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詳述讓在場的衆人無不震驚非常,這些話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或許有待甄別真假,然而說這話的是索勳的近身護衛長,這其中的可信度自然提升了不少。張懷鼎憤怒幾番欲要上前尋索勳算賬,卻被何璇出手予以攔下。況且即便何璇不出手阻攔,張懷鼎也近不了索勳的身。要知道現在彭泰的率領的一衆甲士,可是嚴陣以待的保護着索勳。
索勳此刻也是十分的震驚,他在震驚何璇怎麼會如此清楚這些細節的。要知道這些可都是索家高層商議的內容,爲了確保計劃的周密性,索家上下知悉整個計劃的不出三人。即便他對何璇十分信任,也只是安排何璇做了計劃的一部分。但是如今何璇侃侃而談,將整個計劃詳述完整,這讓索勳感覺十分的震驚不已。
雖然他不明白何璇是如何對計劃知之甚詳的,但是他知道,此刻他仍舊要失口反駁。看着以孫、王二人爲首的衆位將校,臉上已經寫滿了憤怒,於是故作爽朗的大笑起來,緊接着輕拍雙手對何璇嘲諷道:“好一個動聽的故事,本官沒有想到我索家的一條狗,竟然會有說故事的本事!何璇,你的故事的確是引人入勝,然而這不過是一面之詞並無真憑實據!僅憑你這一個毫無根由的故事,難道就可以誣衊本官嗎?哼!不知天高地厚!”
索勳說着一甩官袍衣袖,陰冷的轉過身去,繼而對着衆位將校拱手道:“諸位,這何璇乃是我索家的僕人,其言斷不可信!今日這何璇如此誣衊本官,倒是讓本官憶起當年一段往事!本官家中的小妾,曾是何璇的姘頭,當時本官不知其因,於是便將其納爲妾室。後來曾有幾次本官見二人眉來眼去,這才知悉二人早已勾搭……”
話說到這裡,索勳佯作憤怒一指何璇道:“但是本官言辭責備之後,念及何璇是個人才,便未有過多深究。只是本官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爲了能夠與本官小妾成其好事,竟然如此誣衊本官與索家!諸位,此等奸人之言,又豈可輕信!?”
嘶!
衆人瞧了瞧索勳,又看了看何璇,心道這主僕二人的故事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呢?這時彭泰與受傷的穆拓賢二人,紛紛指認何璇乃是胡言亂語,二人根本沒有被索家收買。一時之間整個現場的氣氛又一次變得凝滯起來,不利的目光此刻全部聚集在了何璇的身上。
何璇對此毫不理會,而是對着索勳一陣冷笑:“索大人真會高擡自己,不過你再如何強詞奪理也是無濟於事,因爲從一開始你就註定會失敗!”
何璇的話讓索勳感到疑惑,也讓衆人心中生疑,而就在這時,何璇卻衝着後堂輕聲道:“張大人,是時候到您出場了!”
此言一出讓衆人不由陡然心驚,更讓張懷鼎與索勳二人神色一怔。隨着何璇的話應剛落,便從後堂緩步走出一人,此人棕黃色麪皮,嘴角已有些許鬍鬚,虎目掃視衆人自有一種久居高位的威嚴,此人正是死而復生的張淮深!
在場的衆人之中,除了環臂抱劍的何璇神態自若外,衆人皆是震驚當場。張懷鼎與索勳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活生生的張淮深,心中的震驚可謂是無以加復。
短暫的驚愕之後,以孫墨與王琦風爲首的一衆將官,驚喜的向張淮深拱手行禮:“參見大人!”
張淮深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將目光落在了索勳的身上,眼神充滿冷意沉聲道:“索勳,你是否想到會有今日!”
索勳從驚愕中緩過神來,對於張淮深的話卻充耳不聞,而是將目光投向一旁的何璇:“是你在毒酒中做了手腳!?”
“怎麼?很意外?”何璇戲虐的冷冷一笑。
“不可能!你明明……他……”索勳很是疑惑,從始至終何璇都站在他的身旁,根本無法靠近酒壺。再者張淮深飲下毒酒之時,他清楚的看到張淮深面露苦澀的神情。
“明明何某未有靠近酒壺,又是如何偷樑換柱的?呵呵!這很簡單!因爲那壺酒從一開始就被何某掉了包!因此張大人所飲的不是毒酒。爲了能夠效果逼真,在酒中混了蒙汗藥的酸梅汁!”
