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現在爲您轉入語音信箱,嘟聲後開始計費……”
“您好,我是陸謹,我現在不在家,有事請留言,我會盡快回復的,嗶……”
陸謹,你在搞什麼啊?!家裡沒有人,手機也不接!Kevin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將車子開到警察局門口,一路小跑衝到辦公室門口,卻還是失望了,陸謹並不在。
“吃飽了嗎?”陸謹笑着摸摸庚銘的頭,“恩!”(,點了點頭,“先生不好意思,您這張卡有點問題,好像刷不出來,不好意思可以麻煩您去一下前臺嗎?”“刷不出來,你們的問題吧,我昨天還在用呢,庚銘,看着我的包和手機!”(,)陸謹站起來隨着服務生去櫃檯,一邊不忘回頭對庚銘指了指桌上的錢包,庚銘目送着他離開,視線重新落回到桌上的黑錢包上。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探究別人隱私的人,不過陸謹自己並沒有把錢包的搭扣扣起來。庚銘隨手拿起錢包,相片夾便滑了出來,裡面夾了一張3寸大小的拍立得,看到相片的一瞬間,庚銘的嘴角就彎了起來,因爲相片上正是他和陸謹。還記得這是Kevin上一次買了一個拍立得的新相機,帶到陸謹家裡來獻寶,並強拉着他們倆做模特。這是庚銘第一次照相,可惜由於Kevin的笨手笨腳,不是忘了開鏡頭蓋就是忘了打閃光燈,最終終於把陸謹成功的折騰到了不耐煩,也只照出了這一張成功品。庚銘記得當時陸謹很不當一回事的把照片放到一邊,而Kevin也說等哪天天氣好又有空的時候,要再出去多照幾張。可惜後來陸謹越來越忙,這個相也最終沒有照成。沒想到,庚銘莞爾着摸着那張相片,謹居然後來偷偷把這張相片寶貝一樣的放到了錢包裡。這是我和謹唯一的一張合影吧,庚銘把相片小心翼翼塞回相片夾,若是有機會,還要再拍一張屬於我的合影,哦不對,是一定有機會的!
嗶~~~嗶~~~~嗶~~~~庚銘的思緒被一陣手機的震動打斷了,拿起手機一看,“Kevin”。
“喂陸謹,我不管你現在在做什麼,你人在哪裡,聽到留言後,你馬上給我回電話!叢鬱生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我們的線索找錯人了!而且我認爲我……”
“喂?”
“謝天謝地你這個混蛋終於接電話了!陸謹你聽我說,你現在馬上回警察局……”
“Kevin哥哥?”
“庚銘?!陸謹呢,讓他聽電話!”(,)
“他?厄,他的信用卡出了點問題,我們在飯店裡,他在付賬的地方,我讓他等一會打回給你?”
“好的,庚銘,這件事情很重要,一分鐘都不能耽誤,讓他回來立刻打給我!”(,)
“好……拜拜!”(,)
“庚銘,好了,是他們的刷卡機出了問題,害我還要到隔壁銀行去取現金,現在解決了,走吧!”(,)陸謹大步走過來,將錢包和手機收進包裡,一手拉了庚銘往外走,“所以下一步目標,民政局咯!”(,)走到地下停車場,陸謹一邊打開車門,一邊笑着側頭對庚銘說道,“恩?什麼味道?”庚銘皺了下眉頭,“什麼什麼味道?”陸謹繞到另一邊坐上車,“車子外面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現在好像又沒了,我也不知道!”(,)陸謹將身體探出去,過了一會又縮進車子,“庚銘,你大概是對汽油過敏吧,我沒聞到啊,好了,準備走吧!”(,)庚銘搖上車窗,突然想起什麼說道,“謹,剛纔Kevin哥哥有電話找你,他讓你打回給他,好像有急事呢!”(,)陸謹一邊彎腰幫庚銘扣上安全帶,一邊瞥了一眼手機,“今天什麼事都沒有你的事大!只要辦好戶口,下個禮拜我的小庚銘就是正式的初中生咯!”(,)陸謹低頭颳了下庚銘的鼻子,笑的一臉燦爛,隨即發動車子,然而還沒有等他踩下離合器,手機又一次震動起來。
