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拜訪

風雲金縷衣 一百九十七、拜訪 書旗

寧王既然想因此而立威,劉謹的判罰,李彥無論如何爭取,也無濟於事,流放的結果終於維持到了最後。不過寧王將押送的任務交給了金同,同朝爲官,金同與劉謹的交集雖然不算少,但並沒有什麼深交,甚至沒有單獨再一起談過話。

在金同看來,劉謹的成敗,正好成全了他的功名,也將不再劃入大奸大惡的歷史行列。且劉謹在自己的位置上,也確實做出了一份可觀的成績,對於百姓來說,劉謹還是那個有名的“賢王”,頗受愛戴。

因此,金同對劉謹的家人很是照顧,雖然沒有車馬,沒有坐轎,但是劉謹對此已經感激不盡了。

“大恩不言謝!”劉謹此時已體會到了人情的冷暖,對身邊的人格外的珍惜。

金同一身布衣,樸素得不成樣子,他當然這是在照顧劉謹的感受,因爲劉謹已經做好了放棄一切的準備,這不僅是做給寧王看,也是在時刻提醒自己。

“不敢當,下官也是聽命行事。”金同早已與李彥綁在了一條船上,李彥好,他金同就好,爲了自己的將來,金同當然不惜一切地位李彥拉幫結派。

劉謹點點頭,心想,他今生唯一的錯誤,就是忽視了李彥,或者他本就不該與李彥爲敵。卻沒想到,在最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李彥爲了他竟如此不顧危險地挺身而出,這讓他很受感動。正如他剛纔所說:大恩不言謝!

對於李彥,劉謹覺得此時說得太多,反而矯情了,只有實際的行動,纔是表明心跡!

劉謹沉默地向金同拱了拱手,便舉步向着長長的人羣走去,在緋紅的夕陽下,佝僂的身形顯得十分落寞也悲涼,不過他的腳步堅定,告訴金同,也告訴所有人,他劉謹並沒有放棄,遲早會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金同見此,不禁無奈地搖頭,人一旦沾上了權力,便一輩子都放不下了,。

………

戶部侍郎沈文散朝後,剛剛回到家中。乳孃便惦着小腳,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手中拿着一封信,笑逐顏開地向沈文隨意福了一福,便急不可耐地說:“老爺,小少爺來信了。”

沈文微微笑道:“那都說了什麼?”

沈有勝是乳母一手帶大的,無論是,還是現在,她都是最爲關心沈有勝的人。因此沈有勝所有的事情,她都要個知道,若是好事,一定馬上讓全人都知道,若是壞事,便會獨自一人唉聲嘆氣,哭鼻子掉眼淚。

乳母知道沈有勝有意取笑,卻依舊忍不住炫耀之心,道:“小少爺不僅戰功赫赫,而且管理方面也十分出色,還得到了十八皇爺的讚賞,又升官了,小少爺可真是了不起,我早就知道,小少爺一定有出息…”

沈有勝也知道乳母的這個癖好,所以信件都寫得十分的簡單明瞭,一一交代清楚了就可以了。乳母並沒有讀過什麼,人得的幾個字,還是爲監督沈有勝的功課而苦攻下來的。

沈文聽言也點點頭,當初流放的時候,也只是想讓沈有勝多多歷練一番,並躲開這京城的帝位之爭,沒想到他會有如此一番作爲,當然這其中少不了李彥的功勞。

自從李彥一躍登龍門,沈文不得不對李彥更加重視起來,早在先前他就派人到夏州去查過,事情竟出奇的順利。沈有勝自從進了夏州之後,便有了立功的機會,不到兩個月,便升爲十八皇爺的副手,所有的事情,從軍事到管理,十八皇爺都手把手的交。沈文從中,看到十八皇爺似乎有將夏州交給沈有勝的意思。

當然得到這樣的消息,沈文第一個想到了李彥。自從李彥登上宰相之位,沈文更加有理由相信,李彥對沈有勝的所作所爲,本來就是孝仁帝與李彥自編自導的一場戲,瞞過了自己,也瞞過了天下人。

更加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李彥竟爲了睿親王,不惜與寧王反目。雖然在寧王的強勢之下,劉謹還是被流放。但他又瞭解到,負責押送的金同,在李彥的授意下,對劉謹十分照顧。

“看來我是要去拜訪一下這個新任宰相了!”沈文想道。

乳母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不厭其煩,好話說了一遍,又說一遍,渴了累了,便坐下來,喝口茶,接着說。

“好了,幫忙安排個轎子,我馬上要出門去了!”沈文不耐煩地打斷乳母的話,苦笑搖頭道。

乳母雖然惱怒,但揮一揮手帕,道:“就知道子的話你不愛聽,你不聽,老婆子說給別人聽去。”

乳母說到做到,不過沈文要的轎子,她還是麻利地安排好了,她腦子並不糊塗,事情的輕重總會分得清清楚楚。

………

何府!

