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飛揚,硝煙散盡,當一切都歸於平靜時,邏些城下二里之內盡是伏屍,幾萬吐蕃士兵的屍骨殘骸與千瘡百孔的土地融爲一體。退後三裡之外的維鬆,看着眼前猶如煉獄般的慘象,嘴脣不停的顫抖着,他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沒有說出口。
一輪攻城就讓他折損六萬大軍,就連心腹愛將拓跋懷光也被炸得支離破碎,這一刻維鬆終於見識到了震天雷的真正威力。維鬆神情蕭瑟的望了一眼身後的二十萬大軍,心中生出了不甘與無力。正如方纔陳浩跟他說的那樣,他麾下的三十萬大軍根本不足爲懼。
此刻,維鬆知道,他大勢已去……
雖心有不甘,但那又能如何,此刻維鬆頓覺心中甚是絞痛,身爲一個年輕的贊普,未能將國家帶上繁榮之盛世,卻換來了王朝的覆亡。這讓他這個自詡有鴻鵠之志的人,怎能不心存怨言。但是,自己不服,那又怎樣呢?難道真的要讓自己身後的三十萬大軍陪葬嗎?
這一刻維鬆的心裡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該不該再戰鬥下去。他可以率領大軍逃走,只要遠離投石機發射的範圍,就不會出現眼前的這等慘劇。但是又能逃往何處,連國都都已經被佔領,他還有有何顏面逃離。
況且以陳浩的兇殘,他吐蕃的子民又該受到怎樣的待遇,他身爲一國之主若是逃離,致吐蕃百姓於不顧,那他又有何面目做這個吐蕃的贊普,所以他不能躲避,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想到了這些,維鬆不顧尚婢婢與衆將士的勸阻,單騎跨馬來到邏些城外的一箭之地,他需要與陳浩談一談。
城樓上,陳浩俯視着城池下的維鬆,隨即冷笑道:“維鬆,是否還要繼續?實不相瞞,本帥軍中還有幾百顆震天雷,只要你覺得敢於一戰,那本帥也定當奉陪到底!”
陳浩的話,讓維鬆神色爲之動容,眼角微微的抽動了一下,這才沉聲道:“陳浩,你能有如此利器在手,本王雖承認已經輸了,但卻心中不服!”
“哦?不服?何以見得?”陳浩聞聽維鬆此言不禁樂了,於是笑着問道。
“我吐蕃鐵騎縱橫天下,你唐廷兵將未有敢正面交鋒之兵,這一點你陳浩應有自知之明……”
維鬆的話讓陳浩身後的李忶與石雄等人,均是面露慚愧之色,雖然此次能夠一路凱歌,但是他們都知道這是陳浩的智謀與震天雷的威懾。若是真的論起唐軍的實力,莫說與吐蕃鐵騎對抗,就是對抗南詔大軍也是不敵。而陳浩卻未有作聲,依舊面沉似水毫無情緒波動,因爲他在等維鬆後面的話。
果然,維鬆又接着道:“當然,素聞你麾下有一支長風鐵騎如同魔鬼,雖然本王未有見過,但本王深信他們名至實歸。但是,陳浩,你以爲就憑你麾下一百多人,就能代表你唐軍戰力嗎?我吐蕃崇尚武力,誠服真正的強者,而你卻用這等利器取代人力,雖能滅我吐蕃數十萬大軍,但本王卻不服你!”
維鬆侃侃而談,述說着自己的不甘,但是站在城樓上的陳浩卻是不發一語,而是冷冷的望着維鬆。過了許久,陳浩纔開口道:“然後呢?”
額……維鬆被陳浩這句話給噎住了!
他沒有奢望陳浩會因爲他的話,而一時衝動不用震天雷與他交戰,不過他覺得陳浩定會出言辯駁。然而自己滔滔不絕,換來的卻是冷漠的三個字。此刻維鬆知道,自己攤牌的時候到了。
“雖然本王心有不服,但如今已經定局,本王也無話可說!我吐蕃願意歸降向大唐稱臣,年年進貢歲歲來朝!”維鬆的這句歸降之言,使得身後的二十萬吐蕃大軍紛紛露出複雜的神色,有不甘、有屈辱、有釋然……
城樓上衆將士聞聽維鬆的歸降,個個俱是露出喜色,因爲維鬆的臣服就等於吐蕃之戰已經結束。而陳浩聽完維鬆的話,卻是冷冷一笑:“維鬆,你應該知道本帥的軍中準則,當你生出叛亂之心時,那就預示着你戰與不戰,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南詔的滅國厄運,在你吐蕃的國土上也不會例外!”
“你!……”
“本帥說過,你身後的幾十萬大軍,在本帥看來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你大可以帶着你的大軍離開,免受血肉橫飛之苦!”說到此處,陳浩卻露出冷厲的邪笑:“不過,只要你敢逃!本帥會讓你看到整個吐蕃成爲人間煉獄!你要記住,這是你維鬆做的孽,就該由吐蕃的萬千生靈的鮮血償還!”
“瘋子!你是個惡魔!”