庚銘望着陸謹笑的一臉無奈,“Kevin哥哥!”(,)把手機遞給陸謹,陸謹狠狠的撇了一眼手機,最終還是接了起來,“喂!幹什麼?!什麼留言,我沒聽,……等等,你說慢點,什麼?林市長?!Kevin你是瘋了嗎?對……好像是有……不不不用問他了,我記得……我的天!好,……我現在回來……哦等等……好吧,呆會見!”(,)陸謹掛了電話,眉頭重新緊鎖起來,而庚銘望着半響沒有說話的陸謹,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謹?”陸謹把手機放到操作檯上,“庚銘……我現在有事情必須趕回警察局一趟,恩,這裡離民政局很近的地方,有一個街心公園,我放你到那裡下來,你在那裡等我一會好嗎?”庚銘有些失望的眨了眨眼,但還是點了一下頭,“對不起!這件事情真的很急,哪,現在是2點半,等我到4點好不好,4點,我一定會回來接你,好嗎庚銘?”陸謹靠過去抱了抱庚銘,庚銘有些留戀的抓住他的衣角,一邊在陸謹肩上蹭了蹭,深深呼吸了一下,才輕輕答應了一聲。
把庚銘在街心公園放下來以後,陸謹幫庚銘把書包放到石桌上,正準備離開,卻感到庚銘從後面擁上來,他的身體僵了一下,畢竟庚銘已經過了能夠隨便和他在大街上親暱的年紀了。“謹,4點你會來的對嗎?”陸謹苦笑了一下,轉過身把庚銘摟進懷裡,“那當然啊,陸庚銘小朋友!”(,)看到庚銘如意料之中笑出來,陸謹也笑了一下,揉了揉庚銘的頭髮,撇了一眼庚銘有些單薄的外套,他脫下自己的夾克,披到庚銘身上。“小心冷,穿上這個!”(,)看到庚銘乖乖的套上外套,陸謹才滿意的往車子走過去。到車邊的時候,陸謹又轉身對庚銘揮了一下手,庚銘也一直在那邊看着他,陸謹晃了晃手腕上的表,做了一個四的動作,隨即鑽進車裡。
陸謹揮手的身影,在中午的豔陽下耀眼的有些晃眼。庚銘很想笑一下,卻被陽光刺的不得不閉了下眼睛,再睜開,陸謹的身影已經隱在了車門背後。直到那輛藍色的豐田消失在街的轉角,庚銘才收回自己的視線。天氣很好,太陽在空中映射出七彩的光圈,空氣中一絲風都沒有,街心花園裡零零散散的並沒有多少人,庚銘像大人一樣的嘆了一口氣,坐下來拿出新課本開始看,一邊不時的撇一眼街對面那家加油站上的鐘,2點剛剛過半,還有1個半小時。
車子開出沒多久,陸謹就忍不住撥出了Kevin的電話,
“喂Kevin,剛纔庚銘在,我不方便多說,你說你懷疑其實林遙纔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陸謹一邊夾着電話,一邊調整車的速度,奇怪,怎麼今天手閘的晃動這麼不靈活?
“對,從思涵和她父親所描述的情況來看,就是這樣的,而且思涵還親眼看到許清然用冰淇淋扔向庚銘,雖然她已經不記得庚銘了,基本上說,我們已經不用懷疑了,我們欠缺的就是證據,所以一切又回到原點了!喂,陸謹?你還在嗎?”
“喂喂?我在聽,馬上就到,我的車好像有點問題,回到原點?很好啊!這是不是意味着又一個週末的取消?靠!怎麼回事!”(,)
“喂?陸謹?你的車怎麼了?”
陸謹沒有回答Kevin的問話,因爲他發現當他踩下剎車檔的時候,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Kevin,我的車好像被人動過手腳!剎車失靈了!”(,)
“什麼?你在哪裡?”
