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在休息,你急什麼?我們主子豈是你想見就見的?你還是擔心擔心你這些小崽子們的命吧。”主事的人又跑出去,大着膽子衝着帝炫天吼道。
帝炫天笑笑,沉着地說道:“我爲什麼要在乎他們的命呢?自己的命,自己在乎。”
他說完,手掌一揮,四點暗光疾飛過去。
太快了!
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吊着四個孩子的繩子應聲斷裂,孩子們掉在地上,就地打滾,也不站起來,四肢並用,盡力往前爬旎。
吊了一天,哪還有力氣?拱了半天,也不過拱了幾步遠而已。
但,這已經足夠了鞅。
主事人怔然間,帝炫天拔地而起,一聲厲喝破脣而出,暗器再度出擊。
帝炫天威名在外,這一招,就算沒打着人,嚇也先把他們嚇破膽!
樓上的護衛嚇到了,慌忙蹲下躲避,主事人在地上打了個滾,連聲大呼,“放箭,放箭。”
沒有反應!
主事人嚇到了,悄悄擡頭看,原本埋伏着弓箭手的地方悄無聲息,不見他們的人影。
是申晉!
他們人不多,也來不及搬救兵。在外面蜇伏到天黑時,終於逮着了一個出去方便的士兵,弄清了這裡面的情況。於是申晉扮成了這個士兵,混了進去。想辦法騙出了幾個人,放倒了這幾人幾人大搖大擺地混進了他們中間。
那些弓箭手本來都對着小樓,申晉冒充薄慕傾身邊的人,過去傳了假令,讓他們悄然撤下,去鎮子外面埋伏好。這時候,那些人還躺在草堆裡一動不動,等着薄慕傾傳來新命令呢。
做完這一切,申晉學鳥叫,給帝炫天遞了個消息,一起行動。這些策略,都是以前在打仗時帝炫天用過的,他們在帝炫天身邊久了,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薄慕傾帶來的人也不多,百人而已。他本來就是想當黃雀,沒想到來的人是歸寒邪,並不是帝炫天,還把帝麟給殺了。害得他提前動手,壞了自己布的好局。
“主子怎麼還不回來!”主事的人抱頭往屋裡鑽,氣急敗壞地大罵。
“我們怎麼辦?”侍衛們跟着他跌跌撞撞地往小樓下逃,焦急地問道:“弓箭手怎麼都沒動靜?”
“還是逃吧,帝炫天肯定人多,不然怎麼會沒點動靜,就把我們的人給拿下了?”
幾人越想越不對勁,根本不戀戰,拔腿就逃了。
帝炫天用了點內功,心口有些脹,趕緊盤腿坐下來,運息調氣。
“主子。”申晉幾人抱着孩子匆匆過來,大聲說:“我們趕緊走,待他們到外面會合之後,會殺回來的。”
“你們母親呢?帝曉和之翔呢?”帝炫天睜開了眼睛,叫過了老大帝皓凡。
“曉弟弟病了,娘送他去醫館,然後我們被抓了。他和之翔應該還在醫館裡面。”帝皓凡臉色蒼白,指着對面的小院,虛弱地說道:“娘還被關在那個院子的地牢裡。”
“走。”帝炫天帶着申晉一行人,飛奔進了小院。
院子裡燒成一片狼籍,四處橫着枯黑的屍骨。幾個孩子嚇得面如土色,根本不敢睜開眼睛看。
“地牢在哪裡?”帝炫天摁住帝皓凡的肩,低聲問道。
帝皓凡勉強鎮定,帶着幾人往小院後面走。
這是用菜窖改成的地牢,陸雲雙倒在裡面,正瑟瑟發抖。
火摺子的光照到她面前時,她抱着肩不停地尖叫了起來。
“娘娘,快別叫了,是主子。”申晉捂住了她的嘴,小聲說道。
“皇上?”陸雲雙立刻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帝炫天的腰,哭着說:“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先出去。”帝炫天拉開她的手,抱起了最小的孩子,大步往外走。
申晉見她邁不開步子,把她背了起來,快步出了地窖。
從小鎮西頭衝出來,小鎮子裡面正好傳出了急促的馬蹄聲,是他們發覺上當,已經衝回了小鎮。
“進山。”帝炫天當機立斷,帶着衆人衝進了山中。
馬都在東頭,是騎不了了,他們只能一路步行回去,與御凰雪去會合。
幾個孩子實在餓得厲害,一行人停下來,申晉找東西回來給他們充飢。
看着捧着野果子狼吞虎嚥的孩子們,帝炫天沉聲問道:“曉兒怎麼病了?之翔沒事吧?”
“之翔沒有事,曉兒可能是太累了,還吹了涼風,所以病倒了。”陸雲雙躲開他的視線,小聲說道。
“不是被蜈蚣咬了嗎?”帝皓凡扭過頭,驚訝地問道。
“嗯……是……又被毒蟲子咬了一下。”陸雲雙不自然地說道。
“在哪個醫館,申晉,你親自去接。順道把他們送回京去。”帝炫天擰擰眉,低聲說道。
“我不要回去,讓我跟着你吧,我給你和皇后當侍女,我服侍你們……皇
上,求求你,我不要折磨我了,我不可以失去你。”陸雲雙撲過來,抱着他的腰不放,哭着說道:“你若讓我回去,我還不如死了。主子,求求你了……讓我伺候你好不好?”
