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工夫。”歸寒邪眼皮子也不擡,大步往外走。
“怎麼,沒膽喝。”帝炫天激他。
歸寒邪腳步頓住,飛快地轉過頭,冷笑道:“皇帝,你也就這麼點伎倆?”
“你是真沒膽喝。”帝炫天走過來,冷靜地說道。
“你放
屁!”歸寒邪一下就火了,袖子一揮,震得身邊細枝亂顫,碎雪亂飛魍。
自打換血以來,歸寒邪的功力彷彿又精進了幾層,帝炫天猜測,現在他可能已經贏不了歸寒邪了。
此人若墮爲魔道,世間哪有人能與他爲敵?
“請。”帝炫天搶先一步,往小院外走檎。
歸寒邪冷笑一聲,跟了過來,“帝炫天,別以爲我一直會讓着你。若不是看在小鳳凰的份上,我早殺了你了。”
帝炫天眉頭揚了揚,笑而不答。
他一向比歸寒邪沉穩,加上欠了歸寒邪的債,所以更能容忍他的挑釁。
申晉跑過去,背起了阿寶公主,快步往外跑。
帝炫天是從崢嶸郡主的酒宴那裡過來的,單獨在溫泉園的沉香閣裡擺了一桌酒,請歸寒邪喝上幾杯。
歸寒邪大大咧咧地坐下,耳朵微側,很快就確定了這屋裡只有他和帝炫天兩個人。
“你怎麼找到那兒的?”他伸着酒杯,讓帝炫天倒酒。
“沐雨看到那個小紫姑娘被人拉進了小巷子,以爲又是想欺負她的人,所以跟過去看了看,聽到了她們的話,一路跟了過去。你又是怎麼到那裡的?”帝炫天給他滿滿地倒了一碗,平靜地問道。
“我跟着那個老東西,跟丟了。”歸寒邪端起酒碗,吸了吸鼻子,嫌惡地說道:“這也叫好酒嗎?”
“這是小御兒親手釀的藏雪酒,前年賣給了一個過路商人,那人一直沒捨得喝,贈給了林將軍。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我的手中。”帝炫天笑笑,挽袖端碗,一飲而盡。
歸寒邪面子上掛不住,冷哼道:“誰知道是不是冒充的,小鳳凰的酒比這個香,一定是你蠢,被人給矇騙了。”
“也許吧。”帝炫天點點頭,擡眸看他,“以後你還要四海爲家?”
“怎麼着?你想怎麼樣?讓我給你賣命去?”歸寒邪一抹嘴脣,烏瞳眯了眯。烈酒給他過白的臉色添了幾絲紅意,額角那團紅印更深了一些。
“我的廟小,裝不下你這尊大佛。”帝炫天淡淡一笑,沉聲道:“不過,珂離滄說你如今更適合長年呆在寒地,以避免……”
“帝炫天,我不需要你假腥腥地來關心我,若你只是說這些,那就算了。”歸寒邪沉着臉,猛地站了起來。
帝炫天放下杯子,小聲說:“她晚點到,你急什麼。”
歸寒邪拉長的臉稍微放鬆了點,哼了一聲,繼續往外走,“誰愛見她。”
“她等下急巴巴地趕來了,若見你走了,她要發火的。”帝炫天慢吞吞地說道。
歸寒邪邁到門邊的腳微頓了一下,還是直接衝了出去。
帝炫天撫撫了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想和歸寒邪緩和一下關係,看樣子得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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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寒邪一路疾行,突然間聞到了御凰雪身上獨有的香味。他心跳突然加快,匆匆往路邊一閃身,躲到了牆後。
“主子,就是這後面了。”藏心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他緊緊地靠在牆上,心裡一陣酸苦。以前還能看看她,現在連看也看不到了,活活忍受相思痛!
“快點走,他脾氣急,說不定又跑了。”
御凰雪甜美的聲音如願以償地鑽進他的耳中,他轉過頭,眼中只有漆黑。
“小鳳凰。”他喃喃地低喚了一聲。
香味隨着風一起遠走了。
他有點後悔,爲什麼要賭氣跑出來呢?忍忍就過去了,現在難受的還不是隻有他自己?