陸謹放下油門,並試圖向旁邊轉過去,好好的車開出來,現在居然壞成這樣,陸謹簡直氣悶到一個程度,“喂陸謹?說話!”(,)聽到Kevin焦急的喊聲,陸謹才反應過來,“餵我在基隆路你來接我下!哦不!!!”(,)一輛車突然從前方瘋了一樣向陸謹的車道衝過來,陸謹下意識之下緊急踩剎車,發現沒用之後,他只能向右打方向盤,一瞬之間,他本能的意識到了有問題!油箱!油箱裡有奇怪的聲響,然而沒等他多想,車子就猛地撞上了路邊的綠化帶,“陸謹!陸謹?發生什麼事了?!”(,)衝擊的慣性,讓手機一下子飛到了操作檯上,彈了一下之後又跌到了座位下面,陸謹從方向盤上擡起頭,額頭上手上全是血,然而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他就聽到車後的油箱發出了嗶嗶啵啵的聲響,轉過頭去,陸謹只看到幾絲火苗在車後窗上竄了起來,隨即一聲震天的響聲炸在耳邊!
陸謹!!!
警察局裡的人都聽到了Kevin手機裡傳來的一聲巨響,耳膜瞬間承受的巨大沖擊讓Kevin下意識的向外扔了手機,然而隨即他又迅速的撲過去撿起手機喊起來,可是聽筒裡傳來的,只剩忙音。Kevin的大腦一片空白,旁邊一位同事扶住他,他突然推開人家向外面衝過去,基隆路!陸謹你等我!我絕對不允許,不允許你有事!!!
2點半,幾隻小鳥嘰嘰喳喳的飛過,有一個老爺爺帶着一隻狗經過。
3點,一個媽媽推着一輛嬰兒車在公園散着步,幾個小朋友在公共滑梯上盡情的玩耍。
3點半,小朋友們玩膩了,開始去研究地上的螞蟻搬家,還有一個人跑過來問庚銘借了一隻筆。
4點,街對面的加油站迎來了下午的第25輛車,有2個人開着和謹一樣牌子和顏色的車。
4點半,隔壁的小學放了學,街心公園開始熱鬧起來,小孩子打鬧着,互相嬉戲着。
5點,更多的孩子還有一些老人加入到街心花園裡來,空中成羣的飛鳥飛過。
5點半……
6點……
7點……
8點……
“這是誰家的孩子呢?怎麼還不回去?”庚銘很睏倦了,他縮在石凳上,周圍時不時走過一些人會這樣議論,他開始還會擡起頭解釋一下,到最後他連話也不想說了。天色已經完全的昏暗了,街心花園也徹底的安靜下來,小孩子們都被大人領回了家,下班的人們匆匆的趕回去做飯或是休息,周圍大樓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的亮起來,空中連飛鳥都沒有了。灌木融進了夜色,連綿成了看不到邊的黑影,逼瑟的安靜包圍了石凳上小小的身影。
又遲到了呢……庚銘迷迷糊糊的想到,這次可不能簡單的罰謹一頓日本料理,恩……就罰他明天陪我去照相吧!一個淺淺的笑容浮在庚銘疲憊的臉上,說到料理,真的很餓了呢,早知道中午就要多吃一點。一陣冷風掠過,庚銘下意識抱住肩膀,粗糙的質感擦過指尖,庚銘把頭埋在肘彎裡深深吸了一口氣。謹的外套,帶着原味的肥皂香,還有淡淡的陽光味,最重要的是,家的味道,這是謹的味道。習慣性的蹭了蹭臉,就像此時趴在謹的懷裡一樣,聽他笑着來捏自己的臉,然後寵溺的說庚銘你弄的我好癢呢。“庚銘……”對,就是這樣猶豫的語氣,不對,是真的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庚銘埋在臂彎間的臉立刻綻放出一個笑容,終於來了呢!“謹!……”擡起頭,庚銘的笑容卻僵在臉上,Kevin。“Kevin哥哥……”Kevin的表情很奇怪,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庚銘依然能看出他的眼睛輪廓很腫,“庚銘,我們回家吧!”(,)庚銘搖了搖頭,沒有去拉Kevin伸過來的手,“我要等謹,謹讓我在這裡等他。”Kevin拿起庚銘的書包,“我們先回去吧,很晚了,庚銘。”然而庚銘有點發火了,他等了整整一下午,本來就有點委屈了,現在Kevin爲什麼還要逼自己跟他走。“我說過我要等謹。在這裡!”(,)庚銘搶回書包,抱在懷裡,瞪着Kevin說道,“陸謹他不會來了!!”(,)Kevin卻突然爆發出來,大聲朝庚銘吼了一句,吼完之後,他立即背過去,只留給庚銘一個微微顫抖而隱忍的背影,“你說什麼?”庚銘放下書包,繞到他前面,“謹說過他會來,他說過他說會來他就一定會來,再晚都會,謹說過的,他不會不要我的!”(,)庚銘有些激動,他抓着Kevin的胳膊,有些**的搖晃着,“你騙我你騙我!謹不會不來的!”(,)Kevin仰起頭,深呼吸了一下,輕輕蹲下身,摟住庚銘的肩膀,庚銘抗拒的往後退了一步,然而Kevin並沒有在意,“庚銘,謹,不會來了……他……”Kevin的聲音開始哽咽,庚銘一把拉開他的手,“他怎麼了?”“謹死了……”