“你!……你們……”索勳這一刻差點被氣瘋了,他自認爲算計了所有人,卻又想到到頭來自己被別人算計了。
張淮深寒着臉冷哼道:“若不是何兄弟暗中相助,今日本將軍定會死於毒酒之下!索勳,你索家素來與吐蕃有密切來往,本將軍一直念及祖輩積功不易,這才一再寬容你們!沒有想到養虎爲患,本將軍險些命喪你這惡賊之手!你可知罪!?”
自從張淮深出現在衆人面前,索勳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失敗。經張淮深說出事實的真相,衆人用着憤怒的目光仇視着索勳。彭泰、穆拓賢等人保護着索勳,與孫墨、王琦風等衆將領形成了對峙。
索勳冷冷一笑,陰測測的對着張淮深道:“知罪?憑什麼!?就憑這府院內你的幾百甲士嗎?沒錯!我索家是要奪權那又如何?如今整個沙洲城已在我的掌控之下,難道你們還能活着離開這裡嗎?”
本想名正言順光鮮亮麗的掌控大權,卻不料張淮深竟然沒有死。如今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他索勳也就毫無顧忌肆意指着何璇,對着衆人道:“正如方纔我索家的家犬所言,如今沙洲四門緊閉盡在我索家的掌控之中,既然爾等不願臣服,那就將爾等命喪於此!”
這一席話讓衆人有些惶恐不安,其中不乏有些人已經心思微動。索勳見狀更是得意的笑道:“只要諸位停止反抗,以我索家爲首,本官在此保證,榮華富貴自會少不了諸位的!”
話應剛落不到一會兒,便有一衆將領自動的脫離孫墨與王琦風二人的隊列,轉而投向索勳的陣營。其中不乏有幾人欲要投靠索勳,結果落得被孫墨、王琦風二人刀劈立威的結果。
看着一衆將校懼怕索勳的威勢,紛紛臨陣投靠索勳,張淮深卻並未表現多麼憤怒,而是神態自若的分析道:“將知情人全部滅殺於此,城外將士對城內情況一無所知,屆時你索勳就可以任意施爲,着實是進退有餘的計劃!”
隨後冷冷一瞥索勳,卻話鋒一轉,似有深意的戲虐道:“不過可惜的是,你生不逢時,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
張淮深的話剛落地,就聽到府門外渾厚的腳步聲雜然想起,接着鏗鏘的兵戈甲冑聲不絕於耳。當衆人不明所以循聲望向府門時,一衆甲士涌入節度使府。待這隊甲士將彭泰的兵將包圍之後,府門外走進一人。此人纖瘦的盔甲裝束,細眉小口俏顏白皙,明眸之中透出少有的英殺之氣。
當索勳一看到此人,不禁震驚的失口道:“李月娥!……”
“哼!”李月娥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索勳,來到張淮深近前躬身一禮道:“末將幸不辱命,特來交令!如今已經拿下索家在城中逆賊,城外諸位將校兵馬,隨時可以進城聽從大人調遣!”
原來當李月娥被何璇押入後堂之後,按照索勳的本意,打算事後以李月娥爲砝碼,好逼迫李家李存賢就範,因此纔沒有急於將其處死。然而進入後堂的何璇,卻是將李月娥給放了。隨後中了蒙汗藥的張淮深也醒了過來,劫後餘生的張淮深在聽了何璇的講述之後,大致明白事情的緣由與眼前的形勢,於是聽從了何璇的將計就計策略,而李月娥手持令箭,悄悄地從後門逃了出去。
李月娥逃出節度使府,與城中的幾百李家軍匯合之後,便暗中喬裝打扮裝作百姓欲要從東門出城。謹守東門的兩千索家軍,自然不會此刻打開城門。但是對於這些百姓雖然予以呵斥,但是也未有太過重視。然而正是這種忽視,讓李月娥這幾百人有了可乘之機,乘其不備衆人向城門一擁而上。
本來兩千守城軍就不多,又因爲攻其不備出其不意,由幾百人抵擋索家兩千軍士,李月娥終於最後將城門打開。接着李月娥手持節度使令箭,傳令駐紮城外的歸義軍隨她入城平亂!駐紮城外的兵馬一開始也覺得沙洲城有異樣,因爲在他們的主將進城之後,城門就無緣無故的關閉了,這與城門關閉的規定時間很不吻合。現今又見李月娥手持節度使的令箭,便未有生疑率領兵將衝入了東門。
雖然這些軍隊只是將軍們的近衛軍,較之城中的索家軍兵力確實少了許多,但是李月娥畢竟是行軍多年的將軍。如今索家在城中雖然兵力過萬,但是謹守四門就已經牽制了八千之衆,於是李月娥決定將四門各個擊破,最後收復了四門之後,這才領兵來到節度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