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洛華醒來時已經躺在了老茶壺的醫藥房裡,整整28道傷痕,左右臂都綁滿了紗布,那場打鬥狠烈程度外人難以想象,最後除了劉叔和華子其餘的保安全被之後趕來的人送往醫院。唐風等人也在保安來之前被剩下的小嘍囉帶走,準備了幾車的打手最後全被重傷,誰知道南城的大當家看到自己兒子血肉模糊的雙腿會是什麼感覺,打上去的可是一對每天擊打沙袋2000下的拳頭。
江川他們踉踉蹌蹌的趕回家時已是午夜,千軍千銳他們不出意外已經被提前叮囑過的席蘭哄着上牀睡覺。老茶壺已經在藥房等了好久,這件古樸古色的藥房甚至比江川還要年久。席蘭幫着把洛華搬到牀上,滿身血腥味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子沒什麼殺傷力,那年他也曾搬過哥哥傷痕累累的身體,那次他都沒有畏懼,更何況這次。
老茶壺將早已準備的藥材入藥,研磨,內外一口氣全用給了洛華,這些藥材都江川在小村莊後山自己親手挖的,這對於一個拿本草綱目當枕邊書的男孩子來說,親手挖到自己只能在書上看到的草藥,抓到活生生的魚是件在滿足不過的事。
“老頭子,洛華沒事吧。”正被席蘭包紮傷口的江川擔心道。
“沒事。他們中計了?”老茶壺重新做回搖椅,慢慢品着野茶。
“應該是,劉叔都沒受傷,只是昏迷。”江川看着已經虛弱睜開眼的洛華迴應道。
“恩,這種不揮發的迷煙可是很難搞的,就那幾個瘋魔的跟我一樣的老不死才研究這玩意兒。”
老頭子閉眼迴應道。
江川不知道南城的當家太子爲什麼會找到翠色,他也不想去猜,延金跟周圍的勾心鬥角他向來嗤之以鼻,對很少下山離開小村莊的他來說,今天已是很破例的一次,他趕到翠色看見蹲在牆角的洛華就暴戾的不可收拾,老頭子說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是有陰暗面的,他們對自己盡力維護的東西百般的驕縱和呵護,就像朋友,愛人家人甚至是自尊。當這些東西被傷害時,就會勾起心裡的陰暗面,每個人都有,只是有些事,有些背叛,有些傷害,有些溫暖你都未碰見過,你纔會控制,這世上有些事是控制不了的,甚至是你自己。
藥房門口,千軍千銳和左兒已經醒來,他們都看見了倒在牀上的華子和背後觸目驚心的哥哥,懷辰注意到他們時,左兒已經梨花帶雨。
“哥。”左兒輕輕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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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轉身時看見已經眼淚縱橫的丫頭,不知所措。
“哥沒事。”洛華將已經脫下的破爛外套匆忙重新穿上,朝千軍千銳說道,“哄妹妹去睡覺。”
兩兄弟沒有嬌柔做作,點頭應允。他們清楚,自己的哥哥是不會垮的,永遠也不會。
江川最後還是讓席蘭陪他們一起離開了藥房。
屋子裡只剩微弱的華子,還有一直昏迷的劉叔,江川,懷辰和老茶壺。
“懷辰,和伯母說過了吧。”江川開口道。
“恩,沒敢讓伯母來,和她說了華子今晚上留在小村住。”正在門口嗑瓜子的懷辰說道。
江川守在華子旁,格擋的雙臂已經傷痕累累。
“明天就差不了吧,只是這皮外傷需要看自己,華子不會太差。”
老頭子最後說道,起身回房。
江川看見已經有些恢復的華子,微笑錘了他胸膛一拳:“生日快樂。”
門口的懷辰將瓜子皮扔掉,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回頭喊道:“生日快樂。”
華子輕聲微笑,“生日快樂。”
華子守着身後的劉叔沒肯倒下,是因爲他聽茶壺爲他們斷言時,老頭子說川子爲情義“可擋殺八千諸侯神佛。”
他相信,他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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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莎蒂尼的主人回到酒店時將一身的休閒裝脫下,慵散的隨意紮起馬尾,本就清新的一粉素顏,衣着舒軟的絲綢睡衣,配上吹彈可破的羊脂暖玉肌膚,薄脣張合俏皮不失性感,未紮起的幾根髮絲在鼻尖無意撩起,神韻依然。
雲端拿起電話,熟練地按起號碼。
“哥,幫我查個人。”
電話那端傳來幾個女人魅惑的笑聲,雲端眉頭微皺。
“小妹,說吧,是男的直接閹了,女的先奸後殺。”男人聲音粗獷。
“哥,說什麼呢。”女孩怒道。
“嘿,哥這不跟你開玩笑嘛。說吧,誰讓咱小公主感興趣了?”
“延金村,小村莊,江川。”女孩乾淨利索說道。
“小村莊?”