“爹,讓我們跟着你吧。”幾個孩子也苦苦哀求。
“你們聽話,我此行很艱險,你們必須去安全的地方,如果我能找到解藥,會回來的。”帝炫天撫着幾個孩子的腦袋,沉聲說道。
帝皓凡沉默了會兒,小聲說道:“幾個弟弟可以回去,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滿了九歲,可以跟着爹去歷練了。起碼能幫着爹跑跑腿,傳個口信。”
“我們也要歷練,我們不回去。”三個小的也哭着搖頭,抱着他的腿,捧着他的袍子不放。
其實孩子是被嚇着了,覺得在他身邊才安全。
“先回和皇后會合吧,薄慕傾不在,說不定是搶先去見她了。”申晉提醒道。
“走。”帝炫天臉色一沉,拔腿就走。
陸雲雙一見,趕緊跌跌撞撞地跟了上來。
一行人在山裡繞了一整夜,終於繞到了山下。這樣速度太慢,申晉去村裡偷了幾匹瘦馬,把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一隻金鑲玉的指丟在馬主的院子裡,當成馬資。
拖着女人和孩子前行,就算騎了馬,速度也慢,一行人趕回小鎮時,已經人去樓空。
“哎,薄慕傾一定來過了。”看着在路邊遊走的兩匹馬,申晉懊惱地說道。
“我們趕緊在四周找吧。”陸雲雙面露喜色,強行掩飾過去,扯了扯帝炫天的袖子,小聲說道。
“那個……你看……”帝皓凡突然擡手,指向了前面。
小金甩着尾巴過來了,它包在角上的布已經掙掉了,身上原本給它塗的顏色也掉了不少,露出它原本金色的皮毛。
“哇,這是什麼?”小村裡的人感覺很稀奇,都跑出來看。
“小金。”帝炫天大步過去,驚訝地說道:“你能找到她?”
小金甩了甩尾巴,高傲地從他身邊走過去。
“跟着它走。”帝炫天馬上緊跟在它的身後。
“那……”申晉看了看陸雲雙,小聲問:“娘娘他們怎麼辦?”
“僱輛車,讓他們回去。”帝炫天頭也不回地說道。
“若又被薄慕傾他們捉住了呢?”申晉有些擔憂地說道。
這倒是個問題!
帝炫天擰了擰眉,低聲說:“那就跟着。”
陸雲雙大喜過望,趕緊跟緊了他。
她也算有毅力,數次被帝炫天甩開了老遠,她都提着一股子勁追了上去。
小金走得不快不慢,每回快把他們甩開的時候,又會停下來等一會兒。
這一行人現在捉襟見肘了,行李都在小馬車裡,現在小馬車沒了,他們的錢袋在小鎮上也丟了,現在幾個人把身上的銀子湊起來,也不過幾兩而已。買了二十幾只饅頭,大家跟着小金進了山。
申晉跟在陸雲雙身邊,不時扶她一把。
“夫人,您這樣跟着,走得動嗎?”他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陸雲雙抹了把汗,咬着牙說道。
“哎,夫人也是一片真心。不過,可能不是夫人的緣份吧,主子的心思都在皇后身上。”申晉遺憾地說道。
“我當個丫頭伺候他就心滿意足了。”陸雲雙咬咬脣,一副眩然若泣的神情。
“我就是欽佩夫人這一點,執着癡心!爲了主子,願意拿眼睛和養蠱人換解藥。回京之後,他會不會真的要你的眼睛?”申晉擔憂地說道。
“嗯……”陸雲雙楞了一下,心跳加快,悄悄看了一眼帝炫天,小聲問:“他……知道嗎?”
“主子沒明說,我想應該是知道的吧,除了皇后,也只有夫人會做這件事了。”申晉小聲說道。
陸雲雙擰了擰衣角,輕聲說:“快別提了,我也沒做過什麼。”
“養蠱人那裡……你是怎麼知道的?”申晉好奇地問道。
“我……”陸雲雙的呼吸緊了緊,看了看他,小聲說:“我們別說了,趕緊趕上去,不然要落下了,皇上還會以爲我和你說什麼呢。”
申晉往前看了一眼,帝炫天確實已經走出老遠了。
“拿着這個。”申晉揮刀砍了一根堅實的樹枝,讓她拄着。
陸雲雙心跳如急鼓,腦子裡全是申晉的話。她大概能猜出是什麼意思,有人向養蠱的那個人
用眼睛交換解藥,而帝炫天現在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難道是妙音嗎?
不管了,妙音現在不在這裡,而且離京城越遠,離妙音就越遠。
她咬緊牙,埋頭往前追。
山裡寒風刻骨,山路崎嶇,難走得很。陸雲雙小時候過得清苦,從小父親和哥哥就在外面東征西討,留她在這裡侍奉母親,照顧妹妹,裡裡外外的家務活一個人
做,也算是吃過苦的人。但是跟着帝炫天之後,那些苦日子就離她遠了,也有人稱她爲夫人了,腳下這樣的路,也再沒走過。時隔多年,腳踩上來,居然有些恍如隔世的錯覺。
她擡眸看前面,帝炫天背影挺拔,腳步敏捷沉穩,每走一步,都拽着她的靈魂,讓她不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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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慕傾此時已經得到了帝炫天逃脫的消息,他並不太着急。帝炫天若真的這樣好捉,那他也就不叫帝炫天了。
“不急,反正他中了一心蠱。”薄慕傾掃了一眼灰頭土臉的主事人,壓低了聲音,“回去送信,說公主回來了,讓他們敞開大門迎接。”
“是。”主事人輕舒一口氣,掉頭就走。
“怎麼,沒捉到他。”御凰雪在裡面聽了個真切,嘲諷道:“你們這麼多人,他們才六個人,也太沒用了吧。”
“我承認他厲害,你也不必諷刺我,我是去見你了,否則也不會讓他輕易逃脫。”薄慕傾淡淡地說道,手裡的馬鞭揮起來,趕着馬車全速前行。
前面有巍巍青山,綠水環繞。
山裡面藏的就是他的秘密,這些年用心經營,已經宛如一個世外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