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浩一直隱隱擔憂的事情,當初攻破冀州之時,冀州總兵閆寬父子身死,陳浩就知道這冀州舊部遲早會心生叛逆之心。因爲對於河朔三鎮每一州在名的將領,未在北伐之前陳浩都做了詳細的瞭解。這冀州總兵閆寬身邊有着一幫生死兄弟,如今閆寬父子死在北伐大軍之手,這幫本就不安分的成德舊部,日後定會成爲內部的隱患。早先陳浩本想將這幫人悉數剷除,但是礙於當時成德四州剛剛平定時局不穩,因此才未有動用鐵血手腕清洗。
在得知高駢重用冀州副總兵鄭泰之後,陳浩料定會出事。於是爲防萬一,此次出兵並未直接抵達鎮州,而是直接繞到了魏博大軍的後方。其實從昨日陳浩大軍就已經到了成德,只是一直未有露面隱蔽了起來。俗語有云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既然你何弘敬善用裡應外合之策,那我自然有將計就計、前後夾擊。
對於震天雷陳浩本就沒有打算多次使用,之所以放着利器而不用,其主要原因就是這種震天雷尚在雛形,雖然威力巨大但過於死板容易熄火。除非有人闖入萬軍之中投下震天雷,否則遠距離扔出去幾乎就成了啞雷。況且此次惜元老道匆匆而來,所攜帶的震天雷也只有幾顆而已。
兩聲巨響將魏博大軍後方炸的的是陣腳大亂,期間震天雷所炸裂的火焰,將整個中軍大營給燒得火光四起。此次何弘敬傾盡魏博六州十三萬大軍聲勢不可謂不大,因此鎮州城外駐紮的營帳也是綿延幾裡。但是也正是因爲營帳稠密綿延,在震天雷爆炸之後繼而火隨風起火燒連營。
這時陳浩身後的近三萬驍勇的騎兵,風馳電摯般分兵兩路直擊魏博大軍的兩翼。兩方的大軍這一刻猛然碰撞,發出岩漿擠壓般的壯烈呻吟,一個衝殺之後就有數不清的士兵慘死於馬下。硝煙滾滾戰火風起,摔倒的戰馬痛苦地嘶叫着,落地還未爬起的士兵被敵我雙方的戰馬再次撞飛,彎腰揮出的戰刀帶着巨大的衝擊慣性將對手連人帶馬劈了開來,刀槍相格發出清脆的金屬迸裂聲……
如今何弘敬再也顧不上是否進城,而是調集衆軍返回予以迎敵,但是此刻已經被兩顆震天雷震得瑟瑟發抖的魏博士兵,已經難以軍令通行上行下效了。看着兩側煙塵滾滾而來何弘敬心中大驚,這一切來得實在太過突然。
就在何弘敬愣神之際,屠狼率領的六千鐵騎已經衝破了聶雲佈置的防線,烈馬嘶鳴一路長驅而入。身披墨甲的狼騎持着馬槊、陌刀手銳不可擋,頭盔下血紅的眼睛使魏博士兵魂飛魄散。這一刻六千狼騎憑藉着驚人的馬速,所到之處衆人避讓。
此刻的何弘敬才發現他低估了這六千人的戰力,但是此刻已經爲時已晚,這一支騎兵正向他這裡撲來。何弘敬不由勃然大怒,自從他掌兵以來何曾受過這般威脅。見這六千狼騎就在前方,於是抽出座下鐵鞭便迎了上去。
見何弘敬主動迎了上來,屠狼不禁露出一臉嗜血的笑意。屠狼率領衆人來此就是要擒殺何弘敬,如今見何弘敬主動送上門來又豈能放過。於是大喝一聲五鉤銀槍在刺死聶雲後,猶如出水游龍一般迎向何弘敬。何弘敬沉着應對,順勢雙鞭一夾將銀槍向外搪去。
何弘敬這一手可是讓屠狼心中大駭,雙鞭夾住銀槍竟然憑他之力難以抽離,最爲惱火的是屠狼這把銀槍與其他的槍不一樣。此槍之所以有前綴五鉤二字,顧名思義在槍刃的下方有五個鉤子。這五個鉤子可擋、卡、折對方的兵刃,同時當槍刃刺入敵人身體,五個鉤子也順勢進入,屆時再抽出銀槍就會加重敵人的傷勢,甚至可以抽筋斷骨。
這些都是五鉤銀槍妙用之處,但是此刻屠狼卻犯了難。他沒有想到何弘敬竟然如此了得,一雙鐵鞭合夾之下竟然有千斤之力。此刻他即便想抽離長槍,但是槍上五個鉤子此刻卻成了負累。若不是屠狼臂膀有力,恐怕只此一個回合銀槍便脫手而敗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是一個瞬間屠狼靈光一閃,於是雙腿一夾馬腹,隨後不但未有將銀槍往回拉,反而順着何弘敬的力道將銀槍往前推去。何弘敬見狀陡然一驚,正欲要採取應對之策但是爲時已晚,屠狼胯下戰馬通靈向前跑了幾步,因此屠狼抓住槍頭順勢一拉將其抽離而去。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槍頭調轉直入何弘敬腰部扎去。
噗嗤!
槍頭深深的刺入何弘敬的腹中,頓時鮮血長濺,隨後砰地落地抽動幾下便斷氣身亡。屠狼見何弘敬已然身死,於是割下何弘敬的人頭用槍挑着以示其威。羣龍無首的魏博大軍這時開始全面崩潰,此刻高駢也率領城內的兩萬大軍衝入了戰陣之中。頃刻之間四支軍隊如狂風般掠過敵陣,肝膽俱裂魏博十萬大軍成爲待宰的羔羊,掙扎已經沒有必要,投降也爲時已晚。令河北聞之色變的魏博大軍,在橫刀叢中灰飛湮滅了……
陌刀所向,人馬俱裂。
狂風怒號,飛沙走石,黑雲翻滾,乾坤肅殺。頃刻間,一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劈頭蓋臉地橫掃了整個大地。這場大雨將整個魏博大軍沖刷的潰不成軍。奔騰的雨水在大風中洗刷着沉澱的血污,翻着氣泡的黑紅色水流匯成小溪,哽咽着流向湍急的護城河,沒有血色的屍體和殘肢在水中泛着令人心悸的蒼白……軍中號手連同他的戰馬幾乎完全被利箭所包裹,以至於不能瞑目倒下。渾厚嘶鳴的戰馬踏着泥濘的大地,壓迫它發出沙啞的呻吟……一更。-- by:89|100543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