“哥,你知道?”電話那端短暫的沉默。
“好像聽爸提起過,算了,給你查查,明天讓和尚給你送去。”
女孩子端起已衝好的拿鐵,來到窗口。國廈的最頂端,俯瞰整個延金村,十年,誰能想到腳下就是不盡的財富?這世界就是這樣,能造就一個鄂爾多斯,造就一個延金村也易如反掌。
在翠色,那男人暴戾的眼神,她見過,小時候自己被騙走丟,掙扎,害怕,可她硬睜着眼,一分一秒,四天五夜。她相信哥哥會找到她,四天五夜,哥哥同樣沒閤眼,哥哥見到那個騙子,就是那種眼神,她至今還是不敢想起,哥哥把那人拖進廢舊工廠,最後,只有哥哥自己走出來,雙手是鮮血,帶着那種眼神,朝她微笑。
“有哥在,小妹不怕。”
那年,皇甫君爵9歲,皇甫雲端6歲。
她相信,哥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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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川依舊五點起牀,雷打不動的生物鐘,慢跑加加速跑五十分鐘,跑完後一千擊沙袋,中間休息一次,鞭踢柿子樹相比彈性,基本維持四百至六百左右。一早晨的活動結束後,直接去海池洗澡,小村莊後山的海池已成爲小村莊的私人泳池,據說海池的名字就是老茶壺給起的。之後因爲小村莊很少有外人來,這裡也就很少被外人問津。海池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內湖,因爲延金村的對水尊敬的傳統,所以這的水質很好,雖說不至於清可見底,但用魚叉叉幾條魚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江川回家時,席蘭已經早飯做好,千軍千銳和左兒也陪着席蘭上學去了,早餐是小米粥加油條,席蘭的特色,江川是愛喝豆漿的,他們不知道而已。但他還是滿臉的幸福,這是他的溫暖,每天都能吃到自己家人的飯菜,還不夠幸福?他知足。
他看見懷辰的早餐還沒動,應該還在鍛鍊,懷辰跟他的早練計劃不同,江川已經開始注重毅力和持久力的鍛鍊,雖說這並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火候,但放些重心在這上面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懷辰和華子仍然以速度和力量爲主,提升爆發力。懷辰的重拳,華子攻擊的出其不意,都是連老茶壺都誇獎的天賦。
飯後他去藥房看見劉叔已經清醒,桌上的小米粥已經喝完。如老頭子所說,華子已經恢復了很多,已經可以下牀做些間的活動,跟劉叔聊天時,由於雙臂傷的嚴重,華子只能在做頭腳兩頭起,儘管這樣還顯得有些勉強,川子進門時,兩人說說笑笑。
“劉叔,好些了吧。”川子關心道。
“沒什麼大礙了,就是腦子還有點昏,老先生說的那藥勁很足,媽的,混了這些年叫個小雜碎給陰了。”
劉叔言語間盡顯不甘。
他是唯一一個畢恭畢敬喊老茶壺老先生的人,剛開始華子他們還很是驚奇,後來劉叔叫的時間長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江川朝他笑道“老馬失蹄嘛。”
“不行就不要勉強。”江川擔心的提醒正在鍛鍊的洛華。
“沒事,腰腹傷的不重。”
洛華輕聲喘息,吃力迴應道。
劉叔欣賞的看着這個孩子,洛華跟自己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倔強,努力,肯吃苦,知足,感恩。自己混跡那個暗中的江湖幾十年,風花雪月過,被傷害過,被背叛過,也爲朋友兩肋插刀過,勾心鬥角,你爭我奪,越往上越孤單,越老越想安穩,後來到延金村,遇見洛華母子,更意外的遇見老先生,一年一年春秋又冬夏的走過來,每天去翠色感受那個還算平靜的小圈子,看着跟自己當初的一樣的年輕人揮霍青春,他不會說什麼,他不會苦口婆心去對這些不屑於攀爬的小公子哥說教,他們不清楚在刀子口上拿來的錢是多麼的不易,就像他們不會知道一百萬的人民幣摞起來有多高。可他卻一直注意這個一直躲在角落裡微笑的服務生,他看見他會在收瓶子時,把每一種紅酒的出產酒莊,年份仔細看一遍,會把每桌上的菸灰缸在不超三個菸頭時默默的換掉,會在給客人開瓶倒完酒接着用木塞蓋緊,會在給客人用的杯子再重新用消毒巾擦一遍,就是這些細節,這些用心,劉叔開始有意識認識瞭解這個孩子,人上了年級總想把自己一輩子的所學,所知,所想傳教給後生的,就這樣,洛華跟着劉叔轉到了保安,因爲翠色的夜場很是安全,這無疑是一份美差。也許有些事就是天意,劉叔認識了洛華,知道了小村莊,更真正見到了只有一面之緣的老先生。
“劉叔,洛華這幾天就呆在小村莊了。翠色就先不去了,算幫他請幾天假吧。”江川說道。
“川子,我沒事,還能去。”華子堅持道。
“先養着,你這次護着我,幫了翠色,也算立功了,與公與私都應該讓你歇着,我這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也該走了,去醫院看看那羣孩子,畢竟都不是輕傷,到頭來就我一人好好地劉叔也過意不去啊。”劉叔迴應道。
華子沒有在堅持。
“對了,伯母那我已經說了,這幾天在這住着,就先別回去讓伯母擔心了,回頭劉叔再跟伯母說說,就說華子要在小村住住幾天,也把懷辰叫來,集訓。”
江川着重的說了最後兩個字。
“集訓。”華子同學用力煙下唾沫。
“川子,我這傷一時半會好不了啊。要不咱在等幾天,五天!怎麼樣?”
“一萬米。”江川迴應道
“別介,三天!”
“三萬米。”
“兩天!”
“五萬米。”
“一天!”
“別矯情,就下午,再說就和我實戰。”
“啊!殺了我吧。”
江川說的風淡雲輕,洛華聽得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