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領着大軍回到軍營之後,傳令嚴加防備敵人偷襲。進入帥帳之後,陳浩不顧扔在流血的傷口,便查看紫鳶的傷勢。
見紫鳶躺在榻上不省人事,於是便斥責一旁的軍醫道:“究竟如何?”
“啓稟大帥,夫人雙膝以下腿骨已碎,已難以……”劉軍醫戰戰兢兢的回稟,見陳浩此刻臉色發紫,於是便哆嗦的停止了講述。
聞聽紫鳶腿骨已碎,陳浩積怒難壓一掌排在軍醫的藥箱上,只聽卡擦一聲藥箱已在掌下碎裂。一掌之威驚嚇的劉軍醫抖若篩糠,慌忙跪地求饒:“大帥饒命!”
“繼續!”陳浩收回顫抖的手,隨後艱難的說出來兩個字。
驚魂未定的劉軍醫,此刻哪敢再有絲毫怠慢,於是趕忙說道:“這尚在其次,其主要是夫人頭部受到重創,致使昏迷不醒氣若游絲……元帥!”
還未待劉軍醫把話說完,陳浩便一把拽起軍醫衣領,面目猙獰的冷喝道:“本帥只問你她何時能醒?”
隨軍而來的劉軍醫何曾見過這番境況,一直以來陳浩給人的印象,都是那種溫文爾雅待人平和的儒生。如今見陳浩這般吃人的模樣,劉軍醫慌亂的一時之間言辭堵塞了起來。僕固俊見狀心中也是焦急,但是他也看出了劉軍醫這是被陳浩的兇狠嚇到了。
“元帥,您先將軍劉先生放下……”
“滾出去!”還未待僕固俊把話說完,陳浩便冷對僕固俊呵斥道。
這一聲斷喝讓僕固俊不禁心頭一凜,於是不敢有違便恭敬的退出了大帳。待出了大帳之後,僕固俊勒令護衛撤離營帳。雖然衆將士不明其意,但是卻依舊遵行軍令撤離這座營帳。等所有人都已經撤離這座軍帳,僕固俊便親自守在軍帳門口等候差遣。
軍帳內陳浩緩緩的將劉軍醫放下,最後轉過身去看着沉睡的紫鳶:“說清病情可走出軍帳!”
劉軍醫不是愚癡之人,豈能不知陳浩的話只說了一半。於是瑟瑟發抖的雙腿終於站立不穩,跪地求饒道:“元帥也是深懂醫理之人,這醫治筋骨、五臟、六腑尚可用藥物調理,然人的頭部玄機莫名,即便是在世華佗也不敢輕言!夫人頭部深受重創處於沉睡狀態,因此保留一縷氣息延續生命。至於夫人何時能醒絕非醫者所能及,只有等待奇蹟……”
“奇蹟!?奇蹟!?奇蹟!?……”陳浩狀若癡狂的嘴裡不停叨唸着這兩個字,眼神之中已然褪去的血紅再一次充滿雙目。緊握的雙手漸漸的溢出了鮮血,指入手心的刺痛讓瀕臨理智邊緣的他清醒了不少。
偌大的軍帳內靜怡的讓人感到窒息,過了許久陳浩擡起頭擺了擺手,繼而有氣無力的輕聲道:“出去吧!”
“是!”劉軍醫用顫抖的聲音迴應之後,嘗試幾次起身這才搖搖晃晃的惝恍跑出大帳,待離開大帳竟然發現背後涼颼颼的,原來他的背後早已溼透。
燈火如豆,燃盡了多少憂思離愁;青絲繞指,牽絆了幾多情真意濃。陳浩端坐於榻前,雙手顫抖的握住紫鳶冰涼的玉手,聲音哽咽的獨自低語:“傻丫頭,你爲何這麼傻?爲夫說過不許你做傻事,可你就是不聽,等你醒來爲夫一定要家法處置,你可別故意貪睡不起……”
吧嗒!吧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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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行淚珠打溼了紫鳶的芊芊玉手,陳浩合目浮想曾經的過往種種,更是心如刀割痛徹心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如今軍帳內只有陳浩與紫鳶二人,陳浩確如孩子一般的痛哭悱惻。這些年來他未有真正的宣泄過自己的情感,如今他才知道壓抑一種多麼殘忍的感受。
這些年來死裡逃生各方爭鬥,這些年來東奔西跑走南闖北,這些年來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了什麼?爲了身邊的人受盡罹難?爲了身邊的人慘遭不幸?
“我這麼做,是對還是錯?到底是對還是錯?”陳浩淚如雨下,反覆責問自己這些的努力是對還是錯。
一隻竹葉編制的兔子從紫鳶的袖中掉落,陳浩依稀記得這隻竹葉編制的兔子,就是當年他隨手編制的兔子。只是他沒有想到一隻竹葉編制的兔子,紫鳶竟然時刻的珍藏在身邊。自己的隨意而爲,紫鳶卻將其視若珍寶。
“若我不入京城,不解東瀛之計,就不會有淮南道一行,也就不會牽連寶藏使得羅氏兄妹生死;若我不自以爲是力薦北伐,就不會有幽州之事,也就不會紫鳶生死一線……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
軍帳內不停的傳來陣陣的哭泣聲,僕固俊守在帳外聽到陳浩的哭泣聲只得頷首長嘆。心道元帥終究還是血肉之軀亦有七情六慾,看似平日裡風輕雲淡智珠在握,甚至殺起人來毫不皺眉,但是實則也是性情中人。起初對於陳浩爲了一個女子罷兵退守很是不滿,但是此刻見陳浩如此悲傷,他才知道二人之間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一夜無話已是天明之時,僕固俊就這樣在軍帳外面守了一夜。不多時屠狼與穆魯詩雅二人聞訊而來時,卻被僕固俊堵在了帳外。
“僕固兄,你這是爲何?”屠狼見僕固俊攔住去路,很是激惱的斥問道。
幾個時辰前,當傳訊兵飛奔奚人大營,向屠狼稟報幽州城外的經過後,屠狼便知道大事不妙,於是便快馬加鞭向幽州而來。期間穆魯詩雅正要起兵攻取定州,聽聞陳浩有難於是暫將軍務交予副將,隨後輕騎快馬跟隨屠狼一同而來。
僕固俊懷抱大刀沉着自語道:“未有大帥命令,誰也不許進入大帳!”“浩哥哥到底怎麼了?你快給本公主讓開!”穆魯詩雅軍帳之內悄無聲息,心中越是擔憂陳浩的安危,於是拔出腰刀欲要硬闖進入。一更。-- by:89|100543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