謹,死,了。
天色在一瞬間全黑了,有什麼東西突然碎了,在寂靜的夜裡,淒厲的刺耳。庚銘看着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地上痛哭的Kevin,癡癡的退後了一步,重新坐回到石凳上,“庚銘?”Kevin有些吃驚,庚銘的反應太安靜了,“這個玩笑不好笑,我不會相信你的,我要在這裡等他。”庚銘抱着書包喃喃說道,Kevin搖了搖頭,“庚銘,我帶你去見他。”默默擦掉眼淚,Kevin向庚銘伸出手,庚銘猶豫了一下,最終拉住了那隻手。
Kevin帶他去的地方是一個完全不會給人任何幻想或是希望的地方,太平間。庚銘在進門的時候停住了,他抱住自己的胳膊,愣在原地。那裡面只停着一張很窄的牀,一塊白布蓋在上面。每往前走一步,那徹骨的寒就侵入他一分,他微弱的希望就破滅一分。那塊難看的白布蓋住的人是謹嗎?一定不是的,是別人!謹會突然從後面跳出來,抱着我說,庚銘對不起!我又遲到了!可是我不要罰你了,我不要吃日本料理了,什麼都不要了,謹,你出來告訴我吧,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是另一個噩夢,夢醒了你就會回來,然後用輕柔的聲音喊我小笨蛋。
看着庚銘的手搭上那塊白布,Kevin連忙衝上去攔住他。當他趕到的時候,救護車都已經直接放棄治療了,火災加爆炸已經讓陸謹那輛藍色的豐田完全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Kevin看着好不容易被從車裡拖出來的陸謹……的屍體,他是唯一一個不害怕反而衝上去的人,可是庚銘呢?他畢竟才15歲,即使那是陸謹,他能接受嗎?但是庚銘回頭看向Kevin,那眼睛裡的神色讓Kevin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冰冷的近乎威脅的眼神,他竟然不得不收回了自己攔阻的手,然後看着庚銘一點一點拉開那層白布。
雖然已經經過處理和修飾,血跡都被洗乾淨了,那些傷卻無法掩飾。陸謹帥氣的臉上有半邊都是深深的陷口,再往下更是燒傷的慘不忍睹。庚銘什麼都沒有說,沒有Kevin想象中的哭喊或是驚叫,只是默默的趴在了陸謹的胸口,平靜的彷彿陸謹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睡着了。他的手在陸謹臉上和胸前遊移着,“謹,你的身體好冷,比我的手還冰……你冷嗎?你看你連衣服都沒有穿,我幫你暖熱好不好?就像你以前經常幫我做的一樣……”庚銘突然開了口,輕輕的耳語着,然後他彎下腰,讓Kevin目瞪口呆的是,他竟然去親吻陸謹的脣。庚銘吻的很緩慢也很認真,他虔誠的像是在做一件最聖潔的事情,雙手握住陸謹冰冷的手指,盡力的揉搓着。
一陣哭喊聲從太平間門口傳了過來,Kevin轉過頭,然後看到陸媽媽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旁邊跟着陸謹的阿姨。庚銘停了下來,手卻依然拉着陸謹,只是擡起臉有些茫然的往後看了一眼,看到陸謹,陸媽媽哭的更加厲害,她一把拽下庚銘,奮力將庚銘扯離陸謹身邊,庚銘卻倔強的拉着陸謹的手不放,隨即陸媽媽一個巴掌狠狠的甩了過去,庚銘瘦弱的身體瞬間滾了出去,而陸謹的手,失去了庚銘的牽絆,在空中無力的落下,那瞬間的溫熱消散的無影無蹤。
“你這個不祥的東西,都是你,你來了之後我家阿謹就一直在受傷一直出事!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怪物!”(,)“伯母伯母!您冷靜一點!”(,)“姐姐,算了算了,我們走吧走吧,別看了……姐姐……”Kevin和陸謹的阿姨一起把陸媽媽連哄帶勸的拉了出去,然後Kevin急忙衝回來,“庚銘,你怎麼了?受傷沒?”
