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輕敵

石洞內越來越熱,顏驥、樑湘菱二人待在石洞中,彷彿置身於烤爐中一般,被熱得幾乎背了氣。原本還溼漉漉的岩石洞壁和山洞的地面,眨眼間便被灼熱的氣流蒸烤得乾燥無水。

若是普通人身處這等炎熱的惡劣環境,怕早已被蒸得熟了。不過,顏驥身懷百餘年的精純真力,又修煉過無上聖典《天書·黃卷》,體格大大異於常人,他靠着渾厚的真力護身,以太清宮秘術《天罡玄術》中的凝冰術凝生出寒氣排散身體四周的熱氣,暫時不會有危險。

而樑湘菱天資卓越,道法精深,又有寒冰神劍“冰魄寒光劍”護身,她御起神劍飄在身子四周飛速旋轉,整個身體被極寒之氣縈繞着,根本感覺不到半點灼熱,所以也無性命之憂。

當此危急關頭,他二人更不敢再遲疑,以最快的速度奔出石洞。當他二人走出石洞,看見洞外的情景時,驚得愣在洞口好一陣才緩過神來,此時的山林,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的火勢燃燒極其猛烈,那些堅硬的岩石也被烈火燒裂開來,爆裂的岩石碎片四處蹦竄,撞到其它的岩石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顏、樑二人擡頭向天空看去,見那隻白鳳凰此刻正飛在半空,它一對遮天蔽日般的巨大翅膀不停地撲扇着,巨翅之下,是滾滾火焰在燃燒着,如洪潮一般,不斷向下方山林間傾瀉。

火勢燃燒迅猛,轉眼間便撲至顏驥面前。

顏驥曾在三年前與那“赤羽鳳凰”有過戰鬥的經歷,並且將那隻“赤羽鳳凰”殺死在劍下。他想着神鳥鳳凰都死在他的劍下,神鳥也沒什麼可怕的,此時又見他們已無退路,只能背水一戰。輕敵之心一起,他登時燃起了信心,想要與這隻白鳳凰一戰,欲要憑靠自己的本事,讓他和他的師姐脫離險境。

一有此想,立刻飛身越至火海之上,衝上雲霄,驚虹仙劍龍吟般的清脆劍鳴也隨之響起,在蒼穹間迴盪着,久不散去。緊接着,萬丈青芒以驚虹仙劍爲中心,在天空迸射出來,青光幾乎掩蓋了世間所有的顏色。

白鳳凰正愁找不到這兩個人,見有顏驥主動送上門來,自然是高興無比。它此刻迅即停止噴吐火焰,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巨大翅膀一震,飛速向顏驥撲了過來。

樑湘菱站在顏驥的身邊,如何沒有料到顏驥會忽然飛上天空,要與那隻神鳥鳳凰決鬥,所以來不及阻止。被顏驥不自量力的魯莽行爲氣得花容失色,怒罵了他一句:“白癡!爲什麼要去招惹它,而不想辦法逃走?”。

但此刻,顏驥根本聽不到樑湘菱的呼喊,而且那隻白鳳凰已經朝顏驥飛攻過去,戰鬥即將開始,就算顏驥能聽見,也來不及逃散。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見顏驥已經沒有機會再逃脫,只能與白鳳凰一戰,當下也不顧神鳥的威嚴神力,飛身越上雲端,打算助顏驥一臂之力。

就在樑湘菱飛上雲霄之時,半空中,顏驥已經迎着呼嘯飛來的白鳳凰,快速斬出三劍,三道劍氣迎風而上,似有開山破敵的威力,銳不可當。但豈料那隻白鳳凰根本不畏懼驚虹劍鋒銳的劍氣,將巨大的翅膀張開在身前,以巨翅爲盾牌,迎接三道劍氣。

“噗……噗……噗!”

三道劍氣同時擊在白鳳凰巨大的翅膀上,發出三聲轟鳴聲響,巨大的白色撞擊氣波,向四周慢慢擴散而去。

但是,那隻白鳳凰彷彿安然無事,只是翅膀上落下來幾根白色的羽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見它低鳴一聲,快速展開翅膀向顏驥飛攻過來。它的飛速極快,電光火石的片刻,便衝至顏驥身前,兩隻鋒利的巨爪如老鷹捕獵一般,狠狠抓向顏驥。

顏驥至始至終都不曾料到他盡全力斬出的三道劍氣,只砍下了白鳳凰的幾根羽毛,並且白鳳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轉守爲攻,令他猝不及防,陷入險境。

顏驥眼見自己已是凶多吉少,卻躲不開白鳳的一擊,心中焦急,額上豆大汗珠滾滾滴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樑湘菱也已飛上雲霄,眼見白鳳的利爪就要抓在顏驥身上,她手中冰魄寒光劍驟然斬出,森森寒氣如濃煙一般,瞬間瀰漫了白鳳身子四周,將白鳳的軀體包圍起來。

白鳳被這陣突如其來的極寒之氣侵襲,飛行地動作明顯慢了幾分,正是慢下來的那一斷時間,足以讓顏驥轉身避開了白鳳的致命一擊。

白鳳在極寒之氣的侵襲之下,僅僅是動作慢了幾分,依舊無所動容,只見它在周身騰起光焰驅散了寒氣,卻又向顏驥攻了過去。

它速度極快,轉眼便又追上了顏驥,利爪狠狠抓向對它來說,簡直如螻蟻一般渺小的人類。

不過這時,顏驥已經有了足夠時間御劍防禦,只見他將驚虹仙劍橫在身前,立即在身體前方凝聚出一道兩尺厚,方圓數丈的青色光牆去阻擋白鳳。

“轟!”

