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寧靜的邊關大漠如今一片蕭肅,只有狂風肆無忌憚的吹着,平日裡的駝隊彷彿也知道這裡即將發生一場惡鬥,也不見了蹤影。
與之前流亭和滄州死守城牆的枯燥,如今的大漠中已經是刀光劍影,斑駁的城牆下,司水人搭起梯子,想要攀登上這一座其實並不算高的城牆,只是炎龍士兵卻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即使是這一面殘破的城牆,他們用石頭和弓箭重新把人逼了下去。
有人掉了下去,自然有人前赴後繼不顧一切的補上,這樣的戰鬥一時之間處在了膠着之中。
“放箭。”南宮昊不動聲色的說着,彷彿自己的一道命令並不是取人性命的武器,而只是隨意的一句玩笑而已。
炎龍的士兵們不時被司水的神箭手射落城下,城牆雖然不算特別高,下面也全是沙子,可是他們也摔得面目全非。
所有人瘋狂的廝殺着,怒吼甚至壓過了呼嘯的大風,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死我活的宿命,沒有其他的追求。
“怎麼樣?我先上?”軒轅少恭看着身邊的曾阿牛,頗有些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已經參加過之前的平疆戰爭,有着足夠的經驗一樣。
“不!”曾阿牛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給軒轅少恭,自己拔出劍轉身而去。
軒轅少恭輕哼一聲,聳聳肩,甚至都沒有回頭,只是拔刀突然向後看去,原來有個人趁着守城的士兵被射落,爬上城牆想要襲擊軒轅少恭,卻被一刀捅死在牆上。
“開城門!”
終於到了最緊張的時刻,兩軍都不再畏畏縮縮的互相試探,曾阿牛帶着一隊人馬衝了出去,一馬當先一路砍殺無數。
慕容曦這時候也從帳篷中出來,走上了城牆,軒轅少恭看了看慕容曦問道:“你從哪裡找來了這樣憨的傢伙?”
慕容曦看着曾阿牛在對方陣營當中左衝右奔,將對方的陣營衝了個稀巴爛,無奈的笑笑說道:“還不是身邊無人可用。”
“他是個好苗子。”軒轅少恭讚許的點點頭說道,“若是以後回京,不如把他給我,讓我調教幾天。”
“就你?”慕容曦打趣的看着軒轅少恭,“還是你先跟着呂翔他們歷練幾番吧。”
慕容曦雖然嘴上說的很是輕鬆,心中卻慢慢的沉了下來。
己方雖然相比起之前來,已經算是實力大增,可是看着南宮昊的軍隊,就在這樣消耗的狀況下依舊黑壓壓的陣勢,說明對方打定了主意要用車輪戰來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只是,南宮昊消耗得起,自己卻消耗不起……
曾阿牛無比勇猛的廝殺着,對方的低級將領分別抵擋不住曾阿牛的猛烈攻勢,被斬落馬下,這時候一名長相魁梧的傢伙卻突然出現在曾阿牛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手握流星錘,看着曾阿牛嘲笑道:“怎麼?司徒俊手下無人可用了?竟然派出你這麼個小東西來?你要是立刻在本爺爺胯下磕上三個響頭,爺爺立刻饒你不死!”
曾阿牛哪裡經得起這樣的侮辱,氣的臉色漲紅,指着對方罵道:“你少大言不慚,哪來的醜鬼,報上名來,老子留你個全屍!”
“本將軍是南宮太子親封的先鋒將軍,包易!”
曾阿牛沒什麼文化,戰場上廝殺的吼聲讓他聽不清楚對方說的什麼,他翻了個白眼說道:“什麼包子不包子的,今天老子就砍你個白皮大包子!”說着,曾阿牛手中的長槍就揮了過去。
那包易本來就長得魁梧,生平最忌諱別人嘲笑自己的體重,誰知道曾阿牛竟然調戲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身形,他哪裡受得住這樣的氣,呀哈哈喊了一聲,就衝着曾阿牛撲了過去,誰知道他的流星錘動作有些笨拙,第一次攻擊就被曾阿牛逃過了。
“乖乖受死吧!”曾阿牛一看對方不過如此而已,攻勢更加猛烈,只可惜剛纔不過是包易大意了一些,曾阿牛此番不小心,流星錘竟然是擦着他的肩膀飛過,將他的盔甲都盡數掀起。
一見不好,軒轅少恭立刻要殺下去,慕容曦看着那包易卻是個不好對付的,阻止了軒轅少恭:“你守城,我去。”
“太子妃……”軒轅少恭的半句話還沒說完,慕容曦早已經下了城牆,騎馬應戰,那包易一看慕容曦參與進了戰場,更是鬥志昂揚,撇下了曾阿牛就向着慕容曦殺來。
“太子妃小心!”
曾阿牛在身後有些着急的提醒,身後有人趁機揮刀砍來,曾阿牛轉身拔刀,將對方斬下,見慕容曦能與包易打個勢均力敵,也就不再關心,去與別的人廝殺起來。
“草包一個,也敢在本妃面前張狂?”慕容曦虛晃幾招,近了那包易的身,一個揮劍,對方便捂住頸部,從馬上倉皇墜下,慕容曦在馬上高高在上,舉劍高呼:“南宮昊!你的陣營當中無人可用了嗎?”