沈文的來訪,雖然打着向何常在請教的幌子,但誰都清楚,他想見的人是李彥。

李彥並不奇怪,這可以說是他幫助劉謹的目的之一。劉謹一旦失勢,跟隨他的官員便從此羣龍無首,重新找一個依靠,自然是他們最佳的選擇。此時李彥突然站了出來,而且處處維護劉謹,這正給了那些彷徨的官員們一個明亮的暗號,也給了他們一個舒服的臺階。

李彥現在身爲左相,權力更在何常在之上,又身兼劉墾的輔政之職,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比起當年的劉謹來說,表面上不遑多讓,更是讓這些官員與有榮焉,至於李彥的年紀,自然是末節中的末節。

“當年李存中,一門七進士,叔侄五翰林,已是佳話絕唱,沒想到今日下官榮幸,能見到祖孫兩宰輔的盛況。”沈文見了何常在,便開玩笑道。

然而這個馬屁拍得何常在又舒服又別憋悶,畢竟他的官職比李彥的低,並列在一起到沒什麼,一旦分開,便覺得丟人。這也是何常在與衆不同的地方,沒有擔當的人,總會有一些自私的想法,因爲他們都是以自我爲中心,對於身邊的人,關心的太少了。

何常在乾笑幾聲,便將沈文請進了偏廳。沈文雖然身居吏部侍郎,但在李彥與何常在面前,不過是個芝麻大的小官。沈文玩笑歸玩笑,但禮讓甚隆,也讓何常在心內舒服不少。

茶過三巡,何常在與沈文客套了幾句,沈文卻也問了一些官員愛民之道,何常在細心地教導了一番,但並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很快便找了個藉口,出去了。

“沈大人來了就好,以後你我可得同心同德,放能保全萬一。”李彥淡淡道。

沈文剛端起茶杯,手一顫,又放了下來,不料李彥竟然說得這麼直白,讓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來人,送客!”李彥沒等沈文的迴應,便下起了逐客令。

早已守在門外的家丁,忙進來向沈文做了個請的姿勢,不過李彥也站起了身來,兩人一直將沈文送到門口。

這時候家丁又換來一頂轎子,李彥坐了,與沈文並列走着,而且一路上都掀開了轎簾,與沈文談笑着,讓街道的人看了議論紛紛。

沈文徹底服了,李彥這一招,等於是在告訴天下人,他沈文已經上了李彥的船了,洗是洗不清了。沈文原以爲兩人至少要接觸一段時間,就如媒人相親一樣,總要先了解一下,再考慮下不下手。沒想到,李彥突然霸王硬上弓,讓沈文的主動,變成了被動。

不過沈文又有些擔心,這會不會激起寧王的反感,畢竟李彥並沒有根基,而剛剛依附上來的人,心不齊,沒有凝聚力,很難幫得上忙。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世間的繁華總是容易冰消,只是希望李彥的輝煌,不是曇花一現就好。

沈文正想着,轎子已經到了沈府,兩人這才依依拜別。

………

自從劉墾登基爲帝,便一改孝仁帝往日的萎靡不振,堅持早上都會上朝議事,無論是常朝,還是大朝,從不塞責拖延。

不過劉墾年紀還小,所有的事情自然都是由兩位輔政大臣商議裁決,不過由於寧王的強勢,李彥的發言從來都被他當做空氣給省略掉了,漸漸朝中的人都看出了風向,皆以寧王馬首是瞻。

李彥並沒有阻止,甚至自己陣營中的官員投向寧王時,他也只是一笑置之。但對於自己的意見,他從來都是異乎尋常地堅持,即便知道不會被採納。

“皇上,的黨爭明人都看在眼裡,王安石的新法得到宋神宗的支持,才得以順穩發展,雖然有所收效,但上下積怨,難免牆倒衆人推,宋神宗一旦疲軟,失敗是在所難免的。皇上以爲,王安石錯在何處?”李彥學識淵博,劉墾每個月都有一兩天來到何府聽課,當然是在寧王的保護之下。

劉墾盤腿坐在炕上,歪着腦袋仔細想了許久才道:“錯不在王安石,而在宋神宗…”

“哦?”李彥心頭一喜,追問道:“錯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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