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軍隊正是陳浩所率領的京畿道的五萬兵馬,而陳浩此夜的決定,卻是當京畿道的諸位將官很是疑惑不解,心道這大半夜的行的哪門子軍。就算是夜間急行軍那爲何只帶三日的食糧,那三日以後怎麼辦?再者這就算有後續糧草給予補給,但是這又爲何是西行而不是北上?東都洛陽舟船已然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乘船渡河作戰,如今領兵西行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這一連串的問題在衆人的腦中不斷縈繞,即便高駢、僕固俊等人也不知道陳浩葫蘆賣的什麼藥,但軍令於前只得遵行。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在風雪中前行,在寂靜的雪夜中沒有留下任何大軍走過的痕跡。隨着大雪不住的飄下,這支長龍大軍漸漸地消失於視線中。
待大軍行至一處峽谷之處便停了下來,陳浩勒住馬繮來到峽谷口凝視不語。而身後的紫鳶卻順着陳浩的目光向下望去,隨後帶有質疑的口吻輕聲問道:“夫君說的便是此地?”
陳浩未有言語而是微微頷首點頭應是,看着紫鳶俏臉懂得通紅心中實屬不忍。曾經多次勸阻紫鳶伴隨,但是紫鳶這種執拗的性子讓他這個做丈夫的素手無策。陳浩何嘗不知紫鳶是擔心此次他的安危,這纔不顧勸阻私自來到東都與之同行。
這時高駢與僕固俊也是聞聲下馬,來到近前望着深不見底峽谷,疑惑之心更是重了許多。二人之中要數僕固俊較爲直爽,於是直言問道:“元帥領兵至此,莫不是要從這裡渡過黃河?”
“有何不可?”陳浩一臉平靜的注視前方,絲毫未有意外的情緒波動。
僕固俊一聽頓時愣在了原地,緊接着便追問道:“可是元帥,這峽谷雖是河面極爲狹窄,然下方河水滔滔且無船隻又豈能橫渡?”
這些時日僕固俊雖然不似高駢那般將領懷疑陳浩,但是心中卻也有些惴惴然。如今的僕固俊無論是吃飯還是睡覺,都在迫切希望渡河北上打一場轟轟烈烈的打仗。因爲只有那樣他纔可以建功立業,纔可以儘快的回京城迎娶高蘭芝。
陳浩側身瞥了一眼有些急躁的僕固俊,繼而佯作不悅冷哼道:“無船便不可橫渡嗎?”
一旁久未言語的高駢聞聽陳浩此言,不禁雙目一亮鄭重問道:“莫非元帥說的是……”說這此處似乎又覺得不可思議,於是話鋒一轉:“不過據末將所知,這黃河千年以來也未見有冰凍如坦途的奇蹟。即便今年入冬以來比往年寒冷數倍,但也未有將整個河面凍實的跡象!”
“什麼?冰凍河面?元帥,您莫非是讓五萬大軍踏冰橫渡黃河?”
僕固俊被陳浩的這一奇妙的想法徹底驚呆了,他沒有想到陳浩竟然會想到踏冰而過。若是真的能夠將整個河面凍住,五萬大軍悉數而過定會比行船也快上許多。但是也正如高駢方纔之言,這黃河千百年來何曾有過將河面凍實的奇蹟。
看着二人不可置信的樣子,陳浩卻是微微搖頭繼而深意一笑道:“千里兄雖言之有理,但卻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就在這時,方纔派去谷底打探的探子來報,聲稱峽谷谷底已然冰凍三尺,整個谷底河面已然成爲平地一塊。這一下可是讓高駢與僕固俊二人驚訝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直愣愣的看着陳浩眼中盡是崇敬之色。陳浩擺了擺手吩咐二人傳令諸軍,將五萬大軍分成百人一組分批入谷渡河。
夜色的雪花紛紛而下,而這五萬大軍在谷內悄悄的踏着河冰渡過了黃河。許多年以後當人們議論起陳浩掃北之事時,依舊津津樂道甚爲歎服。也正因爲此次冰封黃河助力掃北,更映襯了陳浩有鬼神莫測的本事。而每每陳浩聽着街頭巷尾對他的神化傳唱,他只能無語的搖了搖頭。這其實也並非民間傳言那般神奇,只要對天文地理有着深刻研究的人,便會知曉這其中另有玄機。
大軍所經過的峽谷離東都很近,此峽谷乃是黃河河道穿行於中條山與崤山之間,是黃河入海最後的一個峽谷段,界於河南、山西之間,故稱晉豫峽谷。此谷谷底最窄之處只有寬約兩百米的距離,如此狹窄的寬度最易結冰。又因此此峽谷處於中游,若是冬季北風更甚的話,就會因爲地勢的原因將北風引入這段峽谷之中。如此一來上游河面寬廣而此谷又陡然收縮,狂虐的北風肆虐在形如沙漏一般的峽谷內,更會使得河水迅速凍結。
又加上今年四季少雨已然是河牀水位下降,因此谷底的河水寬度最窄處緊一百餘米。谷底水溫深寒且陳浩早已根據天象得知,近日將會有大雪且北風肆虐。因此谷底冰凍三尺雖是有些誇張,但是能夠讓兵馬穿行而過是沒有問題的。
……
待五萬大軍悉數渡過黃河之後,天色已然漸漸亮了起來。這時已然登陸到昭義節度使王佟的地界,高駢本以爲陳浩會率兵士前去知會王佟,如此一來既可以得到王佟的支持,也可以確保糧草補給五萬大軍。然而之後陳浩的決議,倒是讓他這個軍中生活多年的老軍人大吃一驚。
一處光禿禿山坡之上,陳浩右手按劍的俯視下面黑壓壓的五萬大軍,隨後用高亢的聲音高聲道:“諸位將士,今日本帥領爾等渡河而來,是爲掃平叛逆還天下以清平。或許諸位兄弟會認爲,本帥會興兵橫過潞州,尋求昭義節度使王佟的支持……”陳浩這一席話也正是衆人所想,因爲從這峽谷渡過不出百里便是王佟的領地。而王佟乃是山東王氏子弟,因當今皇后乃是王氏,因此王家可謂是李渼的忠實擁護者。此次陳浩掃北乃是爲了朝廷而戰,故而衆將士相信王佟不會置之不理。否則的話這三日的行軍食糧,又如何支撐此次掃北之戰!一更。-- by:89|10054314 --