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江川依舊還是照原來的生物鐘開始一天的生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姚菲已經在客廳穿好淡灰色的運動服等着他。
江川還趁沒人注意熱吻了一下。
姚菲欲拒還迎。
某位貨還對努力跟他對視的姚菲說今天的初吻終於獻出去了。
姚菲終於低下頭。
面若桃花。
晨跑時兩人邁着相同的步子,步調一致。
跑到海池休息時,姚菲問了江川要離開延金的事。
江川對姚菲沒什麼隱瞞。
就這幾天的事了。
江川說道。
姚菲低頭沉默了。
“對不起。”
江川拉住姚菲的手,歉意回到。
“沒事,反正我知道,就算你能在延金,他們也不會讓我見你的。”
姚菲無奈說道。
江川拉住姚菲的手,和她坐在海池的斷橋木岸上,給她脫下鞋,露出她的腳丫。
小時候姚菲夏天總是喜歡和江川一整天賴在海池,釣魚,玩水,在岸上粘知了,烤知了。
農家快樂。
兩個人的腳丫子浸放在初夏早晨有些泛涼的湖水裡。
你蹭蹭我的,我撓撓你的。
玩累了,姚菲慢慢把頭靠在江川肩膀上。
“妃子,我會光明正大的把你領進小村莊的。”
淡淡而決絕。
“這算是另一個承諾嗎?”
妃子小聲問道。
江川一愣,自己還沒去南京看過她啊。
堅定的迴應道:“恩。”
妃子笑靨如花,撒開摟着江川的手,從水裡拿出溼漉漉的小腳丫。
站在橋岸上,面向海池,面向延金,面向整個花草自然生靈。
笑着大聲喊道:
“妃子要做新娘!要做江川的新娘!”
江川就算在之後歇斯底里,痛徹心扉時都沒忘了這麼夏天那個女孩也同樣給她的大聲喊出的生靈見證的承諾。
這會在心裡綿延溫暖一輩子。
儘管還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夏衣將整個朦朧的小村莊迷上絢爛,那個女孩喊出的堅定瀰漫了江川的四季與繁華。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而你,是我的第一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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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金。
馬停蹄飯館。
江川特意領着姚菲在臨走前來馬停蹄看看。
這畢竟也有他們不少的回憶。
馬停蹄飯館也是在很久之前就有,算的上有歷史的飯店之一,老闆娘一手神乎其神的廚藝,加上本人相貌氣質不俗,在延金更是遠近聞名。
老闆娘在馬停蹄早些時候教了幾個後生廚藝,這其中就包括當時最小的江川。
這江川令人羨慕的廚技也算追根溯源了。
最討喜的江川小時候在馬停蹄很受歡迎。
尤其是鬍子拉碴的大師兄對小師弟更是疼愛。
所以馬停蹄是江川跟妃子“幽會”的好場所。
歲月荏苒,大師兄已經立業成家,當時的小師弟已經領了內定的弟媳婦來看看師傅。
大師兄從後廚出來剛好看見稀客江川領着姚菲從稱得上金碧輝煌的馬停蹄門口進來。
驚訝之餘,熱切發自心窩的笑臉相迎。
“大師兄。”
江川牽着姚菲爽朗笑着手朝迎來的大師兄打招呼。
“啊呀,稀客啊——川子,你可怎麼捨得出山的?!”
