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霆雲衝了出去,片刻後回來稟道:“大人,出事了。”
元軒一怔,旋即擡頭對封霆雲道:“去看看。”
元軒隨封霆雲出了門,封霆雲看着元軒道:“王爺讓小心楊愔,果然出事了,陛下在勤政殿,突然門口跪着幾十個京都新貴,說是求陛下賜官爵,他們都是通過殿選進的學士院,說尚書大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拔得頭籌,都是全憑陛下一句話,就跪請陛下開恩也賜他們高官爵位,陛下哪見過這個陣仗,惱怒着說不做這個皇位了,這會兒氣的正摔東西呢!”
帝都新貴都是儒釋道學院出來的國之棟樑,能帶動整個北齊的國風與運程發展,楊愔知道不能碰,誰要是動了這個,就好比動了國本。今夜元軒若是動了,豈非不是自掘墳墓!
一個時辰,高演就命人告知了高肅。
“尚書大人還不知此事吧?”高肅翻身上馬問陳秦。
“聽聞王爺讓封霆雲去尚書大人身邊協助,”陳秦回話,道,“怕是聽說了此事。”
高肅沒再說什麼,打馬就走。
“四爺,”陳秦追着問,“咱們去哪?”
“找尚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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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沉沉的,微微起了風,元軒沿着街道奔馬,前面臨街突然圍了一羣人議論紛紛:“太可憐了!掌櫃的怎麼能這樣?”
裡面傳來鶯鶯的哭聲,在嘈雜的人言裡,那哭聲微弱的幾乎聽不清。
元軒勒馬,漸漸看見人羣中地面上躺着一位女子,馬蹄在原地換踏,他的目光居高臨下在馬上越過人羣,這時,那女子艱難的緩緩擡頭,元軒一怔,忙跳下馬擠進人羣,蹲在那女子身邊喊道:“紅月?”
封霆雲隨後跟過來:“尚書大人?”
元軒回頭吩咐道:“你且去看看,我在庭院等你。”
封霆雲看了一眼地上的紅月,微頜首,旋即站起身上馬,火速進宮。
紅月仰頭,見是元軒,含淚震驚,道:“公子,你,你是公子?”
元軒點點頭,拉她手臂:“走,先離開再說。”
豈料,路邊茶葉店裡幾名大漢簇擁着掌櫃衝出來:“想跑!先把銀子賠了。”
元軒站起身,問道:“什麼銀子?”
掌櫃胸口起伏,氣焰囂張,見他一身官服,忙換了嘴臉,囁嚅道:“她,她把我的茶葉賣,賣錯了,高端茶當,當作低端茶賣出去······還賣了不少,我這店裡因爲這單生意虧損不少,她······她需得加倍賠償才行。”
“這些夠嗎?”元軒從懷裡拿出錢袋,“她賣錯了,賠給你便是,你爲何命人打她?這便是你不對,難道她的命沒有你那茶葉值錢?”
掌櫃見他官服威儀,料想他身份品階一定不低,又見他氣場強大,相貌不凡,也不敢多有言語冒犯,接了錢袋滿面陪笑的悻悻然回去店裡了。
另外一邊,皇宮勤政殿門口,高肅高聲喊道:“虧你們還是儒釋道學院出來的,哪有如此行徑?你們這般跪着求高官厚祿,和陛下要賞賜,簡直和綠林大盜、山野劫匪如出一轍?既然你們目無王法,藐視朝堂,我大齊也不要這般能力底下之輩,動輒聽信讒言,和逼宮有何兩樣?”
“四爺,尚書大人能如此,我等爲何不能?”
高肅道:“德不孤,必有鄰,尚書大人自有他過人之處,爾等可有可比之,站出來讓我瞧瞧,陛下欽點尚書大人,由我皇叔舉薦,衆大臣商議過後才定下的,尚書大人自己卻並不情願,曾多次推遲。哪像你們,自古閒能都被人人仰慕,你們真要有本事,怎的無人在陛下面推舉,再這麼厚顏無恥,我高長恭便要發落了!”
親貴們面色漸白,都知道北齊戰神、鬼面將軍的厲害,此話一出,四下一陣騷動。
“四爺您有所不知,”其中一人戰戰兢兢上前,道:“我們······我們也不敢來觸犯陛下,只是······家人被······被挾持,才迫不得已如此······”
突然一道羽箭射中他胸口,頓時,他閉了口,轟然倒下!跪着的人紛紛汗顏,瞪大了眼睛,須臾,都跪倒在高肅面前:“四爺,救,救我們······”
高肅面不改色的道:“在這京都,陛下最大,竟有人敢在天子面前動手。誰膽敢再動手,就是我高長恭的敵人,我大齊絕不姑息!”
周遭只剩微微風聲,高肅挺拔的身姿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盾,阻擋了所有人的恐懼和擔憂。
“你們各自回家吧,如果家人有恙,我定給你們一個交代,”高肅掃了一眼衆親貴,語音平緩道,“想來再無人敢興風作浪,陛下深明大義,宅心仁厚,這件事過後也不會再追究。”
便在此時,封霆雲趕了過來,見場上的人都散了,下馬走到高肅身邊,道:“四爺,卑職來遲了。”
高肅轉過身,見只有他一人,與他對望一眼,剛要問話,曹溪豐悠哉地將目光橫衝直撞過來:“楊大人今夜身體抱恙,命卑職過來從旁協助,四爺此事辦的極好,陛下那已經安置好了,大雨將至,我這就差人送蘭陵王回府。”
高肅眉間冷然,道:“這事背後是誰主使,你我心知肚明,如今皇叔輔佐陛下,有人看不順眼,便在這覆雨翻雲,今夜若是死一個,自會算在此人頭上。”
“算在誰頭上,也輪不到我們什麼事,”曹溪豐輕描淡寫,絲毫無懼,“快入秋了,四爺還是多保重些,北齊還需四爺開疆擴土上陣殺敵。”
高肅轉身,只見楊愔被一頂轎子擡了過來,見高肅要離去,立刻訓斥曹溪豐:“放肆,誰給你的膽!這樣對四爺說話!他是主子,你是奴才,你不懂以下犯上?還不快去認個錯!”
曹溪豐壓着怒火正要給高肅跪拜,高肅翻身上馬不理會他,他兀自驟然離開,留下楊愔大怒,轉向曹溪豐立刻斥道:“你也太沒規矩了,連他也敢得罪!”
元軒將奄奄一息的紅月帶到庭院,她愁眉不展滿面寒霜,須臾,紅月淚中帶笑,道:“在臨死前還能見公子一面,紅月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