一聲巨響,白鳳撞在玄青色的光牆上,它也沒有料到這等渺小的人類,竟然也能凝聚出這般堅硬的護盾,龐大的身軀竟被玄青光牆硬生生地擋了下來,被自己巨大的撞擊力震飛了出去,身軀緩緩地向下方降落。

但那隻白鳳終究是神鳥,身子只下落了很小的距離,很快又舒緩過來,振翅重新飛上雲端。

那廂,顏驥以神劍凝聚出來的劍氣真力,在白鳳凰的撞擊之下,登時煙消雲散。顏驥也被那股威力巨大的撞擊力道貫穿全身,整個身子向後方倒飛了出去,他只覺胸口氣血動盪,腦中嗡嗡直響,全身經脈被那股巨大的撞擊力道貫穿之後,就像要爆裂開來一般,抖動着翻轉不停。若不是他有百年的精純功力和神血護身,只怕當場就噴血而亡。

顏驥現在才體會到什麼是仙神的力量,完全不是人類所能匹敵的,終於明白三年前,他能殺死“赤羽鳳凰”,完全是因爲火麒麟與赤羽鳳凰爭鬥了許久,幾乎耗盡了赤羽鳳凰的力量,他才能殺死那神鳥。

另一邊,白鳳凰舒緩過來,展翅飛上雲霄之後,發現方纔祭出寒氣偷襲於它的樑湘菱就在不遠處,它登時大怒,長鳴一聲,又撲展着巨翅,伸出利爪向樑湘菱攻去。

顏驥人在空中,體內真力急促運轉,將外來之力層層驅散,同時又遵循《天書·黃卷》中所載的修煉方法提運真氣,很快就平伏了經脈的震顫,身體也在半空中慢慢停了下來。

他發現白鳳凰遲遲沒有趁他調息的時間向他攻來,漸漸意識到了什麼,忽然扭轉過頭向樑湘菱看去,赫然見那隻白鳳凰此刻正想攻擊他的師姐樑湘菱。

顏驥擔心師姐受傷,當時也不知哪來的奇異力量,身子急轉而上,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飛至白鳳凰的背上,同時手中驚虹劍嗡鳴不斷,握着驚虹劍急轉下刺。長劍刺入白鳳凰的背心,血涌如泉,噴灑在顏驥的皮膚上,感覺就像是燒熱的開水一般,燙得皮膚疼痛難忍。

白鳳凰背上中劍,發出了急促的哀鳴聲,巨大的身軀忽然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撲騰飛轉,也不去攻擊任何人了,只顧着用翅膀去護着背上疼痛的地方,但它一對翅膀始終無法顧及到背心,不斷髮出哀鳴,顯然那傷口令它疼痛難當。

顏驥一劍刺入白鳳的背上,也不知刺中了哪個古怪的地方,長劍就像鑲在了白鳳的背上一般,用盡力氣也不能拔出來。而此時,顏驥又不想棄劍而去,便死死抓着驚虹的劍柄不放,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沒有被白鳳那劇烈的翻騰甩出去。

樑湘菱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擔心他們這樣糾纏這,她的師弟顏驥早晚會被白鳳傷到。眼下這一鳳一人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樑湘菱也是束手無策,幫不上任何的忙,本想御劍攻擊白鳳,但又怕連顏驥一起傷了,只能停在那裡咬着香脣,心急如焚地看着,心思急轉,想辦法救場,額上已有細小的汗珠滲出。

一人一鳳就這般在空中糾纏在一起,樑湘菱看去,只見那隻白鳳凰像一隻被殺的雞一般,拼命地掙扎,身體晃動厲害,偏偏顏驥穿地也是白色色衣服,根本看不清顏驥在那片白色羽毛中是否已經受了傷。

白鳳凰在空中掙扎着甩了許久,纔將顏驥連人帶劍甩了出去,它甩出的力道,何等之大!令顏驥直直地撲向了下方的地面,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樑湘菱見顏驥被狠狠甩向地面,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擔心顏驥被摔傷,立即御風而起,顏驥下落的地方快速飛去,欲要接住顏驥的身子。

但是,她飛得再快,也不能追上下落的顏驥,眼看她的小師弟就要跌進山崖下的亂石堆中摔個粉身碎骨,而她卻只能遠遠地看着,沒有一點辦法。心中一急,竟然哭了出來。

她迎風而下,晶瑩的淚珠很快被風吹去,在風中飄散着消失了。

她現在很清楚的發現,如果她失去了這個小師弟,如果師弟死了,她會很難過,很傷心……

這種傷心與難過,與她在三年前失去了那個男人時的傷心與難過,是否就是同一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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