只是兩把普通的沙子。
它當然是沙子,是林楓來時的路上從一家正翻新的宅子門前抓來的。林楓笑了笑:“你現在看。”
林楓左手開始用力抓手中的沙子,細細的沙子紛紛從手掌指縫中露了下來,很快就所剩無幾了,然後將右手完全展開,沙子迅速塌露下去,瞬間就流光了。
“你想拿來比喻什麼?”韓熙載瞪大了眼睛。
“沙子就好比你的財富,你用力抓都留它不住,如果像你現在這樣大手大腳、揮霍無度,它溜得更快。”林楓一直心疼韓熙載這樣的人才在酒色中荒廢歲月,最後弄得家財散盡,想借此來點醒他。
“唉,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啊。”韓熙載有些落寞地說。
“得了,什麼解憂,不就是借酒色逃遁,所謂大隱隱於朝嘛?!要知道,那是抽刀斷水啊。”林楓不客氣地回擊道。
“你!豎子不可與交也。”韓熙載被說破了心事,佯作惱怒,大聲罵道。
“我有兩個法子,正好冶你的財病和心病。”林楓繼續從事他的神棍職業,“一呢,如果有一個地方,給你存放錢財,只能定期存取,時間久了,還給你利息分紅,你樂不樂意把你的錢財放入其中。”
“子錢家?不對。子錢家可不一定能保證收回的。”韓熙載喃喃說道。子錢家,是當時對放債取息的人的稱呼。
“當然不是。”林楓於是詳細地將四本賬和關於銀行的設想跟韓熙載說了一遍。
“你小子,你小子……”韓熙載繞着林楓轉了兩圈,“這些你都是怎麼想出來的?”
“無他,把自己當作一個想買東西的人、一個要與人合作的人、一個想安全地用錢生錢的人,順着他的想法和需求,然後想辦法解決,就想到了這些。”林楓微笑着說,現在的他,偷詩詞借做法順經驗已經溜熟,也就是說偷着偷着就成慣犯啦,臉也不紅了,心也不跳了。
“好,好法子,我一定會參與的。另一個法子呢?”韓熙載也有些振奮,這個兄弟的頭腦還真是個寶藏啊,裡面啥珍寶都有。
“另一個法子,就玩得有點大。”林楓就把自己的強國三疏和今天與李璟的談話全部如數倒了出來。
從林楓開講,韓熙載的眼睛就瞪得溜圓,手指着林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怎麼樣,這個辦法能不能根治你的心病?”林楓笑道。韓熙載本來的確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好同志,關鍵是被這個現實的社會逼得當了縮頭烏龜而已,現在就是一個讓他重新振起的大好契機。
“唉,‘三不談’還是低估了你的智慧和膽量。我老韓自嘆不如啊。”老半天,韓熙載終於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指,講出這樣一句話。
“老韓,敢不敢參會,敢不敢再拼一把?”林楓此時就像一個循循善誘的惡魔,拼了命地鼓動一個人去犯罪。
“拼了。我老韓就從來怕過。”韓熙載一拍桌子,怒吼道。
“不過,林小子,你這樣子等着,有點太被動了。走,咱們分頭行事,我去聯繫蕭儼等幾個傢伙,你負責徹底說服鄭王。咱們既然幹啦,就幹他個天翻地覆,幹他個轟轟烈烈。”剎那間,韓熙載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眼中神采閃動,身上的頹廢氣一掃而光,拉起林楓就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