陳浩的話徹底激怒了維鬆,他雖然之前已經考慮到了陳浩不會放過他的子民,但是卻沒有想到陳浩如此兇殘,竟然要血洗整個吐蕃!其實別說是他感到震驚,就連李忶與石雄等人,也是爲陳浩的瘋狂而感到詫異。因爲這與大唐一直貫徹的仁義之師,形成了一個極大的反差!
陳浩一聽這話,頓時面目扭曲的憤怒道:“瘋子?本帥就是瘋子,你吐蕃屢犯中原,邊關的大唐子民慘死何止百萬?當你們吐蕃鐵騎踐踏他們的屍體的時候,可曾想過你們也是個瘋子?不!你們不配是瘋子,而是畜生!你吐蕃雖屈居臣國,但我大唐何曾虧待與吐蕃?爲了你們的一己之私,而不顧百姓死活。既然吐蕃如此好戰,那本帥就讓你們這個種族從此滅絕!”
聲聲如雷擲地有聲,讓衆人紛紛色變。待陳浩的話說完,雙方皆出現了短暫的寧靜。過了許久,維鬆甚是無力道:“好!我維鬆自負是一時人傑,如今敗於你手乃是天意!一切皆由本王而起,與我吐蕃百姓無關!你將本王押往長安問罪便是,但你得答應本王,放過我吐蕃的百姓……”
維鬆的兩次退讓,後方的尚婢婢以及幾十萬大軍紛紛沉默不語。若是未有見到震天雷的威力之前,這些好戰的吐蕃兵們定會嗷嗷直叫,但是不久前的雷聲滾滾與殘骸遍野,已經讓這支精銳大軍心生恐懼之感。他們自認對敵毫不退縮,但是如今他們不是對敵,而是一種可以摧毀人心靈防線的武器。
“不如你我賭上一局!”
等待陳浩回覆的維鬆,沒有想到陳浩會道出一句毫無緣由的話來。他實在搞不懂陳浩到底玩什麼把戲,於是便沉聲疑惑道:“賭什麼?”
陳浩微微一笑,將壺中酒飲完,這才道:“賭國運!”
“賭國運!?”維鬆聞聽不禁一怔,他實在不明白陳浩想做什麼。
“休要說你位於一箭之外,即便你再退後幾十步,本帥也能將你射殺!但是本帥卻沒有這麼做,爲的就是與你賭上一局!”
維鬆一聽這話,頓時心頭一凜。或許是一種巧合,當陳浩的話音剛落,維鬆的胯下白馬自覺地倒退了幾步。
“如何賭?”
見維鬆直言相問,陳浩便鄭重道:“既然你自負吐蕃鐵騎天下無敵,但本帥卻不予苟同!但你我皆是軍中主帥,與其戰場上雙方爭個高低,致使生靈塗炭實爲不妥。不如你與本帥各自代表雙方,以你我之戰,決定你吐蕃的命運!如何?”
嘶!
這一番話說出,猶如驚雷一般充斥着雙方衆人,衆人紛紛露出驚愕之色,因爲是衆人未曾想象過的事情。即便是城下的維鬆,也是被陳浩的決定驚的是詫異不已。
“大帥!此事不妥!那維鬆武藝高強,十餘歲就已經在吐蕃少有敵手,況且大帥您又是文臣……”李忶率先出列勸阻陳浩的這一決定。
隨後石雄也出言苦勸道:“大帥切不可一時衝動,如今我軍大局已定,吐蕃不過是秋後之蟬,您又何必隻身冒險……”
“大帥,末將也覺得此舉太過……”石忠本想說太過自不量力,但是話到嘴邊又生生的嚥了回去,因爲陳浩是他最爲尊敬的人。
但陳浩卻是輕輕一笑:“太過自不量力?呵呵!諸位多慮了!”說完便不再理會衆將,將目光落在了城外的維鬆身上。
維鬆從驚愕中走出,繼而卻是爽朗的大笑起來:“陳浩,你要與本王比武,本王沒有聽錯吧?若論學識智謀,本王雖不願承認,但你的確是千古少見的人才!但是若論及武藝,不是本王蔑視羣雄,你唐軍陣營未有一人是其敵手!”
“大帥,讓末將與他一戰!”石忠聞聽維鬆如此蔑視,於是怒不可遏的上前請令出戰。
陳浩擺了擺手,自語道:“你不是他的對手!當年京城一戰,張淮深在其手中都走不了幾個回合,你以爲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這個……”石忠滿臉通紅的語塞當場,當年京城比武他敗於合赤溫之手後,曾在京城養傷了一段日子,那段日子裡他曾與張淮深有過切磋,二人的實力也不過是伯仲之間。
隨即陳浩便不再理會石忠,衝着維鬆道:“若是本帥輸了,自會退出邏些城,更會退出吐蕃!”
“哦?當真!?”維鬆聞聽初是一愣,但隨後便沉聲問道。
“本帥說話自會當真,不過你要是輸了,這吐蕃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將要自覺去其國號、融歸我大唐版圖!維鬆,這就是賭國運,你敢嗎?”一更。-- by:89|1048787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