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清晨,卻不見朝陽升起,整個天空佈滿了厚厚的雲層,陰沉沉的,一片肅殺。並且空氣十分沉悶,幾乎悶得人喘不過氣。
顏驥、樑湘菱收拾好了行裝,剛推門出屋子,便迎上張靈兒向樑湘菱的屋子走來。屋門一開,張靈兒便看見了師姐弟二人,嘴角立刻顯出一絲微笑,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但是,看到他們手中帶了佩劍和包裹時,秀眉微微皺了起來,問道:“樑師姐、顏師兄,你們這是要出行麼?”
樑湘菱點頭道:“是的,我們剛剛接到了掌教師叔吩咐下來的任務,要我們立刻出去走一趟。”
張靈兒低低“哦”了一聲,道:“那你們現在就要走咯?”言語間,依稀透散着不捨,畢竟她來到這裡是想與這兩個人多說些話的,只是現在剛見了面,就要分開而去。
顏驥看見張靈兒走路時,腿腳很不靈便,關心似地問了一句:“張師妹,你腳上的傷很重麼?不方便的話,就不要到處走了?”
張靈兒心中一暖,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沒有,我沒有到處走,就是剛纔去你那裡看了一下。見你不在,就到這來了。”
顏驥沒想到張靈兒會過去找他,眼下不知該如何應答,只得吶吶的“哦”了一聲,楞在那裡不說話。
樑湘菱看了張靈兒幾眼,又看了看顏驥,皺眉道:“師弟,你剛纔問張師妹腳的是不是傷很重,難道說這五天來,你根本沒去看望張師妹?我前幾天好說你小子有良心呢!”
顏驥被師姐這麼一說,臉上一紅,忙辯解道:“不是,我有看過張師妹一次的。”
這時,張靈兒也出言爲顏驥辯護道:“樑師姐,你不要怪顏師兄了,他去看過我呢,還給我一顆,那什麼‘龍眼丹’,要不然我還不能這麼快下牀走路呢!”
樑湘菱又看了這兩人幾眼,對顏驥笑道:“你果然是個好人,還知道去看人家一次。”
顏驥此刻還不曾意思到這句話是在諷刺他,竟然重重的點頭道:“是呀,我是去看了一次,除了師門規定研習道法的時間,其他時間也沒有閒着,抽不出來更多的時間。”
樑湘菱聽顏驥這般說着,臉上嘲笑的笑意登時消失了,然後注視着顏驥,溫柔的眼眸深深看了顏驥幾眼。此時此刻,樑湘菱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因爲她很清楚,她的這位小師弟將其它的時間都用在哪裡了。樑湘菱站在那裡愣了片刻,忽然對張靈兒道:“張師妹,任務緊急,我們這就要走了,你留在這裡好好養傷,不要亂走。”
張靈兒應了一聲,站在那裡沒有動,說道:“那你們快去吧,不要耽誤了。”
兩人又向張靈兒交待了一句關心的話,轉身向寺廟的後門走去。
張靈兒此刻仍舊站在那裡不動,泛着水光的牟彤深深注視着那兩人的背影,目送他們離開重音寺。
當那兩道身影漸漸消失了看不見之後,張靈兒才緩緩移步走旁邊的石階上坐下來,低頭托腮,面露憂鬱,在想着什麼事。
也許是在想爲什麼身邊的同門越來越少了,短短几天時間,就從八十人減到四十人,與她很要好的同門也在逐漸減少。不知那兩個人這次出去之後,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還能不能回來?
顏驥、樑湘菱二人經過好幾處迴廊、小道,終於走出了重音寺後院的大門。此時大門外已經站着兩個青年男子在那邊等待,一個是身形高挑,穿赤色外衣的青年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歲,手中握着一柄赤芒燦燦的仙劍。另一個是相貌英俊的年輕公子,身披淡紫色的錦繡外袍,臉上透散着淡淡的書卷氣息,但給人感覺又像是瀟灑不羣,玩世不恭的貴公子,他手中握着一柄青芒閃閃,隱隱有雷電光芒閃爍的長劍。
這兩人正是少華派大弟子項衝、燕山派少掌門陳涼。
顏驥雖不認識這兩人,但猜想他們一定就是四大門派中少華派與燕山派,派出來執行此次任務的弟子。
樑湘菱見了那兩人,招呼道:“項公子,陳少掌門,讓你們久等了。”
項、陳二人也隨即還禮,那項衝只還了禮,倒沒說什麼客套話,倒是陳涼對樑湘菱微笑道:“樑小姐,久不見面,不知小姐近來可好?”
樑湘菱微笑回道:“還好。”
陳涼目視着那美麗女子的傾城笑顏,嘴角的笑意又濃郁了幾分,但他眼神隨即落在顏驥身上之時,笑意漸漸散了去,心想太清宮修爲精深的男弟子他幾乎全認識,這個看上去只有二十歲的少年卻是面生的很,難不成太清宮知道這次任務極其危險,只隨便派出個默默無名的弟子出來當炮灰?
他心中雖是這樣想着,但臉上仍舊顯出微笑,向顏驥見禮道:“請問這位公子是?”