先鋒將軍被斬,攻城的司水軍隊頓時陣勢大亂,而炎龍的軍隊立刻聲勢迭起,紛紛的上前廝殺,這時候,城門突然大開,從裡面殺出了更爲勇猛的一波新力量,不多時司水軍隊便倉皇撤去。
“王妃剛纔真是太厲害了。”回到城上,曾阿牛眉飛色舞的跟別人講述着剛纔慕容曦的勇猛舉動,看着城牆下面遍地橫屍的樣子,慕容曦閉了閉眼,說道:“叫人把下面收拾了吧。”
曾阿牛領命去了,城牆上只剩下軒轅少恭和慕容曦。
軒轅少恭望着遠處皺了皺眉道:“這應該只是對方的先鋒部隊,不過是來試探咱們的底細的,雖然咱們這次把他們打回去了,但是真正的精銳部隊還沒有出現……”
慕容曦也不由得皺眉,她又何嘗不知道這艱苦的情況,只是如今,她只能做到這些,她不是真正的九天神女,做不到扭轉乾坤的神奇。
剛剛沉浸在勝利歡喜中的氣氛,漸漸地消失了,對方不僅僅有多出自己十幾萬的軍隊,還有自己比不上的戰馬。今天的這場戰爭雖然是毫不費力的取勝了,可是若是南宮昊的精銳戰馬出動,他們還是沒有辦法跟對方抗衡。
若是對方真的派出了戰馬軍隊,自己的這座城牆,不過是個空擺設而已,對方想要將自己打敗,簡直是甕中捉鱉一樣簡單。
“先回去吧。”慕容曦拍了拍軒轅少恭的肩膀,“明天再說。”
可是回到了帳中,迎接他們的,是一個更爲不幸的噩耗。
看着慕容曦和軒轅少恭一前一後進了帳中,慕容岑和司徒俊同時擡頭,慕容岑的眼神有着說不出的複雜,其中有擔憂,有緊張,更多的是坐立不安。
“怎麼了?”慕容曦跟慕容岑這麼多年的默契,自然知道慕容岑是在擔心什麼。
“你自己看吧。”司徒俊不願意說話,起身踱步到帳外透氣,慕容曦狐疑的接過他手中的信,剛看了一眼,卻有些窒息的呼吸急促起來。
“這……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岑還算是冷靜的,拍着慕容曦的肩膀讓她放心。
“我如何能放心?”慕容曦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宇文拓在京中,如今劉洪波奪了大權,勢必要對她不利!”
“她會保全自己的,你放心便是。”雖然慕容岑嘴上在安慰着慕容曦,可是他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自己的心,他對宇文拓的擔心,只比慕容曦多,不會比慕容曦少。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軒轅少恭也接過了那封信細細的讀着,慕容曦有些無助的看着慕容岑問道:“究竟要怎麼辦?難道我們放棄這碎玉關,立刻殺回京中?”
“不。”司徒俊從帳外進來,將慕容曦擁在懷中安慰道,“若是咱們放棄了着碎玉關,南宮昊一定會率領大軍趕盡殺絕的,到時候咱們內亂未平,失了邊關,更是坐立不安。”
“可是宇文拓……”
“我已經給端木延去了信,讓他立刻集結所有的珍瓏閣力量,務必保證護住京城!”
“可是爲什麼對方能夠預測到我們的每一步?”慕容曦有些疑惑的問道,“他們就像是有人在身邊看到了我們的每一處困境,在我們走投無路的時候給我們另一處痛擊。”
“是不是薑桂成的人混了進來?”軒轅少恭首先想到了慕容曦帶來的那些兵,他們從前可是跟着薑桂成的人。
慕容曦搖搖頭,“不可能。”
“走的時候我已經將楚凰留在了滄州作爲看守,所以不可能是薑桂成通風報信。”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只是現在找出內奸,好像並不是他們首要做的事情。
“我們還是先處理對面的南宮昊。”司徒俊做出了這樣的一個決定。衆人當然沒有什麼意見,只是慕容曦心中始終有一個結不能解開,這個內奸究竟是誰呢?
軒轅少恭與曾阿牛現在顯然已經成了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一般,軒轅少恭摟着曾阿牛的肩膀出了營帳,兩人顯然已經成了親密無間的戰友一般,談論着剛剛過去的那場戰爭是如何的激烈。
“兄弟剛纔你很勇猛嗎,不如我們結拜爲兄弟如何?”軒轅少恭很熱切的招呼着曾阿牛。
曾阿牛早就聽說過軒轅少恭的鼎鼎大名,如今軒轅少恭願意跟他結拜,他自然是願意的,連連點頭說道:“蘇將軍願意跟我結拜,自然是我的榮幸。”
“可不要這麼說,以後戰場上,我們還要並肩作戰呢,什麼榮幸不榮幸的。”軒轅少恭用力的摟了摟曾阿牛的肩膀說道,“咱們都是兄弟。”
“既然是兄弟,那下一場我還不會讓你。”曾阿牛憨厚的笑着,“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說得好!”軒轅少恭笑的更是開心,“既然這樣,下一場我也同樣不會讓給你,咱們還是比一比,誰殺的敵人多,如何?”
“一言爲定!”兩人握拳爲盟,手中的兵器相撞發出金屬的撞擊聲。
最後的一場戰役,似乎馬上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