怪物?是的,我是怪物。從小到大,人們就恨我,憎惡我,討厭我。沒有人肯親近我,沒有人肯愛我,可是終於我等到他了。他帶我回家,他和我分享一切,他說他是我的家人,他說他會永遠陪着我,他愛我,而他,死了。
謹,你說過的,你說過3年後你就可以放縱我去愛你,你說過只要我不走你就會一直在這裡,我沒有走,我一直在原地等着你,可是你人呢?你卻不見了。
謹,我把你丟了。
“庚銘!”(,)庚銘突然站起來向外面走出去,Kevin心頭一跳,連忙追出去,可是庚銘走的很快,他居然要小跑步才能追上他,一把拉住庚銘的手,Kevin儘量柔聲的對他說道,“庚銘,你累了,我們回家好不好?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庚銘回過頭,對着Kevin露出一個美麗的近乎詭異的笑容,“你不是謹,我和你回什麼家?我要等他,等他來接我,只有他知道,我們的家在哪裡。”Kevin被那笑容盯的渾身冷汗,看着庚銘轉身又要走,他急忙上前攔住他,“你去哪裡?”庚銘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往前傾了傾身體,“你也覺得我好看嗎?還是你想要什麼?你是誰?好吧,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給我滾開,已經這麼晚了呢,我再不回去謹會生氣的,他會着急吧?!不,不能再耽誤了,我要走了!”(,)庚銘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他慢慢轉過身,走了一段之後突然回頭向下意識跟上來的Kevin哈哈大笑道,“大叔,你好可憐哦,你迷路了嗎?幹嘛老纏着我?回家去吧,我要回去了,我有家的,謹在家裡等我!”(,)隨即他開始跑起來,跑出醫院大樓,又跑到街上,回頭看着臺西市立綜合醫院幾個大字,庚銘突然大聲笑起來,“謹,都結束了,我們回家!”(,)說完這句話,庚銘腿一軟,緩緩的倒在街上,栗色的碎髮向後揚起,眼淚高高的砸落在地面上,融在了風中。
“庚銘……!!”(,)
庚銘瘋了。
……
陸謹的葬禮上,庚銘並沒有來。因爲沒有遺囑,陸謹的全部財產由他的母親繼承,而連正式過戶的戶口都沒有辦過的庚銘,從此消失在了陸家人的面前。清點遺產的時候陸媽媽驚訝的發現,庚銘什麼都沒有帶走,包括陸謹爲他買過的所有東西,包裝盒就那樣靜靜的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裡,而唯一不見的,就是陸謹出事當天曾經穿過的一件夾克外套。
陳亞諾在陸謹出事之後,被迅速的調離了臺西警察局,半年後他娶了臺西市政府廳秘書長家的千金,並定居在基隆市。一年後,任期僅2年的臺西市副市長林遙被以貪污罪,瀆職罪,涉嫌謀殺罪等數罪並加起訴,結束了他黑暗而短暫的政治生涯。
一切的一切,在風中被一點一點捲走,曾經的故事並沒有被傳誦下去。臺西警察局不斷的補充進新人,陸謹的房子搬進了2個女大學生,聖愛瑪福利院在李神父走了之後改成了一所教會的小學,庚銘最愛吃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變成了星巴克咖啡廳在臺西的第N家分店……沒有人記得,曾經在一個溫暖的木瀆花開滿一夏的午後,一個永遠不再有機會被實現的諾言曾被許下。
庚銘,我帶你回家。
1234567,我的愛人在哪裡。
1234567,我的愛人已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