不等顏驥開口,樑湘菱已經先爲陳涼介紹道:“這位是我師弟,名叫顏驥。”她說着,又指着項、陳二人對顏驥介紹道:“師弟,這兩位是少華派掌門的首徒項衝,燕山派少掌門陳涼。”
兩方再次見禮,項衝依舊是沒多說話,孤傲不羣地站在那裡。陳涼看了顏驥幾眼,問道:“可是與樑小姐同出自廣一道長的門下麼?”
顏驥回道:“正是!”
陳涼微微點頭,目光落在顏驥手中那柄毫不起眼的青銅劍上,心想連佩劍也是青銅劍,果然是派出來做炮灰的小弟子,太清宮果真沒幾個人才……不過他想到這裡,心念急轉,口中低低唸了一遍“青銅劍”這三個字,又多看了顏驥手中的長劍幾眼,皺眉問道:“顏公子的佩劍,劍名可是叫‘驚虹’麼?”
對於這位燕山派少掌門能認出自己的佩劍,顏驥略顯驚訝,多看了陳涼幾眼,回道:“正是!”
當顏驥回答“正是”這兩個字時,項、陳二人臉上都泛起一陣驚疑,齊齊看向了顏驥手中的驚虹仙劍。
他們兩派的鎮山神劍“奔雷”與“倚天鎮魂劍”在十大名劍譜上分別排第五、第六,僅次於太清宮鎮山神劍“三清古劍”。先前他二人見到樑湘菱的“冰魄寒光劍”與柳長歌的“南明離火劍”,想着這兩柄神劍排在他們的鎮山神劍之後,自己也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但如今見到排在第三的“驚虹”,都有種擡不起頭的感覺。
陳涼當下立刻對這毫不起眼的少年改變了看法,心想能得到門派傳授“驚虹”神劍的弟子,修爲絕不會差,他必定有過人的能力去守護着“驚虹”。
陳涼在顏驥手中的驚虹劍上看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不知顏公子可聽說過有關‘驚虹’的一個傳說?”
顏驥下意識地想到了軒轅香對他說過的那個故事,心中一抖,想驗證一下陳涼所知道的傳說,與軒轅香所說的是否相同,便道:“沒有,可否請陳公子告知一下,我這柄佩劍到底有什麼樣的傳說?”
陳涼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千年前,崑崙仙境有風神、雲仙兩位神仙眷侶,他們情誼深厚,相戀已久,打造了兩柄神劍作爲定情信物,雌劍爲‘白淵’,雄劍正是‘驚虹’,二位仙人各執一柄,約定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要相守一起。之後,二位仙人因觸犯了仙界戒律,被貶爲凡人,兩柄神劍也就此流落凡間。不過他們的姻緣不會就此斷裂,風神的轉世會得到‘驚虹’,雲仙的轉世會得到‘白淵’,然後兩位謫仙會在適當的時候,受到兩柄神劍的牽引,而走在一起。”
陳涼說到這裡,笑了笑,對顏驥道:“如果這個傳說是真的,那麼顏公子便是謫仙了,也許會與白淵劍的主人相聚一起,再續仙緣。”
顏驥第二次聽到這個“故事”,心中難免會以爲有關驚虹神劍的傳說並非虛構,不過他仍舊不願服從這個被安排好的命運,強顏歡笑道:“這只不過是個逗人玩樂的故事罷了,多半是當初打造這把神劍的人,故意編出這個故事到處散播,想增加神劍的名聲,好讓自己流傳千古。”
陳涼點了點頭,只說了“也許”兩個字,便沒再提這件事。他看了看顏驥身旁的樑湘菱,微笑道:“樑小姐,我們先來談談尋找‘鳳舞聖殿’一事吧。傳說那聖殿建造在南嶽衡山之巔,可能這其中的意思,指的就是聖殿隱藏在衡山的最高處。”
這時,少華派首徒項衝|插口道:“衡山有七十二峰,最高峰是‘祝融峰’,聖殿是不是就在祝融峰上呢?”
陳涼搖頭道:“這個也不能確定,唯有登上峰頂仔細尋找線索,衡山七十二峰之中,較高的山峰有五座,分別是:祝融、芙蓉、紫蓋、天柱、石廩,我們就先從這五座山峰開始查起。”
太清宮這邊,顏、樑二人只是匆匆接下任務,還未來得及查看那本典籍,對此事一竅不通,提不出什麼意見,當下只得隨着他們二人的意思,點頭認可。
四人達成一致意見,開始御劍飛往衡山最高峰祝融峰。
劍光閃爍之間,四人已經躍然飛起,直入雲霄,將南嶽羣峰的奇秀險峻盡收眼底。除顏驥之外,其他三人都時不時地往下方羣山之間看去,順帶欣賞一番聞名天下的衡山美景。
早在一年多以前,廣一真人就得知神火將會在衡山降世的消息,帶着顏驥來到衡山走過好幾次,幾乎將衡山七十二峰走了個遍,仍舊沒有找到有關神火的半點消息。由此一來,顏驥便對衡山羣峰的境況熟悉了大半,奇山秀水看過好幾次,如今再次看見,自然不會有新奇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