一隻手突然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心裡一陣狂喜,猛地轉過了頭。但他很快就拉下了臉,這隻手不屬於御凰雪,是陌生人的手,身上也是一股冰涼的、陌生的氣味。
“公子怎麼在這裡站着?”這是男子低弱的聲音。
“誰?”他擰了擰眉,這聲音實在很陌生。
“朋友。”
男子的手指微微用力,歸寒邪心猛地一沉,卻已經沒辦法出手了。男子的指尖上有尖刺,他整個人都開始麻木,隨即陷進了冰涼的沉重感中。
他方纔整個人,整副心思都跟着御凰雪跑了,身後出現了高手,他居然沒有察覺!
“真是浪費了你一身本領,一張好臉,你應該和我在一起啊。”男子彎下腰,注視着他的臉,慢吞吞地說道。
“公子,你捉到他了。”殺手王從暗巷裡出來,興奮得鬍鬚亂翹。
歸寒邪很清理,他能聽清殺手王的聲音,聞到他身上令他作嘔的味道。但是,他卻不能控制自己的四肢。
“對啊,這纔是我想的人,你看他多美。”男子笑了,把斗篷戴好,低聲說:“把他交給薄慕傾,記着,不許折磨他,我要他。還有,你催着薄慕傾早點動手,別讓帝炫天贏了。”
“知道了。”殺手王抓住了歸寒邪的腰帶,拎着他就走。
“叔父。”男子看着他走向巷子盡頭,突然出聲喚道。
“還有什麼事?”殺手王轉過頭,低聲問道。
男子沉默了會兒,笑了,“沒事,就是突然很高興。”
“好了,我去了。”男子點頭,大步往前走去。
男子一直靜立在巷子盡頭的暗影之中,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他的頭上,肩上,把他變成了一個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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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凰雪敗興而歸,進了酒宴廳,瞟了一眼還在大喝的崢嶸郡主他們,把斗篷往藏心身上一丟,悶悶地說道:“你應該點他的穴,給他下
蒙
汗藥,把他捆起來……怎麼着也不能讓他又走了啊!他性子那麼犟,這麼冷的天,他不會一個人鑽山裡去吧?”
“應該就在你的附近。”帝炫天突然感覺肩膀一陣酥麻,緊接着這麻痹的感覺開始往手掌蔓延。
“怎麼回事?這手指怎麼又麻木了。”他動了動手指,不解地說道。
“那你快坐下。”御凰雪扶住他,擔憂地說道:“趕緊讓彩鈺給你瞧瞧。”
帝炫天擡頭看,只見彩鈺扛不住,已經快被崢嶸郡主給灌死了。
崢嶸郡主的酒量實在可怕,這廳裡的男人已經有一大半被她給喝趴下了,而她還神彩飛揚,酒興正濃。
“這位郡主,真是女中豪傑,能文能武!”御凰雪小聲說道。
“皇上和皇后回來了,正等你們呢,我要給你們獻一支舞!”崢嶸郡主見二人回來了,十分高興,拍着手,站上了一面高支着的小鼓上面。
她的隨從趕緊遞上了兩隻小鼓槌,只見她把兩隻小鼓槌互擊一下,就在那兩個巴掌大小的鼓上跳了起來。
她踮着腳尖,飛快地旋轉着,紅色的裙襬散開,像一朵豔麗的格桑花。兩條長長的辮子,裡面織着的錦珠互相碰響,清脆悅耳。
“郡主的舞真是熱情奔\放。”御凰雪大聲說道。
帝炫天勉強點了點頭,這種麻痹感越來越嚴重了,現在連他的腳尖都覺得很麻,動一下,就覺得萬蟻鑽心。
“你怎麼了?”御凰雪終於發現他有些不對勁。
帝炫天剛要說手麻的事,這種感覺突然一掃而空,就像剛剛只是他的一場錯覺。
“怎麼回事。”他抓了抓拳頭,不解地看着恢復正常的手指。
“彩鈺喝成那樣,我看也沒辦法替你看了。”御凰雪有些沮喪地說道。
“可能是今日還沒喝藥的緣故吧。”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皇上,崔公子押的糧草到了。”申晉快步進來,興奮地說道。
“崔丹來了。”帝炫天脣角一揚,站了起來,“走,我們看看去。有了這批糧草,我們明日就能繼續往前打。”
“喂,我還沒有跳完呢。”崢嶸郡主從鼓上跳了下來,大聲說道。
“郡主跳得很好。”御凰雪抿脣一笑,拉着她往外走,“不過,我們先去看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