一聲白大褂,短髮健碩的鬍子拉碴大師兄抱住川子,用力拍着江川后背,大聲應道。
硬朗的聲音迴盪着大廳。
“來看看師傅。”
江川也拍着大師兄後背,語氣正常道。
“小夥子,硬實了。”
大師兄放開江川欣賞說道。
江川笑着。
“還帶着弟媳婦呢。”
大師兄看了旁邊的姚菲,笑容溫暖道。
“走,先別在這呆着了,去三樓,我去通知孫姐。”
大師兄立馬帶着小兩口帶到三樓頂級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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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
包間名:
“乾坤戲沙”
這個包間自有之日就只來過六個客人。
而且每個客人都是孫亭雨親自下廚。
這算上在馬停蹄甚至是延金都不小的榮耀。
孫亭雨趕回馬停蹄乾坤戲沙時,江川也僅僅等了十幾分鍾。
一身青綠底色大白鴛鴦繡紋短裙旗袍,脖頸上戴着十修祈福瑪瑙藏綠玲瓏掛石,素顏間不遜嫩夏新柳的彎眉,腮若初放桃花,桃木簪束起長髮,只怪乾坤戲沙間檀香已撤,不然定是一副清修大觀音圖。
如此的打扮似乎也配不起她仙妖驚豔的身段
只有這樣的女人逃的了歲月的雕琢。
時光汗顏。
怎一個“不俗”可形容得了。
可這般的孫亭雨走進乾坤戲沙,看見江川和姚菲也不經意卸去另外人窒息的仙家氣場。
只如長者。
“小妃子,怎麼,想孫姨了?”
聲若水中琵琶,不失溫暖。
姚菲站起迎上抱了抱孫姨,親密而不刻意。
一旁的江川有點小冷落:“師傅,還有我呢。”
孫亭雨並沒有理會江川的委屈。
自顧自看着小妃子,形如姐妹。
江川識趣坐下,沒有打擾。
孫亭雨和姚菲聊了一會終於注意到在角落裡用牙籤排高塔的江川。
“你來幹什麼。”
孫亭雨故意板起臉來。
“師傅,我來看你啊,你穿的這麼正式,肯定知道我要來吧?”
江川戲說道。
“拍死你個小王八蛋,小妃子走後你用指頭數數你來看過我幾次?”
孫亭雨說落到。
“還好意思來?!”
最後生氣補充道。
菩薩怒目。
“我這不來了嘛,我是等到妃子回來,我倆一起來,不是更好嗎?”
江川連忙解釋道,儘管有些牽強。
孫亭雨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拉着姚菲坐下。
沒在說話。
江川一看,有點過意不去,這可是拿自己當親兒子疼的師傅啊。
姚菲朝無奈的江川示意桌旁的茶具。
某人連忙端起一套的茶功夫。
專心致志泡起功夫茶。
釣紅景瓷茶具。
烏龍探海,極品鐵觀音。
一杯功夫茶泡好,江川小心翼翼放在師傅面前。
香氣撲鼻。
總算沒忘了師傅最喜歡什麼。
孫亭雨看着江川全神貫注泡茶氣就已經消了一半。
等茶泡好,端起茶,只顧眼前的沁人心脾了。
怒氣盡失。
孫亭雨喝完茶,瞪了一眼江川,態度轉好。
江川可不是什麼見好就收的貨,立馬笑臉貼上,侃這侃那。
終歸是疼自己的師傅。
在江川厚臉皮的攻勢下,孫姨總算完全消氣,氣氛溫馨。
江川跟孫姨說他過幾天離開延金,今天是來告別時,孫亭雨身體一怔,卻又立刻恢復了笑臉。
江川捕捉到了,卻沒在意。
然後說自己先換衣服準備下廚,一會江川和大師兄來廚房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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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金
馬停蹄
四樓
“碎茶挽秋”
孫亭雨專屬套房。
孫亭雨一進房間,捂住心頭,失神的坐在藤椅上。
怔怔看着陽臺上吹着風的老者,心思複雜。
山羊鬍,紫砂壺,仙風道骨。
居庸先生。
“亭雨。”
老先生柔聲道。
“您爲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孫亭雨問道,她已經完全不是那個淋漓氣場的大觀音了。
“我也開不了口。”
居庸先生低聲道。
“都這麼多年,一直自然而然,最後一次,何必不見呢。”
老先生轉過身朝有些失神的亭雨又說道。
老先生一步一步走過亭雨,沉重,卻不堅定。
最終沒有去打擾這個獨自承受的女人。
老人慢慢打開門,最後看了一眼在陽光映照下真正露出滄桑的孫亭雨,眼神歉意溫柔。
孫亭雨靠在藤椅上,停止抽泣。
朝門的方向低聲道:“爸,我該怎麼辦?”
剛能聽見的居庸先生身體狠狠一顫,終究還是沒有回頭,輕聲關門。
只留下忍不住哭泣的孫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